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清客 > 第一卷少年击剑更吹箫 第六十章亡羊补牢

第一卷少年击剑更吹箫 第六十章亡羊补牢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时间曾渔很是踌躇:若他顺藤摸瓜揪出院试舞弊的主谋,这肯定对黄提学很不利,会不会从而影响到他自己的补考结果可若是观望不管,这舞弊之事并不会因为他无视就不存在就风平浪静,事情总还是在那里,列立诚是官宦子弟,被不学无术的蔡寿荣这般当众羞辱,列立诚自是非要追查个透彻的,若袁州府只是今年江西院试的最后一站,那事态还好控制,可袁州后面还有临江吉安南安赣州建昌五府,舞弊谣言势必越传越烈,最终必定会引起江西道按察司和监察御史的调查,那时只怕黄提学不只是清誉受损,更要丢掉乌纱帽

    井毅不知曾渔皱眉在思索些什么,叫了声:九鲤,我们先走吧,若让蔡麻子知道你在这里那就更有话说了。

    曾渔道:稍等,稍等。

    那边列立诚与蔡寿荣的骂仗升级,列立诚骂蔡寿荣是麻子,蔡寿荣骂列立诚是斜眼,双方家奴也摩拳擦掌要动手

    曾渔对井毅道:元直兄,你去把列生劝开,这样争吵毫无益处,若蔡寿荣真是舞弊,当可设法查问清楚,没必要这样自贬身份与蔡寿荣当街争吵,我们等下在文庙边的秀江茶楼相见。

    井毅便挤进人群劝架,列立诚怒火熊熊,叫着要与蔡寿荣现在就去见宗师,看到底是谁的八股文作得好,这蔡寿荣如何肯与列立诚比试,冷笑道:俗语有云窗下莫言命,场中不论文,富贵功名皆有命定,争不来的,列童生列小友,再熬三年吧,哈哈哈哈。大笑几声带着几个奴仆离开了。

    曾渔竹笠遮颜悄悄跟在后面,只见那蔡寿荣叫了一顶凉轿坐着,四个健仆跟在轿边往东而行,绕过文庙袁州卫税课司,行了三里多路,来到县城东北方的报恩寺外,凉轿停下

    曾渔在蔡寿荣付轿夫工钱时快步到了报恩寺门前看碑记,片刻后,那蔡寿荣带了一个仆人进了寺门,却只在佛殿前东张西望,等了一会,有个火工道人过来向蔡寿荣行礼,蔡寿荣主仆便跟着这火工道人绕过大殿往后面行去,曾渔从大殿另一侧绕过,看着蔡寿荣随那火工道人到金刚殿后,一个戴幅巾的中年男子从殿中出来,赏了火工道人几文钱,那火工道人便往后殿干杂活去了。

    曾渔见这中年男子面生,并不是他曾见过的那个扁平鼻子,看来这接洽舞弊的有好几个人哪,但见蔡寿荣与这幅巾的男子说了几句话,便让身边的仆人把一个沉甸甸的布囊递给那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用三根手指撑着布囊口子往里看了看,又托在掌中掂了掂,点点头,收在腰间褡裢里,向蔡寿荣笑着拱手,蔡寿荣也拱手,好象说了声两清了,便带着家仆往回走,那幅巾男子还站在原地,见蔡寿荣绕过大殿去了,这才转身向寺院纵深行去,过了观音殿忽然向左一拐,有一条石径小道,小道尽头是一个小门,幅巾男子就从这小门出了报恩寺

    曾渔跟过去时,那火工道人正要把小门关上,曾渔朝门外指指,嘀咕了一声,脚下带风,闪身就出去了,门外是一片空地,再过去就是城墙,墙根下有几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在纳凉,而那个戴幅巾的中年男子已经绕到寺后

    曾渔追了过去,却见报恩寺后就是城隍庙,幅巾男子径往城隍庙去,一路也未回头察看,显然没什么谍战素养不具备反侦察能力,城隍庙后的有一家客栈,名东湖客栈,那幅巾男子就进了这家客栈,半晌没出来。

    日头很晒,曾渔立在城隍庙后的大槐树下又等了一会,还用一文钱向槐荫下卖凉茶的老妪买了一碗凉茶喝,正准备进店去察看,却见那幅巾男子出来了,身边还有一人,正是那个扁平鼻子,两个人有说有笑,上了城隍庙附近的一家酒楼喝酒去了。

