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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聊得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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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工程十分浩大,三个人花了大半年才拓完,按所学分配拓片,袁悲田得儒门的部分,盛五阴坐拥道门,释门则留诸此人。

    但盛五阴出身草莽,读书有限,古文几不能辨,遂与袁悲田合作,由他来包办拓印,再交由袁悲田缮写,所得仍各归二人。

    一日,袁悲田在道门武部缮得梦寐以求的三因极元圣功全本,大喜过望,他素有行医济世的宏愿,而三因一卷正是道医正宗绝学,谷外诸道脉皆已失传,不想竟于三奇谷中现世。

    盛五阴知他心愿,慨然以此卷相赠。袁悲田也想找一部适合盛五阴的武典相酬酬好友,可惜儒卷多为残篇,勉强凑成的赤心三刺功又是内家心法,对使剑的盛五阴效用不大。

    无巧不巧,便在同一天,这人抱着能化入天下诸门兵刃的三藐三菩提大法来找盛五阴,见赤心三刺功,一拍即合,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才得这般巧法。

    三人相视大笑,交换了武功秘籍,皆大欢喜。此人写跋纪念,附于三藐三菩提大法之后。“可惜!”

    耿照对三人的高谊大度十分心折,赞叹之余,不禁扼腕。“这篇跋若是袁前辈所写,定会提到这位前辈的名号,如此便知是谁啦。红儿你见多识广我是说“红姐”见多识广,可曾听过赤心三刺功?”

    染红霞咬住一声“噗哧”娇媚地狠瞪他一眼,想了老半天,终是摇头。“古人说:“树棘以为位者,取其赤心而外刺。”

    古代以树棘象征卿位,九棘三槐代表九卿三公。这部武典以“赤心三刺”为名,若出自儒宗正传,定是相当厉害的绝学,只有上位者才能学。”

    “若是这样,这位前辈当真识货得紧。可惜不知他的来历。”染红霞回过神来,忽尔一笑。“倒也非全无头绪。这篇跋里,透露的讯息可多啦!”抿着菱儿似的圆润小嘴,眯眼如丝,双臂环抱着饱满坚挺的诱人双峰,翻出一只白皙右掌,纤长的食指尖冲他轻勾几下,神情得意极了。“红姐真是聪明绝顶,还望指点小弟一二。”耿照十分乖觉,赶紧请教。

    “满眼贼光,毫无诚意!”染红霞笑得花枝乱颤,一双白玉乳球上下弹动,差点撞开襟口。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拍着高耸的胸脯道:“好啦好啦,不与你说笑。袁悲田出身士族,题匾叫“救活斋”这“斋”指的是读书之处,他的来历最清楚,分得儒门典籍是理所当然。五阴大师是后来才出的家,原先居所取名“无生道场”整理出来的道门典籍归他,推断应是道脉出身,可能从道士习武,或所学近于道家。

    “这屋全名已不可知,但最末一字当是“庵”无误。这位前辈分得佛教典籍,应该是一名出家的比丘。”这下轮到耿照失笑了。

    “红儿,你这说法未免牵强。怎知不是袁、盛两位出身儒道两脉,欲得自家之所学,而这位前辈原先并无宗派,便由他处置剩下的典籍?”

    染红霞没想过这个可能性,猛被点出,尚不及佩服,不肯服输的性子又起,兀自嘴硬:“这跋中既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必是丝丝入扣,才能说是巧合。

    袁悲田儒门出身,却得道门圣典。盛五yīn道门出身,却得佛门秘典。这第三人须是佛门出身,却取儒门上典,才算丝缝严实,无巧不成书。”耿照忍着未加辩驳,但要他昧良心大声附和,亦有不能,微笑点了点头,并未接口。

    染红霞的世界里,从来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岂容对手相让?胀红小脸,正欲再争,忽想起一事“啊”的一声,神情由怔愕、恍然乃至会心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我方才说的都不是关键。

    我一早便认定这人是僧侣,千方百计找证据,却忘了最初生疑之处。你瞧!”摊开卷跋,指着字迹:“这样的字只在佛经见得,又称“雕楷”是僧侣抄经惯用,我师姐便写得一手漂亮端正的雕楷。用这种字的除了雕版匠人,只剩下抄经的僧侣,俗称“写经生”的便是。我一见这人之字,便猜是写经生出身。”

    耿照家中礼佛虔诚,惯见经书,一想果然是如此。横疏影每日批写大量卷宗,慕容柔自己便是刀笔吏出身,流影城的账房、西席等亦是惯写之人,这些人无不是一手好字,却与佛经雕版不同。

    仔细一想,那人笔迹工整、大小等若,尤其行与行之间字字齐头、几不留空的习惯,与“计白当黑”的临帖审美大相径庭,对一名擅写书法的人来说,实在稍嫌拙劣。

    若是雕版工或写经生,则又再自然不过。耿照心悦诚服,团手揖拜。“这回我是真服啦。红姐当真目光如炬。”染红霞咬唇瞪他一眼,咯咯娇笑:“好哇,可见之前都是虚情假意。”

    两人打打闹闹,相偕而出,想起离开圣藻池以来还未进食,腹枵如鸣蛙。三奇谷四面峭壁,非猿攀鹰飞不能越,谷中倒是林相茂密,不缺野兔獐鹿,只是仓促间难觅工具捕猎,耿照想起水潭清澈见底,多富游鱼水草,容易入手得多。

    他本欲自告奋勇下去捉鱼,染红霞却有异议。“你来生火,我下水去。”女郎见他还欲开口,抢白道:“烧鱼我一窍不通,非你不可,比起来捉鱼我还拿手些。咱们一人做一样,分工合作,岂不甚好?”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大有二掌院的派头。

    耿照心想:“我先把火升起,再帮忙捉鱼。徒手捕鱼,可不容易。”点了点头。染红霞展露欢颜,一瞥潭水澄如水精,几可见底,跃跃欲试,褪下红靴松解腰带,忽见耿照还在一旁,不由大羞:“你你在这儿做甚?转过头去!”耿照被骂得有些懵,两人有过肌肤之亲,还有哪处没瞧过的?

