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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沙漠 启 伙伴,大概就是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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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袤的戈壁滩,目之所及之处全是沙石。一些晶莹的颗粒散落期间,反射出阳光,晃弄行人的眼。不过这里也没什么行人就是了。

    戈壁是个内向的家伙的,不喜生人进来。也有人说它很暴躁,本来好好的,转眼间就能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发起火来可不是一般的凶呢。但那只是因为它太害羞了,不知道怎么样与人接触。

    善良的生命还是能与它成为朋友的,这时它就不害羞了,反而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全部都展示给你看:欢脱的动物,美丽的植物,深藏地下被遗忘了的宝藏,和最最珍贵的,躲藏在沙漠里的泉水。

    那么怎么样才能被沙漠认为善良呢?大概就是像云鸽这样的吧。她从几天前进入戈壁以来,一直被它友好的对待,有水,有食物,天气也不错。就是中午的时候太热而晚上又太冷,虽然草原也是如此,却比这儿温和的多。不过云鸽也不在意,只关心地上时不时出现的形状奇特的石头,她完全被这儿的景物给吸引住了,走不了几步就要低头捡那些石头。

    云鸽捡石头时,长着狼耳的少女便会停下来,云鸽突然又跑起来,她又去追云鸽。狼耳少女面无表情,既不厌烦也不恼火,只是时而用那冷冷的语调说:“沙漠里缺水,你不保存体力,走不了多久。”

    可是云鸽仿佛完全没听见,离开草原之后,她发现原来世界还很大,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风光。

    “小白,帮我拿着。”云鸽把一堆石头丢给狼耳的少女,自己又跑到了一边。

    狼耳少女依然没说话,只是云鸽刚一转身,她就把那堆石头抛到地上了。

    “别呀!”云鸽听到声音转了过来,“很漂亮的!”

    “反正你也会丢。已经丢了一路了。”

    “嘻嘻,总有更好看的嘛!”云鸽不好意思了,对小白丢了她的石头也不再说什么。

    两个少女同行也有月余,已经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小白平时不怎么说话,云鸽却是叽叽喳喳,自打出发一来,兴奋的劲头就没过去,因为那块玉想起阿妈而不开心的她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是小白清楚,每晚云鸽都望着星星看得出神,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玉,她想早点到阿妈的故乡去。

    云鸽也懂得小白,虽然戈壁对她们很友好,但云鸽清楚,寻找食物水源,都是小白的功劳,多亏了小白,云鸽才能无忧无虑的地捡石头。

    狼天生懂得生存的本领,所以即使是没来过的戈壁,小白也能很好的应对。不过小白不认识路,因为狼只记得去过的地方;小白也不知道云鸽的阿妈的故乡究竟在哪,关于这一点,云鸽的阿爸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阿妈是汉人,从南方来,可对一个一生未曾离开过草原的汉子来说,汉人的地方是怎么样的,他一点也不清楚。

    云鸽觉得,只要往南走,总会找到的,

    “阿妈会在天上指引你”

    所以到了晚上,云鸽都会看着天上的一颗星星,她似乎感觉到阿妈就在那儿,亲切地说:“对,就往这儿走。”

    如果找不到怎么办?云鸽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她坚信一定能找到,就像她无论走多远,一回头,总能看到圣山顶上发亮的雪,即使看不到了,她也知道,圣山就在那里,永远不会抛弃她。

    暮霭时分,是戈壁最美的时候。

    发红的太阳渐渐融进金色的沙漠里,远处传来悠扬悦耳的声音,是风吗?

    “小白你听——”云鸽伸长耳朵,“是铃铛!”在草原上,牧人会给领头羊戴上铃铛,这样就能知道它的位置。

    “那儿,”小白是狼,即使最细微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楚。她指着远处的一个黑点,云鸽望去,那黑点渐渐拉长,在一侧的沙丘上投下影子。

    “是驼队!”云鸽兴奋地说。草原上偶尔也有驼队经过,他们带来盐铁,跟牧人们换毛皮。阿爸说,他们是商人。

    云鸽看得呆住了,在孤单的沙漠中第一次见到别人;驼队又是那么壮观,数十头高大的骆驼按着铃铛的节律,不紧不慢,一步一步地走在专属于它们的沙漠之中,不知不觉,就到了云鸽跟前。

