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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7章已然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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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登庸嘿嘿两声,皮笑肉不笑的,眯眼哼道:“好嘛,昨儿有人嫌说话无聊,非得活动活动筋骨您的要求,我们听到了!今儿的安排包君满意。”长孙旭绝不可能跑去跟师父说自己的小话,看来昨晚两人的交谈,始终都在老人眼皮底下。

    以武登庸的身份,偷听小辈说话,委实太过掉价,耿照一直相信日九之言,认为他游戏人间的姿态是为了掩饰伤痛、强迫自己走出过往的阴霾所致,此刻深觉老人所为大失高人体面,不禁瞠目结舌。

    昨晚细思了挚友所言,好不容易收拾心情,决定再给自己和老人一次机会,好生完成这三日之约,岂料今日尚未开始,又被老人恶劣的行径狠狠打击了一回。

    耿照按捺火气咽下火烧,猛灌一通茶心茶,差点给苦成了一团皱脸更别提一旁爽朗笑出猪叫的老人有多令人恼火缓过气一抹嘴,咬牙道:“请前辈指教。”“那便开始啦。”

    武登庸笑眯眯问:“你想要的,是大还是小呢?”耿照毫不犹豫地选了“小”倒不是怕被武登庸一通暴打才选小,正如昨晚对日九说“皮肉痛能记事”耿照从不怕疼,更不怕苦,他怕的是“不明白”

    他对自己的刀和刀法,始终都不明白。武登庸欣慰地点头。“难得客倌不贪哪,好样的好样的。正所谓买一送一,买高送”“那个昨天已经截止了。”

    “送低。买低送高,又红又骚!”“你刚刚问的是大小。”耿照觉得自己的拳头都硬了:“前辈分明是想又说一天的故事罢?”

    “动嘴巴轻松嘛。”他居然就承认了!撑都不撑一下。“说好的活动筋骨包君满意呢?”“你动筋骨我动嘴啊。”

    武登庸厚皮涎脸,居然一点也不害臊,怡然笑道:“你若选‘大’,我便拣一路上乘刀法传授,当然是招式少的,能学到哪里且看你的造化

    先说这可不是什么上选,因为教不完。你既选了‘小’,那就没有上乘刀法什么事了,我可帮你瞧瞧你自身的刀法。”耿照气头过了,倒不觉选错。

    再厉害的刀法,也不能在几日里练成,更别提在一日之内,将心诀、套路通通教完就算能遁入虚境中重复翻阅记忆,却不能凭空补上阙遗。问题是,耿照就没学过什么刀法。

    “怎这么说呢?你这孩子真是太谦虚了。”武登庸从怀里取出一只油布包,耿照正觉眼熟,见老人解开布包取出一本薄册,摇头吟哦:“‘霞照刀法,龙口村人氏耿照创制,染红霞恭录’”

    耿照的脸一下胀得血红,胸中意气上涌,再顾不得应对礼节,猛朝老人扑去,冲口道:“还我!”眼前一花,猛撞入老人胸口,却无半分实感,紧接着整个人“轰!”撞塌了镂花栏杆,着地一滚,旋即跃起,却见老人懒洋洋窝在适才自己所在处,葫芦就口,饮得有滋有味。

    自迁入朱雀航,耿照便将这部霞照刀法珍而重之收藏起来,不仅裹以数层油布,更锁进一只精钢铁箱,藏入书柜暗格,连宝宝锦儿都不知晓。

    以武登庸的修为,摸入宅中搜出薄册,料想潜行都诸女亦无所觉。稍稍冷静,明白老人身负“分光化影”要从他手里抢东西,怕比杀死对子狗更难,强抑火气,抱拳躬身道:“晚辈一时糊涂了,冒犯之处望前辈海涵。此物于我无比贵重,还请前辈大人大量,还给晚辈。”

    “你生气是应该的,太压抑了也不好。我有言在先,除了封面题字,里头写了啥我没看,也没打算看。”武登庸收册入怀,淡道:“你同这些个姑娘怎么着,本不干旁人事,这‘旁人’自然包括我。

    但此册若流入有心人处,现成就是铁证,说水月停轩的二掌院,同镇东将军府的耿典卫有私情,届时你便想抬着八人大轿娶她过门,也来不及了。

    “到了这一槛,哪怕水月停轩和镇北将军府有一万门心思想嫁女,面子上也不能嫁。非但不能嫁,还要找你算帐,两边既没好处,偏又不能不打杀。你觉得这是定情物,我看着像催命符,估计你是不肯毁掉的,暂时保管在我这儿,哪天你打算将染家丫头娶回来,再还给你。”

    耿照闻言一凛,立时明白其中凶险。刀皇前辈能潜入朱雀大宅,殷横野岂不能乎?以萧谏纸的身份地位,流言战中尚且遭到如许攻讦,红儿若卷入风暴,后果不堪设想。听武登庸未窥私隐,耿照的心绪平静许多,抱拳一揖,既是道歉,也是道谢。

