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仙窟丐影 > 第十一章幽谷传花香野庙飘血雨

第十一章幽谷传花香野庙飘血雨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阴阳判官手中的斗笔,其笔尖与笔管之内,皆藏有毒针,细如牛毛,乃采用各种毒物炼成,其毒无比,一旦伤人,如不用其独门解药急救,一昼夜后,将不治而身死。

    适巧李霞青与贼人战了半天,精力耗弱,加以在不备之下,身中二针,以后又妄动真力,故当场不支,昏倒在地。

    幸而“古灵神剑”上的解毒珠,乃毒物克星,任何毒物,皆可立消,然姑娘因久战之余,力乏神倦,故一时无法复元。

    柳春帆等人,因心悬李霞青的伤势,故待“苗疆三妖”走了,即回店了。

    傍晚,绚丽的晚霞已渐渐消失,大地笼罩着一层苍茫的暮色。

    时正黄昏,夕阳西沉,月兔亦已东升。

    银样的光辉,洒遍了大地,金山脚下的滚滚大江,不分昼夜在东流。

    柳春帆等六人,匆忙的踏着月光,回到了旅舍,见霞青正热睡着。素月、青娥,正枯坐等待,见众人回来,方始安心。

    柳春帆轻身的走近床边一看,见她脸色红润如昔,而且呼吸正常,心知无碍。故退出内房,重新与老化子见过礼。

    另外叫过店伙,送进酒菜,陪他们痛饮到夜半,各人将经过略略说出来。

    老化子听说柳春帆等力挫茅山三道,不由翘起大拇指说道:“春帆,真有你的,看来这次仙窟会战,我们这边全仗你,一定可以必操胜算了。”

    说着又摸摸颔下白须,发出爽朗的笑声说道:“目下英雄出少年,我并不是倚老卖老,事实上长江后退推前浪,我们这一代的老不死,也该洗手了。”

    柳春帆见赞,不禁俊面微红道:“全仗老前辈提携爱护,老前辈若如此说,真令人汗颜万分。”

    老化子怪眼圆睁,装得很生气的模样说:“春帆,你怎么这样酸,什么老前辈老前辈的,怪刺耳的,你改改口行不行?”

    柳春帆知道他是游戏风尘的人物,不喜俗套,但-时想不起改什么称呼才是,停了半晌,才微红着脸道:“这样,我称呼你声老伯好不,要不是,我可想不出其他的了。”

    当晚席散后,老化子与房大头小猴子三人,各自归房休息。

    柳春帆很不放心,又随着青娥素月进内房去看了回霞青,始带着小春正逸去睡了。

    次日,霞青虽已痊愈,但精神仍觉不振。

    原本在对房监视着柳春帆等人行动的贼人,因知阴阳判官等人受挫,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离店走了。

    因为霞青尚须要休养,故三天以后,一行人始西上。

    暮春三月,烂漫的桃花似锦。柳丝儿迎风摇摆,呢喃的燕子,掠水而驰,翩翩飞舞着,送走了迟暮中的青光。

    季节的相思病,树木也随季节换上了新装,大地是一片嫩绿。

    春!真是个迷人的季节。

    江南出春,更是迷人季节里的天堂。

    柳春帆与老化子一行人,就在这朝媚的青光里,万卉竟艳之时,走进了六代古都,现在的大明陪都南京。

    因为沿途和风送爽,加以景色绝美,拉在了一行人的脚步,一路游山玩水,探奇访胜,故延误了不少日子。

    进得城来,柳春帆等人,虽是旧地重游,但毕竟江湖阅历不多寥故见闻较少;老化子一生流浪,足迹遍天下,对一切江湖掌故,如数家珍,古迹胜景,了如指掌。不愧老马识途。

    小春与正逸初见世面,每样事物都是新鲜,见样就向,幸而碰到万事通的老化子,简直像老鼠跳进了白米屯一样,发了洋财。

    一路上谈谈说说,证古论今,时间也打发得特别快。

    找了一家市中心闹区的商尚旅舍住了。次日,青凉山、玄武湖、雨花台,都留下游踪。

    最后一天的黄昏以后,始游秦准河。

    这里是南京的繁华地区,许多达官贵人,富商豪贾的唯一去处。

    秦淮河,在历代诗人画家笔下,写出它绮丽风光,因时代迁变和沧海桑田,秦淮的景色虽已不复如前,但沿岸的歌台舞榭,与销魂买笑的神秘地方,仍是拾翠寻芳的最佳去处。

    秦淮韵事,即使在山河蒙尘,国破家亡的时候,沉迷酒色,依然是歌舞升平气象。

    现在,虽一湾止水,入夜后,三五彩灯画舫,水波灯影荡漾。大有不知人间何世之感。

    所谓秦淮十里,粉黛三千,六朝金粉,均楚楚动人。

    老化子与柳春帆一行九个人,包括小孩、老头、乞丐、少年男女,特别显目招摇,引得路人都一致注目,窃窃私语不已。

    时正黄昏,碧空斜挂的新月,淡淡的青光,笼罩着整个河岸两侧。

    雇了艘大游舫,船娘轻荡双桨,巨大的船影,顺着粼粼的水波,放乎中流。

    船舱里早准备了席酒筵。除了小春、正逸尚幼,柳春帆等不叫他们饮酒外,余人均举杯赏景,虽无笙歌舞助兴,但也别有风味。

    清风徐来,水波不扬,月白如昼,时光又在快乐的情趣下送走了一天。

    次日,溯江西上,迳奔九华山、紫青峰、隐贤谷而来。

    沿途因渐入山区,在此莺飞草长的季节,暖风送薰,景色绮丽。过了贵池,折而南行,紫青峰业已遥遥在望。

    这一条路本来是沧浪叟昔日来此隐居所辟,故隐蔽异常,两旁的茂林花树,当此暮春,百花怒放,万卉争艳的时令,景色分外引人欲醉。

    刚进庄外谷口小溪上的独木桥,霞青就指着谷林边地下一大堆业已变成黑色的东西惊讶的伺道:“管老伯、阿帆,你们看这是什么?”

    怪丐管大白等人忙上去看,只见群蝇嗡集,血腥薰人。老化子-看,脸色倏变,也不回答李霞青的问话,拉着小猴子就跑着说道:“大事不妙,我们快进去看看,一定最近有敌人来偷袭过”

    众人一听,齐皆大惊,也无暇细问,随着老化子后面,疾奔进庄。

    谷口里的密林,此刻已是断枝残干横地,未倒地的树木,也都刀痕累累,疮痍满目,不堪入目。

    众人见了,益发心头狂跳,因此时道路业被断横的树干所阻塞,无路可通,故众人只得展开轻功点水之术,跃身借力起落而进。

    甫拐弯,院墙亦皆破残,一股腐臭之气冲来,薰得众人脑袋发胀。

    此时,老化子与小猴子三人,业停身俯腰,围着地上的东西在细看。柳春帆忙奋身一跃,捷如离弦之箭,纵落小猴子旁边一看,躺在业已干枯的血泊中的,正是沧浪叟的二徒弟“穿云燕子”吴斌。旁边丢着一柄青钢剑,他身上伤痕斑斑,左脚被削断,腰部也被砍了二刀。

    这时三位姑娘与二小亦已赶来,正逸与小春那见过这样惨状,早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柳春帆等人也均泪容满面。

    推开转墙门,院子内横七竖八的都是死骸。柳春帆眼尖,指着那一个仰卧的尸体说道:

    “小猴子你看,这人像不像玉南帮初次在旅店里想抢我们珠子的‘阴世秀才’?”

    小猴子上去详细看了一回,虽然事隔一年,面貌依然可认,遂说道:“我可不知道他叫什么鬼名字,反正是那一次旅店里的贼就是。”

    当下众人也顾不得去看人,忙进宅子。只见一所豪华富丽的房子,已被毁得不成样子,到处桌翻椅折,门破窗毁。想是经过一番剧战。

    “小金刚”任德庚的尸体,是在大厅后面找到,胸前开了个碗大的伤孔。小猴子与房大头以前与他情谊最笃,想不到年前一别,竟成永诀,蹲下抚尸,流了不少眼泪。

    里面每一间房子里,都被翻箱倒笼,显然杀人劫货,贼人是有计划的集体行动。

    最后,在佛堂旁边找到了“神拳金刚”佟大魁的尸体,其他所有老弱俺仆,无一幸免。

    如此惨状,任是铁石心肠,也会禁不住一洒同情之泪的。

    尤其是三位姑娘,现在业已神思茫然,想起这所房子,原是自己温馨的家,充满了欢乐和温暖,三位师叔及全体僮仆,亦皆与自己相处甚久,想不到万恶的贼子,竟如此惨无人道!

