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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社会蓝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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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社会蓝姐

    我们重点关注一下四位女孩的人际关系,

    包括家庭、社会、学校关系,

    这些都是案情突破的关键。

    县公安局召开了百人会议,郝局长亲自主持,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到会参加。

    会议上,包斩被推举为专案组总指挥,郝局长为副手。

    加祥一中有四名女孩失踪,经过计算机技术甄别,以及家属辨认,她们的体貌特征与视频中出现的四个穿雨衣爬行的人相吻合。目前已经初步确定了四位受害者的身份,她们都是加祥一中高三(16)班的学生。

    县一中的陈校长也应邀到会,他介绍了一下高三的班级情况,学校有三个复读班、五个尖子班、十一个普通班。十六班也叫“放牛班”,基本上是其他班淘汰下来的差生,对于高考没有任何希望,把这些差生统一安排到一个班级,主要是为了不影响其他学习成绩好的学生。

    陈校长说:“这个班级里有七十三个人,不少是顽劣少男和不良少女。据班主任说,这个班里同学的成绩都非常差,前段时间摸底考试,数学没有一个人能考十分以上的。学校的态度是,他们只要不闹事,不出大乱子,我们也就放心了。小包在这学校毕业的,应该也了解这些情况。”

    包斩说:“我当年因为太穷,高三复读了两年,打工赚钱攒学费,陈校长对我非常照顾,我到今天还非常感激。放牛班,全国大多数高中学校都有,我们也不予置评,接下来,我们重点关注一下四位女孩的人际关系,包括家庭、社会、学校关系,这些都是案情突破的关键。”

    会议室的大屏幕显示器上放出了四名女孩的照片,她们分别是社会姐、宋蔷薇、徐梦梦、大扎妹。

    社会姐,姓颜,名叫宝蓝,关系亲密的朋友都喊她宝蓝姐,但是学校里更多的人喊她社会姐,她是一中鼎鼎有名的不良少女。抽烟,打架,文身,穿一条烂洞牛仔裤、一件宽松的三叶草卫衣,短发,染了个奶奶灰颜色,口红鲜艳,与一头白毛形成对比。社会姐满口脏话,时常做出嗤之以鼻的神情,什么都瞧不起,提到某某人她会鄙视地说:“他有什么牛×的,我哥上回说他,他都不敢吭声。”她哥是社会哥,县城里有名的小混混,所以她叫社会姐。她还有几句口头禅,例如,吓唬学妹的时候说:“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啊。”姐妹遇到麻烦找她寻求帮助,社会姐不屑一顾,吐出一句话:“慌什么。”

    社会姐高三上学期打过一个男生,当时,她拿着凳子腿满操场追着一个血头血脸的男生打,这一战使她成名。从此,社会姐身后都跟着一群人,而且还有很多男生也巴结她。只要跟她认识了,那个人就会在学校显得特别跩。

    社会姐的QQ签名写着:我是双性恋,暴力倾向,毁灭倾向,不开玩笑。

    宋蔷薇,社会姐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极其虚荣的女孩。她的微信名叫“狐狸未成精”,喜欢玩弄男生的感情,隔几天换一个男朋友。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爸爸在路口修自行车,妈妈是环卫女工,她和同学在路上见到妈妈会假装不认识。

    她告诉同学,她妈妈在移动公司上班。

    同学都不忍心揭穿她,都看到了她妈穿着黄马甲,拿个竹夹子夹地上的烟头,脚上还穿着宋蔷薇穿过的旧鞋子。

    宋蔷薇家里穷,但是经常装有钱人。这个虚荣的女孩刚吃完泡面,就从网上偷了美食图片,小心翼翼地截图去掉水印,然后发布在微博和微信上,往往还要配上一句话,诸如“要减肥好讨厌”之类的。

