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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零、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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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传音和灵识得知此况,剑凝霜和右护法才停止对秋菲凤的击杀,赶了回来。状况糟糕之极,他们清楚,只要白枫移动手上的剑,沐语便会彻底地死在白枫手上。

    “小凤!”白枫终于看到了秋菲凤。她满脸幸福的笑意,在所处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奇怪。

    “剑凝霜宗主,不知你意下如何?”白枫冷冷哼道。

    “白枫,沐语向来待你很好,相信你不会不知道。你竟做出如此事情?”剑凝霜沉声道。

    右护法讽道:“飞月宗说得不错,白枫平日冰冷,只跟一个仙乐师朝夕相处。看来这拥有诡异能力的仙乐师分量很重。白枫,你不放下沐语,这仙乐师随时会断送性命。”

    “我说最后一遍!让我跟小凤离去,我自会把沐语交还你们。”白枫皱眉道,直到此刻,他绝不能有任何动摇。

    “你知道幻仙宗不可能放你离去。只要你放开沐语,我保证这位仙乐师安全离开,不会有后续麻烦。”剑凝霜道。

    他说的话,绝不可能是戏言。若白枫放开沐语,秋菲凤可以保证安全。

    “不要跟我耍花样!马上让我和小凤离开!”白枫咬牙切齿,绷紧所有精神力。

    所有幻仙宗弟子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他们恨不得杀白枫而后快,但是沐语却被挟持。白枫算是赌对了,幻仙宗确实很在意沐语。沐语天资卓越,很有可能突破问天期,门派中这样一个人才,损失不起。

    这时,秋菲凤却开口了。

    她仍是笑得那么美好。

    “枫哥,够了,一切都值了。我只想告诉你,这些年的每一寸时光,我都没有后悔。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一定会做同样的事情。至少,我得到了最好的回报,不是么。”

    这些年所有付出,没有白费呀。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不能为白枫付出呢。

    包括生命。

    白枫听她这样说,隐隐猜到她想要做什么,连忙喝道:“小凤,不要乱来!”

    “枫哥,你以为你死后我还有活着的意义么?只要我的死能换回你的生命,那也是值得的。你活着就好。枫哥,如果你能活下去,希望你不要再那么痛苦。你还有沐语,她对你一片情义,无半分虚假。”

    人之将死,秋菲凤说的话在她自己看来已经是遗言了。

    说真的,她有为白枫挟持沐语来换她而欣喜。她好像更重要一些呢。只是她很快就要离开枫哥了,他在意谁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凤,你是我唯一要保护的人!你千万不要乱来!”白枫急了。

    “原来你一直这么想呢。你要学习影步时,曾说这过句话,我心里好高兴,我心里一直为这句话高兴着。原来你没有忘记呢……”秋菲凤绽放最美的笑容,“枫哥,我一直都是,无怨无悔。”

    “不……”白枫双手都在颤抖。

    “沐语,希望你不要因为现在的事而记恨枫哥,希望你能替代我照顾枫哥。谢谢你,谢谢你。”秋菲凤竟爆发出一股力量,挣脱了右护法的束缚,朝着沐语的方向那么一跪。“白慕语,枫哥一生凄苦,你一定要照顾他,不要再似当年那般弃他而去了。谢谢你,白慕语,沐语。”

    她忽然喊起沐语在凡人世界的化名。想必她是想起了初识白枫时候的种种,沐语还在用白枫妹妹的身份,化名白慕语。

    沐语神色复杂,心中甚苦,不知道自己心情如何。

    “小凤!”

    痛苦的情绪迅速在白枫心中产生,不断地滋长,秋菲凤跪下的同时,竟然自己断绝了生机!

    秋菲凤这一个动作让沐语心中的伤心难过和委屈都滞住。替代而来是无尽的震撼!

    她自杀了!

    为了白枫能够逃脱,不受负累。她自杀了。

    “奸夫淫妇,矫揉造作,都是孽障!救下沐语,杀掉白枫!”右护法大声发令。

    “啊————————”白枫一手甩掉沐语,围攻而来的幻仙弟子的脸此刻是多么的狰狞,他知道,自己只有逃走。

    只有逃走,才能为小凤报仇。

    对于她,可是却有了太多太多感激,欠了她太多太多还不清的恩情。人非草木,白枫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感触?

    原本可以有着美好一生的秋菲凤,莫名其妙地来了仙渺界,孤身凄等了她几十年,又毫无怨言地陪伴了他近百年。

    “噢,小妹多次游历天下,可以为你们作指引,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呢?”凡人世界的雍州城,秋菲凤的这句话后,便开始跟随白枫,一跟就是跟了一百多年,从凡人世界跟到了仙渺界,所有苦所有委屈都不曾动摇。

    “不……别走……能带我走吗……”

    白枫始终还是离开了凡人世界,可是她却……

    “有位叫作秋菲凤的施主。”百年前的仙鼎会上,虚叶告诉白枫,“找到了贫僧,贫僧已经把她带到了仙缈,现居于生宁寺外寺。”外寺是用来接待客人的。“秋施主对白道友的深情让贫僧动容。望白道友能够接回贵宗。”

    “你……你把她带到了仙缈!”白枫马上反应过来,冲过去扯住虚叶胸前的佛衣,怒道,“你怎能把她带到仙缈?她一凡人,没有任何自保之力,在仙缈怎能生存?你怎能把她带过来了?”