    况且谷中无人,恐伊人在水底遇险,就近照拂,岂能轻易离开?染红霞一使起性子,可没忒好打发,抓起靴子劈头扔去:“不许看!”

    左右两只扔完,抄起一枚沙梨大小的潭石,耿照面色丕变,才知不是开玩笑,夹着尾巴一溜烟钻进草丛,连声叫道:“我不看我不看!没敢看没敢看!”

    “扑通”一声染红霞入水,潭底一抹雪酥酥的裸影扭腰摆臀,轻踢着两条修长玉腿,浓发散于碧波间,龙宫仙子不外如是。

    耿照瞧得两眼发直,脖子越伸越长,染红霞忽冒出头来,甩手一掷,拳头大的圆石离水飞越,凌空划出一道平弧“碰!”砸中耿照身后的树干,不知是二掌院的暗器手法太不高明,抑或太过高明。

    耿照抱头鼠窜,差点没被弹落的圆石击中。再探头时,只来得及看见两瓣雪白浑圆的翘臀翻出潭面、旋又没入,随后两条直腿插入水中,肌束团鼓,线条修长,配上扳平的脚背、玉趾,充满煽情的野性之美。

    染红霞潜进水底的动作比他还要熟练,耿照略微放心,不敢走远,觅潭边干燥处圈石为灶,堆满柴草,以两截被烈日晒透的干树枝摩擦生热,往干草堆里吹着火星,不多时便升起了篝火。

    “泼喇”一响,一尾扭动的肥美鳞鱼被拱出水面“啪!”落于岸边湿地,片刻又一尾破水而出,摔得更近,大片水花几乎泼着火堆。

    耿照以身体遮护,被溅得一头一脸,却见石边趴着一尾雪颈削肩的光裸人鱼,湿透的浓发拢成一大把,遮在高耸的胸前,吃吃笑道:“活该!贼眼溜溜,泼成一条好色的落水狗!”

    耿照盯着那两条挣扎弹动的银鳞鱼赞叹不已,顿生无限感慨:“镇北将军的千金不但马术、车术绝佳,连水性都忒好,北关军果然是天下劲旅,从山边打到水畔,怕是找不到对手。”

    染红霞差点笑得沉入水底,频频舀水泼他。“这同我爹没关系。你别忘了,我是在断肠湖边长大的,水月停轩的亭台楼阁便盖在水上,本门弟子还不会使剑就会泅泳啦。你以为只有男孩儿会入水捞鱼,调皮捣蛋?”

    耿照一想也是。黄缨的水性便好得不得了,看来红儿所言非虚,见她平日一板一眼惯了,实难想象她偷溜下水捉鱼玩耍的模样,笑道:“没想到你也有调皮捣蛋的时候。你师父只怕舍不得打你屁股。”

    染红霞趴在石上,双乳贴着岸石,满拟遮住羞处,岂料她放松言笑,漂着轻轻打水,圆翘的雪股浮出水面,白桃般耸起两团雪肉,隐见桃凹里一抹酥橘,股间飘茸纤细,煞是诱人。耿照说到“打你屁股”时,暗自吞了口馋涎,苦苦弯腰,以免被她发现支起的裤裆。

    “不,我从不调皮捣蛋的。”染红霞对他的“贼眼”浑无所觉,一本正经道:“我专抓调皮捣蛋的师妹。

    敢偷溜下水摸鱼捉蟹的,没一个游得过我。抓上岸来,自有专司责罚的嬷嬷打板子,偶尔遇到特别调皮的,师姐才发落我处置。被我打过屁股,没一个敢再作怪。”

    言下不无得意。耿照头皮发麻,满腹绮念化烟散去,乖乖折蔺草系鱼,自找潭边僻处剖洗刮鳞,串上尖枝烧烤。他从小帮忙姐姐耿萦操持家务,手艺不坏,虽无油盐调料,这数日来的头一顿肉食仍吃得染红霞赞不绝口。

    两人休息片刻,引枝回到无生道场外的空地,架柴生火,静待日落。五阴大师的居室杂物不多,以大把草束清去积尘,掬水刷洗一番,便觉干净舒适,比在池畔湿地过夜要强百倍。

    唯石室中诸多陈纸,又无防火的灯罩,为防火星飘上手札堆,将珍贵的记录付之一炬,不敢引火入室。

    晚餐吃过烤鱼,二人并肩坐在篝火前聊天。染红霞生性不喜逸乐,平时早晚排有日课,聊得片刻,盘膝吐纳用功起来,也不怕耿照窥看,闭目练起水月正宗的内功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