    领头的是个四十岁左右,圆乎乎却显得很矫健的汉子。满脸红胡子,奇大的眼珠却是蓝色的;他身后的十几头骆驼边上又跟着七八个汉子,有的长得像他,有的长得不像他,年龄也是参差不齐。云鸽到底不晓得他们是什么人了。

    领队看到云鸽和小白,不禁感叹:多么美丽的少女啊,走南闯北的他都要着迷了,便拉住了第一头骆驼,后面的也一一停了下来。只是骆驼的嘴还不停地咀嚼着。

    云鸽把手扣上心门,俯身向领队施礼。领队笑了,然后双手交叠于胸前向云鸽还礼。

    云鸽没见过这种动作,再看他的衣着,束袖扎脚,褐麻布上暗绣繁锦纹,靴子尖头上曲,都和在草原上见过的商人不同,便知道原来商人也是有很多种的。

    “美丽的小姐,从哪里来啊?”领队面有风沙,显然有些疲累,但说话时却神采奕奕,眼神欢脱,云鸽只觉得这个大叔好玩,不知道这便是他做生意时的样子。

    “从草原上来,我是牧人。”云鸽答道。下意识拉住了小白。领队也注意到小白的耳朵。

    “是哪个草原啊?我哈塞姆之前也去过一些草原,说不定就有你的家乡。”

    云鸽心想,从小就知道草原是草原,却不知道是哪里的草原,于是她便指着来路说:“就是那儿,不过叫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哈塞姆只看到一望无际的沙漠,笑了笑,说:“那么你们是要去哪啊?”

    云鸽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是要去“阿妈的故乡”,但是到底在哪儿,叫什么,她一点都不晓得。只好说:“去南方。”

    “哈哈哈,”哈塞姆大笑起来,“我们也去南方,小姐可愿意与我们同行吗?这样路上也好有个伴儿。”哈塞姆觉得面前的牧人少女单纯得像泉水,不由得更加喜欢,只是她连去哪都说不清楚,孤单地走在沙漠里实在有点让人放心不下。虽然她身边有一只狼。

    为什么自称是牧人的少女身边会有一只狼?哈塞姆想不到她们的关系,不过他见多识广,也遇见过不少想不到的人了。

    云鸽只觉得这个大叔有意思,根本没想到对方是在担心自己,实际上她也不认为自己又什么可担心的,因为和小白出来这些天,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怎么样?”云鸽转身问小白。

    小白警惕地看着哈塞姆,以及他身后的驼队,只是身为狼的本能。

    哈塞姆察觉到了小白的眼神,笑着说:“你是狼吧!跟着牧人的狼,真是少见。”

    “不,是和狼走的牧人少见。”小白径自走到一头骆驼边,跳了上去。“我要坐这个。”

    “大叔,没关系吧?”云鸽有点儿不好意思。怪小白真是太乱来了。

    “哈哈哈,没关系。你们走了一天也累了吧,来你也上去。”哈塞姆把云鸽扶上第一头骆驼。“坐好了。哎呀,还不知道小姐的名字呢,”

    “我叫云鸽。”骆驼背上的少女新奇不已,觉得这和骑马完全不同。“谢谢你啊大叔!”她再次道谢,觉得这个红胡子大叔真是有趣。

    “好了,美丽的云鸽小姐,到前面一点咱们就可以休息了。走喽——”哈塞姆一声吆喝,骆驼便都慢悠悠地开始前进。宽大的脚掌“葡挞葡挞”在沙漠上留下印记,不久又被风抹去。

    “大叔是商人吧!”云鸽的兴奋劲儿一来就停不下去,和身边的哈塞姆聊起天来。

    “对,我们是商人。”

    “那,是用盐去换毛皮吗?”

    “啊?不不不,我们是去长安做生意。卖东西。”哈塞姆换了个说法。

    “长安?长安是哪儿?”

    “长安是唐人的都城,西域来的商人必先到长安,那里可是商人的聚集地啊!不只有盐铁和毛皮这些基本的货物,还有香料,珠宝,玉石,各种各样的商品数都数不清啊!”

