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愤懑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大清之祸害三千位面大抽奖杀戮异形象棋霸主降临卡利姆多的道士超科技狂潮我不是变种人王东吴巧儿苏陌宫亦臣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有的,从柯娘屋里搜出包药粉,还在五小姐院里的一处角落,也找到一小包药粉。”

    “嗯,照你这么一说,柯娘和惠梅确实没什么可狡辩得了。但,胡姨娘却是咬牙没认、是自己指使柯娘害得五小姐,国公爷对此什么态度?”岑氏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

    连翘怔忪一会,才道:“国公爷下令杖毙了柯娘和惠梅,并冷声吩咐府里的侍卫抬她们的尸身去喂狗。至于,至于胡姨娘,挨了十多下杖刑,浑身是血被老妈子抬上马车,说直接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国公爷有吩咐,说不准给她请大夫医治,由着她在庄子上自生自灭。还说,要不是看在胡姨娘有生下二少爷和三小姐的份上,就直接将她送官法办了!”

    真够精彩!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摆摆手,岑氏打发连翘离去。

    待屋里只剩下她和水依晴两人时,她看向女儿,问道:“依姐儿,你怎么看胡姨娘的事?”

    水依晴秀眉紧蹙,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事情明明不是胡姨娘所为,但证据却在那摆着,这事情感觉好蹊跷!”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自个姨娘听,水依晴于静苑传出的事,很是不解,“姨娘,胡姨娘当年没了的那个孩子,真是母亲下的手?”说着,她抬眸看向岑氏。

    目光闪了闪,岑氏道:“是不是她下的手姨娘不知,不过今天的事于咱们没什么坏处。”哼,胡氏的事是真也好假也罢,总之别想从她这找出所谓的证据!苏玉锦,你最好有本事护住你的女儿,要不然,你只能做我的手下败将!

    “哦!”水依晴嘴角动了动,看着明明有话要说,却终没启唇,岑氏见状,眉梢微挑,问道:“依姐儿,你是有话要与姨娘说,又不知该不该说是吗?”

    水依晴轻点头,跟着又摇头,眉眼低垂,咬住下唇,一声不吭。

    “有话就说吧,姨娘不会怪你。”轻抚着女儿脑后的秀发,岑氏脸上的笑容很是温和。

    水依晴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吞吞吐吐道:“姨娘,我觉得胡姨娘,柯娘和慧梅她们很可怜。”岑氏脸上的笑容一滞,但转瞬就恢复先前之态,眼神示意女儿继续说下去,水依晴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却并未发现她刚才的细微变化,低声道:“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就这么想想我……我就觉得心里不好受……”

    “说完了?”收起脸上的笑容,岑氏道:“你同情她们?”水依晴张了张嘴,想要说她没有,岑氏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声音稍冷道:“她们今天遇到的事是她们命不好,是她们活该,是她们自找的你犯得着同情她们吗?再说,若没有她们替我背黑锅,今个被杖毙的人可能就是我,就是你的姨娘我!”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冷。

    水依晴被她严肃的表情,冷厉的声音吓得边摇头,边哭着道:“姨娘,你别生气,我……我没有同情她们,我不希望姨娘出事。我只是……我只是一想到万一咱们的计划没成功,到那时谁能救我们,我怕,怕姨娘会离开我,怕血淋淋地死去……”

    知道自己误会了女儿,岑氏面上表情有所缓和,揽过女儿的肩膀,她喃喃道:“不会的,姨娘不会出事,咱们的计划也不会失败,乖,不哭了,姨娘一定会让你嫁给摄政王,到那时国公府还有哪个敢与咱们作对?”

    “姨娘……”环住岑氏的腰身,水依晴哭得泣不成声。

    她心里自问:我一定要嫁给摄政王吗?我要姨娘这么为我冒险吗?万一事情没成功,我要眼看着她被爹下令施杖刑,看着她被送官吗?

    然而这种悲迷的情绪,很快被她的贪念和虚荣心掩盖了下去。

    没事,姨娘做事向来谨慎,她们的计划绝不会出现差池。

    做好心里建设,水依晴眼里的泪水倏然止住,看着岑氏,目中神光坚定,道:“姨娘说的对,我一定能嫁给摄政王,到那时,国公府所有的人都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

    哄好了女儿,岑氏冷冷一笑,道:“其实姨娘对胡姨娘的事,心下并不全然相信呢!”