    众人前后找了-遍,只见后园柳春帆以前住过的小房子里,尚似有人呻吟之声,众人忙推门进去,床上躺着的正是沧浪叟的家人李禄。

    李禄猛听有人推门,骤吃-惊,本能的右手撑起上身想逃,见是柳春帆等人,惊喜之余,揉了揉昏花老眼,疑是作梦,把手指在嘴里咬了咬,始知非梦,不禁挣扎着想爬起来向众人见礼。

    柳春帆等忙上去扶着他,安慰了好些时候,一面替他检查伤势,见他仅左腿挨了一刀,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连惊琏急,并饿了二整天,所以躺卧床上,动弹不得,要非众人赶来,必死无疑。

    老化子替他诊了脉,一面叫小猴子与房大头二人去找些水来,替他敷了伤口,并喂他吃了些药丹,替他盖好被,暂时不要说话。

    随即带着众人,分工合作的将房子略以收拾整顿,院子里十多具尸体,及沧浪叟三徒的尸体,也都由柳春帆,老化子、小猴子、房大头四人,分别予以埋葬,并用水将院子洗净。

    房子里的残破家具,能用的都稍加整顿,不堪使用的都搬出一空。

    不到半天,刚才那惨景,已是面目皆非了。忙了半天,都感到累了,除小猴子与房大头二人下厨房去做饭弄菜外,三位姑娘整理几个房间,以备晚上可以歇宿。

    老化子与柳春帆进后园去探视李禄的伤势。见他这时虽然精神仍不振,但嘶哑的喉咙,已能讲出很低的声音来了。二人知道无碍,心头大宽,为了照顾方便,柳春帆将他背到前厅的一间厢房去睡。

    等会,各人皆准备妥善,小猴子与房大头亦将饭菜送上,二人好像能干的主妇一样,顾虑周到,连酒也抬了出来,并另外为季禄准备了稀饭,柳春帆送到厢房内,让他先吃了,然后再回到大厅。

    这时桌上饭菜业已摆好,几乎全是腊味,山鸡、腊肉、兔肉干,整整摆了满桌。

    众人此刻心境皆非常沉重,故也无心于说笑,匆匆用完后,天色业已昏黑。小猴子已将灯点起。

    略谈片刻后,早就休息了。

    次晨起来,李禄业已能起床,见了众人,又是泪流满脸,向大家说出贼人来袭的经过:

    原来天南帮“句容分舵”舵主“天山二杰”老大“恶煞星”欧仲波、老二“罗喉星”孙彬棋,派人与“长山尸魔”及茅山恶道等人联络,准备将柳春帆等一行人毁于镇江。

    没想到茅山道士与“长山尸魔”所派之人,私心自用,致一败涂地。

    当日,天南帮人见事已如此,故只得悄然撤退,然此时突由“屯溪分舱”派人传来追魂使者的帮令,赴屯溪候命。

    “天山二杰”接到命令后,迅即嘱部下返回句容待命,二人星夜赶赴屯溪,会见“追魂使者”、“夺魄郎君”及屯溪分舱舱主“阴世秀才”后,始知仙窟会战尚有六天,依“追魂使者”的意见,准备向刚探得的九华山、紫青峰、隐贤谷沧浪叟的住处,来一次有计划的偷袭。

    贼人把隐贤谷的情况,业已探得了如指掌,为稳操胜算计,故特召二人参与。

    众人当然没有意见,而且久受“玉面神龙”及沧浪叟孙女“绿牡丹”李霞青之打击,贼人已恨如刺骨,一方面想借此泄愤。另方面想在仙窟会战前,予六大门派人物以心理上的威胁。

    刚巧,这时阴阳判官一行三人,也由镇江逃奔来此,听到他们的计划,当然绝对同意。

    是日下午,将屯溪分舵的全部头目,尽数化妆后向九华山进发。

    也是隐贤谷该遭此难,神拳金刚等人万没想到,在仙窟会战前几日,贼人会对隐贤谷偷袭,故完全没有准备。当晚三更时分,老二“穿云燕子”吴斌首先发现外面有异声。

    刚出来探视,即被十多名敌人围住了。

    喊杀与兵刃交接之声,把全屋的人吵醒了,待神拳金刚出来,穿云燕子业在院中对敌之时,已奋全力杀了五六名贼徒,然仍力竭不支身死。小金刚任德庚与神拳金刚急愤之下,舍命与贼人拚斗,终算“阴世秀才”倒霉,留在此地陪了葬。

    然毕竟寡不敌众,小金刚逃到大厅后,仍被夺魄郎君刺死。神拳金刚逃到佛堂旁边也倒地身死。

    贼子因为恨透了沧浪叟,所以连全部僮仆也不能幸免,临走,又翻相倒柜,尽搜括了一番,始呼啸而去。

    李禄当时适因有病,卧在后园养病不起,情急智生,躲在床底下始免于难。

    事后,李禄走进前厅一看,顿把他骇得魂飞魄散,脚下-滑,左腿刚摔在地下,锋利的刀口,将大腿划了一刀。

    当时已无一人生存,故待其醒转,已是次日清晨。他已不敢再查看,勉力的爬回后园床上,已是精疲力竭,呈昏迷状态了。

    整日并无人来看顾,连饿带急,加上原有的病势,再隔一天午后,才被柳春帆等发现。

    柳春帆等人见说贼人如此狠毒,莫不切齿痛恨,好在离开会期仅有四天了,这笔一家十余口的血债,即将可向贼人结算。故众人又安慰了虎口余生的李禄,积极准备六大门派及与会来人的食宿问题。

    当即由房大头背着李禄,在附近招了十多个临时工人,把谷口以至院子一带的断干残枝,收拾得干干净净。

    另派小猴子带了三个帮工,下山去采购了很多酒菜杂物。

    当日下午沧浪叟一行七人,包括“花雨银燕”袁凌红老太太、“金笛秀士”袁鹗、与“凌波仙子”萧霜玉、“望溪老人”及其徒“闪电手”王沛然、与其爱女王珠英等来到谷口。

    当沧浪叟等一进谷口,就看出情形不妙,此际虽经收拾,然狼狈之态仍难掩没。只当是柳春帆等人受到意外,故步行如飞的走进院子。

    一片萧条残破的景象,不由使他老夫妻老泪横流,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瓦一砖,皆是他们心血所栽植、堆砌,见到这副情景,那有不痛心之理。

    转过大厅,见柳春帆等正在忙着叫人整顿内室。沧浪叟急于想知真相,远远的叫了声:

    “帆儿!发生了什么事故?”

    柳春帆听到苍老熟悉的声音一叫,马上回头看是沧浪叟等人来了,忙对整理的人交代了些话,又对着内室高声叫道:“霞妹快来,祖父他们来了!”

    叫完之后,迅即上来与众人见过礼,闪电手及其女王珠英,也过来谢了去年在京援救的大德。

    刚寒喧尚来及问话,后园就传来一片娇嚷。

    霞青等人家受了无限委曲似的,扑在三老怀里,嘤嘤酌哭诉着。尤其是小春和正逸,更撒娇地赖着不起身,花雨银燕搂着二小温慰着。

    等会,老化子与小猴子、房大头,也都闻声赶来,这位游戏风尘的老人,在这种情形下,可再也没有兴趣来说笑了,相对只是默默无言的苦笑了下。

    沧浪叟又谢过老友,代为善后之举,并对一切处置,均感相当满意。

    三位姑娘与李禄,声泪俱下,把贼子来袭经过,诉了一遍。

    气得望溪老人等皆跺脚痛恨不已。

    次日,各门派的人物,大多络续来了。

    山西五台山的慈云老尼、与伏龙大师。

    四川青城派的苍虚上人、紫碧道人。

    陕西终南派,望溪老人的师弟,逍遥医隐、与云山樵子。

    襄北武当山的天乙真人。

    少林派的七指神陀与悟玄和尚。

    昆仑三子中的孤云剑罗玉麟、和清风客。

    差不多全都到了,仅差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千面隐怪沈雪冲。

    时日匆匆三天过了。

    虽然岁月如流,但沉迷在醉生梦死中的人,却觉得日子过得非常快,可是,期待着它的人,又觉得度日如年。

    皖境黄山,是名境胜区,山水景色奇佳,尤其是当这春暖花香的季节。

    在数不尽的崇山深谷,峭壁峻岩,都披上了绿色的新妆。

    像这样的名山胜区,应该是块安宁平静的地方,让寄情山水的人来秉烛夜游,诗赋吟唱。

    可是,谁也没想到,百多年来,竞成为腥风血雨的屠场。

    虽然是鸟语花香的季节。

    山野间却是一片寂静。

    夜幕拉上了

    淡淡的月华,明耀得山林,丘壑,如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

    无忧峰脚下,伸向山上的斜坡小径上,蓦闻数声清啸划空之声传来。

    恍眼间,无忧峰下的石洞前一片广场上,有二十余条人影,疾若风驰电掣般,急驰而来!

    好快的身法!当啸声落时,这些人影,一个个如落叶飘絮般,停在石洞前的广场中央。

    夜深了,呼啸的山风,拂动着众人衣衫,也送来了空谷的各式花香。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鹤发童颜,白发银髯的老道,庄严的神色上,闪出眼神的精光,向四周略一打量后,对众人说道:“奇怪,贼子怎还不到呢?”

    另一个蓬头白发,身材瘦小,身穿百补破长袍的老者接着说:“李兄,会不会又是贼子安排了什么歹毒的暗计,或者是惧怕咱们而失约了?”