    “玉石?!”云鸽似乎只听到这个。连忙把那块玉拿了出来。“是这样的玉吗?”

    哈塞姆接过来一看,说:“这是块好玉啊,不过长安的玉更多,样子也多。”

    “那大叔你知道这玉是哪里的吗?是长安的吗?”

    哈塞姆本来已经看完了,听云鸽这样说,又仔细看了看。“这的确是汉人的纹饰。不过我对玉也只知道个大概,不能断定是哪儿的。”他把玉还给了云鸽。

    “这样啊……”云鸽接过玉来,再次仔仔细细地看,希望能看出点什么。

    “你就是要找这块玉的来源?”

    “对。这是我阿妈故乡的东西。”云鸽说。

    哈塞姆看云鸽没那么兴奋了,就没有再追问下去。“那猜猜我是卖什么的吧?”

    “嗯?”云鸽吧玉收了起来。回头看看骆驼身上的包裹,实在想不出。她觉得自己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猜不来,不过好香,是什么东西?”

    “是香料!”哈塞姆来了兴致:“即使在西域这也是上等的好香料,到了长安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西域是大叔的故乡吗?”

    “是也不是。”哈塞姆回答到,“唐人把西边的地方都叫西域。把西域来的人都叫胡人,可西域很大,胡人也很多的……”

    云鸽心想,“胡人?难道是因为胡子多吗?”

    “……像我,出生在乌孙,但父亲也是从别的地方到的乌孙;我们队里还有两个乌孙人,另外还有波斯人,突厥人,还有汉人。大家从哪儿来的不怎么重要,共同前行就和家人一样了。”

    云鸽心想,原来他们也和自己跟小白一样。云鸽和小白也能成为家人吗?

    而此时,小白也听到了哈塞姆的话。她一直注意着云鸽,只是不露声色。

    “你是狼?”突然一个声音慢悠悠地问她。

    小白反应过来,是自己坐的这头骆驼在问她。

    “是。”小白回答。

    “狼为什么要跟着人走?”骆驼又问。

    “骆驼为什么要跟人走,还替他们运货让他们骑?”小白有点不高兴。

    骆驼倒是无所谓,声调依然慢悠悠的,就和他的步调一样。“我们和人是合作关系。”

    “合作?”

    “对,合作。骆驼的祖先和人的祖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签订了契约,从那以后就和人一起生活了。”

    “为什么?”

    “为什么?”骆驼咀嚼着小白的问题。“因为人需要我们。在沙漠里,只有骆驼才认得路。”

    “可这不公平。你们替人运货让他们骑,难道就为了人的那点草料?”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是有点。”骆驼依旧不紧不慢。“所以也有不愿意和人一起生活的骆驼独自待在沙漠里。他们也许更自由些。但是契约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说不清的,当初为什么要签订谁都不知道。但是和人生活在一起之后,骆驼找到了生存的价值。”

    “生存的价值?”

    “就是帮助人。如果独自生活在沙漠里,从生到死都没有什么价值,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骆驼缓慢的语调,就像风中的驼铃声。“是不是觉得有点牵强?骆驼居然是为了人活着,就像你说的,不公平。但是你知道吗?如果在沙漠中活不下去的话,人是会杀了骆驼让自己活下去的。”

    “心甘情愿?”小白对骆驼的话不很震惊,她是狼,懂得生存的残酷。

    “当然不是。”骆驼依旧不紧不慢,仿佛在诉说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只是真到了活不了的时候,骆驼总会死。可是骆驼是吃草的,无论如何也没法子了,但人能活下去,杀掉骆驼求生也是正确的选择。”

    “这就是你所说的合作?”

    “不,这是生存的道理。契约与合作不会违背生存,只是在生存之外,它们有它们存在的价值。这才是我的意思。”

    小白陷入沉思。价值?生存?骆驼口中的合作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在草原上,狼让牧人放牧,牧人给狼食物,这就是一种契约。可这与骆驼所说的显然不同。因为狼也是吃肉的。

    “奇怪?”骆驼又说:“明明是我在问你,怎么变成你问我了?你还没说呢,你为什么和人一起走?也是契约吗?”

    “不是契约,也不是为了生存。”小白难得地笑了:“我们是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