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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斯人心远空挂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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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仙儿站稳身子,他才有些失落的将手松开。

    “恒王殿下,此乃叶城官邸,我们住在此处怕是不合适吧。另外,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启程,就不多叨扰了。”

    “无碍,眼下兵荒马乱,你们这些妇人在外行走多有不便,不如就在此落脚。休整一日后再走。”

    北冥恒说的倒是在理,沈仙儿也就没有继续推辞。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希望皇兄不要嫌弃仙儿麻烦才好。”

    “哪里会。”

    皇兄?他们的今生就要缘尽于此么?

    北冥恒的嘴角浮上一抹惨笑。在边疆风餐露宿数月,他的皮肤变得粗粝黝黑,不负原来的白面书生。

    北冥第一美男子,已然如炭火堆里放了的似得。不过倒是添了许多男子气概。

    这一笑,显得他牙齿极白。

    “皇兄受苦了,边疆日子不好过吧?”沈仙儿看着他眼下情形,恻隐之心升起。

    “我还好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义不容辞。”其实打仗,他轻车熟路,前世他可是浴血才得来的官身。

    “倒是你,为何回来到远离叶城万里的齐城来呢?”

    “此事……”沈仙儿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我和镇南王因缘际会,有了些不愉快的纠葛,眼下我想远离北冥国,找一个地方,好好的把孩儿生下,护着她一生。”

    北冥恒的眸子隐隐闪起耀眼的星芒,但又有些不忍。

    “仙儿,你确认要离开白墨瑾,独自一人抚养孩儿长大?”

    沈仙儿的想法有些惊世骇俗,他亦担忧不已。

    “我想好了,我会一个人养大她的。”

    沈仙儿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中散发着温婉柔和的气息,北冥恒看的一时挪不开目光。

    “仙儿,一个妇人独自抚养个孩子,会遇到很多世俗的眼光,不若找个人吧?我……我愿意和你一起抚养这个孩子。”

    看着沈仙儿目光澄澈的望着他,他怕他的话让她误会,赶紧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可以只做名义夫妻,为了让这个孩子有个完整的家。我不会碰你的,我可以保证。”

    仿似怕沈仙儿不相信一般,他伸出自己的手对天起誓。

    沈仙儿将他举起的手,一把拉下。

    “皇兄,你还有你的大好江山。我为了这个孩子怕是要找个远离世人的地方,避世不出。

    你我兄妹如果在一起,定会有人参你罔顾人伦的。

    你放心,不会有人笑话我们母子的。”

    北冥恒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确实也放不下边关的战事,母妃为他筹谋颇久,此时一走岂不功亏一篑。

    只要得到了天下,还有什么不是自己的。

    他停顿了片刻,仿似在整理思绪一般。

    “你方才说只停留一日,这又是为何?不如多待些时日再走。”

    “多谢皇兄好意,我已经找好的地方,路上不能耽搁太多,所以只能在此停留一日,还望皇兄海涵。”

    “好吧,都依你。”

    今日可算是舒舒服服能睡个安生觉了。一路上东躲西藏,哪怕住个店,夜里也得防着贼人,不能安心睡下。

    沈仙儿洗漱了,躺在床上,餍足的摸着自己的胃,“今日用的饭食有些多了,好像吃撑了。”

    今日晚膳,北冥恒安排厨子做的菜都是沈仙儿素日里喜欢的,放下紧张的情绪,又看到自己喜欢的菜式,她不知不觉也比平日进的多了些。

    “要我说,哪里多。只是小姐近来都没有怎么进食,稍吃了些就觉得饱了。想当初在镇南王府养伤的日子,小姐吃的……”

    夏荷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话了,她尴尬的笑笑,赶紧截过这段话去。

    “小姐,还是多吃些好,这样小主子才能白白胖胖啊!”

    “知道了,你现在比婆婆还能唠叨。倒像是你生产过一般,嘱咐我这个,又嘱咐我那个。”

    沈仙儿面上闪过一丝哀愁,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人家这不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夏荷小声嘟囔道。

    “谁嫌我老太婆啰嗦了?”

    白发婆婆爽朗的笑声从屋外传来,旋即,她走进屋子。

    “嫌老太婆啰嗦,老太婆还是得继续啰嗦下去,快将这安胎药喝了。”

    沈仙儿冲着夏荷吐了吐舌头,嘴角咧开灿烂的笑容,如最艳丽的牡丹般明艳。

    “喝、喝,我最听婆婆话了。”

    她乖巧的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仙儿,咱们明日动身就要离开北冥国了,你可想好了?如果你现下反悔还来得及。

    虽然老太婆也听她们说了你和白墨瑾那臭小子的纠葛,可是老太婆总是觉得隐隐透着奇怪,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再说,他要是当真为了解药,为何你入府那么些时日都不曾和你讨要过?偏偏要你偷听了他和别人说的话才让你得知此事。

    况且那日是南宫蝶说起书房的事,她和白墨瑾、北冥筠素无瓜葛怎的知道他们在书房。

    以老太婆看来,白墨迹那小子行事颇为仔细,怎么露个这么大的破绽给南宫蝶。

    仙儿,你好好想想,这件事不对啊?”