    沧浪叟自信的摇了摇头说:“不会,仙窟会期,是三年前订定的,今集天下群雄于此,谅他不敢暗算,也不致会失约。”

    怪丐管大白鼻子里微哼了一声道:“我想未必,上次我虽未参与盛会,但‘南天一怪’的雄心甚炽,‘长山尸魔’的阴狠歹毒,久已闻名,与贼子信约,无疑是与虎谋皮,我想我们还是小心提防些比较妥当。”

    望溪老人也点了点头说:“对,老化子愚者千虑,或有一得,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李兄德高望重,素以仁义待人,此次关系重大,六大门派的存亡,皆在此一举,还是小心为妙。”

    众人听了,也都-致认为有理,议论纷纷起来。

    柳春帆与小猴子、房大头,对此地是旧地玺游,尤其柳春帆回味这一年来的滋味,感慨万千。

    江湖上各式人物:武林中许多束身自爱,自甘淡泊,千金-诺,义薄云天的人物,也有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阴险人物-

    切都在他脑海中闪而过,他又想到,-年来,他所以能有此奇遇,扬名武林,重逢骨肉,饮水恩源,一切皆“仙窟”恩师所赐,如果不是在场的人多,他真想进洞去探视一番。

    猛然,老化子说道:“快二更天了,还不见贼踪,我们不如分散开来,先搜他一搜好吧!”

    沧浪叟点了点头说:“好!我们分开来搜。”

    沧浪叟为此次六大门派公举的临时首脑,故群雄唯以其马首是瞻,闻他叫搜,当然无条件的同意。

    随即由其按人数,略加分配,在石洞前后左右,百步以内,各自去搜查。

    半响,皆无所见,仍返原地,柳春帆偶-回首,不见了小猴子与房大头二人,只当他们有事去了,故未加理会。沧浪叟遂又对众人说道:“各位不必心急,可能是时候未到,暂且忍耐再说”

    话没有说完,猛然听到柳春帆轻嘘一轻,悄悄向大家说道:“听!山下有人来了。”

    群雄皆知,小侠功力冠绝群伦,听觉视觉灵敏,在座之人,无人能及!

    小侠此举,决不是无的放矢,必有所发现,

    故整个广场,立时仍恢复刚才的寂静,而且数十道眼光,都集中随着小侠的眼光看去。

    瞬间,一声尖锐刺耳的长啸,划空而过

    众人均不禁一怔,循着啸声望去。

    一条灰影,快著电掣风飚,落在群雄对面丈余,众人尚无暇细看,又是数声厉啸,划破夜的长空,十数条人影,皆自山脚下疾驰而来,恍眼间,扇形搏开,翼护在刚才那人两侧。

    群雄见采人满头乱发,白森森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碧眼深陷,发出幽幽绿光,山羊胡须,齐膝的长袍,腰缠根带子。

    这正是“天南帮”帮主,南天一怪。

    身后站的数人,除少数以外,柳春贞大多都认识。

    南天一怪旁若无人的,大刺刺往场中一站,那傲态与当年仍是一样。

    对着群雄,一阵杰杰怪笑道:“想不到各位来得这么早,有劳你们久等了。”

    沧浪叟也朗声一笑答道:“阁下也来得不算晚呀!”老化子早就没好气的接着说:“看你人不像人样,心地凭是这样恶毒?既然订定仙窟约期,为什么要偷袭隐贤谷?哼!今天谅你难逃公道。”

    南天一怪神色自若,连眼角都不稍顾一下回答着说道:“谁是谁非,怨有头债有主,你算是那来的玩意,嘿嘿!凭你丐帮那点子鬼门道,尚骇不倒我南天一怪,还尽免开尊口吧!”

    说着,又是一阵冷笑,气得老化子暴跳如雷,正想跃步而出。猛觉身后一人,拉住老化子左臂,低声劝着说道:“老伯何跟他一般见识,待小侄上去收拾他就够了。”

    接着人随声转,捷如电闪,向前跃出三步,仰天一声长啸,如龙吟虎啸般,直上云霄,震得在场之人,都不禁大惊失色。想不到他功力竟如此精深。

    南天一怪面色倏变,她虽不认识“玉面神龙”柳春帆,但看他一身白色儒衫,飘逸神情,就知他是谁了。

    尤其一年来,他挑破屯溪分舵,大闹太湖,私闯琼岛落魂崖死伤在他手里的爪牙门徒,不下数十人,尤其使他疾首痛心的,莫如把他二个心爱的徒儿“玉面神姑”葛婉仪,与“九尾仙子”田湘妹,勾引叛离“天南帮”

    今日一见,怒从心起,碧眼凶光特炽,厉声指喝道:“乳臭小子!可是姓柳?”

    柳春帆声色不动,望着正向中移动的一轮皎洁明月,倏然说道:“然也,既知小侠大名,尚敢来此送死?还要带那末多人来陪葬,实不应该!”

    语态之间,既傲,且又像教训的口吻。南天-怪平素-指气使,几曾受过这般讥讽、羞辱。

    虽然根据手下平时报导,凛骇于柳小侠武功奇佳,但怒火当头,正想举手之际,脑际猛然想起已定的暗计,不自觉的怒火按捺下去,双眸暴射出二道慑人心魂的奇光,嘿嘿!一阵干笑道:“想不到小子嘴皮子会如此狂,你怕没有人能收拾了你吗?”

    柳春帆依然神色悠然,朗笑一声道:“即使有,但恁你还不配!”

    南天一怪向来是唯我独尊,那能受得了这般冷峭的口吻,但因为一方面自己方面的若干帮手尚未来,另方面尚有更大的阴谋在安排,故只想拖延时间,等会-齐将他们收拾,遂阴侧侧的笑道:“小子!让你狂吧!等会就没有机会了。”

    柳春帆见老怪兀是不愿动手,不知道他在弄的什么玄虚,正转念间。

    身后的沧浪叟担心柳春帆会吃亏,遂开口道:“帆儿别忙,贵客尚未到齐,先回来休息会儿也不迟。”

    柳春帆正想后退之际。

    猛听一阵惨厉的怪啸,似是恶鸟齐鸣,四条人影,疾若风驰电掣般,自百十丈外疾驰而来!

    这四条人影身法好快!转眼之间,已飞窜了十来丈。疾逾闪电,直若流星坠地般向广场落下,往南天一怪身旁一站。

    南天一怪一看,顿时喜形于色,忙跨上一步,拱手说道:“金兄来了!我们就此动手吧!”

    “长山尸魔”骨碌的鬼眼一闪,向在场在群雄一扫,再向南天一怪微一点头,回身向阴阳判官等问:“那穿白衣的小子,就是柳春帆吧!”

    阴阳判官忙躬身答道:“是的。”

    尚待说下去,猛听柳春帆接着说:“是与不是,又等怎样?”

    “长山尸魔”平时自视甚高,非特中原六派不在他眼下,就是“南天一怪”尚忌他几分,那受过这样的气来,闻言不觉勃然大怒喝道:“好狂的小子,在我面前尚敢撒野?你的胆子倒不小?”

    且说,柳春帆正听得沧浪叟的话,转身想退之际,猛听见山下怪声连起,窜上来四条人影。

    为首一人身法诡奇,飞行时,上半身僵直不动,膝腿也不曲,微微一蹦,就是丈余开外,真快得跟电闪石火一般。

    走相怪,人相更怪得惊人。

    这个瘦瘪的怪物,身上披件麻衣丧服,两鬓垂吊着金箔冥纸,白发皤皤,纠虬在肩上,一张灰白相间的脸,没有半点血色,而且缺唇塌鼻,眼睛深陷,闪烁着二颗鬼珠,似灯豆般,芸射蓝光,这份长像本够骇人,在月色下,越显得狰狞可怕。

    柳春帆看了,心头微骇。

    那边娇生惯养的三位姑娘,自出娘胎,何曾见过如许鬼物,乍见之下,立时吓呆了。

    这时,他因受柳春帆的话一激,气得面色铁青,发须根根倒竖,简直活赛夜叉僵尸似的,猛然又是一阵杰杰怪笑道:“想不到三年后今天的六大门派,在仙窟会期中,找了这乳臭来干的小子来滥竽充数,来呀!那位出手,替我教训教训他。”

    “长山尸魔”心机虽少,但自己心理可明白得很,听阴阴判官等人的报导,以及已往的事实证明,这表面上看似极文弱的少年,其功力之高,实出于六大门派中任何一派,以自己声望之尊,当然未便首先出手,万一失手,一世英名将付诸东流,故心里虽气急交加,却外强中干,不敢贸然出手。

    他这一喝,照理贼党中该有反应才对,可是真怪,往日桀傲不驯,杀人如麻的匪徒们,一个个却目瞪凸呆,恍若未闻。

    “长山尸魔”心知这些人皆被“玉面神龙”骇破了胆,竟如此胆小,真是丢脸之极,不禁回身,脸色一沉说道:“云彪,你先出去对付这小子,可就是要小心就是了。”

    阴阳判官邓云彪,万没想到师父指定叫他首先出阵,只得硬着头皮道:“徒儿知道!”

