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二章 灰白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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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景色，中原大部分地区的气温渐渐凉了许多，感知着自然时律的绿藤青萝的枝叶平添了几分沧桑。天子行宫别院的花园里，能工巧匠早已预见了时律的影响，因此在这里，那临近枯朽的黄叶与染红的枫叶以及周边四时常绿的树丛相得益彰。
庭院的水景也是一如各地天子行宫，布置了象征海上三山的水中置石，叠水声声，氤氲的水汽中若隐若现假山之影，颇有那超脱尘世的飘渺感。
庭院中的亭子自然是用于休憩赏景，在那充满了苍龙古风的亭中，一名满头银发的男子静静坐在轮椅之上，在他身边侍立着两名宫女。
男子的表情毫无生气可言，那无神的眼眸似乎也只是单纯地保持着“睁开”这样的状态，周边的美景压根就没有映入他的视野里。
并不是没有赏景的闲情逸致，仅仅是男子早已经失去了赏景的能力。
他便是苍龙百零一世皇帝——千叶雷天。
拥有千叶之姓，雷天为名的存在。
失去了自我意识，纯粹沦为傀儡的存在。
羲言领着千羽来到雷天跟前，那两名宫女诚惶诚恐地欠身行礼，而羲言并没有回应，只是对着跟在身后的千羽说明道：
“正如你所见，雷天陛下被叛乱分子施加了邪术，彻底失去了自我意识。”
“……”千羽怔在原地，她从未预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陛下……他……失去自我意识？
这……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是不可能的！
陛下他……陛下明明是那样强大……明明是那样的……怎么可能会败给叛乱分子……怎么可能会失去自我……
千羽执拗地，一遍又一遍地否定着亲耳所听见的“事实”。若是旁人告诉她这些，她可以当做这是敌人意图扰乱她所撒的谎言，可是，说这番话的人是羲言，是苍龙大灵明。
哪怕千羽再怎么否定，她的心中对于羲言的敬畏与深信不疑都已经注定了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雷天失去了自我意识，雷天成为了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空壳。
“大灵明大人！”千羽不顾僭越，一把抓住了羲言的手，“求求您，您那么厉害，一定……一定可以解除这邪术的吧？您一定可以让陛下恢复的吧？”
面对千羽不顾一切的恳求，羲言的反应显得有些冷淡，他保持一贯的浅笑，既不甩开千羽的手，也没有开口允诺。
羲言知道，千羽现在只是失去了冷静。
如果说冷静地思考的话，有些事不是已经很明白了么？
如果，羲言可以拯救雷天的话，雷天还会是这副样子么？如果，羲言想要拯救雷天的话，雷天还会是这副样子么？
更何况，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羲言本人，他没有理由让雷天重新回复神智。
千羽的恳求？没有意义啊。
羲言并不是那种因为别人低头恳求就改变决定的人。
对雷天的处分已经决定了。当然，对外，还是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叛乱组织的邪术。
……
千羽并不清楚羲言心中的冷漠，她只是拼命地恳求着，泪水早已经不受抑制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对于这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来说，面对这样的变故，她已经彻底忘记了平日里所谓的沉着冷静，她心中的混乱让她只能够像无助的小女孩一样，对着羲言求助。
这幅样子，早已经不是“千羽”。
雷天过去对她的看法并没有错，她……太过年轻，太过娇弱，根本就不该背负名为“千羽”的职责。
仿佛是为了重复雷天对千羽的否定，羲言用极度平静的话语打破了千羽无谓的幻想：“千羽，我已经‘尽力’了。你也应该明白，我虽然身为大灵明，却没能完全继承前任大灵明的一切，所以……抱歉。”
道歉的言语远比其他任何的言语更加能够重创此刻的千羽。
千羽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碎，她抓着羲言的手也不由得松开。
就连大灵明大人也没有办法？就连大灵明大人也无能为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千羽失去了希望，失去了支撑她的一切，当她放开手的下一刻，她的双腿一软，不由得跪在了地上……
就这样，颓然地，呆然地，除了默默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仅此而已么？”羲言略显失望，他当然清楚“皇帝”在千羽心中的地位，他也猜到了千羽的失落，只不过……
仅仅是这样的现实，就让千羽彻底被打败了么？
就这样软弱无助地哭泣着，就这样凝滞不前。
如此看来，果真是弱小的存在啊。
“关于今后的事，为了避免让其他国家注意到皇帝陛下的异常，所以六都巡礼还是照常进行。这一次，韩地糜渚的仪式将在明天进行。”
“诶？”千羽听见了羲言的话语，可她完全没能理解。
六都巡礼照常进行？陛下明明都已经是这副样子了，还怎么进行“巡礼”？
“苍龙玄术中的傀儡咒可以控制陛下的身体。到时候，就让陛下进入白鹿梼桠的封印之间，傀儡咒会自动让陛下把手放在灵石上的。”羲言十分平淡地说着内容完全可以算作“大不敬”的言语。然而，听见这番话的宫女却大气也不敢出，心中更是半点反对的想法也没有。
