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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墟毒百里,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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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天在千羽的搀扶下赶到会客大厅,济世城的官僚们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尽管有雷天这个皇帝在场,这次会议仍然是司马薇在主持。

    司马薇扫了一个个死板着脸的众人一眼,淡淡道:“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济世外城爆发了瘟疫,尽管现在封锁了疫区,但是在消灭瘟疫源头之前,我们都不能大意。记得把守好济世城各城门,还要限制百姓出行……”

    诸多官吏立刻齐声附和。在这紧急的情况下,他们全部都遵从司马薇的调配。

    雷天总觉得自己虽然到了现场,却完全成了摆设。

    他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等一等,朕还没有说话,你们就已经决定了采取行动,这是不是有些逾越了?”

    “陛下,在瘟疫爆发的时候,陛下正处于昏迷状态,而事态紧急,所以臣就自己做主,下达了命令。现在只不过是重复声明一遍,让他们保持警戒而已。”司马薇当即解释道。在重要的事情上,司马薇有着自己的见解坚持,和千羽一样,她也不是那种会屈服于皇帝权威的人。

    “可是,司马都尉,你不觉得这样做对于那些城外的百姓太残忍了吗?”

    “有的时候,为了大局,这样的牺牲是必要的。”

    “为了大局?”雷天不由得冷笑一声,“我姑且问一句,济世身为苍龙国内的医学圣都,城中之城更是有医仙内城的美称,难道说那么多大夫,在瘟疫面前全部变成了缩头乌龟?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全部都只是扯淡?”

    “……”司马薇默然,她也不解释,只是一字一顿地说道,“陛下,臣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济世全城的百姓……就算陛下以圣旨命令,臣也不会动摇。更何况……现在的陛下尚未完成六都巡礼,是没有资格下圣旨的!”

    “你!”雷天有些恼火:为了全城百姓?说得倒是好听。只怕是和那个燕王一样,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雷天仅仅是动了怒气,身体就一虚,突然变得全身乏力,无奈之下他只能扶着千羽才能够站稳。

    千羽也感觉到了雷天扶着自己的力道突然变重,她意识到雷天的身体状况绝没有他自己说的那样好。

    “陛下,既然一切有司马都尉调配,您就不必操心了……”千羽开口,想要劝说雷天回去。不过雷天执拗地甩开了她的手。

    竭尽全力站着,雷天质问司马薇:“司马都尉,如果你自己感染了瘟疫,你又会怎样?”

    “臣自当一死。”司马薇毫不含糊地答道,竟是不带半点犹豫。

    “……”雷天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是没了千羽的搀扶,虚弱无力的他腿一软,身体失去了平衡,竟然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尽管雷天拼命想要控制身体,但是他的眼前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在场者都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雷天重重地扑倒在地,竟是再度失去了意识。

    那些官员都惊异地望着这位皇帝陛下,这时候,司马薇立刻反应过来,她沉声道:“陛下原本就身体抱恙,可是关心百姓的他还是撑着病体来这里见证会议,足以证明陛下胸怀天下,爱护百姓!”

    “对啊!”“陛下真是千古明君啊!”“有这样一位仁德的君主真是我们臣下之福啊!”

    众人一阵附和,这些家伙说起那些奉承的话来可谓是得心应手,毫不含糊。千羽才不管这些,她立刻扶起雷天的身子,带着他离开了。

    ……

    ……

    济世城朱武门,一名青年与一队守城卫士起了冲突。别看青年看上去弱质彬彬,他竟能凭借一柄长剑与一众卫士战得不相上下。可是话虽如此,青年终究是没有那突破围堵的实力,而且他出剑的时候都刻意避免了会伤到那些守城卫士,这样下去,虽然不至于落败,但也绝不可能战胜这些卫士。

    “大哥们,我求你们了,你们接到的任务只是禁止城外的人进来吧?我想要出城总没什么问题吧?”

    青年一脸无奈,明明他一直都是好言好语地请求,怎么就惹到了这群门卫,结果打了起来呢?

    “不行就是不行!上头可是下了命令,我们也很为难的好么!”这些门卫倒也清楚,论实力青年在他们之上,之所以现在还无人受伤纯粹是青年手下留情。

    “这……真的不能通融一下?要不……要不让我到城楼上去,我直接跳下城墙行了吧?”

    “不能!”还别说,这群门卫还真是死脑筋,就连青年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两全之法还是被否决了。

    眼看青年抓耳挠腮焦急的模样,远处传来了女子的厉声呵斥:“钧念!你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

    是了,意欲出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钧念。在听说了城外爆发瘟疫,司马薇派出军队封锁了疫区之后,他第一时间赶到了司马薇面前,想要劝说司马薇,让他带领一些大夫去诊治那些病人。结果可想而知,钧念被拒绝了。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既然没办法得到司马薇的帮助,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想些办法。

    首先,是拜会城中各个医馆的大夫,恳求他们一起出城,结果么……无人愿意蹚浑水。

    然后,钧念只有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个人。

    最后,他也做出了选择。

    出城。

    即使只有一个人又如何?即使这样做在外人看来愚蠢透顶又如何?钧念才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如果自己选择袖手旁观,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

    追赶钧念而来的是嵋荫,她本来正在帮着霖儿为雷天煎药,当她听说了钧念做出来的奇怪举动之后,立刻把煎药的任务甩给霖儿,从医仙内城赶了出来。

    “钧念,我们回去吧。”

    “……”钧念转身对着嵋荫,“嵋荫姐姐,你是认真的么?你难道真的觉得司马都尉说的就是对的?”