    随即出来,双脚微点跃至中央,两旁的正邪双方,见好戏业已上台,齐皆后退丈余,留出中央一段空旷之地,以免防碍场中人的行动。

    柳春帆见有人出来,正想出手之际,猛听身后一声娇叱道:“帆哥休动手,让小妹来取此贼狗命。”

    柳春帆听是李霞青,知她要报前几日被阴阳判官毒毫射中之恨,遂嘱道:“霞妹!小心他手中的笔就是。”李霞青见其未婚婿如此关切,心中一甜,迅即答应一声:“知道!”

    话没说完,娇躯凌空跃起,飞也似的扑至场中,一阵龙吟啸声划过,古灵神剑早巳出鞘,剑上寒光闪闪,映月生辉!剑尖指着骂道:“无耻恶贼,惯使暗计伤人,今日姑娘不取你首级,誓不甘休。”

    阴阳判官见霞青上次中了毒针,竟已无恙,不禁微惊,即反骂道:“贱人命长,上次阎王不收,这次可非要你的狗命了”

    说着,乌光一点,直奔姑娘“肩井穴”袭来,姑娘见贼人已然出手,鉴于上次的经验,倒也不敢大意,脚步轻错,反手连挥三剑“顺风破浪”直推贼子前胸,招未用实,倏然上挑“迅风捷雷”直点“结喉穴”剑势一催,又一招“落霞飞鸿”

    三招九变,连绵不绝的递出。

    只见寒光闪闪,忽东忽西,扰得阴阳判官眼光撩乱,速度之快,威势之强,无与伦比,逼得贼人只有撤身换招。

    阴阳判官见一上来就被逼退,霍然大怒,一怒之下,右手斗笔捷如游龙“白虹贯日”

    直点姑娘太阳二穴,左手急骈双指,疾快如电,直点姑娘的“阳关穴”

    姑娘见贼人躲招、回招如此干净俐落,更益小心,脚踏回风步,恍如穿花蝴蝶,又似游蜂戏蕊一般,穿插在阴阳判官如排山倒海的笔风掌影之中。

    手中神剑,展开迷踪绝技,剑法凌厉,挟着经天长虹,迅狠无比。

    二人各显生平绝技,拚斗在一起,阴阳判官功力虽然较强,但怎敌得仙窟绝技,况且姑娘因神剑在手,丝丝寒光射出,砭骨奇寒,使阴阳判官心存顾忌,故功力无形减了几分。

    一旁观战的双方,俱各惊骇对方技艺出众,怦然心跳。

    十多招后,阴阳判官斗笔威势虽强,但因受制于神剑的威势,复因姑娘欲报前仇,含愤出手,故威力益更倍增,眼看阴阳判官,已落于下风,鬓角已微见汗液。心中暗忖:“这贱人凭如此厉害,如不用斗笔毒针,看来是不行的了!”

    想着,环眼狞睁,凶光暴露,煞气顿生,左掌劈出一股猛烈无比的掌风,挡住来势,逼得李霞青身形微退,运功贯注于右臂笔尖,喀嚓一声。

    “蓬”的一阵飞雨飞射而出!

    捷奔李霞青迎空罩下。

    沧浪叟等人不由大惊,正想出手援救之际,倏见柳春帆迅如出栅骏马,捷如奔狸,双脚微窜,业已欺身到李霞青身侧。

    双手微合,猛的一扬,发出一股劲厉狂飚,对着毒毫,发出“蓬”的一声,将刚才那阵飞雨,全数震得四下飞散。

    李霞青此时惊魂方定,气急之下,娇叱一声:“恶贼!快纳下命来。”

    话没说完,凤眉一掀,手中长剑带着经天寒芒,自左至右,划了半道圆弧,展开仙窟绝技,半道光圈,如白虹绕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夹着阴阳判官惨叫之,红光突现,血花飞溅,业已倒地身死。

    贼人方面因为措手不及,齐皆大惊失色,怒叱连声,南天一怪的二徒,与长山尸魔的二徒,各撤兵刃,掠身纵出,四件兵刃:追魂使者的长钩、夺魄郎君的青锋长剑、笑面勾魂的五鬼夺门刀、吴天姹女的彩色丝带,直向李霞青与柳春帆二人周身递到。

    贼党之人刚掠身跃出,便立闻这边几声娇叱,袁青娥袁素月二位姑娘,均已同时身似七燕般地,飞身跃掠而出。

    二位姑娘身形刚掠起,六大门派中同时也纷纷各撤兵刃,跃出数人。

    一时间,十多条人影纵横,眼看得一场急风骤雨般的混战,即将展开。

    沧浪叟与长山尸魔,南天-怪主人,也惑混战时,自己损失太大,故不约而同的纵身跃出,喝阻自己一方之人。

    双方出手之人,只得暂停身形住手。

    沧浪叟遂对柳春帆等说道:“仙窟会战,是六大门派之事,帆儿、霞儿、青儿、素儿,都先退下一旁休息,不要心躁。”

    说完,又对长山尸魔、南天一怪喝道:“两位与我六大门派并无多大仇恨,上次虽然略挫于两位,何以此次会战前夕,二位派人袭我隐贤谷,杀死我三位徒弟,及全庄僮仆,此系何意,请二位详告?。

    长山尸魔怪眼圆睁,狞声杰杰怪笑一声道:“此地是非,不是口舌所可解决,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那来这多废话?”

    南天一怪也阴恻恻的笑道:“六大门派乃是败兵之将;如自愿出争夺仙窟的纠纷,往事一笔勾销,否则!嘿嘿!后果谁也难以逆料,那时,就悔之晚矣。”

    沧浪叟总是修养功夫最好,经他半讽半胁的说着,不禁心中有气,遂朗笑一声道:“二位的意思,是不见真章不会死心的了?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二位未必能称心如意独吞仙窟,既然如此,就请二位派人出手就是。”

    长山尸魔与南天一怪,看了看地上业已分为二片的阴阳判官,又相互磋商了一番,南天一怪遂命追魂使者出阵。

    追魂使者既是天南帮的台柱,也是南天一怪的首徒,功力得到南天一怪的真传,在黑道上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尤其自四年前败于昆仑三子中的老二孤云剑后,回去苦练乃师的阴风掌,今日奉命讨战,他心里最怕的就是“玉面神龙”柳春帆。

    心念一转,跃步出来后,向六大门派中的傲然发出一声狞笑道:“昆仑三子的孤云剑,请来赐教几招如何?”

    话没说完,猛见正派中突然跃起一人,矮矮微胖的身躯,长剑余搭背上,恍如大鹏临空,飞临场中后,扬声笑答道:“姓裴的狂什么?昆仑三子几曾怕过你来,接招吧!”随着左手拍出一掌,一股雷霆万钧的掌风,迅如奔雷,直扑追魂使者的前胸。

    追魂使者见掌势雄厚,当然不敢轻说,撤身推掌,看去似甚缓慢,一股寒风,如惊涛骇浪般,非特把孤云剑的混元一气掌风吞没,而且余势汹汹,仍向孤云剑全身袭来。

    孤云剑一见掌势汹汹,一惊非小,立地一沉身,运起多年来苦练的混元掌功,用了七成功力,只昕二下掌风一触“蓬”的一声大震后,孤云剑与追魂使者二人,同时跄踉各退三步,始站稳身形。

    二人同时一愕,死盯了对方一眼,追魂使者年轻火旺,瞪时大怒道:“老狗!今日不洗雪上次断钩之仇,誓不甘休。”

    道罢,脚下一斜步帽身,猛吸一口真气,双掌对着孤云剑连扑,一股阴寒砭骨的劲风,后浪推前浪似的,向孤云剑站身处涌来。

    孤云剑当然不甘示弱,也运用如飞双掌,立见丈余方圆之内,掌风呼呼;石飞沙走,如排山倒海般猛碰,看得众人都心惊不已。暗加赞叹。

    二人对了十多掌,依然功力均等,不分胜负,追魂使者求胜心切,反身拔出双钩,大喝-声道:“老狗!快撤兵刃,今天你我决不两立。”

    说着,双钩一摆,一招“玉带围腰”向弧云剑拦腰左右夹攻而来。

    孤云剑身形一转,脱出包围,右手一抄“呛啷”一声,但见月色下白光一闪,宛如银虹暴射,展开他赖以成名的孤云剑法,起招似甚缓慢,直指追魂使者前胸,剑到半途,突地挫腕沉剑,变缓为疾,劲若流矢。恍若春云乍展,朵朵剑花,直奔追魂使者各大要穴分点,威势好不疾厉。

    追魂使者全身罩入剑网之中,心头微寒,双钩急舞,恍如风飘瑞雪,狂飚骤雨。

    二下蓄势相拼,一时间却不分高下。

    那边的笑面勾魂,早沉不住气,手中五鬼夺门刀一摆,飞扑场中厉声喝道:“刚才杀我师兄的贱人,杀人偿命,快跑出来领死。”

    李霞青气得粉脸胀得飞红,神剑一摆,刚想窜出应战,身形刚动,陡闻耳畔一声低喝道:

    “侄女休出手,让老化子见见世面。”

    姑娘侧首一看,怪丐管大白,早就抢在她前面纵身出场,苍老的声音,一声长笑道:

    “兔崽子!要见阎王,还有选择谁当刽子手的自由吗?让老化子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嘴里说着,手也不闲着,右手青竹杖一探,直点贼人头顶上的通天穴,左手两指劲曲如钩,直点期门穴。

    笑面勾魂也非弱者,骤觉头顶风动,不慌不忙的身形一转两招落空,阴侧恻的一笑道:

    “凭你穷家帮的二手,也竟甘愿做起六大门派的狗腿子,来向大爷挑战,大爷惧你不成。”

    手中绝门武器,五鬼夺门刀一摆,劈、碰、盘、扫、挂、削、砍、挑、剁,舞得雪片也似的,向老化子周身罩来,猛、狠、准,三字诀,威势果然不凡。老化子的三十六手打狗棒法,当然也称武林一绝,蹦、砸、点、打、缠,捷如灵蛇,迅如飘风,二下又接上了。

    这笑面勾魂昔日原来是以暗器成名的独行大盗,善发各式暗器,上次在镇江与柳春帆等在金山寺拼斗时,未有机会发挥,这次出来,本想毁了李霞青,以与师兄阴阳判官报仇,谁知被老化子拚上,十多招后,老化子竞愈战愈勇。

    笑面勾魂不由暗暗惊心,忖道:“看来今天要不施展绝学,一下煞手,不知要打到何时才了。”

    心念一转,身法倏变,猛然撤身后退五步,大声喝道:“老要饭的,送你这个!”

