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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笑死人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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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年,又是风云变幻的一年。

    元旦,南吴徐知诰正式建立齐国,终于迈出了谋朝篡位的关键一步,接下来几乎可以预见到南吴的灭亡了。

    张济广在课堂上宣布,将于二月启程巡边,届时史集科暂停,由其他科代替,等他复命归来再继续。同时,他也宣布了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去年策论写得最好的四名学子,将获准与他一同前去巡边。

    巡边本该是个苦活,但对于此行来说并不是,他巡的是北边,也就是苏州与湖州,与南吴接壤的苏湖,都是天下富庶之地、鱼米之乡,不能说不辛苦,但也能称得上是趟美差。届时迎来送往,但凡心思活络之人,都能捞个盆满钵满。

    四名学子高兴得就要跳起来,最高兴的是钱弘佐两兄弟,他们俩长在深宫,终于可以出门了,巡边不巡边倒是其次,关键是可以出宫玩。五代承唐制,风气开放,弱冠公子放出去历练也是寻常事。

    钱弘僔一得到钱弘佐等人要去巡边的消息,便召见詹事田慎。

    詹事全名为世子府詹事,仿照的是唐朝的太子詹事府制度,用以辅佐、教导世子,总领世子府诸官。田慎是浙江人,是天成元年的状元,文采风流、胸有大志,因此被钱元瓘选为詹事,来教导世子。

    “六郎、九郎下月要去苏湖巡边,先生怎么看?”几个月的相处下来,钱弘僔已经完全信任田慎,因此,有些不可为外人道之事也询问他。

    田慎明白钱弘僔的思虑,作为五代的储君,随时要防备其他人威胁自己的储君地位,毕竟兄弟阋墙、杀兄夺位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

    田慎躬身行了一礼道:“世子不必忧心,如今名分已定,断然掀不起风浪的。”

    简单一句话显然安不了钱弘僔的心。

    钱弘僔又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寻机会熟悉一下军务?”

    田慎摇摇头:“目前还不合适,反而横生猜忌。目前世子还是多多熟悉政务,这几天政事堂的公文世子看得如何?”

    钱弘僔已开始“观政”,政事堂过去的一些公文,都会有专人送来,由钱弘僔阅览,从中了解政务的处理。

    钱弘僔面上露出愁容,他虽天资聪颖,但每天看那些枯燥的公文,实在是有些耐不住。

    田慎心中已有数,又劝道:“如今我国承平近三十载,武夫虽依旧势大,但多年无战事,将来,总是要削他们的权柄的,财权、事权都要收回,以后一镇节度便不会如国中之国一般,便能杜绝武将造反之可能。所以,世子还是要多习政事。”

    钱弘僔听了心下略宽,躬身行礼:“我定谨记先生今日之言。”

    “另外,世子还是要多交好于诸公子,一来显示兄弟和睦,二来也是为将来做打算。”

    转过天,外学堂休沐,天气晴朗,早春的太阳高照,院子里上上下下都被暖和的阳光照着,里里外外透露着温暖的气息。钱弘佐也不去文会,在院里侍弄花草,冬天已经过去,为花草们松松土、剪一剪枯叶,也是一种难得的惬意。

    章德安常说“养花就是养心”,钱弘佐深以为然,静下来侍弄一下花草,可以暂时摆脱世间的纷扰,心情平缓,是以养心。他生理年龄不过十来岁,实际的心理年龄则确实到了该养心的时候了。

    他仔仔细细翻看院子中的每一株花草,早春还没有虫子,他反倒希望有虫子,越大越好,有抓到虫子,便顿时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钱弘佐自己也说不清这种心理来自于生理的儿童天性还是来自于心理。没有便没有太多惊喜,可他还是不厌其烦的一边翻着,一边用小锄头翻着冬天被冻得硬邦邦的泥土。

    钱弘僔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是世子,又是在自家的王宫,也没人拦他。

    “六郎好惬意。”

    钱弘佐闻声回头,见是自己五哥,忙扔了锄头行礼。

    “五哥怎么有闲情来叠琼院?”

    钱弘僔是专程来的,但仍然嘴硬,表面上云淡风轻道:“我刚从春锦院过来,顺路来看看六郎。”顿了顿又说道,“听说你要跟着张先生去巡边了,要数月不见,来找你叙叙旧。”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东拉西扯一番。临走时钱弘僔放下一请帖,“我十分想念诸位同窗,明日我摆席宴请,六郎可一定要赏脸。”

    酒席是午宴,钱弘僔邀请了外书堂所有同窗。这时代还没有流行吃晚饭,晚上也有宵禁。但酒席上不少人还没有加冠,还不能饮酒,只得以茶代酒,气氛上便差了许多。

    钱弘佐也乐得不用喝酒,加上钱弘僔注重形象,宴饮仍用正礼——即跪坐加一人一条案,酒席实在是有些沉闷。

    酒令官是老管钱弘佐叫叔的钱广礴,他八面玲珑,见气氛不够热烈,忙起身道:“今日我们同窗难得宴饮,当行酒令,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喝上几杯不碍事的,何况,今天还没有大人在场。”

    大家听罢纷纷大笑。

    钱广礡制定了酒令,规定以诗联句,联上了,小酌一口,联不上饮满杯。

    由钱广礡起头,只见他摇头晃脑,沉吟再三,举杯道:“同窗宴饮千杯少,聚散离合情久长。”

    众人纷纷叫好,钱广礡得意的小抿了一口。按顺序,当由主人接令。

    钱弘僔微微一笑,略一沉吟,道:“会饮千杯酒不醉,新代李杜看今朝。”

    大家伙又是一阵叫好,叫好声要比刚才要大不少。

    坐席是以父辈长幼为顺序排列,钱弘僔下面轮到钱元瓘的几个兄长家的孩子,这些房的伯父们都是最早跟着钱镠打天下的,对于孩子的学业实在不够重视,让这些人作诗就有些勉强了。

    于是接下来的画风就不太一样了。

    “一杯两杯三四杯,千杯万杯入我胃。”堂兄钱达谚吟道。众兄弟们纷纷表示不行,这杯酒必须罚,嚷嚷声冲破了屋檐。

    钱达谚也是一条汉子,也不反驳,举起酒杯一口就干了。他比钱弘僔还要大几岁,估计暗地里不知道偷喝了多少次酒了。

    之后的画风就越来越离谱了,众人的笑声也一浪高过一浪。

    轮到钱弘佐,他之前都是以茶代酒,但是架不住大家都开始喝酒了,已经被劝了好几杯。头晕乎乎的,哪还有思绪吟诗,也不知道李白斗酒诗百篇是怎么写出来的。

    他被稀里糊涂的叫起来吟诗联句,记得前面大概都在说饮酒的句子,便脱口而出:“能喝多少喝多少,不能喝就赶紧跑。”

    此句一出,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人笑得直拍桌子,把面前的条案都拍翻了。

    宴会气氛到达了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