    水依晴眸子眨了眨,没太听明白自个姨娘说的话。

    岑氏道:“胡姨娘的事太过突然,如果这只是个局,只是苏氏那个jian人设的套,目的是引出真凶,那么,她还真是有些手段呢,也不枉姨娘和她相斗一场。”苏氏,胡氏是你给我设的套吗?

    “姨娘,那咱们如何确定胡姨娘的事是真是假?如果这真是主院设的套,咱们可得小心些了!”

    水依晴眼神认真,低声道。

    “别担心,姨娘会有法子确认,不过咱们最近还是静观其变,小心谨慎点好。”

    静苑,主屋。

    “五儿,你说岑姨娘会进咱们设的圈套吗?”苏氏放下茶盏,看了慎国公一眼,轻声问严霏。

    “她会不会进入圈套,咱们等着就好,她若是和咱们比耐xing,咱们奉陪就是。”严霏笑得一脸轻松,好似猜到苏氏还要说什么,她勾起唇又道:“她如果对今日发生在胡姨娘身上的事有怀疑,尽可想法子去查,咱们今日走出的每一步,都没有丝毫纰漏。”

    水牧文笑了笑,看向苏氏,道:“娘,我们要相信五儿,咱们如今只需等就好。”

    “孩子们说得没错,如果真是她对五儿下的手,那么目的没达到之前,她一定还会出手,咱们已经做足准备,只需耐心的等就好。”对于岑氏慎国公心里真的很复杂,在情事上,他向来很节制,可一到岑氏院里安寝,就好似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怎么也要她不够。

    因此,他近些年,来后院安寝的次数有所减少。

    来了也会大多半时间歇在主院,三个妾室那他都极少去,如此一来,岑氏即便想耍脾气,看别的院里没动静,只能忍着。

    他正值壮年,可不想身子早早被掏空。

    闲下来时,他坐在书房会禁不住想,岑氏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他眷恋她的身体,却在一段时日观察下,什么都没发现。

    是他什么多想了么?

    岑氏可是出身书香世家,虽说在她父亲这辈,家里有些没落,但对女儿的教养总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然,就是这出身书香世家,xing情温婉,样貌娇柔的妇人,chuang上的手段却花样百出,若不是早认识她,知道她的家世背景,单从chuang事上来看,说她花楼里的女子也不为过。

    喜欢她么?

    无数次自问,得到答案则是年少时对她有那么点臆念,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他没有过。

    就是对苏氏,他有的也不过是敬重。

    喜欢,爱,根本谈不上。

    说来,他或许根本不懂何为喜欢,何为爱,只要不讨厌,他一般不会给女人冷脸。

    苏氏要给他纳妾室,说好为水家开枝散叶,他没说什么,想着由她安排就是。

    反正后院多一两个女人与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再者,以他的身份,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更何况天下男子,只要有那个条件,都会往后院多抬几个女人,没事时解解闷,也蛮不错。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不,准确些说,在胡氏生下他第一个男嗣,早早夭折那刻,他就后悔后院不该有除过妻子以外的女人。

    女人多,争斗就多。

    有争斗,伴随而来的就是阴谋,是上不得台面的腌臜手段。

    但人已经抬进府里,且都是良妾,他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只能做到不往后院再抬女人进来。

    胡氏那孩子的死,与苏氏没关系,他有怀疑过一个人,但心里又有些动摇。

    只因她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过美好。

    现如今,五儿接连出事,若真与她有关,他必不饶轻饶于她!

    一并会问出当年的往事是不是她而为。

    如若是,只怪他当初瞎了一双眼,错把恶妇视佳人!

    苏氏一听慎国公的话逐放下心来,道:“好,咱们就等她露出狐狸尾巴,不过五儿院里的下人还是要时常敲打敲打,免得被她那日又钻了空子,再做出恶事。”

    “娘,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让小桃的事在我院里发生。”严霏笑容娇俏,嘻嘻一笑又道:“爹和娘,还有哥这么疼我,我才舍不得一命呜呼,离开你们去那冷冰冰的地方呢!”