因为，他即是苍龙的神。
因为，他的话，虽然不敬，却拥有着毋庸置疑的“正确”。
为了整个苍龙帝国，这样做才是最合理的。
……
若是一般人，就应该认同了，但是千羽没有。
她无法忍受羲言这样的做法，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雷天像个人偶一般被羲言控制，所以……
“大灵明大人……”千羽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再度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愤怒。
羲言不禁有些奇怪。
事到如今，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请您……收回成命。”
“哦？”羲言眯起眼，细细打量着千羽。
“用傀儡咒控制陛下是对陛下的不敬，身为‘千羽’，我绝对不会允许。”还没来得及拭去眼角的泪水，千羽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反对着。
听起来，很是无力。
可不知怎的，羲言觉得此时的千羽终于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千羽”的样子。
守护皇帝……不只是生命，还有尊严。这份责任感……这就是支撑着千羽的东西么？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你应该知道，六都巡礼势在必行。”羲言把问题甩给了千羽。
既然你反对了，那么，就说出你的方法吧，你应该什么都没有想过，不是么？
“我会陪在陛下身边，我会协助陛下完成剩下的巡礼！在那之前，请允许我继续担任千羽。”千羽并不畏惧羲言的责问，她坚定无比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尽管，只是一时气愤而脱口而出的话语，可是在说完之后，千羽觉得自己就应该这样做，自己必须这样做。
陛下……我会陪在你的身边，协助你完成剩下的巡礼的。因为……这是你未完的责任，也是我应尽的责任……
“也即是说，你打算亲手摆弄陛下的身体咯？”羲言不由得冷笑，“我并不觉得你的方法和使用傀儡咒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不同仅仅是傀儡咒是玄术控制，而千羽的方法是直接摆弄。
不都是一样么？
只不过是少了个“傀儡”的说法，所以就天差地别么？
“不一样的！”千羽厉声反驳，她想要说明自己的行为绝不是那种冒犯亵渎，可是一时之间却找不出合适的言语。
只有，一声厉斥，这略显苍白的反驳。
“那么，明天就拜托你了。”羲言并没有继续为难千羽的打算，他转过身去，算是允许了千羽的要求。
“多谢大灵明大人……”千羽低头行礼。
羲言也不回应，当千羽抬起头时，他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夏末的景色，中原大部分地区的气温渐渐凉了许多，感知着自然时律的绿藤青萝的枝叶平添了几分沧桑。天子行宫别院的花园里，能工巧匠早已预见了时律的影响，因此在这里，那临近枯朽的黄叶与染红的枫叶以及周边四时常绿的树丛相得益彰。
庭院的水景也是一如各地天子行宫，布置了象征海上三山的水中置石，叠水声声，氤氲的水汽中若隐若现假山之影，颇有那超脱尘世的飘渺感。
庭院中的亭子自然是用于休憩赏景，在那充满了苍龙古风的亭中，一名满头银发的男子静静坐在轮椅之上，在他身边侍立着两名宫女。
男子的表情毫无生气可言，那无神的眼眸似乎也只是单纯地保持着“睁开”这样的状态，周边的美景压根就没有映入他的视野里。
并不是没有赏景的闲情逸致，仅仅是男子早已经失去了赏景的能力。
他便是苍龙百零一世皇帝——千叶雷天。
拥有千叶之姓，雷天为名的存在。
失去了自我意识，纯粹沦为傀儡的存在。
羲言领着千羽来到雷天跟前，那两名宫女诚惶诚恐地欠身行礼，而羲言并没有回应，只是对着跟在身后的千羽说明道：
“正如你所见，雷天陛下被叛乱分子施加了邪术，彻底失去了自我意识。”
“……”千羽怔在原地，她从未预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陛下……他……失去自我意识？
这……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是不可能的！
陛下他……陛下明明是那样强大……明明是那样的……怎么可能会败给叛乱分子……怎么可能会失去自我……
千羽执拗地，一遍又一遍地否定着亲耳所听见的“事实”。若是旁人告诉她这些，她可以当做这是敌人意图扰乱她所撒的谎言，可是，说这番话的人是羲言，是苍龙大灵明。
哪怕千羽再怎么否定，她的心中对于羲言的敬畏与深信不疑都已经注定了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雷天失去了自我意识，雷天成为了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空壳。
“大灵明大人！”千羽不顾僭越，一把抓住了羲言的手，“求求您，您那么厉害，一定……一定可以解除这邪术的吧？您一定可以让陛下恢复的吧？”
面对千羽不顾一切的恳求，羲言的反应显得有些冷淡，他保持一贯的浅笑，既不甩开千羽的手，也没有开口允诺。
羲言知道，千羽现在只是失去了冷静。
如果说冷静地思考的话，有些事不是已经很明白了么？
如果，羲言可以拯救雷天的话，雷天还会是这副样子么？如果，羲言想要拯救雷天的话，雷天还会是这副样子么？