    喝声中,右手一扬,三粒金丸已随指弹出,挟着破空锐哨,劲风丝丝,疾若流星般,直向老化子面门,及左右胸膛,成品字形射到!

    老化子浪迹江湖,经验老到,刚才见笑面勾魂未呈败象,即先撤身形,便知有诈,故早就有所预防。

    今见三粒金丸,捷若电射直奔袭来,倏起身形微弱,一声冷笑道:“老化子福薄命贱,多蒙阔少爷好心,一出手就是三粒金丸,不收下来,怕辜负了你的好意!多谢啦!”

    说话声中,连身形都未见移动,破袖微扬,一阵叮当之声,三粒金丸已全部被老化子收去。

    笑面勾魂看了不觉心头一惊,这老化子真有些门道哪!猛地又一声喝道:“究竟是化子,见钱如命,老狗!大爷再送你这个!”

    右臂疾扬,五粒金丸,成梅花形,又自随手弹出,向老化子左右肩井穴、华盖穴、二期门穴,五大穴道打到。好不厉害。

    这次出手,因笑面勾魂业经蓄势弹出,故劲势更疾,老化子心中也不禁暗惊忖道:“难怪这小子敢狂,看这金丸的手法、劲力,确有过人之处。”

    老化子有心施展功力,真力贯注二脚,上半身连腿部倏向后仰,施个铁板桥功夫一面嚷道:“不行,老化子命薄,交不了这大的好运,可不敢受领你这份孝心。”

    话没说完,五粒金丸,闪电般自胸前擦过。

    虽是躲过了,也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只是心中暗念:“惭愧!”不已。

    但心想:“小子凭地可恶,不给你些厉害,你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想着,两脚一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苍老的声音又在半真半假的嚷道:

    “不行!老化子命苦,受不得你的大礼,小子收回去吧!”

    话没说完,破袖微扬,刚才接到的三粒金丸,连珠般的打出,疾如电掣,迳奔笑面勾魂头顶上空打去。

    笑面勾魂虽善施放各式暗器,但这样打法,可不知道老化子在弄什么玄虚,这金丸真怪,不向人打,打在半空里,究是什么意思。

    心念未定,刚仰面去看,但说也奇怪,三粒金丸本来以同等速度,连珠疾行,但刚到笑面勾魂上空,前二颗的行势稍缓,后一颗急如闪电,猛向前撞,只听“当啷”二声激响,三颗金丸,竟像长了眼睛似的,捷如流星倒泻,迳会拐弯,向下激射落下。

    笑面勾魂不虞有此,情急之下,将身一倒,连忙后滚,来个懒驴打滚,直滚出七八尺远,始躲过此危;骇得他冷汗直冒。暗抹一把汗,说声:“好险!”

    这时,笑面勾魂亡魂皆冒,窜回阵后,再也不敢出来应战了。

    南天一怪与长山尸魔看在眼中,气在心、里,再也忍耐不住,双目皆赤,一阵桀桀怪笑,脚步轻错,飞身掠至老化子身前,踏身间,双臂翼张,疾然往老化子的双手脉门猛扣,并暴喝道:“老要饭的休走,待老夫来见识见识你那套不成材的打狗棒。”

    边喝,二手已疾如闪电,乌黑的双爪,劲曲如钩,带着丝丝黑气逼来。

    老化子知道老魔手上有毒,而且来势厉害,不轻撄其锋,老怪身形刚动,即忙虚扬手中青竹杖,疾扫老怪手腕,身形却向后连退四步。

    南天一怪未料老化子如此灵精,一招落空,脸色骤变,怒吼一声道:“老要饭的,怎不留下些就走,不也太不好意思吗?休走,再吃我一掌。”

    吼声中,双肩一耸,如影随形的早紧附老化子身后,突伸右手,反扣老化子脉门,左手急骈双指,疾快如电闪,直点“阳关穴”

    老化子见来势凶猛。更不敢大意,在身形后跃的瞬息,业已旋身连挥三杖。

    只见风声锐啸,杖影如山,速度之快,不愧为一帮之主。

    南天一怪见第二招又被落空,震然大怒,双手一缩,身形微顿,突地,双掌一扬,冷风飒然,寒气浸骨,发出来出,竟是他成名数十年,苦心孤诣所练的“阴风掌”绝技。

    这“阴风掌”功,乃乘地层阴毒之气练成,发时除冷风飒然,寒气刺骨外,并无丝毫刚猛现象,但阴柔劲力暗含,歹毒无比,中人立时骨软筋酸,四肢软化,昏迷不醒,一昼夜时辰内,阴毒功遍周身经脉,逐渐冰寒硬化而死!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只听怒喝连声,五台派的伏龙大师、少林派的悟玄和尚、与终南派的望溪老人、及昆仑三子之首的沧浪叟四人,在见老怪出场时,就知情况不妙。

    因在上次会战中,合三人纯阳之功的“混无掌”始能抵挡此掌,尚仅扯平手,其厉害可知。

    今见老怪二招落空,业已须戟立,心知要糟,老化子平素人缘最好,故众人心切良友安危,不约而同的在老怪举手之际,跃身入场。

    沧浪叟忙喝道:“这是歹毒无比的‘阴风掌’,管兄注意!”

    说着双掌挥处,劈空掌已自推出,伏龙大师的伏龙掌,悟玄和尚的罗汉掌,望溪老人的乾坤掌,也同时发出。

    八道不同的掌力,挟着排空热浪,如浪涌潮,排山倒海般,迎着南天一怪的阴风掌力撞去。

    只听得闷雷也似的连响过去,沧浪叟等四人,被震得身形略晃了晃,而南天一怪,却当场被震得倒身跄踉退后五步,始拿椿稳住身形。

    老化子惊魂方定,自顾回阵去了。

    由此对掌,南天一怪虽被震退几步,一方面是未全力施为,另方面伏龙大师的“伏龙掌”与悟玄和尚的“罗汉掌”望溪老人的“乾坤掌”皆以刚猛纯阳为主,刚好是“阴风掌”的克星之故。

    南天一怪见老化子业已罩在自己掌下,仍被沧浪叟等发掌救去,且自己反被震退几步。

    一时恼羞成怒,厉声狂喝一声道:“以多为胜的人,再试老夫一掌!”

    说着,只见他双掌缓缓前伸,双掌递处,霍地手腕猛翻,掌心向外“呼”的一声,一股寒风,有如惊涛骇浪般直向四人卷来。

    沧浪叟等人见老怪含愤出手,掌势汹汹,吃惊不小,遂齐喝一声:“来得好!”同时沉身发掌,立见骇浪涛天的赤飚,猛向阴风掌扑去,又是“蓬”的一声大震。

    沧浪叟四人,虽跄踉震退二步,南天一怪可身形跄踉后退七八步,始稳定身形。

    把个南天一怪气得三尸咆吼,七窃生烟,脚步轻错,回到原地。

    此时老怪几乎肺都气炸。

    气到极处,反而纵声杰杰怪笑,这声音似枭啼兽叫,震得在场之人,莫不毛发悚然,头皮发炸,暗赞老怪功力深厚。

    笑声刚落,突然凶眼怒突,一双碧眼发出的绿光,暴射出二尺开外,在夜里,活像二盏灯笼似的,厉声狂喝道:“老狗!今日不见真章,决不放你甘休!”

