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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美的主人举着杯子, 微笑着向大家祝酒;大家也纷纷恭敬的举杯。

    整个大厅被点缀的五光十色,珠光宝气, 绚烂的烛火燃遍了高耸的屋顶每一个角落,照的大厅犹如白昼般明亮;当中一张巨大的, 可容纳五十人的长方形大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上边摆放着奢华的美食。在座的巫师们衣着光鲜亮丽,服饰华贵,浑身上下金银珠宝放出刺人的光芒,我揉了揉我可怜的眼睛。

    这场盛宴是为了庆祝voldemort城堡终于落成,作为总督工的卢修斯·马尔福得意洋洋的坐在主座旁边,对着主人一脸谄媚。

    我不屑的翻翻白眼, 整座城堡完全按照庸俗的马尔福品味, 从塔尖到基座,从每一扇雕花玻璃窗户到每一个壁炉,都是要多华丽就多华丽。到处都镶满了纯金白银宝石水晶。

    五步一个古董花瓶,十步一个青铜雕像, 拐个弯还会看见气势恢宏的群雕。头顶上是繁复的古典拉斐尔派的穹顶绘画, 脚下是描金暗嵌的米白色大理石,光可鉴人。要是你一个不留神,摔个狗啃泥是绝对没问题的;丹尼尔有幸领教了几次,正在张罗着铺地毯,以减少突发事故。

    我撇嘴看了一眼马尔福,反正主人的金库是敞开的,你就可着劲儿的花吧!

    距离上次惨烈的大战才几个月, 有许多座位已经是永远的空了,但是大家好像都忘记了一样,新人迫不及待的填补了空位,他们早就想要在主人面前出头了。

    不过,主人是很慷慨的,他给所有在战斗中殉职的食死徒极其丰厚的抚恤,据说是傲罗的十倍,他们的遗族会在以后过着很舒服的生活。

    “亲爱的小巴蒂,新的学校习惯吗?”我立刻回过神来,发现主人正温和的看着我。

    我心头一热,激动的回答:“是的,很习惯,霍格沃兹是个很好的学校!”

    我是以交换生的身份离开德姆斯特朗的,我万分感激那个在关机时刻同意交换的霍格沃兹学生,可惜不知道他叫什么,否则作为感谢,我愿意引荐他加入食死徒。

    主人微笑着向我点头,在座的众人纷纷向我投来艳羡的目光。

    我说不出的荣幸,骄傲;不知为何,主人一直很器重我,待我像他的孩子,我也十分敬重崇拜他,甚至为他去死。

    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什么地方不对呢?我说不出来。

    我小心翼翼的偷眼看主人,在白昼般的灯火下,他的脸色看来很苍白,但是精神已经好很多了,他端着的酒是马尔福特别敬献的家藏珍酿,主人虽然话不多,但看得出来很愉快。

    这几个月我们做了很多事,而且很成功的报复了对手。

    炸毁了几座大桥,弄塌了几栋大楼,放出几个摄魂怪去麻瓜人群中调节一些气氛,这段日子以来,麻瓜世界一片恐慌,邓布利多他们疲于奔命;略略出了口恶气。

    每次动手之前,丹尼尔总会去证券交易市场沽一些期货,然后很愉快的看着股票指数下跌,然后乐呵呵的数钞票。在他的建议下,我们的袭击目标从英国扩散到欧洲大陆和美洲去了,哪儿城市大人口多经济繁荣有钱人聚居地,就往哪儿动手。

    我问他为什么;他一边磨着菜刀,一边平和的说:“这样可以缩小贫富差距。”

    神经病!

    当然,换个地方他依旧会去当地证券市场沽期货,继续帮主人发财。

    “哦呵呵~~~~~~”

    我被一阵尖利的笑声拉回到餐桌,看见贝拉特里克斯正故作娇羞的往主人身上靠,凭良心说,这女人长的并不难看,但我青涩的少男心还是吃不消,于是喝了口柠檬汁壮壮胆。

    这位女士很神奇,简直匪夷所思。

    当初全家整齐老公建在的时候,她整天一副□□面孔一身黑衣拉长了寡妇脸,活像谁欠了她两块钱似的;现如今一家四口死的只剩下她一个了,她倒开始滋润起来了,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问她伤心吗?

    她回答:“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我又何苦一往情深。”

    不行,我有些反胃,得去吐一吐。

    我趴在水台上吐了个干净,丹尼尔在一旁嫌弃的看着我,还责问我为什么不去洗手间吐;我其实是有话要问他。我问他贝拉特里克斯这是怎么了,这几个月以来一天比一天发骚,这样很不利于我这个少男的青春期发育的。

    丹尼尔精辟的概括:

    “本来以为是没有门的房间,进不去倒也死心了,突然发现原来是有窗子的,恰好,她自家的房子也倒了,于是就赶紧跳墙过来爬窗了。呵呵,只希望她不要摔断腿就好了。”

