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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落日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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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只有他才配得上温柔这个词,世事百态,只有他怀着一颗慈悲如菩提的心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散尽风骨。

    微风带着窗外的秋英花香涌进屋内,混合着屋中的熏香,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凤姐姐,我们这是在哪里?”赵玉幽幽一叹,语音慵懒。

    “此处是日月湖畔西子山庄。”

    日月湖,那么她来到了皇城天安。忽地,赵玉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皇城天安,百里绝世自然也在天安,天安是赵玉这一生都不想踏足的地方。

    “你伤也好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带你尝尝日月湖的荷叶醋鱼和玉泉春酒。”凤焚歌并未发现赵玉的异常。

    “凤姐姐,我还是不去了吧。”赵玉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怎么啦?”凤焚歌疑惑问道,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担心有人会来抢“火凤符”,有我在不用担心。”

    “可是我······”赵玉秀眉紧蹙,满脸担忧。

    凤焚歌突然道:“有了,我先帮你易容。”说着拉着赵玉的手进了房里的内间。

    半个时辰之后,赵玉完全变了一个人,略算清秀的面容,眉目疏淡,并不惊艳。倒是一袭翠绿衣衫将她的身形勾勒出来,显得她身材高挑,风姿卓越,一举一动多了一份魅惑的风情。

    凤焚歌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拉着赵玉出了门。

    此时赵玉来帝都的消息早已被轻风带到了祁安候府。

    那时太子皇甫怿与丞相苏良仁也正好来到侯府,百里绝世便耽误了与赵玉见面的时间。

    “本宫与国老今日前来侯府是为感谢侯爷昨日的珠玉之言,否则本宫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书房内,三人落座,皇甫怿便朗声说道。

    苏良仁抚须笑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本阁也要多谢侯爷这段时间的照顾。”

    百里绝世连忙惭愧道:“殿下和国老言重了,本侯还是疏忽了,让容王的人有机可乘,坏了殿下的大事,本侯惭愧。”说完幽幽一叹,似乎十分懊恼。

    皇甫怿剑眉一皱,疑惑道:“本宫也觉得甚是奇怪,侯爷如此筹谋,怎会让容王的人有机可乘?”

    “容王府能人异士众多,是本侯轻敌了。”百里绝世怅然叹道。

    “本阁认为经此一事,或许对殿下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苏良仁眼露精光,缓缓说道。

    百里绝世目光不露痕迹的微闪,端起清茶浅啜。

    “国老此话怎讲?”皇甫怿疑惑问道。

    “殿下想一想,贵妃娘娘荣登后位,我苏氏一家算来也是极尽荣宠,朝堂上下更是风光无限,难免会有人不满,如今殿下新政论的失败正好让我们趁此机会沉定下来,另作筹谋。”

    “国老所言甚是。”百里绝世点头道,“如今看来,容王此人是个劲敌,殿下趁着去灵隐寺礼佛的时日好好筹谋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做,决不能让容王得了先机。”

    皇甫怿想了想觉得甚是合理,便点点头。忽而他又怅然道:“本宫的新政论失败已在父皇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不知父皇他可有怪罪本宫?”

    苏良仁微微一笑,安抚道:“殿下放心,新政论的失败,陛下并未重罚殿下,却叫殿下去灵隐寺礼佛,可见陛下是并未责怪殿下的。”

    皇甫怿闻言,这才面容稍霁。

    “敢问国老,那些喊冤闹事之人如何了?”百里绝世漫不经心的问道。

    “侯爷放心,那些人本阁会好生处理。”

    百里绝世道:“本侯自然相信国老,不过这些人落在国老手上,为防他们说出不该说的话容王一定会派人前来暗杀。既然这样,我们何不以此为诱饵······”

    百里绝世的话并未说完,苏良仁便懂了他的意思,当下大笑道:“侯爷此计甚妙,本阁回去就办。”“如此有劳国老了。”百里绝世淡淡说道,“护送殿下去灵隐寺的人本侯也安排好了,殿下放心去便是。”