    “快别瞎说!”苏氏脸上微白,这孩子如今变得一点忌讳都没有,什么话都随口往外说,也不怕自个这做娘的能否接受得了。

    水牧文留意到母亲的脸色,摇头笑了笑,颇有些无奈地对严霏道:“五儿,你吓到娘了!”小丫头真俏皮,她刚刚的话虽是随口说说,可听在他们这些亲人耳里,不免还是有点担心。

    “呵呵,我以后管住这张嘴,再也不随口乱说,要不然把娘吓出个好歹,爹一定会拿我问罪!”严霏说着,朝兄长挤挤眼,然后又朝母亲吐吐舌头,最后捂住小嘴一脸怕怕地看向父亲。

    慎国公此刻老脸涨红,干咳两声后,对上她无辜,却又怕怕的目光,佯装生气道:“没大没小,连爹和你娘都敢打趣!”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微掀起的唇角,却泄露出了他的好心情。

    苏氏看到他唇角的那么浅笑,心里顿时一阵温暖,随之脸上也现出一丝红晕来。

    自从五儿出事,他对她与以往明显有所不同。

    说话时不再那么相敬如宾,变得随意很多,拿她做真正的妻子在对待。

    兄妹俩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不由得都勾起唇角,严霏笑着道:“爹,娘,五儿爱你们,希望你们长命百岁,永远恩恩爱爱!”岑氏捏起帕子直抹眼角,转向慎国公喃喃道:“老爷,你瞧瞧这孩子,说的妾身都忍不住失态了!”

    慎国公面上表情柔和,道:“好了,孩子是在祝福我们呢,我们该感到高兴才是。”苏氏轻嗯一声,目光落在女儿身上,道:“娘会的,娘会和你爹长命百岁,看着你们兄妹俩都幸福一生。”

    “嗯,我和哥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娘和爹也一样。”颜霏重重地点点头,然后微笑着与慎国公道:“爹,你身边有武功很厉害的高手吗?”慎国公挑眉看向她,“你说的高手,爹不知道其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境界,不过,爹手里有那么几人武功还是相当不错。”注视着女儿看了一会,他接道:“你问这个可是有事吩咐他们去做?”

    颜霏道:“我是有事吩咐,不过,我只要一人就好,爹若是舍得,就借我用段时间,等眼下这件事了了,人我自会还给爹。”清华苑除过丫头妈子就是几个小厮,没一个会拳脚功夫,如果明日她进了皇宫,有哪个能帮她留意芳院那边的动静?

    白日里,喜鹊和翠喜只要隐匿好踪迹,倒是能留心芳院那边一二,可夜里呢?

    以她们的能力,根本没法完成她分派的任务。

    “说什么还不还的,给你了,你就是他的主子,不过,一人够吗?”慎国公专注地看向女儿,“你从爹这要人,是不是要用到今日这件事上?”

    “爹,你真聪明!”自椅上站起,颜霏蹦跳着到父亲近前,环住他的脖颈,娇声道:“明日傍晚时分,我又得进宫了呢,在我不在府中这段日子里,芳院那边的动静很难知道,所以我就想啊,如果有个会功夫的,能够隐在暗处对芳院加以留意,这样一来,咱们要找出证据就更容易一些。说不定,还能有其他的收获!”这个其他的收获颜霏没说,但慎国公父子心里却都是清楚明白。

    “既是这样,爹会着人留意那边的动静,你在宫里就别为这事操心了。”

    想着女儿在宫里多有不便,慎国公道出了他的想法。

    “爹,你和娘都答应这件事由我自己处理,不许反悔哦!”站直身体,摇晃着父亲的胳膊,颜霏撒娇道:“就算我在宫里,可不是还有哥吗?若是芳院那边真有什么动静,那人直接与哥禀报就是,我相信哥定是欣然帮我的忙。”说着,她目光挪至兄长身上,就见水牧文含笑点头,“爹,你和娘年纪大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五儿吧,我会帮着她将这件事处理得妥妥当当。”

    “好吧。”慎国公思量片刻,终于答应不插手芳院的事,“晚些时候,我会着人直接去找你,有什么吩咐你直接对他吩咐就是。”

    “爹最好了,谢谢爹!”