    “司马都尉的话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她确实是为了大局在考虑,绝对没有半点私心。”

    “这样啊……”钧念点点头,姑且算是了解了嵋荫的立场。

    一样的……他们是一样的。为什么呢?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就能够这样若无其事地决定他人的生死?为什么,可以这样轻易地放弃那些人?

    “嵋荫姐姐,你知道我的亲人是怎么死的吗?”

    嵋荫哑然。羽林军皆是孤儿,或许是幼年时被抛弃,又或者是少年时家中突遭变故,家破人亡……

    钧念属于后者。

    羽林军的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过去,羽林军之间都明白回忆的沉重,所以相互之间并不会互相询问。

    这个时候,钧念选择开口,也就是说……

    “那个时候,村里爆发了瘟疫……我一个人在村外得以幸免,我眼睁睁地看着村子化为一片火海,我的父母,那些和蔼的大叔大婶全部都死了……”

    “钧念……”

    “不要阻止我,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同样的事再次发生在我眼前!”

    “钧念!你冷静一点!你一个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你只会和他们一起死!”嵋荫祈求地望着钧念,她知道,自己或许要使用强硬的手段了。

    如果可以的话,嵋荫真的不愿意动手。但是,钧念就如同她的弟弟一般,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钧念自寻死路?

    “嵋荫姐姐……”钧念把剑对准嵋荫,而这个时候,那些守城卫士都自觉地退出一段距离。两人的战斗俨然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慢着!”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大喝,只见妍空背着巨大的木匣,怀里抱着木湘梭,从建筑物的屋顶上一阵狂奔,然后跳了下来。

    钧念和嵋荫俱是十分惊讶,这两人是为何而来?

    妍空落地的瞬间,她的身上浮现出奇特的符文,那落地的巨大反冲被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钧念和嵋荫小心地望着妍空,对这个做事总是大手大脚的女人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忌惮。

    她这次出手,到底想干啥?

    “嵋荫,既然钧念小哥都这么坚持了,你就放他去吧。”

    出乎意料的是,妍空居然是为了钧念在说话。

    嵋荫略一蹙眉,她冷冷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妍空姑娘似乎没必要插手吧?”

    “有必要的。”妍空一本正经,“木姐姐已经决定了,她愿意出城去救治那些感染了瘟疫的病人。有木姐姐出手,那么那些病人就一定有救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阻止钧念小哥呢?”

    “她?”嵋荫不可思议地瞥了一眼木湘梭,那个唯唯诺诺的姑娘此刻也是戴着面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夫的样子。

    老实说,嵋荫觉得木湘梭只不过是一个继承了家族医馆,却没有认真学习过医术的败家子罢了。

    觉察到嵋荫眼神中的轻视,木湘梭只是微微低头,请求道:“嵋荫姐姐,请你相信我……”

    钧念观察着嵋荫的神情,他和嵋荫亲如姐弟,那表情上的细微变化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果然……还是不行么……

    钧念无奈地想道:看来不得不用那个东西了呢……述莒大哥,这次都靠你的保佑了……

    嵋荫正在迟疑,不曾想钧念突然发难,他十分清楚嵋荫的性格,哪怕是有木湘梭陪同,嵋荫也不可能松口放他离开。所以钧念使出了述莒教给他的暗器技巧,以内力结合指力射出银针,在嵋荫猝不及防下,封住了她的穴道。

    “钧念!?”嵋荫一愣,她当即想要运起灵力施展灵符术,可是银针上还涂抹了**,嵋荫的很快便沉睡了过去。

    钧念松了口气,虽然手段有些不光彩,但是好歹还是成功摆平了嵋荫。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也用掉了述莒留给他的最后一根银针。

    话说……嵋荫醒来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钧念转向守城卫士,道:“这位姑娘是羽林军的嵋荫,你们好生照看她,否则的话……”

    “大哥,这个当然是没问题了。可是,你别忘记了,我们真的不能放你出城啊……”

    “放心,不用你们。”钧念摇摇头,“你们只要阻止不了我就行了。”

    妍空笑嘻嘻地走了上来,道:“钧念小哥果然是聪明人啊,这种时候就应该懂得变通才行嘛。”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温柔一点……”钧念有些紧张,毕竟他只是见过,并没有亲身体验过那种感觉……

    妍空一手揽着钧念的腰际,一手抱着木湘梭,接着身上浮现那代表着“鹏翼”的自然之力符文,一跃而起,愣是带着两人直瞪瞪地踏着城墙的竖直墙面奔跑起来。

    看着这神乎其技的奔跑,守城卫士也算是明白钧念那番话的意思。

    不过……要阻止的话还真不好阻止……

    于是,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