    曾渔没再多耽搁,一路疾行回到文庙边的那家茶楼,井毅正在等着他,一脸焦急道:九鲤你到哪里去了,列生领着几个儒生闹到考棚说是要向宗师申诉

    曾渔道:元直兄我们也去考棚,我有事要当面向宗师禀报。

    两个人赶到考棚,只见龙门大开,考棚中心的大堂却是大门紧闭,边上的申明亭人声嘈杂,有三四十人围在亭畔要求宗师彻查科场舞弊,列立诚的声音最为高亢激愤,曾渔过去看时,只见立在亭中听列立诚等人申诉的是黄提学的幕僚,五短身材,方面大耳,就是考试那日在大堂上代黄提学点名的那位幕僚,此人嗓门极是洪亮,一脸严肃道:各位莫要听信谣言自误前程,宗师录取生员自有定见,你们擅造谣言败坏宗师名誉,一旦宗师发怒,削了你们的学籍,那时终生不得应试,悔之晚矣。

    此言一出,有不少儒童申诉的嗓门就小下去了,这科不中还有下一科,但终生不得应试,这辈子就废了啊,列立诚却愈发恼了,高叫道:拼着终生不得应试我也要摘了蔡麻子的头巾,宗师若不为我等作主,我就去南昌向按察使申诉,再不成我就去北京挝登闻鼓告御状

    列立诚说话时瞪着那幕僚,自然是一副藐视之态,幕僚大怒,厉声道:报上你的姓名来,我定请宗师严惩,你今生休想进学。

    列立诚也是年少气盛,毫不示弱,应声道:姓列名立诚,高祖曾任南京翰林院少詹事。

    那幕僚听列立诚是仕宦子弟,口气便和缓一些,说道:你既出于冠缨世家,自当遵纪守法,敬重师长,为诸生楷模,怎能谣言惑众煽动诸生闹事对其他儒生道:你们都退下,留列生在此说话。

    列立诚叫道:都不要走,都不要走,今日见不到宗师绝不离开。

    曾渔知道这事不易善了,转身奔向大堂,大堂门前有两个皂隶守着,还有个书吏探头探脑向申明亭张望。

    曾渔认得这书吏,那日院试交卷后从大堂追出来传黄提学话的正是这个书吏,赶忙道:学生要见黄提学,烦请通报,是黄提学让学生在放榜后来见的,那日不就是贵差向我传的话吗。

    那书吏打量了曾渔两眼,有点印象,说道:是叫你今日来见吗

    曾渔道:正是。

    书吏道:学政大人正欲去府衙,却被这帮落榜的考生所阻,那我进去为你通报一声,看大人要不要见你。

    曾渔道:请对宗师说曾渔有办法让这些闹事的考生散去。

    书吏回头看了曾渔一眼,从侧门匆匆进大堂去了,须臾出来,对曾渔道:请随我来。

    曾渔跟着书吏进到大堂,身穿四品文官云雁补子服的江西提学副使黄国卿就坐在堂上,几个佐官幕僚吏办陪在身边,曾渔上前见礼,黄提学皱眉道:曾渔,让你明日来见我,你现在就来做什么

    曾渔道:请宗师摒退左右,学生有苦衷向宗师申告,事涉学生私事,学生不想让其他人知晓,请宗师体谅。

    黄提学被那些闹事的考生阻在这里,心情自是不爽,方才书吏来报说曾渔有办法让这些考生散去,料想曾渔要说的就是这个事,便道:何须屏退左右,但说无妨。

    曾渔躬身道:请宗师体谅学生难言之隐。

    黄提学略一沉吟,身边的佐官幕僚便纷纷起立告退,大堂正厅很快就只剩黄提学和曾渔二人,黄提学有些不以为然,摇着头道:曾渔,你有何话说

    曾渔道:学生方才从申明亭畔经过,听得有个考生叫嚷着要去南昌向按察使控诉科场舞弊案,学生甚为宗师担忧。

    黄提学呵呵一笑:每次放榜,总有一些落榜的考生撒泼卖疯,不足为奇,他若真要去告,那也由得他,难道撒泼一闹就让他进学不成。

    曾渔道:宗师容禀,关于今年院试舞弊的传言非止袁州才有,学生在广信府时便有耳闻,还有,学生是五月二十九日赶到袁州的,当日黄昏进城看考棚位置,却遇一人要学生五十两银子就担保学生进学

    当下曾渔把那日与扁平鼻子的一番对话原原本本复述给黄提学听,黄提学凝神听着,末了笑道:这定是骗子无疑,总有奸徒宵小趁大考之机妄想浑水摸鱼骗人钱财,对了,外面那些叫嚷的考生是不是被骗了钱财却榜上无名这才闹事的

    曾渔道:宗师,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将今日放榜时所见以及尾随蔡寿荣在报恩寺所见一一说了,最后道:宗师对学生有恩,学生实不忍宗师被奸人蒙蔽坏了清誉,这种事与其闹将起来被御史按察司纠查,不如宗师自己彻查以绝后患,亡羊补牢,为时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