    颜霏这一高兴,就顾不得太多,倏地窜至慎国公近前,吧唧一声在老父脸上亲了下,紧跟着转身,边咯咯笑着往门外小跑,边道:“爹,娘,你们和哥继续聊哈,我先回院里了!”

    “爹,娘,五儿可是越来越俏皮了呢!”朝门外望了眼,水牧文语声chong溺对父母说了句。

    清华苑。

    “小姐,惠梅身上的伤不会有事吧?”出了静院,喜鹊和翠喜都想出声问主子有关惠梅的情况,可碍于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忍着回到清华苑再问主子,这不,刚一进屋,翠喜随手关上房门,喜鹊就凑到自家主子身边,小小声地问。

    颜霏慵懒地靠坐在椅上,接过翠喜捧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道:“你这是不相信主子我的安排吗?”挑惠梅演今个这场戏,她是有过仔细考虑才做出的决定,喜鹊和翠喜是她的心腹,加本来选她们参与今天的事中再合适不过,但,喜鹊是母亲身边的人,翠喜又是那便宜大姐身边的人,她们不仅是家生子,而且是母亲从娘家带到这边府里的老人儿所生的后代,若是她们反水,帮助柯娘谋害她这个主子,芳院的肯定不会相信。

    而惠梅就不同,以她的身份做出背弃主子的事,岑氏起先会怀疑,但在明了惠梅的身份后,心里生出的那丝怀疑多半会消失。

    加之惠梅心xing坚韧,受杖刑时,不会因为身上吃痛,就把她交代的都抖露出。

    至于慧香,完全就是个怯弱的主,一害怕,保不住没受两下杖刑,就会坏了她的计划。

    “小姐,我,我自是相信你的,可我就是看到惠梅血淋淋地被抬走,心下过于担心,才,才禁不住问……”喜鹊揪扯着手指,弱弱地说着,颜霏轻瞥她一眼,又抿了口茶水,截断她的话,道:“好了,信我就别多问,等事情解决,惠梅自会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为找出岑氏谋害本尊的证据,她可做不到真正罔顾无辜之人的xing命于不顾。

    阳光西斜,皇宫,御花园。

    瑾瑜穿着一身白色常服,站在凌曦先前抱着他坐过的那座凉亭里,凝望着不远处枝头上开得正盛的梅花,眼角渐渐变得湿润。

    “老师……老师……”他紧攥着手里的玉箫,低语呢喃:“瑾瑜想你,想父皇,你们都突然间离开这个世界,去那冷冰冰的地方,瑾瑜好伤心,好难过……,璟皇叔经受不住打击,带着阳离开了京城,他们也离开了我,或许永远都不会再会来了!你知道么?我几次想出宫到王府看旭,可又担心自己见到他,控制不住会抱着他哭个不止。我不能哭,我即便很伤心,很难过也不能哭,因为这样的话,旭肯定也会跟着哭个不停,他还那么小,若是哭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所以,我忍着,忍着不出宫去找他,忍着不与他见面。”

    泪水沿着瑾瑜的小脸滑落而下,他却像是没发觉一般,继续呢喃着,“老师,你虽是我的老师,但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要对我好,就是父皇,祖母,还有我那很早就去世的母妃,他们对我的关心,对我的爱护,都远没你对我的多。我不怪他们,我知道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而且皇家规矩太多,有时候他们也身不由己。”

    “你留给我的那些手札,我都有认真地读过,甚至于都能倒背如流,老师,你信吗?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呢,但我不能对别人说,因为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在宫里就是透明的存在,我怕,怕自己太过出众,会招来杀身之祸,就这,我还是差点死在先皇后手中,要不是你,要不是旭和阳两个弟弟,还有皇叔,我多半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老师,你放心,我会记住你手札中留给我的最后几句话,我答应你,我会做个好皇帝,做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才不枉你和璟皇叔,还有父皇,煜皇叔,皇祖母对我的期盼!”举起手中的玉箫,瑾瑜垂眸看了一会,“老师,我吹首曲子给你和父皇听好不好?我对音律的掌控,有进步了呢,这都是老师平日里的指点,让我才有所长进,老师,你和父皇仔细聆听哦,若是我那里吹奏的不对,记得夜里托梦给我,我会继续加以努力……”