    我一头雾水,而丹尼尔似乎又不准备详细讲解。

    我扭头去看墙上的镜子,那里正清楚的显示餐厅的画面,在镜子里贝拉特里克斯已经快倒进主人怀里了,主人既不推开她也不笑纳,神色有些恹恹的,好像心不在焉,脸上却始终微笑着,笑的让我有些不安。

    他的脸已经却全部复原了,只是在右侧脸颊颧骨下方留下了一个显眼的灼伤痕迹,淡红的月牙形,倒也不难看。

    我记得丹尼尔曾对我说过,主人年轻时有过一段很荒唐的岁月,肆意纵乐,结果把胃喝坏了,所以他现在从不多饮。

    可是现在,我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鲜红如血的酒液不断的进入他的喉咙,苍白的脸颊上慢慢透出玫瑰色的晕红,眼睛却越喝越黯淡,懒洋洋的笑着,很放松的样子。

    我看了看他桌旁的酒瓶,发现已经开了好几瓶了。

    我有些担心了,回头看丹尼尔,想问他,却发现他也在看主人,并且脸上露出一种很回味的神情,讽刺混着怜悯,又有些无奈的宽容。

    我还没吃饱,刚才离席纯属被恶心的,吐掉后就又饿了,于是丹尼尔给我弄了些精致的点心,我就坐在一旁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青春期的男孩子本来就很能吃,没一会儿功夫就扫荡完毕,我一抹嘴巴,大赞好吃!

    抬头一看,却看见丹尼尔一脸怅然,有些微微的悲伤。

    他轻轻的说,曾经有个女孩就坐在我这个位子,他一碟一盘的请她品尝,她也是这样和他边吃边聊天的。

    我很善解人意,立刻表示,我愿意抽空天天来厨房吃他做的东西。

    没想到丹尼尔立刻翻脸,说请我吃东西,还不如去喂猪,至少喂肥了猪,还可以做猪扒,我能干什么?然后摔了块抹布就转头不理我,去做事了。

    我呆在当场。

    唉!丹尼尔现在越来越像更年期的妇女,无缘无故的哀伤感叹,又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我摇摇头,决定原谅他。

    他说的那个女孩,我知道是谁;我也见过,就两次,一次在主人的书房里,隔着小屏风看不清;一次是主人温柔的搂着她在小花厅晒太阳,我在门口远远望了一眼,也没怎么看清,当时就觉得她真好看,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暖洋洋的。

    可是现在…她死了。

    我抬头又看了看那镜子,餐桌旁的主人说说笑笑,一脸自然,可我的眼前却渐渐浮现出另一张青灰憔悴的脸来。

    那是几个月前,大战刚结束时的主人。

    那时,他正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不眠不休审问凡是当时接触过她的医护人员。

    除了主治医师杜邦大夫,前前后后总共三四十个,几乎一个不拉都给逮来了;然后钻心剜骨的钻了,灌吐真剂的也灌了。

    事实上,他们中有许多甚至不用审问就什么都肯说了,所有人的口径十分统一, 他们甚至可以拿出完整的病例记录,有条理的病况列表,以及详细的症状描述。

    那个女孩在送去圣芒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身受多处重伤,更麻烦的是完全没有求生意志,前几天还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话,到了最后几天,则陷入深度昏迷。

    他们尽了全力,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女孩的祖父母伤心难过的几乎晕厥过去,主治大夫杜邦医生心灰意冷,就辞职退休环游世界去了;两天后,那女孩火化下葬。

    当时丹尼尔问我,火化遗体有没有可疑;我摇摇头。

    中古时代,曾经有一种极其邪恶的黑巫术,可以操控死者的尸体进行攻击,尤其是巫师的尸体大多还留有生前的魔力,危害尤其巨大,所以那时巫师们都习惯先火化再下葬的。有许多古老的巫师家族都还保留了这个传统,我家也是。

    主人尚不肯罢休,居然把参与火化的所有工作人员以及目击者也逮了来,一一审问。

    最后,结论是,那个女孩是的的确确死了,的的确确化成了一把灰。

    过程完整的完全没有留给被人一丝猜测的余地。

    这个结果让我们几个知情的属下十分心惊肉跳。

    但出乎意料的是,主人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他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吓人;在最后的一丝期望都打破了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等出来的时候就下令搬迁,在把人放掉之后,他一把火烧掉了整幢里德尔大宅。

    火光熊熊中,我看着主人被映红的脸,一片寂寥,我突然觉得有些想哭;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但是她的死好像结束了一切。

    人死了,房子烧了,一切都过去了

    男人有时候会爱上和他截然不同的女人,而且往往会爱的很深。

    这宛如一种致命的魔咒,无方可解。

    我认为我很有发言权,因为我的父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克劳奇这个姓氏来自古罗马,我的家族古老悠久,虽然不那么显赫,但也是在魔法世界里很有名望的。我的父亲刻板冷漠,坚守自己的信条,从不知变通;他视工作如性命,热爱权势和责任,即使是我幼时发烧快死了,他也不会丢下工作来看我的。

