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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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女士就站在云彦母亲的身边,羡慕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你家儿子真浪漫!”

    “……搞艺术的,就是有点……跳脱。”云母尴尬地笑了笑,只觉得心惊肉跳。

    她养大的儿子她能不知道吗?什么深情……他不处处留情就不错了!

    云彦和沈疏珩总共就没见过几次面,鬼才信他说的话!她刚刚听着云彦说的那些,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生怕沈疏珩当场翻脸悔婚,那他们云家可就完了!

    但是幸好,沈疏珩还是要面子的,沈母和沈家的老爷子就算觉得不对,也不会在这时候戳穿……只要婚礼成了定局,一切都还有回寰的余地。

    云母忍不住看了一眼她那位“亲家母”,那位身材高挑修长的女强人原本冷眼看着新婚的两人,随即似有所觉一般瞥来一个眼神——那眼神冷冷淡淡,却像刀子一样,让她背后忍不住出了一层的冷汗。

    沈家人现在不说,可指不定准备怎么秋后算账呢。

    ——都怪云彦!一点也不识大体!

    要不是他上午忽然闹失踪,也不会搞到现在这个局面!

    云彦自然不能穿着这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举办婚礼,于是云母瞅准了儿子去换装的时机跟了过去,随即打发了佣人,房间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你到底怎么回事!”

    “……对不起。”云彦说道。

    “你还知道自己做错了啊?你这是结婚!结婚!不是开玩笑的!之前一直都答应的好好的,临到关头你给我玩逃婚?你一声不响地就跑了,你让我和你爸你哥怎么办?我一个上午都是提心吊胆的你知不知道!”

    “是我错了。”云彦心中叹了口气——刚一穿过来就要纠正原主的错误也就罢了,还得替原主挨骂。

    “你还送花?我看到你送花那一瞬间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你知不知道!”云母火气却一点没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沈疏珩精神有问题,你不要招惹他!你也不想想,他整天阴沉的像个鬼一样,他会喜欢花?你们以前见过几面啊?你那些鬼话你以为他会相信?!幸亏他今天没有当场发作,不然就全完了!”

    云彦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知道沈疏珩精神有问题,知道他性情阴沉并非良人,还让“云彦”和他结婚?

    虽然他看过原著,但亲耳听到云母的话,还是觉得有些愤怒。

    “我跑出去又回来,总得找个理由,现在这不是没事儿了吗?”云彦说道:“您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云母却皱紧眉头,不依不饶:“你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好好讨好沈家人,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云家要你有什么用?!之前我和你爸早就跟沈家谈好了,结了婚资金立刻到账,现在因为你这么一闹,还不知道沈家人怎么想的呢!这次要是不能成,我饶不了你!”

    云彦听完,没有作声。

    但他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云彦”没事儿了就爱到处撩骚了——没错,作为这小说里一个小小的炮灰小白莲,他竟然不止有俞朗一个暧昧对象。

    他在家里从小就没有什么存在感,万事都比不上他那个“精英”哥哥,从小性格又柔弱,做什么都不被看好,到了后来,他在母亲眼中,也只有“联姻”这一个用途。

    原著中提到过,俞朗知道“云彦”对他有感情,却又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唯一,时不时就要吃醋。但是他又没办法怪“云彦”,因为当他指责“云彦”的时候,“云彦”总是无辜地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了。

    “云彦”说,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在跟别人暧昧,他觉得,大家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闹过几次之后,俞朗最终认为,这是因为“云彦”太单纯了,他轻信他人,渴望从别人那里得到关怀,可是又有些分不清友情和暧昧的界限,所以他身边的那些人才总是想要趁虚而入。

    待到那些暧昧对象真的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云彦”才会惊觉不对,赶忙撤离。

    俞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是苦恼又是心疼,对“云彦”的独占欲越来越强。

    云彦还记得自己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还真是人渣配绿茶,蛇鼠一家亲。

    现在看来……原主这婊兮兮的性格,还真是因为缺爱造成的。

    “云彦”也的确跟俞朗哭诉过父母对自己的漠视和强迫。

    有这么一对不把他当人看的爸妈,谁心理都正常不了。

    “你还想逃婚?你准备逃到哪里去,啊?我们把你养这么大,半点用都没有!云家要是败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云彦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太对。

    不过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正事儿。

    “没关系,”云彦将手插在裤袋里,平静地抬头,看着原主的母亲:“没了云家,我还有我老公呀。”

    “你说什么?”云母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要不要脸!你这是想抱沈疏珩的大腿来对付你亲生父母?你!你……要不是我,你能嫁进沈家?!”

    云彦却低笑了一声:“不管怎么样,这婚是结了,您说话可注意点儿,结了婚我可就是沈家人了,您想让沈家投资力挽狂澜,这事儿能不能成,那不还得靠我吗?”

    “……你!”

    云彦抬了抬眼:“您以后还是对我客气点比较好,您求求我,我才能明白您想要什么了,不然我怎么知道这枕边风要往哪里吹啊?”

    “……云彦!”云母此刻气到发抖,抬起手来就想扇上去,却又知道,这一巴掌真打下去,今天可就算是完了。

    云彦指了指门口,半点不客气:“请您出去。”

    云母不甘心地瞪了他好几眼,半天才说服自己暂时妥协,终于气冲冲地出去了,“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云彦换着衣服,叹了一口气。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是非不会少。

    叹气归叹气,但他还是尽可能快地换好了备用的礼服,去面对扑面而来的挑战。

    毕竟,能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

    他啊,惜命的很。

    宾客们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对婚礼时间的推迟纷纷表示理解,颇有耐心地等待着仪式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他们还在窃窃讨论——他们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沈疏珩这么英俊?