    执玉箫于唇边,不多会,婉转悦耳的箫声自亭中袅袅弥漫而开。

    忽如云鹤展翅,忽如泉水飞溅;忽如落英缤纷,忽如飞瀑直下……

    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再次往低处漫下,落入耳里,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却仍清晰可闻。

    慢慢的,那一个个音符宛若玉珠跳跃,此起彼伏,灵动不已。

    煜双手负于身后,站在不远处的花树下,看着亭中正在吹奏曲子的少年,渐渐的他眸中升起一抹怜惜,小小年纪就登上那高位,于他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阖上双眼,他感受着那飘飘渺渺的箫音,仿若自个此刻置身于山林之间。

    鸣泉飞溅,群卉争艳,花团锦簇,鸟语唧唧……

    清越的箫音一个急转,百鸟散去,春残花落,细雨蒙蒙,若有若无,终万籁俱寂。睁开眼,他就看到少年遥望向远方天际,夕阳余晖落在他的身上,宛若给他披上了一袭金缕衣,风儿掀起他的袍角,他身上流露出的气息是那么的孤寂、落寞,凄伤!

    “瑜儿。”提步走入亭中,轻启唇,唤少年一声,煜站其身后,眸中怜惜毫不遮掩,就那么注视着少年单薄的背影。

    缓缓转过身,瑾瑜对上他充满怜惜的目光,微微笑了笑,道:“皇叔,我没事。”与璟皇叔相比,他更怕眼前这位煜皇叔,不是因为他有这蓝发蓝眸而害怕,而是,而是煜皇叔比璟王叔的脸还要冷,平日里,基本没见他笑过。可璟皇叔就不同了,他在老师面前,在旭和阳面前,他眸光柔和,脸上始终保持着暖暖的微笑,就是偶尔对自己,他也会流露出那么一丝暖笑。

    敬畏,他对煜皇叔有的只是敬畏。

    “瑜儿,你怕皇叔?”少年面对他虽然微笑着,但他却能从小家伙的年里看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怯意,唇角微勾,煜笑了,这是他对瑾瑜流露出的第一个笑容,“皇叔就是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和你璟王叔的不同,其他的都与他一样,你没必要怕我。”他用了我字,说话的声音很是温和。

    瑾瑜摇摇头,实话实说,道:“皇叔的眼睛和头发都很好看,我没因这个害怕皇叔,我只是见皇叔从来没笑过,就有点怕与皇叔接触。”

    “我不经常笑吗?”抬手在自己极其妖孽的俊脸上mo了mo,煜牵过瑾瑜的小手,靠着栏杆坐下,笑了笑,道:“可能皇叔在你面前很少笑,不过,皇叔答应你,以后不会在你面前板着脸,这样好不好?”

    点点小脑袋,瑾瑜精致的小脸上流露出一抹发自心底的笑容。

    “瑜儿,你刚才是不是想起夜相,还有你父皇,璟皇叔和阳儿他们了?”

    揽瑾瑜靠在自己身上,煜温和的目光凝聚在眼前的小脸上,温声问了句。

    “嗯,我想父皇,想老师,想璟皇叔和阳儿,他们都离开我了,尤其是父皇和老师,他们去了那冰冷黑暗的世界,我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们!”说到伤心事,瑾瑜微微泛红的眸中,又再次聚满了水汽。

    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煜凑近他耳畔,压低声音道:“你父皇和老师没有去你说的那个地方,他们与你璟皇叔和阳儿,去了另外一个时空,那里是你老师的故乡,他们都好好的活着呢!”瑾瑜惊愕地看着他,好一会功夫过后,才颤声问:“皇叔,你没骗我?那我还能见到他们吗?”

    煜笑着道:“皇叔自然没骗你,这件事你皇祖母也知道。”顿了顿,他眸光蕴出抹怅然之色,接道:“那里距离咱们这太远太远,我们不会再见到他们!”