    说着,双掌挟着股猛烈无匹,阴寒砭骨的劲风,朝四人连连翻飞攻击。

    四人皆武林一等高手,当然不会示弱,皆各展生平绝学功力,一个个的猛攻疾扑,招招都是狠辣,式式皆致命之处。

    刹那之向,只听得掌风呼呼,劲气掌力,在数丈方圆之地,卷激起一股狂流漩涡,掌凤狂飚,石走沙飞,好不骇人。

    在场中的黑白两道,虽名震江湖数十年的高手,武学功力,尽皆不凡,但几曾见过这种绝世高手,联手合围一个黑道盟主的威势,一个个都不自觉的,惊得瞠目结舌。

    柳春帆在老化子遇险时,他因为阅历较浅,虽然他此时的武功,比起长山尸魔、南天一怪并不稍逊,但乏此经验,故未及抢先出手相救老化子。

    此时见合四人之力,合围南天老怪,尚仅势均力敌,也不禁暗暗为之心折。

    然另方面,他却由五人打斗中,悟透了无数奥秘、手法,因为他在仙窟习技以来,未尝遇到真正对手。

    而仙窟的“迷踪神拳”及剑招,皆系撷取各派精华融合而成,今有各派高手施展,无疑是现场表观,使柳春帆确实获益非浅。南天一怪既称江湖一霸,武功超绝自在各派以上,尤其他武技非出于中原武林,故诡异绝伦,无可与比。虽面对四派高手,仍不稍逊。

    但见如山掌影,拳、掌、指,兼施并用,抓、拿、点、打、敲、截俱全,招招玄妙,式式神奇,身形更疾若飘风。

    四人只觉掌势有如排山倒海般,朝四人周身攻来,明是虚招,忽又变成实招,一招一式,均极奇妙,令人防不胜防。

    四人武功特高,此时拚命相击,况联手合击,威力倍增。

    而且四人行动一致,进退攻守,更是配合得巧妙无间。

    瞬间,已是二十招过去。沧浪叟等人,当然是愈战愈勇,南天一怪可支持不住了,急得他似一匹疯狂猛兽似的,蓬头散发,狂吼连声号每一招,每一掌,都是拚命招式。

    那边观战的贼子,眼见南天一怪将要落败,长山尸魔因尚不知南天一怪另有阴谋,故对其关切异常,心念动时,忙双肩一耸,腿不曲膝,微微一蹦,忙如闪电石火一般,业窜到场中,轻跃众人之间。

    倏地一伸枯乌瘦爪,疾点沧浪叟与望溪老人的“志堂穴”而来。

    沧浪叟与望溪老人,皆多年成名高手,倏觉劲风疾来,二人袍袖轻指,早避过来势。

    举目一看,偷袭之人,竟是“长山尸魔”不觉大惊,心知非敌,正想招呼伏龙大师,与悟玄和尚注意,万没料到老魔如鬼魅随形般,疾跟后随,心知要糟,正想举手迎敌。

    蓦地在一阵暴喝声中,随起一声亢强龙吟,啸声直冲霄汉。

    听得在场之人微感骤惊。南天一怪与长山尸魔微惊,出招较缓,沧浪叟才逃过此危。

    啸声未定,-条白影,带着一道流辉四射的经天寒光,如飞似的,奇速无比,电闪穿出,朝场中的如山掌影中撞去。

    随一声石破天惊的大惊大喝:“住手!”

    饶是在场六位,皆武林上上之选,被这声恍如春雷乍惊的喝声,也不自然地震得心头微惊,脑海中更是嗡嗡作响,自动出停手了。

    原来柳春帆等自始至终,皆注意场中变化,未尝少暇,初见四人敌住南天一怪,尚可力敌,颇为放心。

    那边的孤云剑与追魂使者对敌,尚可略占上风,故更觉放心。

    及见长山尸魔出手,心知不好,因闻老魔身有巨毒,为小心之计,向李霞青取过神剑,正待机出手。

    猛听霞青一声尖叫,原来乃祖沧浪叟已险遭毒手,柳春帆无暇思考,猛啸一声,拔出长剑展开绝速身法,窜身入场,喝住了众人。

    凤眉一扬,指着长山尸魔说道:“偌大年纪,生就副鬼相,行动也是这么不光明正大,乘入之危,算是英雄吗?”长山尸魔自视极高,非特六派门中之人不在它银下,就是南天一怪,尚要让他几分,平时颐指气使,那受过气来。

    今被柳春帆一骂,一时间气得对不上话来。一阵寒人心魄的鬼笑道;“好狂的小子,谅这些老狗尚非我的对手,你发什么狂,识相的,趁早勒马悬崖,离开此地,不牵涉仙窟之事,老夫念你年幼,格外开恩,往事-笔勾销,否则,嘿,可别后悔!”

    长山尸魔素来心狠手辣,何以今天会如此好说话呢?原来他虽未与“玉面神龙”正式见过,但根据他过去所派的“天外三魔”尚非其敌手来看,心想今天之争,如果柳春帆要牵涉在里,一定凶多吉少,待收拾六派,独得仙窟后,再收拾他还不迟。

    老怪这一厢情愿的想法,未免显得太天真了,所以柳春帆只是微微一笑,反手插上长剑,气闲神定的答道:“你既然如此说,小侠今日也格外开恩,劝你从此革面洗心,退出武林,小侠也不为已甚,否则,嘿,你那徒弟就是榜样!”

    长山尸魔万没料到柳春帆说的话,比它更傲,更尖更酸,疏眉一耸,怒气陡生,那蓝荧荧的鬼眼,积透杀机!阴恻恻的一笑道:“小子!胆子够大了,对着我老人家尚敢如此无理,你师父何人?可敢说出来,老夫或念你师父的情面,饶你不死?”

    柳春帆仍不在意的答道:“师父是谁你管不着,更不必费你的好心,你尽管出手就是,看小爷会惧你否!”

    柳春帆这些充满火药味的话,饶是土性泥人也受不了,顿地把“长山尸魔”气得死白的脸上发青,怒极冷笑道:“看来定是你师娘教出来的,不知你师父是谁,连江湖上尊老礼数也不懂。”

    柳春帆万没想到老怪骂人如此刻毒,顿气得俊脸微窘情急之下,脱口道:“嘿!想要知道我师父是谁并不难,当心别把你骇惨了就是。”

    老魔一听,心中骤喜,知道柳春帆业已中计,故再紧逼说道:“哼,瞧你这样的野小子,就不像有师父调教出来一样。”

    柳春帆气急愤心,不觉冲口而道:“我师父是东海无名老人就是。”

    柳春帆本想说出口来,猛的脑海里忆起在仙窟的誓言,以及恩师身遭六大门派围攻,力竭身死的惨状,真如经书上所谓:

    “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

    人与人的很多恩仇与纠纷,大多由于“利”为其基因,如果这次事了之后,将这仙窟藏宝全数取出,做一点有益于世道的事,总比让他们这些人成天在勾心斗角,豪取强夺为强。

    心念一定,话说到半途,仍然改口。

    长山尸魔与南天一怪,均皆老奸巨滑之人物,见小侠欲言又止,半途改口,心知非实,然又无其他证明、可确定其师承何人。此时长山尸魔见激将法仍然失效,疏眉顿耸,怒气陡生,一声怒喝道:“小子!信口开河,欺人太甚!”

    双掌一挥,刚猛无涛的掌风已经发出,劲气直向柳春帆撞去,这股劲气中,隐隐挟一股中人欲呕的腥臭味道!

    姜是老的辣,沧浪叟等人一发觉长山尸魔发掌,心中大惊!连喝道:“帆儿速退!掌中有毒。”

    说着正想抽身过来相助,那边的南天一怪心想正好借长山尸魔,先除去这小子再讲,所以恐怕沧浪叟等人去帮忙,早劈出几股阴风掌,向四人罩去。

    沧浪叟等人无奈,只得与之打在一起了。

    这里小侠闻及沧浪叟喝声时,早就将无形神功运起,尸气功虽然厉害,小侠身上怀有防毒至宝,故有恃无恐,掌力挟着腥臭劈到时,并不避让。

    口中冷哼一声,双掌一翻,竟硬接长山尸魔的尸气功一掌。

    惊得在场各人,齐皆面色倏变,心说柳小侠要糟。

    双方掌力相接,只听“轰!”的一声大震。

    说也不信,长山尸魔当场即被震得蹬!蹬!蹬!跄踉连退出五尺开外方能拿椿稳住身形。

    同时立觉胸口气血直往上翻涌,连忙暗中运气,止住翻涌血气!这时,长山尸魔不禁心头一凛!暗忖道:“难怪这小子狂得可以,原来功力有这样高”

    反观柳春帆虽然也被震退二步,两臂微麻,但神色自若,并无中毒样子。

    众人看了,心中兀自称奇不已。

    其实,论功力,二人皆不相上下,只是柳春帆早就有备,故蓄势发掌,占些便宜。

    老魔此时骑虎难下,况当着在场之人,怎下得了台,半晌,气血略定后,忽地发出一阵怪笑,犹如夜枭呜叫般惊人难听。

    笑声甫落,又喝道:“小子!今晚决不饶你活命!”

    柳春帆凤眉一轩,星目神电似的,哈哈朗笑道:“老鬼!少跟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能否活到天明还是问题呢?”

    长山尸魔此时已不暇多思,厉喝一声:“少狂”

    话音未落,身形微晃,已欺身进招,双臂挥舞之间,唬唬唬就是三掌发出。

    不但出手快捷,而且招发如风,更是狠稳非常!