更何况，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羲言本人，他没有理由让雷天重新回复神智。
千羽的恳求？没有意义啊。
羲言并不是那种因为别人低头恳求就改变决定的人。
对雷天的处分已经决定了。当然，对外，还是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叛乱组织的邪术。
……
千羽并不清楚羲言心中的冷漠，她只是拼命地恳求着，泪水早已经不受抑制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对于这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来说，面对这样的变故，她已经彻底忘记了平日里所谓的沉着冷静，她心中的混乱让她只能够像无助的小女孩一样，对着羲言求助。
这幅样子，早已经不是“千羽”。
雷天过去对她的看法并没有错，她……太过年轻，太过娇弱，根本就不该背负名为“千羽”的职责。
仿佛是为了重复雷天对千羽的否定，羲言用极度平静的话语打破了千羽无谓的幻想：“千羽，我已经‘尽力’了。你也应该明白，我虽然身为大灵明，却没能完全继承前任大灵明的一切，所以……抱歉。”
道歉的言语远比其他任何的言语更加能够重创此刻的千羽。
千羽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碎，她抓着羲言的手也不由得松开。
就连大灵明大人也没有办法？就连大灵明大人也无能为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千羽失去了希望，失去了支撑她的一切，当她放开手的下一刻，她的双腿一软，不由得跪在了地上……
就这样，颓然地，呆然地，除了默默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仅此而已么？”羲言略显失望，他当然清楚“皇帝”在千羽心中的地位，他也猜到了千羽的失落，只不过……
仅仅是这样的现实，就让千羽彻底被打败了么？
就这样软弱无助地哭泣着，就这样凝滞不前。
如此看来，果真是弱小的存在啊。
“关于今后的事，为了避免让其他国家注意到皇帝陛下的异常，所以六都巡礼还是照常进行。这一次，韩地糜渚的仪式将在明天进行。”
“诶？”千羽听见了羲言的话语，可她完全没能理解。
六都巡礼照常进行？陛下明明都已经是这副样子了，还怎么进行“巡礼”？
“苍龙玄术中的傀儡咒可以控制陛下的身体。到时候，就让陛下进入白鹿梼桠的封印之间，傀儡咒会自动让陛下把手放在灵石上的。”羲言十分平淡地说着内容完全可以算作“大不敬”的言语。然而，听见这番话的宫女却大气也不敢出，心中更是半点反对的想法也没有。
因为，他即是苍龙的神。
因为，他的话，虽然不敬，却拥有着毋庸置疑的“正确”。
为了整个苍龙帝国，这样做才是最合理的。
……
若是一般人，就应该认同了，但是千羽没有。
她无法忍受羲言这样的做法，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雷天像个人偶一般被羲言控制，所以……
“大灵明大人……”千羽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再度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愤怒。
羲言不禁有些奇怪。
事到如今，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请您……收回成命。”
“哦？”羲言眯起眼，细细打量着千羽。
“用傀儡咒控制陛下是对陛下的不敬，身为‘千羽’，我绝对不会允许。”还没来得及拭去眼角的泪水，千羽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反对着。
听起来，很是无力。
可不知怎的，羲言觉得此时的千羽终于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千羽”的样子。
守护皇帝……不只是生命，还有尊严。这份责任感……这就是支撑着千羽的东西么？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你应该知道，六都巡礼势在必行。”羲言把问题甩给了千羽。
既然你反对了，那么，就说出你的方法吧，你应该什么都没有想过，不是么？
“我会陪在陛下身边，我会协助陛下完成剩下的巡礼！在那之前，请允许我继续担任千羽。”千羽并不畏惧羲言的责问，她坚定无比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尽管，只是一时气愤而脱口而出的话语，可是在说完之后，千羽觉得自己就应该这样做，自己必须这样做。
陛下……我会陪在你的身边，协助你完成剩下的巡礼的。因为……这是你未完的责任，也是我应尽的责任……
“也即是说，你打算亲手摆弄陛下的身体咯？”羲言不由得冷笑，“我并不觉得你的方法和使用傀儡咒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不同仅仅是傀儡咒是玄术控制，而千羽的方法是直接摆弄。
不都是一样么？
只不过是少了个“傀儡”的说法，所以就天差地别么？
“不一样的！”千羽厉声反驳，她想要说明自己的行为绝不是那种冒犯亵渎，可是一时之间却找不出合适的言语。
只有，一声厉斥，这略显苍白的反驳。
“那么，明天就拜托你了。”羲言并没有继续为难千羽的打算，他转过身去，算是允许了千羽的要求。
“多谢大灵明大人……”千羽低头行礼。
羲言也不回应，当千羽抬起头时，他早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