    “只要……只要他们都平安无事就好,我不哭,我不哭,我也不伤心,只要他们在那里过得好,过得幸福,我不哭……”瑾瑜边说,边抬手抹着脸上的泪水,他控制不住泪水往下掉落,好开心,好开心老师和父皇,还有璟皇叔和阳儿他们都好好的,但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们,他心里还是很难受,很伤心。

    “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是万民之主,万不可哭鼻子!”煜表情温和,不疾不徐地道:“而且你是旭的皇兄,相比较你再也见不到父皇,他可是永远也不能和爹娘,还有阳相见,但他在和你璟皇叔,还有阳分开那晚哭过一次后,就再也没哭过,你得做个好榜样,做个好兄长,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嗯,我听皇叔的话,再也不掉眼泪。”瑾瑜抬手在眼睛上一抹,泪水还真没再落下来,吸了吸鼻子,他很认真地道:“我要做个好兄长,要好好照顾旭,好让皇叔和老师在那边放心。”

    “皇叔可会在旁一直看着你呢,若是你做不到,别怪皇叔到时想法子惩罚你。”煜怜爱地说了句。

    瑾瑜起身,拍着小胸脯保证道:“皇叔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好,皇叔信你。”说着,煜跟着站起,道:“走,咱们到福寿宫看你皇祖母去。”

    叔侄俩出了凉亭,朝太皇太后的寝宫径直而去。

    转眼到了第二日傍晚时分,与家人一一道别,颜霏一脸愤愤地坐上宫里派来的马车,嘴里不时小声嘟囔:“死妖孽,臭妖孽,你要是敢折磨姐,姐准和你没完!”贴身服侍,什么叫贴身服侍啊?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伺候他沐浴更衣,还有给他暖chuang,试吃吧?

    一想到贴身服侍要做这么些工作,颜霏登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结果,待她进宫,被宫侍带到昌璟殿后,煜压根就没怎么搭理她,只吩咐宫人安排她在偏殿住下。

    日子一天、两天、三天……

    晃悠着十日很快过去,某男每日除过上早朝,再有就是陪着瑾瑜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然后回到昌璟殿安寝,至始至终没传某女到自己身边来,带着满心不解,颜霏回到府里,想着某个妖孽既然不要她贴身服侍,是不是就不再传她进宫,登时,整个人愉悦不已。

    洗漱过后,从喜鹊和翠喜,及被慎国公派给她的高手嘴里得知,芳院那边近段日子没丝毫动静,岑氏母女除过每日遵照规矩到主院给慎国公夫妇请安,就是呆在自个院里,哪儿也不去,且一到天黑,就熄灯就寝,也没发现有外面的人来芳院找岑姨娘。

    奇怪,真是奇怪,为什么就没动静呢?

    难道芳院那位真打算和她比耐xing?

    好,她奉陪到底!

    在府里开开心心的待了两日,傍晚时分,想着宫里没派来马车接她,颜霏躺在chuang上,哇咔咔地直乐呵。

    没成想,高兴没多久,就听到有小厮跑进院里,说宫里的马车到府门口了。

    死妖孽,你到底要怎样啊?

    将她丢在偏殿不闻不问,而且还不许她在宫里四处乱走,这是要关她禁闭,拿她闲着没事玩吗?

    再不情愿,再愤懑不已,某女还是乖乖地坐上接她的马车,回了被她称之为奢华无比,却令人深感无趣,感到窒息的金丝鸟笼子。

    到宫门口换上软轿,一路朝昌璟殿行去,因轿子晃悠个不停,颜霏顿感一丝困意袭来,打了个不雅的哈欠,就可是去约见周公,迷迷糊糊中,有声音飘入耳里,“五小姐,昌璟殿到了!”

    “到了?什么到了?”缓缓睁开眼,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软轿中坐着,倏地就往起站,结果只听一声闷响过后,跟着她毫无形象地跌坐在轿内,“奶 ̄奶的,疼死姐了,疼死姐了!”边揉额头,边自言自语了句。

    “人接回来了?”一道低沉而清冷的声音在轿子外扬起。

    “回摄政王,奴才把五小姐接回宫了。”

    “嗯,吩咐她回偏殿整理好自己,再过来见本王!”在御书房处理完政事,见天色不早,煜便起身回昌璟殿,谁知快要到殿门口时,看到一顶软轿迎面醒来,是蠢女人被接回宫了吗?前面十日冷着她,是他故意为之,意在惩治她没尊没卑的坏毛病,熟料,蠢女人郁闷归郁闷,每日过得却逍遥得很,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简直与御膳房那边养的猪有得媲美。既然冷着她起不到惩治的目的,那他就换一招,这一回,他可不会便宜她每天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逍遥日子。(作者腹诽:煜大大,你确定小霏儿前面十天的日子过得很逍遥?)