    他只为三个理由请过假:我母亲病了,我母亲生孩子,我母亲有意外。

    噢,也许我母亲死的时候,他也会请假的。

    没错,他并不喜欢我,可他十分爱我的母亲,他这一辈子几乎没有拗过母亲的愿望,尽管母亲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愿望。我母亲是个纤弱,敏感,温婉的像溪水一般的女子,配上我父亲那钢板锉刀一样的严厉线条,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好吧,要承认男女之间这种异样性所导致的致命吸引力。

    对于这件事,我觉得我现在更有发言权了,因为我最最忠实于的主人身上,也发生了一样的事情,以十倍惨烈的方式。

    我看向镜子中的餐厅,大家喝的东倒西歪,有几个放肆的都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了,还清醒的都在瞎胡闹,或是起着哄,或是醉醺醺的凑到主人面前讨好。

    主人也似乎有些醉了,低声呵呵的笑着,目光有些涣散,但还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鲜红的酒流水似的淌进他口中。

    我总觉得现在的欢乐气氛好像是刻意营造出来的,犹如我小时候吹过的肥皂泡泡,五颜六色的,很漂亮,但却是假的,短暂的,一戳就破。

    现在没有人,包括丹尼尔,提那个女孩的名字,集体的忽视,似乎那个翠绿大眼睛的女孩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有些不舒服的趴在桌子上,刚才喝的果汁里估计是掺了些酒,我头有些晕,开始糊涂了,恍惚间,我呆呆的想,会不会她真的不存在,那两次只是我眼花,看错了。

    ……

    这时,突然有人报:“纳西莎小姐到了。”

    我抬起头来,丹尼尔也有饶有兴致的回过头来看。

    卢修斯谦恭的站起来,连连为他的未婚妻来这么晚道歉,主人一挥手说没关系,于是,一个仆人引着一位金发姑娘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个子的女孩。

    我有些奇怪。

    “my lord,对不起,我非常贸然的带了一位客人。”纳西莎有些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可是,这位艾丽莎·布朗小姐,她苦苦请求我一定要带她来见您,我希望这不会冒犯到您,尊贵的主人。”

    纳西莎把头深深低下,她后面那个女孩慢慢的走上前。

    我这才看清她,棕色的头发,不起眼的长相,瘦弱单薄的身体,好像是霍格沃兹的一个女生吧,我没什么印象了。在场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不少人还转头去看马尔福,奇怪的是,虽然卢修斯也是一脸惶恐,但是我觉得他好像并没有那么紧张。

    “您,您好!”艾丽莎结结巴巴的说了,“对不起,打,打扰您了,可是,可是我必须见到您,我,我答应她了。”

    这家伙说话完全没有重点,我瞪眼。

    “你叫艾丽莎?”主人似乎有些酒醒了,慢慢的坐直身体,眼神也清醒起来。

    “是的,我叫艾丽莎·布朗。”女孩低着头,几乎快要到地上了,她从身上摸摸索索的掏出一个小布包,举起来说:“她,她让我把这个还给您。”

    那女孩抖的像在打摆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像是见了鬼,怕的要命,又强自支撑,她偷眼看看主人,发现他脸色发青,顿时怕的几乎要跪下去了。

    “这,这是她最后对我说的话,我我,我一定要做到的。”她几乎哭出来了。

    我觉得这家伙脑子不好使,说了半天,到底是谁啊。

    纳西莎很自觉的把东西递了上去,卢修斯接过来,恭敬的拿到主人面前,主人一时怔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的伸手去接;一个没拿稳,小布包就直直的掉在主人面前的餐桌上了,小包散开来了。

    这时,丹尼尔飞快的冲过来,用魔杖敲击着镜子调整角度,于是我们可以从俯视的角度看见主人面前的桌子,那是一块浅绿色的手绢,摊开的一角绣着一个漂亮的a字母,手绢里面裹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主人伸手拨开手绢,里面赫然露出一条黄金的项链,链坠盒子上用绿宝石和碎钻镶嵌出一个繁复的s字母。

    “是艾比·格林学姐吩咐我的,她说这是您很重要的东西,叫我一定还给你!”那个叫艾丽莎的女孩这会儿突然口齿清楚了。

    整个巨大的餐厅一片寂静,全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一种真正的惶恐。

    我看见主人的身体震了一震。

    这个名字,终于被说出来的,这个被所有人刻意回避的名字,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女孩喊出来了。

    餐厅的气氛立刻都变了,一切光鲜亮丽,一切酒醉说笑全都消失了。

    主人恍若无人,死死的盯着那个坠子,然后拿在手里,轻轻念了一句我从来没听过的句子,嘶哑的发音好像蛇在吐信子。

    这时,那个黄金的坠盒慢慢打开了。

    主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的我们心惊胆战,他的唇边沾满了血色,不知道是酒还是血;慢慢的,主人停止了咳嗽,似乎还抿嘴笑了笑,然后戏谑的说:

    “卢修斯,你的酒有些烈呀!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我只觉得他的微笑近乎惨淡。

    丹尼尔用力扭动那面镜子,把视野对准主人的手,我拼命伸长脖子凑过去看——

    坠盒里面,放了一小束头发,灿烂若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