    三招却似一口气呵成,宛如一辙,实在威猛不凡。

    柳春帆见三掌招式,既奇且快,又猛又狠,当然也不敢怠慢,忙脚踩“九九回风步”闪开峰形避招,双掌展开“迷踪神拳”

    顿时掌风呼呼,如山掌影,漫迷场中。

    只看得二旁之人,皆目瞪口呆,好一场恶战!

    柳春帆因对掌时占了上风,故心念更定。

    一霎时,三十余招过去,长山尸魔竟愈战愈勇。

    柳春帆不由暗暗惊心,忖道:“留此恶魔在世,将来不知要害多少人,今日不将他除去,日后就失去了机会,何必如此缠斗下去,不如用神剑伤他。”

    想到这里,身法倏变,猛劈数掌,逼开长山尸魔攻势后,右腕反手拔剑。只见他右臂挥处,带起了一阵清越的龙吟之声,寒芒耀目,大喝道:“老贼!快亮出兵刃来,小爷好早日送你上路回家去。”

    长山尸魔从未遇过对手,今日可正是棋逢敌手了,不禁兴起,从大袍袖里取出一打奇形怪状的软鞭,运功一抖,竟即笔直赛逾钢铁。

    原来此系蛟蟒之筋做成的毒筋软鞭,此物可伸缩自如而且炼有奇毒,见血封喉,端是霸道无比。

    长山尸魔因出道以来,未尝遇到敌手,故上次仙窟会战时,虽力敌昆仑、武当、少林三派高手,仍未需要兵刃,此次目见柳春帆功力既不在自己之下,更想速战速决。故同意亮出兵刃。

    这时,二人重又接上了手,斗在一起。

    十多招后,柳春帆一声长啸,剑势一变,此时,气纳丹田,功注剑尖,挟着滢滢冷芒,砭骨生寒,威势好不厉害。

    长山尸魔见他这剑起势虽慢,实则快极,而且招中套招,隐藏变化,同时因看出他剑光有异,更加不敢硬接,忙撤身后退。

    谁知,他身形尚未站稳,就听柳春帆一声冷笑。

    人随声起,身化“龙形一式”剑尖指处,丝丝寒芒挟着破风锐啸,万点银花,像迅风疾电也似的,业已飘空刺到。

    长山尸魔万没有想到,柳春帆变招换式如此之快,不由心头大骇。

    耀眼寒芒,已到胸前,正想跃身后退。

    说时迟,来时快,斜侧里一股劲风,业已撞到腰侧,如受万斤重锤般。

    闷哼一声,心脏已被振碎,张口“哇”的一声,鲜血狂喷而出,身形一晃几乎栽倒!

    柳春帆志在除此巨魔,故剑势发时,左掌早运功待发待其欲避之际,一股无形掌力,已扬手发出,心想:饶是“长山尸魔”功力再强,在久战之余,仓促之下,怎受得住此一击?

    谁知一掌劈出,顿时飚风暴起,碎石与尘灰齐飞“轰”的一声巨响声后“长山尸魔”

    业已失去影迹。

    此意外变故,非特柳春帆惊得目瞪口呆,即是一旁观战的六派群雄,也莫不仓惶失措。

    万没料到老魔受创之下,仍能借势遁走。

    随风飘来阵阴恻恻的笑声:“小子!不劳远送,这杀徒之恨,一掌之仇,就全部替你记在账上就是。够种的,就到我滇西哀牢山,阴芒洞来一趟,哈哈!老夫去也。”

    柳春帆见老魔逃走,留下后患非浅,又见他临走时之言欺人,怒气顿生,一面陡然掠起身形,一面厉声喝道:“老贼休走,容你来得,可不容你走了,拿命来吧!”

    随着一鹤冲天,宛如巨鹏临空,半空中身形倏转,几个起落,一点白影,已消失于夜色苍茫之中了。

    那边正与孤云剑斗在一起的“追魂使者”暨沧浪叟四人正围攻中的“南天一怪”因见“长山尸魔”负创遁走,俱皆大惊。

    “南天一怪”果然了得,在四个一等高手围攻之下,仍能发出猛烈攻招“阴风掌”砭骨寒肤,逼得四人只得撤身自保。此时骤听“南天一怪”厉声喝道:“住手!”

    恍如雷霆乍惊,震得在场之人耳鼓齐鸣,只听他杰杰怪笑,声如枭枭夜鸣夜道:“今夜之战,我‘天南帮’与六派胜负未定,反正天快亮了,各位如不服气,明晚三更,仍来此地见面,以见真章。”

    说着,回头大喝一声“走!”

    刹时,人影纵横,贼人捡走地下的尸体,一下仍往来路走了。

    这时,东方已露出曙光,云霞由灰暗变成浅红,深紫。

    在彩色云霞的笼罩下,无忧峰仍然恢复了原有的宁静,刚才的人声叱吓,金戈交鸣,全都消沉了。

    沧浪叟见贼人已走,此次会战,赖“玉面神龙”柳小侠之助,歼诛了“长山尸魔”之徒“阴阳判官”邓云彪,赶走“长山尸魔”谅“天南帮”即使倾巢而来,也不足为惧了。

    故六派人士,一致决定,待明日解决“天南帮”后,共同侦察“仙窟”秘密,均分其藏宝。

    一旁的三位姑娘,心悬柳郎,袁素月早就忍耐不住,开口问道:“咦!帆哥怎还不回来呢?

    去了那么久时间,也该回来啦!”

    众人这才忆起柳春帆怎的还是不见?“望溪老人”笑道:“傻孩子,柳公子何等身手?不会有意外发生的,一定他得手以后,先回旅馆去了。瞧太阳都起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众人听了,也都深信不疑的随声附和着,袁素月三人好像有预感似的,青娥也愁眉轻展,道:“帆哥虽然功力无双,但毕竟双身单人,况且贼人狡计百出,万一万一陷于贼手,如何得了?”

    沧浪叟豪放的郎声笑道:“孩子别急,等会保险还你们-个帆哥就是。瞧你急得多可怜相,你帆哥也不是三岁五岁,还怕别人拐了去不成。”

    这几句话羞得三位姑娘,皆面飞红霞,六派人士,皆哄堂大笑,益发使三人羞得粉面通红。

    这时,旭日高悬,艳阳满山,晴空万里。

    众人整夜未眠,均有些倦意,见柳春帆仍未返来,正想下山,猛然老化子一声怪叫道:

    “哎哟不好!”

    骤把众人骇了一跳。悟玄和尚裂着嘴笑道:“老管你又耍什么花样?大概谁把你的讨饭家伙给偷走了不成?大惊小怪的干嘛?”

    老化子神色紧张,左手搔着蓬乱的白发,紧皱双眉道:“比老要讨饭家伙还重要的事,谁瞧见小猴子跟房大头去那儿啦?”

    众人一听,齐皆慌了,刚才因全心贯注场中激斗,未料及有人失踪,如非老化子提起,众人皆因刚才打斗险而忘了。

    现时隔半夜,谁也未注意他二人何时,何地失踪,如何可找?当下众人在无忧峰的四周,分头找了一遍,并大声叫着。

    寂寂的空山,阴阴山风轻拂着嫩叶,发出嗦嗦之声外,那有半回点音?

    众人无奈,而且此时齐皆饥肠辘辘,同时还要准备晚上的战斗,所以只得匆匆飞跃下山。

    在旅馆里略事休息,盥洗后,店家送上晕素酒席。时近晌午,柳春帆与房大头小猴子三人仍无消息,急得老化子等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般。

    尤其李霞青、袁青娥袁素月三位姑娘,急得连茶饭也无心食用,成天只是长叹短吁。

    整天过了,晚上二更以后,无忧峰依然人影纵横。那是六大门派赴约之人。

    正值月中,今晚的月色分外的光明。

    西天一颗好大的星,在天边陨落了,划下一道灿亮的银弧。

    幽谷的里原阵阵花香,被山风送到广场上,众人的鼻子里。

    正是初夏的时令,山高月小,林深严密,盈耳的虫声,点缀在天籁的音声中。

    蔚蓝的青空,蓝得出奇似的诱惑,星光闪耀着,银色的月华,沥落在树梢,从树丛的叶隙里,播下碎乱的银屑。

    渐渐,月移中天,快三更了。

    “天南帮”的人,仍无丝毫踪迹。

    老化子独自在树阴下焦急地来回踱着,猛然打破沉默的气氛道:“老怪物还不见来,其中定有古怪,小猴子他们又不回来,我们倒要防备点才对。”

    “望溪老人”也接着道:“李兄!我看今晚我们一定要上当,与贼人订约,无异是与虎谋皮,柳小侠他们尚未返,我们不如先回去再讲。”

    他们这一说,李霞青等三人更加心乱如麻,齐吵着要去找寻。

    沧浪叟素以忠厚长者闻名,而况是共举的盟主,故回答道:“青儿你们别吵,反正时间尚早,我们等会儿再说。”

    老化子急形于色道:“李兄别痴心了,要是我们这群老头子上了鬼当,那才糟呢?”

    沧浪叟仍意志坚决地说:“我想不至于吧”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玩意?”

