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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两位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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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家庵的小沙尼,见苏夫人动气,自己的师傅又不敢应承,悄悄的拉了悦儿走到一旁说话。

    “夫人来时未曾用饭,你们只准备些干净的素食便可!”悦儿料定夫人未必会在这里留宿,自行吩咐道。

    “实不相瞒!这庵中银钱艰难!就是些时令的果蔬,也多是庵主和小尼们亲自动手!”小尼当下指了指房内的慧姨娘:“当日慧姨娘来时何等模样,这两年倒是越加粗粝了!”

    悦儿不悦的瞥了眼小尼:“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你们倒也只想着银钱?!”说着便欲转身离去,小尼张口欲唤,却又害怕惊动房内两人,当下只得一声长叹,立在门外。

    “师姐!悦儿姐姐怎么说?”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尼,从角门旁跑了过来。

    “去做饭吧!”小沙尼回身拉了刚跑过来的小尼往后厨而去。

    一时苏夫人似乎是骂累了,坐倒在椅子上莞尔一笑:“我是想到姐姐这讨碗斋饭吃!不想姐姐再不肯赏脸!只顾着坐着念佛!”说着重新端起了茶碗:“姐姐莫怪我心狠!让姐姐变妹妹!怪只怪姐姐自己这性子不肯随份处时!”说着淡淡的瞥了眼静慧师太:“也罢!你连亲生女儿都不肯顾,又怎会卖我这个后进门的苏夫人的面子?悦儿!”

    悦儿听唤,忙急步上前:“夫人!”

    “把咱们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交给厨房!一会让慧姨娘也尝尝!是她这山中的野味可口,还是咱们府上的粮米精细!”听苏夫人这么一说悦儿一怔,随即应承了下来,忙转身出了僧房去安排。

    “苏夫人大驾光临,小庵蓬荜生辉!夫人若不嫌弃,便在小庵住下,静修几日也未为不可!”静慧师太见苏夫人已然平静下来,方缓缓说道。

    “哼!”苏夫人冷冷一笑:“你还是那么虚伪!有了银子好办事!这是给你们上供来了,你这气也顺了,话也多了!”说着抿了口清茶:“至于说住下吗?”苏夫人斜身依在桌上:“你是想让我放你女儿一马?哼!没有的事!你既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静慧师太抬眼打量了下苏夫人,口中念佛,再次无奈闭上双眼。

    门外有小尼来回张望,见师傅闭目诵佛,只把身子隐在房门一侧,等着静慧师太睁眼说话。

    “什么人?!”苏夫人喝问一声,小尼离了藏身的门板,逶迤走了出来:“夫人!”双眼却是怯怯的看向静慧师太。

    “探头探脑的在门口干什么?!悦儿呢?”苏夫人用娟子擦了擦嘴角。

    “悦儿姐姐下山了!”见苏夫人眼神严厉,忙又补充道:“让小尼在这侍候您!”说着眼睛仍是瞟向静慧师太。

    “慧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苏夫人不是外人!”静慧师太突然睁开双眼。

    “是…是小姐的消息!”慧真两眼在两位苏夫人身上来回游弋:“小姐已经回府了!”

    话音未落,苏夫人猛然坐直了身子:“在哪?还有谁跟她一块回来?”

    “小姐…小姐是祝师傅亲自送回来的!说是…今儿一大早,祝师傅便约了小姐前去演习,因时间太早,小姐就没有惊动房内的人!”慧真看着师傅,师傅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不可能!!”苏夫人笃定的断定道:“还有谁?没人跟她一块回来吗?”

    “跟三小姐一块回来的,只有祝师傅跟前的老嬷嬷!其他的再没人了!”慧真只得再次解说。

    “不可能!”苏夫人“嚯”的站了起来,却又回过头来看着静慧师太:“你别太得意了!你女儿一个千金小姐,一大早出门,竟不叫个人跟着,也是个没礼数的!把个苏府弄的天翻地覆,你们娘儿俩个还真是好本事呐!”说着一甩长袖,抬腿便往门外走去:“给我备轿!”

    慧真抬眼看了看苏夫人的背影,又看了看静慧师太,静慧师太冲慧真摆了摆手,慧真忙跑上前去:“苏夫人!您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把轿子叫上来!”

    苏夫人却在门前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慈眉善目的静慧,突然疑心道:“谁给你送的消息?”说着上前一步,猛的抓住静慧的手腕:“你身在这后山,消息倒比我这个苏夫人灵通!当年还是我太心软!竟然留下了你们母女!”说着冷冷一哼,静慧师太只是闭目,任凭苏夫人来回摇晃自己。

    一时慧真转了回来,从门边溜进房内,远远的禀告:“夫…夫人,轿子准备好了!”

    苏夫人松开右手,抬手整了整衣袖:“我会好好整治的!”说完转身出了房门扬长而去。

    刚出房门,便见悦儿赶了过来,苏夫人抬手便给了悦儿一个耳光:“谁让你扔下我,自己下山的?!”说完头也不回的下了台阶,悦儿红了红眼,忙从身后追了上去。

    “师傅!”慧真抬眼看了看静慧师太,静慧一声长叹:“去吧!”

