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雾都孤儿 > 第58章

第58章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邦布尔夫妇与孟可司先生夜间会晤的经过。

    这是一个阴云密布、空气沉闷的夏夜。阴沉了整整一天的云霭铺展开来,化作大团浓厚而呆滞的水气,早已凝聚起大滴的雨点,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就在这个时候,邦布尔夫妇绕过镇上那条大街,朝着城外大约一英里半的一个小居民点出发了,那里稀稀落落有几所破房子,建在一块低洼污秽的沼地上,紧挨着河边。

    他们俩裹着破旧的外衣,这样打扮或许可以一举两得,既可以免受雨淋,又能掩人耳目。作丈夫的提着一盏没有点亮的手灯,步履艰难地走在前边,路上满是污泥浊水——像是有心让落后几步的老婆踩着他那深深的脚印往前走。他们不声不响地走着,邦布尔先生时不时地放慢脚步,回头看看,仿佛是想搞清自己那位贤内助跟上来了没有,见她一步也没落下,随即将步伐调整到颇为可观的速度,朝目的地走去。

    那个地方远远不只是一个名声可疑的去处,早就远近闻名,住在这里的全都是下三烂的歹徒恶棍,这些家伙打着各式各样自食其力的幌子,主要靠偷窃和作案为生。这里整个是一个棚屋和茅舍的大杂烩——有些是用七长八短的砖石仓仓猝猝盖起来的可知主义倾向。但他的命题较早涉及到了思想和存在、思维,另一些是用蛀蚀过的旧船板搭在一起——完全没有进行过收拾整理,大部分距离河岸只有几英尺。几条拖上河滩的破木船拴在岸边的矮墙上,到处散落着一支船桨或是一卷绳子什么的,乍眼看去,似乎暗示这些简陋小屋的居户从事某种水上职业。不过,一巳看到这些东西七零八落地摆在那里,没有人用,过路人无需作难就能揣摸出,这些东西放在那儿,与其说是考虑到实际用途,不如说是拿来装装样子。

    在这一群茅屋的中心,紧挨河边,立着一幢上边几层悬在水上的大房子。这房子从前是一家什么工厂,当年也许曾经为附近居民提供过就业的机会,但早已成为废墟。老鼠,蛀虫,加上潮气的侵蚀,房屋的木桩已经烂掉,楼的很大一部分已经沉人水中,余下来的部分摇摇欲坠,伏在黑沉沉的水流上,好像是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机会,跟随旧日同伴而去,接受同样的命运。

    这可敬的一对就是在这一座没落的大楼前边停了下来,这时远远的第一阵雷声在空中炸响了,大雨倾泻而下。

    “想必就在这附近什么地方。”邦布尔核对着手中的纸片,说道。

    “喂!”一个声音从头上传来。

    顺着喊声,邦布尔先生抬起头来,发现有个男人正从二楼一扇门里探出身子张望。

    “稍等一会儿,”那声音大声叫道,“我这就来接你们。”说话间那个脑袋消失了,门也关上了。

    “是那个人吗?”邦布尔先生的贤内助问道。

    邦布尔先生肯定地点了点头。

    “到时候,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女总管说,“尽量少开口,要不你一转眼就把我们的底给抖出去了。”

    邦布尔先生很是泄气地望着大楼,显然正打算就这档子事继续搞下去是否值得提出某些疑问,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开口了。孟可司露面了,他打开一道就在他们旁边的小门,示意他们上里边去。

    “进来吧!”他很不耐烦地嚷着说,用脚跺了一下地面。“我可没闲功夫老呆在这儿。”

    邦布尔太大先是迟疑了一下,接着不待对方进一步邀请,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邦布尔先生不好意思或者说是不敢掉在后边,紧跟着进去了,活脱脱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他的主要特征本来是那种引人注目的威风,此时却简直难以找到一星半点。

    “真是活见鬼,你怎么淋着雨在那儿逛荡?”孟可司在他们身后闩上门,回过头来,跟邦布尔搭话道。

    “我们——我们只是在凉快凉快。”邦布尔结结巴巴地说,一边提心吊胆地四下里乱看。

    “凉快凉快?”孟可司把他的话顶了回去。“没听说什么时候落下来的雨,或者将来下的雨,能浇灭人心头的欲望之火,正如浇不灭地狱之火一样。凉快凉快,没那么舒服,想都别想。”

    说罢这一番至理名言,孟可司骤然转向女总管,目光逼视着她,连从不轻易屈服的她也只得把眼光缩回去,转向地面。

    “就是这位女士了,对吗?”孟可司问道。

    “嗯嗯。是这位女士。”邦布尔牢记着太太的告诫,口答说。

    “我猜想,你认为女人是绝对保守不住秘密的,是吗?”女总管插了进来,一边说,一边也用锐利的目光回敬孟可司。

    “我知道她们只有一件事能保住秘密,直到被人发现为止。”孟可司说。

    “那又是什么秘密呢?”女总管问。

    “秘密就是她们失去了自个儿的好名声,”孟可司答道,“所以,根据同一条法则,假如一个女人介入了一个会把她送上绞刑架或是流放的秘密,我用不着担心她会告诉任何人,我不怕。你明白吗,夫人?”