    沧浪叟话还没说完,老化子突然仓促急声呼着,众人抬头一看。

    只见谷口升起一道红色旗火,嗤的声响,红色光芒,矫如游龙,直升青空,到达半空时,又“嘭”的一声,炸袭起万点星火,向四方陨落。

    像煞新春时节的焰火,但似比那彩色的焰火更美。

    众人看在眼中,顿时一阵大乱,杂语纷纭,莫衷-是。

    继着,山下谷口,突然又连知起三支红色火箭,似火龙般上升,爆炸。众人正急得一筹莫展之际,山下斜坡的小道上,飞也似的闪出一条黑影。

    好快!真乃人如轻烟,彩赛飞鸟,正展开快捷无比的身法,直奔峰巅而来。

    众人情急之下,不知来人是谁,故皆愤形于色,蓄势待发。尤其是老化子,激动得发眉皆竖,气运双掌,陡然飞起身形,迎着来人,双掌猛挥,劈出几股猛烈无匹的掌风。

    来人身在半空,未防有人袭击,百忙里腰一拧,一个“回风舞柳”抽出右掌,也劈出一股掌风,只听“嘭”的声响,二人身形皆落。

    老化子没想到来人竟能在半空中,避招出掌,而且功力并不比自己稍差,更益恼怒,正待出手,猛听来人厉声喝道:“臭要饭的发疯啦,在我面前显什么英雄,有种的跟我拚斗三百回合,看我惧否?”

    说着,真的双掌运气,半圈手臂,猛的挥出一股排山倒海似的掌风向老化子卷来。

    众人闻声见来人年约四旬左右,凤眉秀眼,白面无须中等身材,身穿蓝色长袍,清癯的脸上带着怒容并微现汗意,并喘着气,显然将才对掌,已吃了亏。

    老化子闻声,早收掌想与来人招呼,万没想到来人竟仍然挥掌攻来,幸而见机得早,及时窜并身形,不禁怒道:“骗子你怎么真约要动手啦,昨天热闹场合你不赶来,谁要你来唱压台戏不成,还偏找我穷要饭的出气,是何道理?”

    千面隐怪沈雪冲,怒容稍解,匆匆用衣袖抹去额上汗珠道:“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今天阎王爷请人吃饭,五路瘟神是主客,尚缺少陪客若干,如果不是我这骗子哪,嘿嘿!怕这时大概可到鬼门关了,哼!还莫名其妙的挨了一下重的。”

    众人听说,始知事态严重,沧浪叟与六派群雄,忙七嘴八舌的问道:“沈兄!此话怎讲?”

    沈雪冲端了口气,用手指着山下道:“刚才那升的火旗,各位都看到了吧!”

    众人齐点了点头,然仍不解其意,老化子性最急,嚷道:“要说就请快,别吞吞吐吐的好吧!再不干脆,老化子可要先赏你二下啦!”

    沈雪冲嘴里微哼道:“哼!凭你那几手打狗棒,还不见得能把我怎么样,不信你试试看。”

    说完之后,为了争取时间,也不待众人问话,遂接着说:“你们且跟我去看样东西,瞧是什么玩意。”

    嘴里说着,身形倏起,在前领路。

    众人也不便再问,紧随着他,绕过石洞,沿右侧拐弯,在面对“仙窟”的山涧旁停下。

    沈雪冲细心的俯察了下,拨开草堆,找出一支筷子粗细的黑色长绳。

    老化子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值得大惊小怪干嘛?”

    沈雪冲又是冷笑一阵道:“臭要饭的少开口好吧!这玩意几乎把武林人物一网打尽呢?如果让他爆炸,附近方圆十里生物,一旦化为灰烬,无忧峰也将夷为平地。厉害与否,让你们去想像就是。”众人听了,均骇出一身冷汗。老化子怒气骤增说道:“想不到这贼如此阴毒,等会不把他碎死万段,血肉为泥,誓不为人。”

    千面隐怪又是冷笑道:“阴毒?比这更阴毒的主意还有呢?这点算什么?”

    众人齐皆死里逃生,均对沈雪冲佩服不已,老化子也业已口服心服,忙问道:“沈兄,还有什么厉害的事呢?憋在心里多不舒服,老要饭的得罪了你,向你先道歉就是,别作弄人好吧!”

    这时沈雪冲猛一蹬脚道:“哎哟不好!我们快起,迟则大事不妙了,大家在隐贤谷见”

    话没说完,猛的身形一旋,陡然拔起约三丈,真矫若游龙,捷若飘风般,身形升至半空,迅即侧躯跃身,向山下飞扑而去。

    众人此刻已大致明白就里,遂不答话,一致提气凝神,展开陆地飞腾之轻功,众人恍如流星赶月般,一个个直迫下去。

    在山口野庙边,业已躺着四五个身穿黑衣劲装的大汉,身旁摔着二个千里明火筒,而且正有一条像刚才黑绳般的东西,冒出火花。

    这些人就是“天南帮”埋伏的暗卡,准备引火炸的人。看来业已气绝久矣。

    众人不敢停留,忙继续赶路,穿过山侧小村,绕过山脚的小镇。

    好在此时正交三更,夜深人静,也不怕人家看了会惊世骇俗。

    众人这一急飞,一个个快如骏马出栅,风驰电闪,无异是轻功较量。

    三位姑娘的回风步,习自“仙窟”自较各派略高一筹,况且事关重要,也不再与众人客套,李霞青娇呼一声道:“爷爷们慢走,笨鸟先飞,我姊妹先走一步了,等会见。”

    说着,三人齐展开“九九回风步法”只见三人恍如凌风虚行,脚不沾地,步履之间,虽然从容不迫,但若行云流水般,初时尚见裙带飞扬,罗衫舞空,瞬时,连影子都不见了。

    这些人皆是六大门派中的掌门或高手,轻功武技,皆堪独步一方,谁知与这几个年轻人相较,简直有小巫见大巫之感。

    老化子不禁喟然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们这批老不死也该退休,现在的天下应让这批后起之秀来闯了。”

    当然众人并不见怪三人无理,俗言“救兵如救火”这三个姑娘的功夫,乃由柳春帆所授,小侠武功超绝,就凭昨夜掌伤“长山尸魔”来讲,六大门派就只有甘拜下风了。

    再说李霞青三位,抛开众人后,全力飞驰,身形之快,较之千里名驹,并无逊色,无忧峰九华山,不到百里当然刹那即到。

    甫入谷口,一阵哭嚷之声喧天,三人心头一沉,猛提真气,飞跃穿过树林、院墙,只见大厅上及院子内已乱成一片。

    只见“南天一怪”一面双掌如飞,一面狞声杰杰怪笑道:“老婆孩子别卖狠了!这大的年纪做寡妇,并不算可怜哪,如再不停手,献出‘玉面神龙’的宝物,你那二个小鬼休想活命。”

    “花雨银燕”此时白发戟立,手中龙头拐杖运动如飞,挡住“南天一怪”的攻势,虽因功力悬殊,渐渐不支,但情急之下,颇使“南天一怪”心存顾虑,不愿与之同归于尽,故手下稍予留情。

    “花雨银燕”因占了兵刃的便宜,故尚能支持,一面形同拚命,一面啐道:“呸!无耻老贼,老娘跟你拚了,要我屈服,除非是白日作梦。”

    “南天一怪”见她形同疯狂,遂加紧攻势,逼得“花雨银燕”团团转。

    那边的“凌波仙子”被“追魂使者”与“夺魄郎君”双攻之下,逼得已无回手之力,而且情况十分危急,业已刻不容缓。

    三位姑娘见情势危急,连声娇叱,从院墙上跳下;李霞青直扑大厅,袁氏姊妹,去救她母亲。

    李霞青拔出神剑,一面叱骂道:“万恶老贼,用奸计陷害群,掳走我小弟,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

    话没说完,双肩轻晃,带起如虹银芒,挟着闪闪寒光,以长虹经天,直向老怪砍去。

    “南天一怪”骤见李姑娘如飞将军从空而降,就知不妙,-定“仙窟”阴谋被泄,心念一震,就想逃走。

    忙劈出“阴风掌”一股狂飚,如千钧重锤,猛向“花雨银燕”前胸击去,一面大声喝道:“事态严重,我们快走!”

    说着,冲开剑幕,恍如灰鹤掠空。

    那边的“追魂使者”与“夺魄郎君”本来双战“凌波仙子业已胜利在握,谁知从空降下二人,一面发掌分敌二人,二面大声叫道:“妈休惊!孩儿来也!”

    “凌波仙子”绝望中遇救,业神骤增,长剑一拐,捷如闪电,袁氏姊妹二人的软蛇金鞭,和凌厉的掌风,如骤雨狂飚,招招都是致命绝招。

    霎眼间,主客互易“追魂使者”与“夺魄郎君”反被逼得只有回手之力。尤其二姊妹神妙莫测的奇诡步法,闪幻得眼花撩乱。

    骤听“南天一怪”叫他们走,斗志早消,也不顾三人的攻势与凌厉的掌风,陡拔身形,倏起倏落,随着“南天一怪”飞跃而去。

    三位姑娘,本等去追,但见院中一片凌乱,况且惧怕“阴风掌”的厉害,所以将兵刃插好,把逃走不及的匪帮小贼,一个个点翻在地。

    半晌,院外一阵杂沓之声,接着人影纵横,众人业已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