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德云社与君行 > 第54章 第54章番外:迩迩和漾漾的相遇

第54章 第54章番外:迩迩和漾漾的相遇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隋云霁曾做过一个梦。

    她不知道这个梦算不算好,但绝对称不上坏。唯独印象深刻,但要她说出梦见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周公解梦是很流行的,只是她醒后连梦中出现了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也就不知道这样一个忘记了内容偏偏印象深刻的梦是吉是凶。

    那时的她躺在一艘轮渡的船舱里,寒暖流交汇形成的锋面在英吉利海峡掀起巨浪,船舶在巨浪中飘摇,她在船中昏沉。

    连社里的师兄弟都知道她晕车到了何种地步,偏偏晕船这个毛病没有多少人知晓。

    一艘小渔船都能让她翻江倒海,更别说这滔天巨浪中的轮渡。

    这真不是一个好主意,云霁迷迷糊糊地想,她应当等下一班航班的。

    有一个英国老妇人给了她几粒薄荷糖,让她在舱内好好休息。

    云霁嘴里含着糖,压抑着胸腔内涌上来的恶心,带着血气,腥且甜,如同铁锈一般。

    晕眩已经成了常态,她想,会不会死在这里?

    就像泰坦尼克号一样。

    迷迷糊糊,她的耳边却响起了京胡的声音,隐约传来伶人的婉转唱腔,和着幽幽的茶韵一起入了她的脑海。

    她是要死了吗?

    死之前听到的居然还是京剧。

    云霁苦笑,连这片刻的安生都不给吗?

    费力睁开眼,却不是船舱内的景象,连空气都没了潮湿的海水气息。

    原木色的桌子,竹制的椅子,正中的戏台造的很气派,此时台上演的是《玉堂春》。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戏台上的伶人优雅婉转,对台下视若无睹。戏台下却是以屏风相隔,屏风那边隐有人影。

    真够奇怪的。

    隋云霁信奉的是敌不动我不动,但剧场太安静,唱腔婉转,唱词清晰,这声音却让剧场显得愈发安静。

    观众席空空荡荡,除了屏风那边不知是敌是友的人,这边空旷的大厅,仅仅是一个她。

    隋云霁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终于,她忍不住了,绕过那扇屏风,就在下一刻,她愣住了。

    一个女孩子正侧身对着屏风,坐在竹木椅子上小口小口抿着茶水。

    那个女孩猝不及防抬头,面面相觑。

    就很尴尬。

    女孩肤色细白,生了副精致的眉眼,若是不笑,就有了些枝头落雪般的清冷,可她偏偏捧着茶杯,如一只小仓鼠,便显得可爱许多,左眼下一颗泪痣,明艳如血。

    静女其姝,艳且媚,却无半点俗色。

    她是谁?

    这是哪儿?

    头晕,胃疼,虚扶着屏风的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戏园,桌椅,屏风,茶水,还有,忽然出现的女孩。

    隋云霁有些迟钝地看向自己伸展开的手心,素色的掌心,手链上红色的吊坠带着鲜血的明丽。

    她忽然浑身一哆嗦,立刻就有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滞住她的脚步的是面前的一盒糖,带着薄荷的香气,凉凉的,带着甜香。

    云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回过神来,那盒糖已经到了自己的手里。

    她怔住了,讷讷道了声谢。

    女孩眉目温柔,笑道:“不用谢。”

    隋云霁犹豫着往嘴里扔了两颗薄荷糖,薄荷糖的清凉压抑住了上涌的烦闷与恶心,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女孩特意往里面坐了一个座位,显然是给她留了位置。

    云霁坐了下来。

    第一反应居然是问:“你为什么随身带糖呢?”薄荷糖,一整盒,实在是不对劲。

    女孩脸上的笑真诚了几分:“我家里有很多哥哥弟弟,我带糖是为了督促他们戒烟的。”

    隋云霁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回答:“我家里兄弟也很多,一般我会和他们一起抽,这样谁也不好意思继续了。”

    女孩说:“好办法诶,以后我也可以考虑试试。”

    台上正是起承转合一场悲欢,女孩子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后望向戏台。

    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身旁隋云霁冷凝下来的目光。

    手机屏保,赫然是那个女孩与干爸干妈和大林安迪的合照。

    这是一张全家福。

    隋云霁会打太极,但没兴趣在这个场合打太极,开门见山:“你的屏保是怎么回事?”