    老人只一摆手,将贮装苦茶的葫芦扔给他,耿照本欲谢绝,见老人指了指撞塌的栏杆旁,还装着几枚葱肉火烧的油纸包,才明白是交换之意,忍笑捧回。

    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忽觉一切荒谬至极,由衷叹道:“前辈来守这三日之约,足感盛情,晚辈若侥幸留得一命,日后定当补报。如前辈言,短短三日,传功授艺本就勉强,知其不可,实没有强求的必要。”

    武登庸头也不回,边吃边笑。“你也发现咱们俩真不对盘了,是不?”“日九有个说法。不过我想”耿照也笑起来。“前辈所言极是。”

    “别听他的,小胖子净安慰人。”武登庸摇头道:“我打算当个和蔼可亲的传功长老,随手掏大礼包送你的,但你实在不对我脾胃。

    若你人品低下作恶多端,倒也罢了,偏偏又干得不错怎么说呢,让我很闷啊。“连‘不够喜欢你’这一点,都让我像坏人似的。你少招惹姑娘行不?

    别老想当好人行不?贪一点怂一点行不?让我更喜欢你一点,要不更讨厌你也行啊,不上不下,闷煞人也。”“晚辈也不是有意的。谁不想要大礼包啊。”

    耿照摸了摸鼻子,虽是万般无奈,笑意却莫名酣畅。把话说开后,不知怎的轻松多了,只要不想着老人是刀皇、不想得到什么点窍开光的金玉之凿,相处倒不甚难。

    “不如你听我说个故事?”武登庸显然是有始有终的脾性。也可能是年纪大了,想改任“说皇”也不一定。“那我还要一只火烧。”得有点什么才能忍。“成交。”

    武登庸道:“昨天说到我留六式在皇图圣断的秘卷里,上下四百年间,只能排第二。记得不?”“记得。”耿照特意选了只饱满的葱肉火烧,肉馅才足。

    排名第一的,在皇图圣断刀里留下一十七式。他的名字叫公孙扶风。金貔王朝不禁比武,公孙家自己就有登门挑战的传统,从而衍出一套严谨的制度:禁暗夜私斗、事前传帖邀集武林同道等,就不消说了。

    比武时除双方目证,当地耆老、朝廷机构亦可推派公证人,每战须得有三方之证,始能成立。战后必有录状,亦作三份,经公证人签字画押,比武的双方各留一份,第三份则由当地衙门保管,定期造册,呈送朝廷建档。

    战败的一方,日后可据此状,向胜方挑战。若不欲恩怨牵延、仅仅止于一身的话,亦可签下无遗仇生死状这也是金貔朝独有的发明。

    以武犯禁的江湖人,至此成了朝廷认可的存在,门派势力之争,可透过公开的比武解决。武人与匪徒的区隔,从未如此茎渭分明,江湖势力的发展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公孙氏得江湖之助而有帝业,立国之初,便是朝小野大的局面,此后一切内忧外患,背后都有各门各派的影子。继任的武皇人人习武练刀,虽说源自恃武开国的家风,实际上也有其不得不然处。

    问题是:富贵荣华,从来是武者的大敌。到了公孙扶风这代,曾以皇图圣断刀威慑天下的公孙皇族,于称帝之后,仅仅在秘卷之中增加了五式,其中三式还是开国武皇所留。

    武皇之武,已然不皇,举世皆知。而以武论尊的世道,容不下闇弱的帝王。正当各方江湖势力蠢蠢欲动,雪上严霜倏忽而至。一名皇族高手,在公开的比武中,败给一个叫“青萍刀”的、籍籍无名的小门派。

    “堂堂公孙皇族的高手,为什么要去挑战一个乡下门派?”耿照立马便听出了不对。武登庸倒是一派从容,耸肩道:“可能是因为青萍刀里有个漂亮的师娘或小师妹,也可能想挑个软柿子干掉,混水摸鱼地在秘卷里留下一招半式无论什么理由,这本身就是腐败之兆。法度若在,本不该发生这种事。”

    比武的过程无懈可击,没有可做文章处。输了就是输了。朝野上下并不当一回事,胜负本有运气的成分,又不是打不还手,比斗哪有万无一失的?

    但公孙皇族丢不起这个脸,于是有人请缨雪耻,欲为武皇守护尊严,然后又在公开的决斗里,败在青萍刀下。“这就有意思了。”耿照吃掉了最后一枚火烧,饶富兴致。

    “按照故事的套路,这‘青萍刀’应该不断打败前来挑战的皇族高手,直到朝廷颜面扫地。他们最后干掉了几个?”“三十三个。”耿照差点被苦茶噎死。

    “一个无名的乡下门派,能够打败三十三名公孙皇族的使刀高手?”“严格说来,‘青萍刀’严守愚打败了六名前往挑战的皇族高手。剩下的二十七位,俱是在其他比武中折去。”

    公孙家开枝散叶,宗族中除了封往各地为侯者,也有自立门派的。青萍刀严家的六连胜,彻底向世人揭露了皇室的不堪,一时挑战书如雪片般飞来。虽无人敢向武皇搦战,但那些自立门户、外地封侯的,全成了众矢之的。皇图圣断刀的不败神话,眼看将成笑话一桩,而皇族中已无成名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