    白枫这几句话极为激动!他这样的反应让虚叶点头,道:“贫僧总算没有带错。”

    从那时起,秋菲凤已经在白枫心中占据一些分量。即使这个分量可能只是感激。并不是爱。

    白枫加入飞月宗的欢迎大会,顺畅灵动的仙乐,突然出现了一声怪调。“噔。”因为这个怪调,整首仙乐都断了,变得怪异不已。弹错调子的女仙乐师满脸泪水,正怔怔地看着白枫!她的脸上,充满了思念、激动和忧伤。

    “原来是小凤。小凤,以后你就做我的专属仙乐师,好么?”

    叫做秋菲凤的女仙乐师连连点头,用尽所有力气点头!她好似生怕点头点得太少,白枫会不知道她的心愿。

    十八年,真是好久好久,她几乎都要绝望,以为今后不可能遇见白枫了。而见到白枫后,一切的苦涩都值了。每一首仙乐,凄美婉转,或绵亘优雅,都是她在倾诉对白枫的思念啊!每一次奏乐,都会想起那些与他一起走过的岁月,或是那漫无边际的未来。

    白枫终于出现在她的身边。“小凤,那便喊我枫哥吧。”白枫柔声道,“别哭,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哭了。”

    一遍又一遍的演奏,一遍又一遍的想念,生活不断地重复,再重复。她丝毫没有厌倦,是不厌演奏,还是不厌思念?也许,只是习惯了。

    “这些年,你可曾有怨?”离开凡人世界的时候,白枫狠下心问道。

    “我无怨无悔!一直无怨无悔!只要有你我便无怨无悔!”

    “小凤,你,不怨么?”重遇秋菲凤,白枫再次问出了这个自己无法理解的问题。

    她道:“我把所有时间都用来想你了……哪里有空去怨呢?”

    但是跟随白枫后的一百年,他对她,更多像是在敷衍。即便这样,她也不悔,不怨,从来都没有。他在身边,就足够了啊。

    “我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无怨无悔?!

    这四个字震撼着他的神识,他感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都在颤抖!

    白枫看向她即将消散的意念线。一百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改变过,没有一丝怨念!一点点也没有。白枫的名字无处不在,搭成了她所有的意念线,搭成了她为了白枫而受过无数苦难的一生啊!

    痛苦黑暗挣扎的日子里,是她,用她的所有所有,让白枫阴冷的心里有那么一丝的温暖!

    “小凤!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啊!”

    白枫的怨恨力在此刻全部呈现了沸腾状态。

    他对幻仙宗的恨意,已经达到了恨所能够的顶点!

    “我白枫发誓,不灭幻仙宗,誓不为人,不得善终!你们,等着我血洗幻仙宗的那一天吧!啊!”

    怨恨力不断相互挤压,产生了白枫获得它以来的最强力量!

    白枫整个人的已经变成血红色,青筋密布在他身上的每一处,这一刻的他,看起来比任何一个魔人都要恐怖!

    “死!”

    清枫剑感觉到白枫的情绪,发出了一阵哀鸣。随着白枫下意识使出的青虹剑法,它不停地收割着追来的幻仙弟子的性命。

    白枫先是不顾一切地俯冲向前,把秋菲凤的尸体放进星雨尘内。星雨尘是她呆得最多的地方。这些年,白枫一直都是对她漠不关心,把她扔进暗无天日的星雨尘。可为什么,她能够这样地无怨无悔啊!

    “哼!”剑凝霜全力出手,势要留住白枫。

    可是白枫此刻陷入了疯狂,更传承了问天仙鼎以及它的所有能量,在同样大有增强的怨恨力引导之下,爆发出了超越问天八层的力量!

    于此同时,白枫元婴内的三颗怨恨舍利,都在不断发涨之下饱和然后分裂。

    六颗怨恨舍利!

    白枫的怨恨力修为,霎时间突破了三个层次!可是他现在只有无尽的痛苦,无尽的恨意!

    剑凝霜等问天八层的绝世强者,也无法把白枫永远地留下!

    “啊!啊!”白枫不断地吼叫,也许是要宣泄着无尽的压抑。

    “停下!这个孽障入魔了!不要靠近!”越来越多的幻仙弟子死去,剑凝霜只能下令停住对白枫的围杀。

    袭击仙鼎岛的魔人基本全退。于是其他门派的修仙者不少都来到此处,可来不及帮忙了。剑凝霜下令停下的片刻之后,白枫已经离开了仙鼎岛。

    “我誓灭幻仙———————”整个岛屿都荡漾着白枫离去之前留下的嘶吼。

    此前被甩开的沐语无力地坐在地上,默默地看向白枫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