    如果有机会坐在车上——出租车除外,她会选择一个合适的角度拍一张照片,让人误以为是她在开车,发图时还要

    说希望别堵车之类模棱两可的话。

    去年,宋蔷薇的妈妈得了乳腺癌,她时常和社会姐抱怨:“你说我妈咋还没死?”她在微信朋友圈里写道:“我想父母早点死,跟我想扔掉家里的一袋垃圾那感觉是一样的。小猫小狗小鱼小鸟甚至小仓鼠小刺猬都能把我萌化,偏偏憎恨我妈。我讨厌一切节日,尤其是春节,讨厌别人眼中喜庆的红色,讨厌流行歌曲,讨厌韩星,讨厌一切国内歌星影星电视明星,不顺眼,讨厌一切长辈和晚辈,尤其讨厌我妈。”

    徐梦梦,四个女生里长得最漂亮,齐刘海,长发,爱穿一件白色裙子。她并没有什么劣迹,只是学习成绩特别差。她其实是一位个性懦弱的女孩,常常说:“啊,好气啊。”徐梦梦家在潍坊,她是这四人里唯一的寄宿生。徐梦梦算是社会姐的一个小跟班,常常帮她跑腿、买东西、传话之类的。

    徐梦梦特别爱脸红,这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与生俱来,医生说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她跟个男的说话会脸红,被老师提问会脸红,上讲台会脸红,干什么都会脸红,无缘无故就脸红……

    徐梦梦说:“我根本不想脸红啊,我真的没有害羞,我可是老司机啊。”

    大扎妹说:“你看,梦梦又脸红了。”徐梦梦本来没有脸红,但是听到这句话立刻就脸红了。

    大扎妹真名叫卢婷,长得有点像少女版的贾玲,一张大脸胖嘟嘟的,笑起来还有俩酒窝,她胸大,屁股也大,这是因为她胖。她不爱打扮,一年四季穿蓝白相间的校服,有时候也会涂抹劣质防晒霜,一出汗脸上就油腻腻、白花花的。她爱笑,嗓门粗大,笑声充满魔性,震耳欲聋。大扎妹常常卖萌,自称“本宝宝”,她和社会姐关系一般,但是和徐梦梦是要好的闺密,所以四人常常在一起。

    大扎妹每天睡醒都在微信里问徐梦梦:“咱俩是不是第一好啊?”

    徐梦梦就说:“是是是,你个幼稚鬼。”

    大扎妹说:“我是小公举,我是小仙女。”

    徐梦梦说:“谁还不是公举咋的。”

    四个高中女生被一根鱼线穿了起来,被人牵着,爬在凌晨三点的街道上。

    四个女孩排成一列,最前面的女孩是社会姐,身后依次是宋蔷薇、徐梦梦、大扎妹。

    郝局长说:“这个叫社会姐的女孩就是颜宝蓝,她性格比较刚烈,究竟是怎么屈服的我们不得而知。反正她被逼无奈,把一根鱼线吃到肚子里,又拉了出来,嫌犯把那根鱼线拽长一些,肯定很疼,又逼迫宋蔷薇吃下去,再拉,再吃,第三个吃完第四个……这种变态的作案手法我从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

    重案队的黄队长说:“四个女孩失踪十几天了,接下来,我们是寻人还是寻尸?”

    包斩说:“现在只能先假设四名女生还活着,虽然希望不大。她们现在估计凶多吉少。”

    郝局长说:“还有作案动机是什么?”

    黄队长说:“绑架,报复,谋财,或者制造一起轰动社会的大案子。”

    郝局长说:“嫌犯从体貌特征上来看,是男是女?”

