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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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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休息吧,今夜我要去书房做点事情。”回到宫中,若敖子琰将芈凰抱回床上,寒凉如玉的指尖轻抚了抚她的发顶轻声说道。

    “噢,那你去忙吧。”

    躺在床上的芈凰,仰着一张丽颜,望着若敖子琰独自一人走进书房,黑色的背影融在夜色中,挺拔如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比之父王更重,好像握着生杀大权的一方大国诸侯。

    芈凰暗想,这么晚了,他一个挂名少师兼驸马还有什么要事可做?

    如果不算下午的小歇,从昨日到今日,他怕是有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吧。

    默默这样想着,躺在床上的芈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知道是白日里睡的太多,头脑里各种凌乱的思绪一遍遍过着,王诗语临走前的话,成嘉的回答,若敖子琰的质问,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更是摸不着头绪的姜无野,以及随时可能反扑的吴王妃和芈昭她……

    前世的命运已改,如今的一切已然超出前世的认知,后面她该如何?

    半夜里,司琴推门进来,正要将屋里的烛台都熄了,她闻声隔着床帷抱被坐起,唤了一声,“司琴,这些蜡烛就不要熄了,今夜睡不着,就让它们点着吧!”

    “是。”司琴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出了点不对味,于是停了手中的动作,放下烛灭,走到床边弯腰问道,“公主,可是心里有什么难事?”

    芈凰坐在帐中摇了摇头,她自己尚未理出头绪又如何对司琴她们说,于是改口叹道,“就是白日里睡得多了,夜里睡不着。这安心觉以前从来没有过,每夜吴王妃与芈昭总有这样那样的幺蛾子要折腾,早就习惯了一天只睡上两三个时辰,然后第二日还要打起万分精神,就抱着书本去上书房上课的日子。他不过住进来这几日,不仅夜里我们不用提心吊胆,如今连噩梦也不做了,还真是一时习惯不了……”

    芈凰轻轻叹息,自嘲一笑。

    司琴想了想明白了芈凰的心结,怕是一时不习惯,不过她也有些不习惯,安逸地有点可怕,于是替她掖了掖锦被,反笑安慰道,“公主,我们盼着这安心日子盼了这些年,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嗯,你说的对,人活着得向前看,不能向后看!”芈凰闻言心底一松,觉得是她疑神疑鬼了,于是问道,“书房那边还没有歇着么?”

    “驸马那边还没有,公主要不要过去看看?”司琴建议道。

    “嗯,反正也睡不着,去看看也好。”芈凰透过门扉看着书房里亮着的烛光,暗自思忖难道是因为他也没有睡?

    心里觉出一丝别扭的情愫,明明二人还没有成婚,却突然有了一种初为人妻独守空闺,而丈夫不知在外面做什么的别扭感。

    这种感觉真是前世今生两世都未有过。

    时间,一点点流失,其实又很快,芈凰撇去心底那层别扭,终于忍不住翻身下了床,穿上鞋,在司琴的伺候下披了件外衣推开寝室的大门,轻手轻脚地穿过花厅走到连通的书房外,隔着纱窗向里瞄了一眼。

    只见书房里亮着几盏落地烛台,而昏黄的灯光打在那张清俊立体的五官上,明暗交织出一双在夜色之中闪烁着智慧光辉的黑眸。

    安静的书房里,只有狼毫笔尖在雪白的宣纸上划过的声音。

    刷刷!有力!

    宛如手中握的不是一寸笔锋而是三尺青锋。

    杀气凛然。

    落笔之声清晰可闻,除此之外,可却连一个呼吸声都没有。

    一管玉制的毛笔在他的手中就不曾停过,一叠叠书信在他手边堆叠起来,而每写好一封厚厚的书信就交给身旁的清浦都会叠好装入特制的信封封好,再盖以封蜡,最后交由江流派人发出去。

    “这封奏折,派人送回令尹府,交给父亲,务必叫他明日朝堂上安排人手上呈给楚王。这几封奏折,就分别送给成左尹,王尹,公输大人……让他们明日协助父亲联明上奏此议。今夜必须办妥,明日我要听到消息。”

    “是。”江流一个暗哨,暗夜里,一个黑影从书房半开的窗户飞身而入,接了信封就再度飞身而出。

    “这封信函,交给二部,让他们务必加紧调查两路刺客的身份,尤其是后者,而证据的事务必要确凿,三日之内,我要结果。还有一事,就是楚王的病状我已经写在此信之中,应不是寻常之毒,我在楚国闻所未闻,搜寻一下列国的特有毒物,看是否有与此症相似的,回报于我。”

    “是。”又一声暗哨,又一个黑影飞身而入,同样接了信函就快速飞身离开,前后半点不曾耽误。

    “这份清单和流程,清浦你亲自送回令尹府,交给母亲,务必让她按照清单准备婚礼一应时物。并告诉母亲,公主这次受伤,再加之楚王之病,我怕是无暇亲自操办此事了,大婚只能全权委托娘亲大人,烦请她劳心。这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清浦你将这份清单带回去,就不用回来了,协助母亲操办此事。婚礼前七日,我会回府验收。”

    “是,清浦定会将公子与公主的婚礼办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清浦那招牌式的笑声传出,话语里都是信誓旦旦的保证。

    “若公主有半点不满意,唯你事问。”若敖子琰缓缓放下玉笔,双手交叠于桌上,剑眉一侧微挑,正如今日看成嘉一样,一双凝实的黑眸微抬,寒霜夜零般看向清浦。

    芈凰只感觉到一股压力从若敖子琰身上传来,即使站在书房外也分外沉重,仿佛他就是这黑夜里的帝王,说一不二,若不能完成,后果自己想象。

    而站在芈凰这个角度,是看不到背对着她的清浦此时的表情,是紧张还是惯常的轻松,但是她到不太相信清浦能办得如何惊天动地,左右不过一场婚礼,何须大动干戈,劳民伤财。

    但是若敖子琰的表情实在太过凝重,让她都感觉若清浦办不成此事,必不轻饶,而其他事,好像他到不怎么在意。

    芈凰扪心自问,自己有这么在意这场婚礼吗?

    恐怕远远不及。

    良久,才听到里面清浦沉声再道,“是,公子。若半点有失,清浦甘愿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