    女孩愣了片刻,回答说:“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合照,怎么了?”

    一家人?合照?

    什么情况?

    隋云霁深深皱起眉,忽然问:“那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女孩摇了摇头,随后又补上一句:“确切来说,咱们两个可能根本就不应该认识。”

    这是怎么回事?

    隋云霁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一片纷杂中她脑海中扒拉出一个人,问:“你认识岑禾吗?”

    女孩颇为奇怪地看着她,说:“你认识我姐姐,那我也该问问你认不认识我?”

    隋云霁闭上眼睛,头向后靠在竹椅上,说:“我不认识你,也可以说从未见过你。”

    这个女孩子笑的有些疏远,明明比她要矮,却还是与她对视:“这可怪了,我姐不露面你认识,我好歹上过台,你却不认识。”

    良久的沉默,隋云霁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很温柔地笑了:“如果要知道我的名字,你是否也应当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呢?”

    不等云霁开口,女孩伸出手:“苏云心,我是德云社的相声演员苏云心,你好!”

    德云社?苏云心?

    每个字云霁都认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也确确实实是中国话,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怎么连在一起她就不认识了呢?

    德云社的女演员不多,德燕姑姑是长辈,抓管理工作,鹤丹姐是鹤字科,真要论起来还要管她叫声师姐,鹤薇姐是干妈的徒弟。

    德云社确确实实只有她一个云字科的女徒弟,所以,这个苏云心是哪里冒出来的?

    还是个女孩子。

    这么大的女孩子,说相声,跟德云社关系匪浅,没道理她不认识。

    终于,她冷静下来,唇边甚至还携了一丝笑意,问:“你真不认识我?”

    苏漾诚实地摇头:“不认识。”

    隋云霁狐疑地看着她,沉默了许久,伸出手和她握了握:“那我们认识一下,我是隋云霁,德云社的相声演员。”

    苏漾也愣住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真的是德云社的?”

    隋云霁点头。

    “你的师父是郭德纲老师?”

    隋云霁打开手机,给她看了合照。

    一如既往的全家福,苏漾怔怔看着照片里的女孩,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她说:“应该算是两个世界吧?”

    隋云霁特别想知道眼前这姑娘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这么诡异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玩出一种驾轻就熟的感觉。

    云霁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诡异又如何?

    台上演员不会忽然变成丧尸,她的生命安全不会受到伤害,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苏漾笑的很温柔,她问:“云霁,是哪个霁?”

    隋云霁说:“雨齐为霁。”

    苏漾问:“是爸爸……是师父给起的吗?”

    隋云霁沉默片刻,说:“如果你的师父是郭德纲老师的话,那我也的确可以称他一声师父,只是这个名字却不是他起的。”

    “哦……”苏漾单手撑着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展颜一笑:“霁月光风,很好的名字呢!”

    隋云霁的目光却凝聚在戏台上,苏三历尽磨难,方能与王景隆演一出落难逢夫的戏码。世间可怜人大多如此,定要受尽万般苦楚,为的是与那些伤害自己的人相逢落泪,相互谅解,和和美美生活下去,得一个人间大爱的名头。

    霁月光风吗?