    “不明白。”女总管说话时脸有点发红。

    “你当然不明白。”孟可司说,“你怎么会明白?”

    那人投向两个同伴的表情一半像是微笑,一半像是在皱眉头,又一次招手要他们跟上,便匆匆走过这间相当宽敞但屋顶低矮的房间。他正准备登上笔直的楼梯或者梯子什么的,到上边一层库房里去,一道雪亮的闪电从上边的窟窿里钻进来,接着就是一阵隆隆的雷声,这座本来就东倒西歪的大楼整个晃动起来。

    “听啊!”他往后一退,嚷了起来。“听啊!轰隆一声就下来了,好像是在大小魔头躲藏的无数个洞窟里齐声响起来的一样。我讨厌这声音。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突然将捂在脸上的双手拿开,邦布尔先生看见他的脸大变样,脸色也变了,自己心里真有说不出的烦躁。

    “我三天两头都要这么抽筋,”孟可司注意到了邦布尔先生惊恐的样子,便说道。“有的时候打雷也会引起。现在不用管我,这一次算是过去了。”

    他这么说着,带头登上梯子,来到一个房间。他手忙脚乱地把房间的窗板关上,又把挂在天花板下一根横梁上的滑轮升降灯拉下来,昏暗的灯光落在下边放着的一张旧桌子和三把椅子上。

    “眼下,”三个人全都坐下来,孟可司说话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这对大家都有好处。这位女士是不是知道谈什么?”

    问题是冲着邦布尔提出来的,可是他的夫人却抢先作了回答,说自己完全清楚要谈什么事。

    “他可是说了,那个丑八怪死的当晚,你跟她在一块儿,她告诉了你一件事——”

    “这事和你提到的那个孩子的母亲有关,”女总管打断了他的话,答道,“是有这么回事。”

    “头一个问题是,她谈的事属于什么性质?”孟可司说道。

    “这是第二个问题,”女士慎重其事地之说,“头一个问题是,这消息值多少钱?”

    “还不清楚是哪一类消息呢,谁他妈说得上来?”孟可司问道。

    “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的了。”邦布尔太太并不缺少魄力,对于这一点她的夫君完全可以证明。

    “哼。”孟可司带着一副急于问个究竟的神色,意味深长地说,“该不会很值钱吧,嗯?”

    “可能是吧。”回答十分从容。

    “有一样从她那儿拿走的东西,”孟可司说道,“她本来戴在身上,后来——”

    “你最好出个价,”邦布尔太太没让他说下去,“我已经听得够多的了,我相信你正是想要知道底细的人。”

    邦布尔先生至今没有获得他当家人的恩准,对这个秘密了解得比当初多一些,此时他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听着这番对话,满脸掩饰不住的惊愕表情,时而看看老婆,时而又看看孟可司。当孟可司厉声问道,对这个有待透露的秘密得出个多大的数目时,他的惊愕更是有增无已,如果先前还不算达到了顶点的话。

    “你看值多少钱?”女士问的时候跟先前一样平静。

    “也许一个子不值,也许值二十镑,”孟可司回答,“说出来,让我心里有个数。”

    “就依你说的这个数目,再加五镑,给我二十五个金镑,”那女的说道,“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先说出来可没门。”

    “二十五镑!”孟可司大叫一声,仰靠在椅子上。

    “我说得再明白不过了,”邦布尔太太回答,“也算不得一个大数。”

    “一个微不足道,也许讲出来什么也算不上的秘密,还不算大数?”孟可司猴急地嚷了起来,“加上埋在地下已经十二年还有多的。”

    “这类玩意儿保存好了,跟好酒一样,越陈越值钱。”女总管回答说,依旧保持着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到埋在地下嘛,不是还有些个埋在地下一万二千年,或者一千二百万年的,你我都知道,终归还是要说出些个稀奇古怪的事来。”

    “我要是付了钱,却什么也没得到呢?”孟可司犹豫起来,问道。

    “你可以轻而易举重新拿回去,”女总管回答,“我不过是个女人,孤身一人呆在这里,没有人保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