    而有些曾经见过沈疏珩的人也觉得奇怪,如果不是听到云彦的表白,他们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沈疏珩英俊的长相。

    思来想去,他们一致认为,一定是沈疏珩平时过于阴沉的缘故。

    如果一个人周遭的气场都让人不舒服,谁还会注意他的长相?

    云彦换了衣服重回现场,就看见沈疏珩那个看起来就很高冷的母亲半蹲在他身边,有些担忧地问他什么,沈疏珩似乎思忖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在亲妈面前都是这么一副死样子,怪不得原著里说他不招人喜欢。

    云彦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前路艰难。

    不管怎么说,他无故失踪这件事暂时算是揭过去了。

    婚礼顺利地举行,云彦和沈疏珩在牧师面前庄严地宣读誓词,然后交换代表永恒的钻戒。

    云彦看了看指头上那颗少说也得有两千三万的钻戒,有些自嘲地想:这穿书其实也不错,我也是有大款可傍的人了。

    前世的他从一个穷小子一步一步混到娱乐圈的顶层,每一步都走地甚是艰难……没想到穿书之后,还能体验一把被人包养的感觉。

    ……咳,狗屁包养,这可是他正正经经“明媒正娶”的老公。

    礼成之后,宴会开始。

    云彦刚一获得自由,就被云母拉着到处给人敬酒,云彦敷衍地应对着,目光却忍不住落向另一处。

    草坪上绿意盎然,花团锦簇,一张张桌子松散地摆放着,各色美食源源不断地被呈上来,侍者端着摆放着香槟的盘子在人群中穿梭,乐队奏起优雅的圆舞曲,盛装的宾客翩然起舞,一派欢乐的景象。

    而这欢乐,似乎都与沈疏珩无关。

    他明明是婚礼的主角,此刻却坐在一张圆桌旁,独自啜饮一杯香槟,只有他的助理尽职尽责地跟在他身边。

    偶尔有人会从那圆桌前路过,特意对这位主角说一声“新婚快乐”,沈疏珩也有礼地回应,但也仅止于此。在这些宾客的眼中,沈疏珩的婚礼不过是一个宴会的由头,而结交真正“有用”的人,才是他们的目的。

    沈老爷子被人团团围住,那些人对他说“恭喜”时的神色,比对沈疏珩说“恭喜”时,可要“真诚”的多。

    连自己的婚礼都会被这样漠视,那他曾经在王家,过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云彦渐渐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他将云母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移开:“我去找沈疏珩。”

    “你现在去找他干什么?宴会结束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培养感情。”云母小声说道,瞪了他一眼:“这么多权贵你不去认识,这时候装什么夫夫情深!”

    云彦:“……”

    他的眼中闪过一些不耐烦,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在云母又准备拉扯他的时候,直接转身走了。

    “云彦!”云母小声呵斥,但又怕有人看出他们母子的矛盾,便没再挽留。

    向着沈疏珩走去的途中,云彦却被一个高挑的身影拦住了。

    饶是淡定如云彦,也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沈疏珩的母亲。

    ——丈母娘要来质问负心汉了吗?

    云彦立刻欠了欠身,稍稍克服了一下心理障碍,嘴甜地叫了一声:“妈。”

    女人目光深深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云彦也是第一次好好打量沈疏珩的母亲。

    沈疏珩长得和他母亲很像——这个女人长相非常温婉,很是好看,但是神色间却有着和沈疏珩如出一辙的淡漠,气质强势而冷静,一看就是身处高位的女强人。

    云彦看着她,觉得很难和原著中说的“丈夫被害,带着孩子在王家苟活,王家破败之后又带着儿子回娘家”这样的软弱形象联系在一起。

    云彦心想,王家大厦倾塌,这个女人也一定有不小的功劳。

    不好对付。

    “疏珩不想计较,这次就算了,”女人盯着他的眼睛说:“下不为例。”

    “不会再有下次了。”云彦赶忙承诺。

    “那就好,”沈母一字一顿地说:“否则就算他不计较,我也要计较。我希望你在做决定之前,多为你们云家考虑考虑。”

    “……是。”

    ……这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云彦还在思忖,就见沈老爷子从那一群围着他的人群中走出来,背着手笑眯眯地走到沈疏珩身边,不由分说地推着沈疏珩离开了桌子。

    沈疏珩显然并不适应有人在轮椅背后推着自己走的感觉,眉头瞬间皱起,几乎有点想要发作,却又忍下了,任由外公推着自己向着云彦和沈母的方向走过去,一言不发。

    云彦看着沈疏珩纠结的表情,竟觉得有点想笑。

    待到两人走到他们眼前,云彦对着沈老爷子欠了欠身:“外公。”

    “哎,”沈老爷子开心地答应着,慈祥地握住他的手拍拍:“外公以前每次见你的时候都那么腼腆,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浪漫的心思!真是好孩子!”

    在场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云彦看了沈疏珩一眼,就见沈疏珩抬眼淡淡地看着他,颇有一种“我看你什么时候现出原形”的意味。

    云彦于是谦虚一笑:“外公过奖了。”

    沈老爷子摆摆手,开心地说:“我呀,就是喜欢你这性子!可一定要保持住了,就是要像今天这样,热情似火,活泼开朗!疏珩啊,就是性子太冷,就需要你这一把火,好好烧一烧!”

    云彦脸红了红,腼腆地笑了笑。

    沈疏珩眯了眯眼,心想他装的还真是有模有样。

    “你也是!”沈老爷子又拍了拍沈疏珩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拉起两人的手凑到一处,语重心长地说:“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小彦对你的一腔深情啊!”

    沈疏珩:“……”

    云彦笑盈盈地看着沈疏珩。

    他本是逢场作戏,心里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的手……怎么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