    粗俗,实在是粗俗,宫人都说昌璟殿到了,竟还问什么到了,接着起身不小心撞上轿顶,就爆粗口,白痴,难不成在轿子中睡着了?(无良作者咧嘴笑:宾果,煜大大,你这回猜对了!)

    不过,一想到某女毫无形象地跌坐在轿中,边揉额头,边呲牙咧嘴呼痛,某人眼里划过一抹异色,跟着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

    死妖孽在轿外?如某男所想那般,某女正揉着额头,呲牙咧嘴地呼痛,一听到他低沉清冷的声音,猛地一把掀开轿帘,冲着转身已朝殿内走的高大背影就吼:“喂,你到底要折腾我到什么时候?”

    然,某人并未理她,依旧优雅从容地往前走着。

    微卷的长发,紫色的衣袍,在他一步步地走动中轻荡着,宛若蝶儿轻舞一般,令人甚感炫目。

    好美的背影,好漂亮的蓝发,某女本含着怒意的眸中,这一刻,全是痴迷之色。

    “五小姐,摄政王让你回偏殿打理好自己……”某个花痴女没等人宫人说完话,就不耐烦地摆摆手,“话真多,没看到姐正在欣赏美男吗?”那说话的宫人倏地怔住,紧接着嘴角不由抽搐,心道:水府五小姐不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温婉娴静吗?为什么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粗俗的花痴女?看来传言不可尽信,不可尽信啊!

    那宫侍朝主子风华无双的背影看了眼,禁不住为其暗自抹了把辛酸泪:主子啊,未来的王妃如此直白大胆,你以后怕是没消停日子过了!

    耳边似乎听到一阵抽气声,颜霏这才回过神,见侍立在昌璟殿门口两旁的宫人们,个个额上冷汗滴落,眼观鼻,鼻观心,垂眸盯着自个的脚尖,登时小心肝一抽,暗忖:“娘啊,我刚才竟然光明正大地犯花痴了,而且是在一干宫人们的面前!”死妖孽喜怒不定,他刚才铁定听到了她说的话,也不知道他会想出怎样恶毒的法子来对付她。

    煜不喜人盯着他专注地看,更不喜人在背后谈论他,在宫里呆了段时日,颜霏有从宫人口中听到过他的这俩忌讳。

    基于这两点,她才不免为自己等会要面临的处境担心起来。至于那腹诽传言有误,并为自家主子暗自抹辛酸泪的瘦小宫侍,他额头有无滴冷汗,颜霏并未去看,但,事实就是事实,那宫侍额上一滴冷汗都未滴落,只是脸色平静,静候自家这未来王妃说话。

    宫里的人,甚或是宫外的人大多怕主子,可与主子真正有过接触,就会知道他人其实很好,不过是不喜说话,经常冷这个脸罢了!瞥了眼那些侍立在殿门口,额上冷汗不停地滴落的数名宫人,那先前与颜霏说的宫侍,恭谨上前,又对自家这有些不靠谱的未来王妃到:“五小姐,王爷有过吩咐,让你回偏殿打理下自己就前往……”

    颜霏截断那宫侍的话,道:“我知道了。”语落,就低着头朝偏殿走。

    简单漱洗过后,在两名宫婢伺候下换了身衣裙,看着镜中的自己,某女心里禁不住吐槽:死妖孽,你什么不好有,非得有那什么洁癖?姐进宫前有沐浴过,且身上穿的衣裙也是崭新的,进到这宫里,还得被你指派的宫婢可劲地折腾一番,姐告诉你,这茬姐给你记下了!

    见她迟迟不动,那俩侍立在一旁的宫婢互看彼此一眼,跟着其中一人上前施礼,小声提醒道:“五小姐,摄政王还在正殿候着呢!”

    “知道了。”回过神,看那宫婢一眼,颜霏转身边朝正殿走,那俩宫婢眼睑低垂,紧跟上她而行。

    谁知步入正殿,穿过一道一道的珠帘、帷幔,并未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在,皱了皱眉,某女撅起嘴,正欲返回偏殿,却听到那令她恨得牙痒痒的声音从内殿中传出,“进来!”不应声,我偏不应声,气死你个死妖孽,臭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