    皇甫怿一听,大喜道:“多谢侯爷,费心了。”

    苏良仁也连声道谢。

    如此寒暄了一番,皇甫怿与苏良仁有要事在身,就匆匆告辞。而百里绝世此刻的心思早已飞到他深爱的女子的身上去了,回房修饰一番就独自一人向落日楼而去。

    凤焚歌带着赵玉来到了日月湖最有名的酒楼落日酒楼。此楼由于是观看落日的最佳去处,因而称为落日楼。

    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眼望去,日月湖大部分景致尽收眼底。

    桌上摆着荷叶醋鱼,刀花肉,叫化鸡,龙井虾仁,莲子糕,熏肉粽子,黄金鱼羮,日月墨玉汤。

    酒是玉泉春。

    赵玉轻轻抿了一口,不同于其他酒的辛辣,而是入口清冽,回味无穷。

    凤焚歌纤长的手指捏着酒杯,微笑问:“怎么样,好喝吧?”

    赵玉其实不喜欢喝酒,也不懂酒,只是喝着感觉不错,就点点头。

    凤焚歌是爱酒的,能喝,虽不能说千杯不醉,但一般的男子都比不过她。

    “那今天我们不醉不归。”凤焚歌神色愉悦,眉眼间的笑意比春花还来得艳丽。

    赵玉不敢多饮,她担心遇到百里绝世,所以对于凤焚歌的提议她不敢点头。

    “来,干杯。”

    赵玉只得与她碰杯,也学着她一口饮尽。

    “凤姐姐,我们还是少喝点为好。”

    “怎么,玉儿还在担心?”凤焚歌秀眉一挑,问道。

    赵玉摇摇头。

    “那就是了。”凤焚歌讨厌婆婆妈妈,道,“玉儿只管放心喝,一切有我在。”

    赵玉只得点点头。

    凤焚歌笑了:“美景美酒,此生足矣。”

    赵玉怔怔的看着凤焚歌,只觉她的笑容让整个日月湖都为之失色。那潇洒自如的气度就像是天边悠闲的云,那般清明洁净。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凤焚歌饮到酣处,不由吟起诗来。

    那一句“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让赵玉一怔,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萦绕心头,无处释放,她的年华······

    “玉儿,人之于世,就是要图个痛快,才不枉此生。”凤焚歌幽幽说道。

    赵玉知道自己是不痛快的,所以她有了借酒消愁的想法,可一杯一杯的酒下肚,心中更加惆怅,思绪也有些凌乱,最后停留在百里绝世的身上。

    他又在干什么呢,他知道我来帝都了吗,他会来看我吗?赵玉目光迷离,痴痴的想,泪湿眼睑。

    也许只有在此刻,赵玉才会如此的想念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这种想念很纯粹,只因爱恋,无关仇恨。