    黄队长说:“夜里,下着雨,那人又穿着雨衣,根本看不清。”

    包斩说:“周边的监控视频都没有拍摄到其他画面,这说明,嫌犯熟悉地形,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事先做过详细的地形勘察。”

    郝局长说:“从地形上来看,其实是很容易规避监控探头的。”

    案发地点周边是老城区,街道错综复杂,街灯昏暗且疏远,县城开发的脚步还没有到达这里。西关和北关都已经拆迁,变成了商业住宅小区。一中位于东关,周围有一些胡同和小巷,居民区全是平房,临街的

    商业店铺是二层小楼,都那么破败老旧。在这片老城区的后面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叫萌山。山上没有监控,上山的路四通八达,从古城街的一个巷子里可以上山,从迎风路可以上山,从县一中的后门和侧门都可以上山。

    警方推测,嫌犯从山上牵着四名女孩下山,绕过一中路口,从某个小巷里再次上山,巧妙地避开了其他的监控探头。

    黄队长说:“萌山不大,要不要抽调警力大规模搜山?”

    郝局长说:“这个法子很笨,浪费警力,估计最后啥也找不着。”

    黄队长说:“我们前期也调查过四名女孩的电话通信记录,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包斩说:“微信、QQ、微博,包括四名女孩手机上的其他交友软件都看看,网络信息也要逐一排查。”

    郝局长说:“这有点难度,比方说,调看微信记录需要复杂的手续,目前我们也没有找到失踪者的手机。”

    包斩想,如果苏眉在的话,这些应该都是小菜一碟,不知道她办案是否顺利,还有,画龙大哥负责侦办的是什么案子,那么神秘,他们有没有找到合适的特案组新成员……

    包斩出了一会儿神,继续说道:“监控视频里出现了雨衣、鱼竿、鱼线,我们目前的侦破重点应该放在作案工具上面。咱们县城里的渔具店、卖雨衣的地方都要摸排,我看了好多遍视频,他们穿的雨衣其实是一种车衣,所以销售电动车的店铺也要寻访一下,说不定会发现更多的线索。”

    郝局长说:“关于渔具的牌子和型号我们前期做了一些调查,发现县城里没有,也许是从济宁市购买的。所以,范围也要扩大到周边县市。”

    一位老刑警说:“我喜欢钓鱼,这种鱼竿是一种海竿,价格比较昂贵,至于鱼线,可能是海钓的那种鱼线,非常结实、坚韧,能钓起鲨鱼,拽也拽不断,用牙齿咬也咬不断。”

    郝局长说:“既然你认识这种鱼竿,你就尽快买一根,我们研究一下。”

    包斩说:“我们不能守株待兔,还是要主动出击。”

    老刑警说:“怎么出击?”

    包斩说:“我有个办法,需要老校长配合一下。”

    陈校长说:“我当然愿意配合咱们公安,只要能够尽快破案。”

    包斩说:“我要找一个最不像警察的警察!”

    包斩认为,四名女孩的社会关系较为简单,她们的失踪肯定和校内人员有关,当然也不能排除校内外人员相互勾结作案的可能。如果派遣一名警察到校园卧底侦查,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包斩再次强调,要找一名最不像警察的警察卧底校园。

    会议室里的公安干警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觉得这种侦查方式非常大胆,匪夷所思,有的认为这是一步好棋,能够打破案情毫无进展的局面,会议现场乱成一片。

    郝局长说:“大家静一静,谁想报名举手,我看一看……怎么,还有个人在睡觉?”

    会议室后排的角落里坐着个女孩,齐刘海,扎着双马尾,穿着白T恤和一件蓝色百褶裙,她把书包放在面前挡着自己,然后趴在桌上睡觉。身边的人用胳膊碰了碰她,她抬起头,睡眼惺忪,一脸迷茫,眼角还挂着眼屎。

    郝局长说:“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能带孩子来开会?胡闹!”

    黄队长介绍道:“这个小女孩是市局派来的法医,姓尤,名字叫若黎,市局的人都喊她小若黎,刚刚参加工作,因为目前没有发现尸体,所以她也没什么具体工作任务。”

    小若黎看到大家都盯着她,怯怯地问旁边的人:“是不是散会了啊?”

    包斩说:“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