    真够可笑的。

    隋云霁眼眸微闭,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一派从容。

    眼角洁净,再无半点水痕。

    她说:“霁是我师父翻字典随便取的,你的心字很好。”

    “心为本体,寓之本心,长辈也该是寄予厚望的。”

    其实怎么会是随便取的呢?她的师父翻了多少书,要给她找个最好的名字。还是先生给圈了几个字,师父几乎是一眼定下这个“霁”。

    师父说:“云霁,霁月光风,孩子,忘了从前的事,以后一身光明洒脱过日子。”

    师父大概是早就知道这些了。

    苏漾似乎有些尴尬,笑意淡了些,只是云霁并没有看到。她听见倒茶的声音,随后女孩说:“是吗?寓意这么好啊……我一直以为是家里人为了给女孩儿起名字,随便挑的字。”

    云霁只是看着戏台,过了很久。久到茶杯续了几次,久到台上悲欢离合演过几折,云霁闭上眼睛,说:“他们应当是很爱你的。”

    苏漾一惊,随后意识到云霁回答的是刚才自己说的话。

    云霁听到苏漾问:“何以见得?”

    姑娘说:“不知道,但这么觉得。”

    许久的沉默,苏漾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你好像很不开心。”

    但云霁轻笑一声,说:“你不用这么小心,我没什么可不开心的,家人待我很好,他们都很疼我。”我只是,还是难过罢了。

    姑娘始终闭着眼睛,但她知道,旁边女孩一直看着她。

    那个女孩生了双杏眼,清澈灵动,单看这双眼睛,便能让人忘却许多烦恼。

    “其实,我觉得你说的不完全对”,尽管隋云霁没有看她,但苏漾的神色还是很认真:“我一个哥哥也解释过这个字,也许,他说的更好一些。”

    隋云霁睁开眼,看向苏漾,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给我这个心字,是因为心最不该受到拘束,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该保有一份自由宁静,保有一片真正的净土。”

    “云霁,你的家人一定很爱你,就像我的家人一定很爱我。但云霁和云心终究不一样,代表的寓意也不一样的。霁为雨后天晴,他们或许要的是那一份雨后天晴的平安,远远胜过光明耀眼。”

    隋云霁抿了口茶,若是平时,她该转身就走,将一切留在身后。

    可是,她只是躺在椅子上,一颗心千疮百孔,连血都流不出来。

    她问:“一个人存在的意义为了另一个人,是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你说,这样的人生是不是挺没意思的?”

    苏漾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向云霁看去,但云霁似乎很累,也的确很累,她晕船,现在仍然很难受。

    剥去层层铠甲,卸去一身戾气,她有些茫然。

    “一个人存在的意义,真的能随便定义吗?”苏漾抿唇,说:“你说的是否可悲,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知道有人为我付出太多时,我会愧疚。当我的存在是为了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时候,我会担心失去自我,但同时,我,真的很感激。”

    “真的,也许你不信,我真的很感激,感激能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原因。”

    云霁愣了许久,手里的杯子停滞着,很烫。

    她说:“也许你是对的,但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们。”

    她笑:“我永远不会。”

    “不,我不是在劝你原谅。”

    女孩的声音分外柔软,云霁转头,能看到她眼中的微光。

    苏漾说:“我不是你,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立场去劝你原谅。只是被你付出的人也许一直在愧疚,你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将自己赔进去。”

    云霁扯了扯嘴角,最后放弃了,正如蔷薇遮挡了疤痕,她负气离开,内心却无时不刻被煎熬,她笑不出来。

    似水流年,美轮美奂的苏三。

    台上正是起承转合一场人间悲欢,唱戏的人到了台下,戏却依旧要唱下去。

    世上没了谁都能转。

    隋云霁心头一疼,铁锈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她褪下一条手链,递给苏漾,说:“送你了,留个纪念。”她手上戴着两条手链,以前师父回来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

    苏漾迟疑着,有些犹豫,隋云霁将手链放在桌子上,再睁眼,便是熟悉的带着海水腥气的味道。

    门上被轻轻叩响,她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门口是给她薄荷糖的老妇人,看着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孩子,我们已经到了。”

    隋云霁道了谢,正欲迈出步子,却感到有些异样,她迟疑地看向手中的薄荷糖,普通至极的包装。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盒糖?

    她完全没印象。

    老妇人看她不走,有些奇怪:“是出了什么事吗?”

    隋云霁迟疑着摇了摇头。

    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呢?

    好像很奇怪。

    云霁将薄荷糖塞进背包,准备登岸。

    只是,她看向遥远的海面,她是不是也该回去看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