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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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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怀九一行人到达寒山寺时,已经过了晌午。安顿了好了马车,荆怀九就遣了下人都各回厢房休息,身边就留了铃儿随侍。

    “小姐,晚一点我们跟主持商量一下,让你明天早上烧头香吧。”许是佛门净地,又或许是不想被人听到,铃儿压低声音道

    荆怀九看着铃儿一脸小心翼翼又神秘兮兮的样子,忍俊不禁的掐了把人脸道“叫公子,举头三尺有神明,是不是头香无甚,重在心诚。”

    铃儿点点头后又似不死心“可铃儿听说,头香最灵验。”

    荆怀九目光远眺,上一世她本不是信奉神灵之人。只是重生之后,她便对神佛多了份敬畏之心,世事无常啊。

    “若是灵验,就更不能多做取巧之事,明日早早排队便是了。”

    铃儿觉得有理,更是上心道“小..公子,这想烧每日头香的不在少数,若是明日再排,怕烧不上,铃儿今晚就去庙口占着。”

    荆怀九摇头“这寒山寺虽是香客众多,但身处郊山,入了夜更深露珠暂且不提,这财狼虎豹可都昼伏夜出。”

    铃儿听的打了个激灵,喃喃道“公子说得对,佛祖最是公平,才不看头香而香,看的是心诚,咱们最心诚。”

    荆怀九成功打消了铃儿熬夜占位的想法,也不再多言。只是懒懒伸个腰“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骨头也似散了般,弄几口吃食都歇了吧。”

    铃儿闻言往跨院外走“我去给小姐到后厨瞧瞧,还可有吃食。”

    瞧着一阵风样没了人影,荆怀九叹气道“一不留神就忘。”

    没过一会铃儿端了两碗素面回来,噘噘嘴道“这后厨的人好不讲理,说过了斋时,没有东西可吃,我痴缠半天也只给了两碗素面。”

    荆怀九也不介意,净了手执筷尝了口,面因为时间久了失了劲,有些绵软。好在汤头鲜香,配在一起倒也不难吃。

    主仆二人简单的吃了午饭,铃儿倒了杯浓茶给荆怀九道“小姐,你暂且用这茶净净口,走的匆忙,没准备齐全。”

    荆怀九接过浓茶饮了口,在嘴里漱了漱,吐到一旁的痰盂里,又接过铃儿递来的白绸帕子擦了擦“无妨,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

    铃儿又替荆怀九褪了长靴、外衫,散了发髻,最后帮人解了绑在床两边的纱帐“小姐,睡吧,铃儿就在外面守着。”

    荆怀九合上眼,闻着满室檀香厢房轻声道“铃儿,你也下去休息吧。”

    铃儿确实乏了,但又不放心放荆怀九一人便道“小姐,铃儿就在旁边罗汉榻歪一会,有事喊一声,铃儿就能听到。”

    帐里传出一声浅浅的答应声,铃儿揉着眼睛,褪了短靴,外衫也不脱,头一沾塌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见了霞辉,荆怀九掀开的帐幔见到是就是厢房被透进来的霞光映的满室绚丽,旁边塌上的小姑娘还睡的香甜,嘴角还带着笑纹。这一切都让荆怀九觉得安宁,就这么倚在床边静静的待着。

    直到旁边塌上的小姑娘鼻子抽了抽,眉毛也皱了起来,用手挠了挠鼻子,把头往靠枕里又埋了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猛地起身坐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被月光渗透的厢房。

    听到闷笑声的铃儿,一回头就看到荆怀九捂着肚子笑倒在床上,显然不是刚醒来的样子,半是娇嗔半是埋怨“小姐,你既然醒了,怎么不叫铃儿,肯定过了晚饭了。”

    荆怀九伸手拭掉眼角的泪花,声音还带着笑意“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

    铃儿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便取了火折子点了蜡烛,又替荆怀九披了外衫,重新梳了发髻,最后又把床铺都叠整好道“小姐,你在房中坐一会,铃儿再去后厨看看,有没有能吃的。”

    荆怀九点点头,嘱咐道“天色太晚,你去隔壁院把荆三叫上一道。”

    铃儿提了提手里的灯笼,抬下巴道“荆三哥虽然长的壮实,可见到个虫子都会怕,都没铃儿胆大。”

    荆怀九手撑着下巴道“可是这山中财狼虎豹,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胆子大却个体点点大的小姑娘。”

    铃儿噘噘嘴,小声反驳道“小姐不也是点点大,还总说铃儿。”说完不等回答,就拎着灯笼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荆怀九瞪了瞪眼,觉得铃儿最近是越来越没大没小,随即莞尔一笑,随意的在案上抽了本佛经翻阅。

    看了大半本后,铃儿还是没有回来。荆怀九皱眉,铃儿虽素来贪玩,却从不会误事。越想越是担心,便在屋中翻寻半天,也没找到可以照明的提灯。

    好在今晚是晴天,借着月色勉强可视物,荆怀九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来到旁边的跨院,这里住着随着跟来的婆子和小厮。

    荆怀九在院中喊了两声,见无人应答。眉头皱的更深,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浓重的酒气扑灭而来。

    方桌上趴着两个婆子和一个小厮,周边三折几个酒坛。荆怀九脸一下就冷了下来,荆家虽然对下人惯来温和宽容,但是规矩确实甚严。这个两个婆子和小厮竟然在佛门圣地饮酒醉酒,怕是觉得她人小好欺。

    强压下怒气,这账回到荆府再算。又在院中其他厢房寻了遍,不见荆三。荆怀九的心稍微放下几分,看来铃儿听了她的话,叫着荆三一道去。

    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推开门后一阵失望。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铃儿依然没有回来。荆怀九唰的起身,摸了摸腰上绕着的九尾鞭,她推开门顺着鹅卵石铺的曲径小路寻了去。

    寒山寺不亏是大寺,荆怀九走了半天,只觉得越走越偏,树木也愈葱郁,月光几乎都透不下来。她只能伸出双手小心摸着前方,脚下也更谨慎,耳朵随时听着周围。

    又走了一会,荆怀九彻底失去方向。脚下的路也不是铺好的鹅卵石路,是坑坑洼洼布满了杂草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