    沈仙儿一直刻制着自己不去想当时的事情,因为每每想起,她的心口就会疼痛不已,如同让人挖了一块一般。

    现下听婆婆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可是,她已留下书信,如今是退无可退,南疆国还有她应该担负起的使命再等着她。

    她也就不去多想了。

    “婆婆说的在理,此事确实有些疑窦。可是他多日不归亦是事实,我已不愿去想此事了。

    毕竟,圣阁还在等着我。冬雪亦说过南疆国境内百姓笃信国师,我们需要回去助当今皇上一臂之力,方对得起圣阁成立的初衷。”

    “好吧,你想好了就行。老太婆只是不愿你和那臭小子因有心人的暗算误会,而就此分离,抱憾终身啊。”

    白发婆婆叹了口气。

    “怎么会?”

    沈仙儿抱着婆婆的肩膀,有些撒娇的说道。

    “我怎么会有遗憾呢,我还有婆婆,有大家都对我这么好。而且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她会陪我好好度过一生的。”

    “好啦,说不过你,喝了药,快睡吧。”

    婆婆宠溺的捏了捏沈仙儿的鼻子,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缓缓放平,盖好被子后,关上门出去。

    北冥恒站在院子门口外,半掩着,将自己藏在浓浓的月色之中。

    看到屋里的烛火熄灭,他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才有幸五味陈杂的离开。

    今生,他与她是否缘尽与此?

    不,他会是这天下之主,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回到院子里,一只海东青扑朔着翅膀,落在了北冥恒的手里。

    他颇为熟稔的解下海东青脚上绑着的纸条,轻轻搓开。

    沈仙儿乃南疆圣女,送其过境。

    圣女?沈仙儿?

    纸条上的信息如同雷击一般,将北冥恒惊的呆立当场。他抬头向四周看看,再仰头看向天空,这些日子他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动向。现在还知道沈仙儿到了自己这里。

    如此被窥探,他心里有些不寒而栗之感。自己仿若五指山中的孙猴子,怎么也跑不出去。

    北冥恒手中用力攥紧了那张纸条,转瞬就化为白色的纸沫。

    他一扬手,纸沫边在空中飞舞。

    次日一早,沈仙儿一行人起的颇早。

    冬雪、夏荷将采买好的东西,整整齐齐摆放在车上。

    “皇兄,仙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北冥恒有些苦涩的笑笑。他现下走的这条不归路,他亦不知结局如何?如能再见,再好不过。

    “再见不知何时,这是特意为你制得及笄之礼,现在给你,你不会怪皇兄吧?”

    北冥恒将手中一个和田玉手钏递给了沈仙儿。

    手钏触手清凉,温润柔和,通体如清水般剔透晶莹,难得的是每颗珠子都雕成了茉莉花的形状,惟妙惟肖,甚是惹

    人怜爱。

    “好精致的做工,皇兄为了这手钏费了不少心思吧?再说,仙儿记得皇兄已然派人送过及笄礼的呀?”

    沈仙儿眸中一片清明,幽深的眸子如夜空中闪亮的明星。

    “以前送的那不过是个俗物。这手钏我特意求了凡尘大师雕刻的,你喜欢就好。”

    前世你亦喜欢茉莉花,你可还记得?

    “喜欢,皇兄费心了,凡尘大师可不易请,谢谢皇兄。”

    沈仙儿正要命秋霜将手钏放回盒子里装好。

    “不若我帮你戴上?民间都有妹妹结婚哥哥送嫁的说法,你结婚的时候,我仍在禁足,你亦未是公主。

    现下,不如就有我还为你戴上,算是将那礼补上,成全哥哥对妹妹的一点儿心意。”

    话已至此,沈仙儿也不好推拒,只好将手抬起来。

    她玉臂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如同莲藕一般。

    只是瘦了,北冥恒有些心疼的将手钏带在了沈仙儿的手腕上。

    无意间掠过她细腻柔滑的肌肤,让他不禁有些不想松开之只手。

    他正心猿意马,沈仙儿脆生生喊了一声。

    “皇兄。”

    他只好讪讪笑笑,不好意识的将手收了回了,只是心下却有些空落落的。

    “那我们启程了,皇兄再会。”

    “我送你们出城。”北冥恒凝望沈仙儿,眸色清明如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