    ““天姿灵秀人淡远,清旷远泊比云烟”,今日有幸得见倾世风华,世人皆叹的凤宫主,实属三生有幸。”贵雅天成的声音传来,惊动了举杯畅饮的凤焚歌,惊醒了思绪纷乱的赵玉。

    绛紫华裳,俊美非凡的男子,衣袂翻飞,徐徐而来,执江湖礼,优雅而从容。

    “凤宫主,不知在下可有荣幸小酌一杯?”男子面容含笑,温文矜贵,却仍掩不住眉宇间的那抹清冷。

    凤焚歌一见他,心中不由一怔,一时间竟有些移不开眼。

    “咦,这世间竟还有这么美丽的男子啊!”半晌,凤焚歌才回过神来,惊叹道。

    男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只一瞬便恢复自然。

    “请凤宫主莫要戏言。”男子的语音有些冷凉。

    赵玉泪眼迷离,这个男子的出现她又何尝不是如痴如醉了。倾国倾城的容颜,恰到好处的气质,明明是那般矜贵雅致的人,可不经意间露出的清冷和寒意,又是那般令人寒彻入骨。

    赵玉觉得这个男子就像是高山云海之间飘落的一片雪花,冷是他的灵魂,寂寞是他的躯壳。

    凤焚歌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走到男子的面前,从左至右,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又将男子细看了一回,但见男子容貌精致,雌雄莫辩,目若秋水,面若桃花,比之女子有过之而不及,不由赞赞称奇:“真是好美的一张脸啊。怪不得帝都人人都道容王殿下才是这帝都一等一的美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男子的面容变了,变得极为难看,连带那漂亮的容颜都有些森然的冷意。

    不错,他就是容王皇甫云倾。他一直派人寻查凤焚歌的踪迹,今日终于有人前来报告说凤焚歌出现在帝都落日楼,便连面具的没戴,匆匆赶了过来。

    此刻却被凤焚歌左一美丽右一句美丽的调笑,兼之他本来就嫌自己的容貌太过阴柔,心中不由恼怒起来。但又想到今日前来的目的,便强忍怒意并未发作。

    “凤宫主过奖了。”皇甫云倾正了正容色,掩去了不满,语音清淡。

    “容王殿下请坐。”终于凤焚歌这才想起正事。

    皇甫云倾从容落座,恰好与赵玉的目光相撞,他的心不由一动。

    这样的目光如痴如绝,缠绵悱恻,还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皇甫云倾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目光,有种强烈的熟悉感,但他回想了一下,又并没有想起什么。

    “不知这位姑娘是?”皇甫云倾不知为何还是问了出来。

    赵玉一惊,如梦初醒,面容一红,连忙侧过头去,沉默不语。

    “她是我的义妹。”凤焚歌见状,笑着回答。

    义妹?皇甫云倾目光一闪,没听说凤焚歌有什么义妹啊,但又想到凤焚歌的性情,有个义妹便理所当然了。

    皇甫云倾不由多看了赵玉几眼。能做凤焚歌的义妹,想来本事不小。可他看了赵玉几眼心中不由一惊。

    此女功力不高,根骨奇差,也不知怎么会成了凤焚歌的义妹。

    皇甫云倾有些费解,但想到正事要紧,他便也不深究,只有到时叫人查查这个女子了。

    “不知容王殿下突然驾临,有何要事啊?”凤焚歌扬眉幽幽问道。

    皇甫云倾道:“在下虽然身在帝都,却久闻凤宫主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凤宫主来了帝都,在下自然要前来拜访,还望凤宫主莫嫌在下唐突。”

    凤焚歌见他不自称本王,却自称在下,言语之间甚为恭敬,不由顿生好感。但如今帝都是个什么情况,凤焚歌自然清楚,于是言语之间也没显得热忱。当下淡淡一笑,道:“承蒙殿下看得起,焚歌受之有愧。”

    皇甫云倾想通过凤焚歌拉拢月长思,自然在言辞上寸步不让:“在下只想与凤宫主交个朋友,还望凤宫主莫要推迟。”说完竟是微微一礼。

    “哎呀,堂堂的容王殿下却向我等草民行礼,草民如何受得起?”凤焚歌嘴上如此说着,然行为举止却未有半分受不起的样子,仍是一派的闲适。

    赵玉无聊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目光散漫的盯着窗外。

    但见天空阴沉,似乎下着细雨。窗前的一株老树已经是枯枝残叶,在细雨的侵染下更显沧桑。

    树下,白衣清华的男子,长身而立,抬头正往上看。俊美的面容被细雨润色,尤为柔和俊雅。

    赵玉低头就与男子的目光不期而遇。霎时身子一颤,脸上勃然变色,心悸伴随着恐惧,震惊从心底惊天动地般喷涌而来,心跳如雷。

    赵玉觉得此刻她最应该做的事是逃,可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目光似被那人的目光所缠,怎么也移不开。

    两人就这样目光缠绵,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了,只剩清风拂面的声音。

    这一眼,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