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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西来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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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岳家老二回来的消息,长了翅膀一般,很快就被传的沸沸扬扬。靠山屯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屁大点事都能炸翻天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岳家老二出息了,你看那骑得马,多神骏啊!”

    “听说了么,岳家老二在城里混的不错,这次准备把山娃子也带出去呢!自己发达了,还顾念着兄弟,真是仁义啊!”

    “你知道什么,岳家祖坟的风水好啊,当年五爷我就琢磨着,怎么没起色呢,这不……原来应在岳家老二身上了!”

    ……

    说什么的都有,山娃子一家人忙着祭祖,别人怎么讲也不在意。嘴长在人家身上,说什么由他去吧。

    眨眼之间,匆匆三日已过,也到了该出发的日子。

    这天清晨,天刚亮,山娃子他老爹老娘就起来了,忙活了半个时辰做好了饭。山娃子跟着才起来,头还昏沉沉的。也怪不得他,知道自己第二天要出去,山娃子怎么也睡不安生,直到天快亮了,他才迷迷糊糊睡去。

    一家人吃罢饭,准备出门时,岳一川忽然拿出一个黑色小包裹,递给他大嫂道,“嫂子,兄弟这次回来,仓促之间,也没带什么东西,包里是一百多两散碎银两,算是兄弟的一点心意,回头你跟大哥还有小雨,给添置几件衣裳吧,余下的存着有个事什么的,也好能应应急。”

    山娃子他娘哪见过这么多银子,推拒着说什么不肯收。

    一时僵持下来,岳一川看着他大哥岳一平,不悦地说道,“大哥,都是一家人,哪来的你我,再说也没几个钱,你就让大嫂收下吧,兄弟在外面来钱容易,不比家里,这些钱在我手里,也没什么大的用处。”

    岳一平见兄弟坚持,耗着也不是事,便说道,“娃他娘,你收着吧,小川说的对,回头给小雨添几件像样的衣服,别磨蹭了,路远,小川他爷俩还要着急赶路呢!”

    山娃子他娘才依言将银子收起来,转身放到屋里去了。

    待一切准备停当,岳一川牵了马,同大哥岳一平两个人走在前头。山娃子和妹妹小雨,还有他老娘跟在后面。

    一路上,山娃子耳朵都没歇着过,他娘絮絮叨叨的,不住地嘱咐他,在外面要听二叔话,要好好读书,记得吃饱穿暖,照顾好自己,别让娘担心。山娃子也一反平日的调皮,异常的乖巧,不住地点着头,唯唯地答应着。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道理,他虽不懂,却也从老娘那殷殷的话语里,感到浓浓的不舍。

    眼见一家人过了老桑树,出了村口,岳一川住了脚,看看天色说道,“大哥大嫂,就送到这吧,山娃子,咱爷俩走了!”

    眼看分别在即,山娃子他娘忙拿过两个灰布小包,亲手塞到山娃子怀里,摸了摸他的脑袋,眼中噙泪,“儿啊,拿好别丢了,里面是些换洗衣服,上面是娘烙的些煎饼,还热着,路上带着吃,别饿着!”

    “山娃子,出去要本分,不许生事,有什么不懂的,记得跟你二叔多商量!”

    他老爹岳一平也嘱咐道。

    山娃子点着头,嘴里应着,“爹娘,我知道咧,”转身看着一旁哭鼻子的妹妹,伸手替她擦了泪,“小雨,不哭,你看看都快成花鼻猫了,哥走咧,往后要听咱娘话,不许再顽皮淘气,等哥哥回来哦……”

    山娃子说完,快步向前走去。他鼻子酸酸的,眼里发热,只是拼命忍着,才没掉下泪。

    岳一川一把将山娃子托上马,跟着也翻身上马,回身向着大哥岳一平说道,“大哥,你们回去吧,山娃子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路途遥远,兄弟我这就走了!”

    说完话,一抖丝缰,黑马像利箭一般,向前奔行而出。眨眼之间,已经奔出数百米。

    “青山哥,我等你回来哩——”

    坐在马上,山娃子听到妹妹岳青雨的声音,远远从身后传来。

    山风呼啸,摧人泪下,山娃子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回头看时,泪眼模糊中,只见村口,两大一小的身影,还定定地立在那里,妹妹还在不住地挥动的小手,看不清了模样……

    西来镇城,是临江县辖下九镇之一,偏居西陲,城内居住人口五万余户。

    周遭方圆几百里,都属邛崃山脉,少有平川,山峦起伏,古木林立,溪涧纵横。

    镇南牯牛河蜿蜒向东,流经西来镇,绕城而去。一场秋雨过后,水势暴涨,白浪滔天,冲击着两岸怪石,声闻数里。

    傍晚,落日如火,西来镇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一骑快马奔行而来,吓得几条游荡的野狗,夹起尾巴,低吼着迅速跑开了。

    离的近些,才看出马背上端坐一个紫袍大汉,身前还环抱着一个青衣小子。看见镇城在即,紫袍大汉才一勒丝缰,缓缓放慢马速。

    “二叔,这里便是西来镇么!”青衣小子眨巴眨巴大眼,看着高大的镇城,一脸讶然与好奇地问道。看他身量面容,也不过十来岁模样,脸上因为赶路满是灰尘。

    “嗯,青山,这两日奔波,吃了不少苦吧,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了。”紫袍大汉瞥了眼城门,摸着少年的脑袋笑道。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连日赶路的岳一川叔侄。自打从靠山屯出来,岳一川便不再叫他山娃子,而是喊他大名岳青山了。

    一路上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二人少有停留,经过两日连续奔波,叔侄俩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进入西来镇城。否则,就只能像昨夜一样露宿野地,伴着篝火,卷着老娘做的煎饼,吃野味了。

    虽然岳青山并不介意,甚至还有些喜欢。可是,他二叔岳一川却不乐意,手中不缺银钱,何苦遭那份罪,镇城客栈的大床和热水,才能解去旅途的困乏。

    叔侄二人说笑着,打马进了西来镇。

    西来镇城并不算大,只有六条主街,纵横贯穿东西南北。

    沿街各种店铺,琳琅满目,酒楼,客栈林立。街上更有不少游商小贩,推着小车沿街叫卖,惟妙惟肖的面人,五颜六色的纸糊灯笼……

    让人目不暇接,一时间哪看的清楚。

    岳青山第一次出门,哪里见过这个,新奇不已,两眼放光,只恨少生几只眼。

    他毕竟还是孩子,只觉得好玩,山里头哪里有这些稀奇之物。

    “好了,青山,以后有的是机会,别瞅了,咱们到地方了——”。

    听到二叔叫他,岳青山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那门匾上写着四个大字,他倒也认识,正是“悦来客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