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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契丹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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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敌于海上,是计划之内;蜀王落在百济人手中,是计划之外。

    人生就是这样,危险与机遇并存;惊喜与惊吓同在。

    七郎一边派人快马向安东都护魏哲报信,一边回丹东城告别。

    他是一地太守,虽有滕王之令,也不是说走就走的。

    没想到,才回到丹东城,就迎来了一个惊喜。

    被族中事务耽搁的枯莫离返回了丹东,带回一个黑漆漆的匣子,当众献给七郎。

    使君当我是自己人,我也不辜负使君!我对使君的心意,都在这匣子之中!枯莫离微微躬身行礼,爽朗而恭敬。

    七郎示意左右打开匣子。

    卢照邻等人也很好奇,莫非里面放着契丹的稀世珍宝?

    匣子打开的一瞬间,凑上前的众人脸色苍白,连退了几步反应过来后,全都怒瞪着枯莫离:大胆!你这是何意?

    护卫们立刻拔刀。

    七郎摆了摆手,脸色冷肃地盯着匣子里那双瞪得圆圆的眼睛。

    大好一颗头颅,保存得当,没有异味。

    此人是谁?七郎袖中的手握了握拳,语气平静地问。

    使君好胆识!枯莫离爽朗笑道,这是我族新首领阿卜固!夏日我们前首领去世,阿卜固继任。他没有自知之明,竟然和奚族首领商议,要跟东突厥人一起叛乱!

    大唐那么强大,他们这是找死!还要连累族人一起死!

    萧都督召他们往辽东城赴宴,他们还敢不从,暗暗商议带兵袭击辽东城。为了族人,我只能把阿卜固杀了!

    他说得爽快,仿佛杀首领不过是宰一头羊,里面暗含的血雨腥风,却听得人瞳孔微缩。

    七郎凝视着枯莫离:我记得阿卜固是你堂兄?

    杀了你哥,你就那么开心?还把人头送给我?

    枯莫离满不在乎地笑道:我祖父儿子众多,我有数不清的堂兄,跟阿卜固关系不好。不过正因为他是我堂兄,我才能接近他,趁他没防备动手。

    众人看枯莫离的眼神都很复杂。

    诚然,阿卜固有反叛之心,杀了他对我朝有利。

    但枯莫离这杀哥哥如杀狗的行为,实在令人胆寒。

    七郎也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中呐喊,额滴个乖乖,他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吸引力,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贺鲁那反骨白眼狼就不必说了。

    请一顿狗肉而已,就请出了枯莫离这头黑熊!

    枯莫离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笑容淡了,看着七郎:使君,听汉人说这叫投名状。我投名状都交了,不知使君觉得如何?

    人已经杀了,你说怎么办吧!

    气氛冷凝中,七郎嘴角慢慢勾起:好!很好!

    他拍了拍手,朗声吩咐:准备好狗肥羊,今日摆篝火宴,我请契丹英雄们吃肉!再把我珍藏的好酒抬出来!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枯莫离恢复笑容,重新向七郎行礼:大贺枯莫离,愿为使君效力。

    天气寒冷,他却敞着怀,胸口青色的狼头刺青狰狞。

    这样的一个人,向赵使君低头。

    属官们悄悄舒了一口气,方才那一瞬间,他们身上的汗毛都竖起。

    枯莫离敢杀首领,又带了一队人来丹东城,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

    使君还要赶着去安东都护府,不宜再生事端。

    七郎走上前两步,扶起枯莫离,意味深长地说:我早看出你是英雄真英雄识时务,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都死得快。你说是不是?

    枯莫离答道:我没读过书,不明白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我的性命前程,都在使君身上。

    契丹八部,势力复杂,又有跟阿卜固关系密切的奚族枯莫离杀了阿卜固,想要坐稳契丹首领的位置,不容易。

    他赶紧来献投名状,以期得到汉人的支持。

    幸好,赵使君果然够朋友。

    外面寒风凛冽,蜀王更是奔波海上不知生死,七郎却燃起了篝火,热火朝天地请新朋友吃饭。

    能歌善舞的契丹人围绕着篝火跳舞。

    七郎一边切割着食案上的烤肉,蘸着野韭花呢大快朵颐,一边问契丹和奚族的情况。

    你们答应跟随东突厥起兵?七郎含笑问道,刀锋在火光中闪烁着寒芒。

    枯莫离连忙纠正:是阿卜固和奚族首领匹帝收了阿史那泥熟匐的厚礼,被蒙蔽了。族中有很多人都不同意的。

    内部意见不统一,才导致内讧,他才有机会动手。

    七郎微微颔首,接着问:我听说从前奚族首领是亲近大唐的,被封为楼烦县公并赐姓李,每年三至长安朝贡,如何这新的首领又反叛呢?

    枯莫离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左右看了看,凑到七郎身边小声说:阿史那泥熟匐身边有个神师,说说天可汗命数已尽

    他话未说完,七郎已经打断:停!

    幸好滕王嫌弃狗肉上不了台面,不肯来篝火晚会,要让滕王听到这话,还不得立刻拔刀。

    七郎自己也吓了一跳,见左右离得都较远,他盯着枯莫离说:风大,我听不到你说什么。

    枯莫离朝七郎行了一礼,将一条撒了茴香辣椒粉的粗狗腿递给七郎。

    其他人不明所以,还以为枯莫离靠近七郎,是表忠心。

    啧,这头契丹野狼又装起忠犬也不知赵使君能否驯服?

    七郎撕咬了一口香喷喷的狗腿,心思百转:世上能人异士众多,有人算出什么不出奇。这些人是以为皇帝天命已尽,趁此机会叛乱。

    不知太子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

    一个个的,都看不起他。

    太子:心情不怎么样,全部锤死就是。

    明白了这些人的想法,七郎郑重地说:天命一直都在大唐这边。那些神棍胡说八道,想趁机得些好处而已。

    枯莫离笑道:我信使君!谁不知道使君神通广大?您才是真神仙,你说了算!

    好狗腿!

    七郎顺手递了一块大骨给枯莫离。

    不管怎么说,阿卜固这个时候死了,契丹内乱,不能跟着东突厥一起叛乱,断了阿史那泥熟匐一臂。

    剩下另一臂

    枯莫离,我上表朝廷,请封你为契丹八部首领!同时,我可以给你财力支持,吞并奚族!七郎举起酒杯。

    这一句话说得大声,周围的人也看过来。

    枯莫离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笑容灿烂:多谢使君!

    赵使君真是太贴心了,天下英雄,惟赵使君与他枯莫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