    “师傅怎不把苏夫人的行事,报告老爷?”慧真到底有些不服气。

    “不要节外生枝!苏夫人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说着静慧站起身来,再次冲慧真摆了摆手,慧真这才转身出了僧房。

    “去巧姨娘房里!”苏夫人双眼缓缓闭上,太阳穴上的青筋“嘣嘣”直跳。

    “夫人何必这么心急!不如先回房内休息休息!”悦儿见苏夫人面有疲惫之色,不由得提醒道。

    “嗯?!”苏女人扫过一记眼神,悦儿连忙低头闭嘴,扶着夫人的座轿不发一言。

    “夫人!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老爷他,已经好久不来我这院子了!”巧姨娘颜色艳丽,衣着虽不及苏夫人,却也极尽奢华。

    “不来你这院子,你这身衣服的料子是哪来的?!”苏夫人斜眼从下往上打量了下巧姨娘,款款坐向上坐,扭身坐了下来。

    “这…夫人想是在哪里遇到了不痛快事?巧儿能给夫人开解,是巧的荣幸!”巧姨娘连忙转移话题。

    苏夫人低头浅笑:“当年我生下大少爷,没法侍候老爷,老爷在我房内一来二去的就看上了你!”苏夫人说着斜觑了眼巧姨娘:“还抬举你做了姨娘!这是老爷给我面子!”

    巧姨娘扯了扯嘴角强笑道:“是!夫人说的是!”

    “你既然争气生了儿子,也该知道自己的本分!我能容你儿子进园子里读书,也能让他一事无成!”苏夫人冷冷一哼,巧姨娘心头一惊,忙跪了下来:“夫人!可是文鼎他做错了什么?惹的夫人动气?!”

    “那倒没有!”苏夫人脸色一转,语气也平静了不少:“我是怜惜你,所以对你的儿子也格外的看顾!可是…如果你痴心妄想,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我也绝对饶不了你!”

    “那是自然!”巧姨娘忙含笑连连点头:“夫人对巧儿有再造之恩!巧儿母子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知道就好!”苏夫人款款起身:“最近可听文鼎说起过园子事务?”

    “这个,不知夫人是指哪方面?”巧姨娘一脸懵懂,生怕说错话。

    苏夫人猛的回头看了巧姨娘一眼,淡淡一笑:“没事了!歇着吧!”说完急步走出门外,悦儿忙追了上去。

    “夫人,既不在这里,还会在哪里呢?”悦儿从身后追上苏夫人,苏夫人猛然回头狠狠的瞪了悦儿一眼:“你想是听说了什么?”

    “没!没有!”悦儿忙矢口否认,一脸惊惧的连连倒退。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苏夫人眼神戒备的看了眼周围,见四周无人,更往前逼近了一步。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见夫人忧心忡忡,想来是不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才到园子里住着的二少爷还有三小姐的母亲处探问!”悦儿怯怯的看了眼苏夫人,苏夫人色厉内茬,脸色从未如此严肃,闻听悦儿这么一说,当下意识到自己失言,这一整天不光自己魂不守舍,就连悦儿也频频犯错,看来这样再找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苏夫人面上一缓:“走吧!回去以后你该知道怎么说吧?!”

    “不用夫人教导,悦儿知道!”悦儿忙上前扶住苏夫人的手臂。

    “还有一个地方!”苏夫人脸色泛青:“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说着苏夫人抬头看向一旁的悦儿:“你既已经知晓,我就告诉了你也不打紧!”

    “我的一个姑表兄弟前日进了城!因之前与老爷有些误会,我便没让他进正门,悄悄的引他进了园子!园子里原有一个酒窖,以前是苏府藏银钱和粮食的地方,后来苏府全员迁往了外省,到了老爷这一代,虽又搬了回来,这酒窖却是荒废了,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也是误打误撞的找到的!”苏夫人娓娓道来,却不料悦儿听的十分心惊!

    “只是既然我能找到,想来老爷也没有不知道的道理!”苏夫人眉头紧锁,手上的帕子不自觉的搅到了一起:“从昨日我那姑表兄弟便失踪了,我只当他闷了,偷溜出去走走也极有可能!直到今日,我到地窖里又看了看,他竟还没有回来,我又怕老爷知道了说不清楚,这园子来往有人巡查,他断然难以逃出府外,不是三丫头藏了,就是被二少爷拿了!三丫头自己失踪,二少爷为人深沉,我只想着从他那胆小怕事的娘那里打听一点消息!现在看来都没有指望!唯一可能的就是…”苏夫人突然紧闭双唇,脸色惨白。

    “夫人的意思是…”悦儿大胆猜测道:“老爷!”

    苏夫人沉重的点了点头,一面按上悦儿的手:“你只与他人不同!今日我情急之下打了你一巴掌,那也是拿你当自己人!往后我们娘儿俩更应该相互扶持着,在这府里生存!”

    悦儿低头看着地面,心头默默盘算。

    “我知道你父母在老爷跟前当差!此时我不便出头,身边的人更是不能用!”苏夫人双手拉住悦儿的手腕。

    “悦儿明白!”悦儿反手握住夫人的手:“夫人先回去休息,我这就出去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