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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赵大人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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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郎第二天就带着妻儿和几个护卫低调地到城中闲逛。

    他就是要摆出不慌不忙的姿态,让暗中的人疑神疑鬼。

    说到江南,北地人第一反应是鱼米之乡。

    七郎看到城中有座两层高的食肆热火朝天,知道这家店菜品一定不错。

    然而这家店没有水晶白切狗,是卖鱼鲜的。

    “鱼脍、蒸鱼、鱼丸都有!全是一早从海州运来的,客人想吃什么?”肩上披着布巾的店小乙热情地招呼。

    海州就是后世的连云港,河海相连、水产丰富。

    七郎问了问有哪些鱼,报了一桌的菜名……他是出过海的人,对吃鱼最在行。

    小乙见他们人不多,其中三个还是小娃娃,善意劝道:“我们的菜分量足,郎君点得多了,吃不完会浪费。”

    七郎笑道:“无妨,说不定有客人来。”

    他掐指一算,今日会有收获~~

    小乙恍然,原来是约了客人啊!

    三个垂髫小儿乖巧地坐在桌子边,大眼睛顾盼生辉。

    他们汇集了董月明和七郎的优点,长得俊俏可爱,让附近的人不由得多看两眼。

    不一会儿,小乙上菜了。

    最先上的却不是最有名的鱼脍,而是雪白的鱼丸。

    十二枚一份,整整三份。丸子不是正圆形,而是椭圆的,表皮皱皱的,用筷子戳一戳,坚实而有弹性。

    七郎夹了一颗喂正儿,豪气地说:“跟着爹爹走遍南北、吃遍南北!”

    小孩子们高兴地拍着小手:“吃遍南北!”

    他们不知道“南北”是什么,但只要跟在爹娘身边,在哪里都是幸福的。

    鱼丸只是开头,接下来陆续上鱼脍、蒸鱼、鱼肠煎蛋、鲜鱼面……

    唐人喜时鱼脍,杜甫《丽人行》“水精之盘行素鳞”,描写晶莹剔透的生鱼片盛在水晶盆中,相得益彰。

    如今食肆里盛鱼脍的是白瓷碟,每一片鱼片都能透光,可见厨子的刀工。

    “脍,春用葱,秋用芥。”,鱼碟旁还放着捣碎的葱姜调料碟。

    董月明知道七郎最不爱吃生鱼片,说是有看不见的虫子。

    如今看他点了几样鱼脍,也在猜测会不会有客人来。

    七郎这神棍,这一回算得准吗?

    他们先吃蒸鱼,没过一会儿,真有两个商人模样的人进来,一脸惊喜地说:“赵大人,果然是你!昨日听人说您到了扬州,我们还不敢相信!”

    七郎筷子一顿……上赶着喊“爹”?

    这两个人也有意思,说话时故意带着辽东口音,大声说:“我们从辽东来,居然在这里见到大人!还请大人赏脸,这一顿让我们请!”

    话中热情,眼神却是急切和恳求。

    七郎认出其中一人是常跟着李敬业的随从,微笑:“是你们!真是巧了,坐吧!”

    两人在下首坐下,斜签着身子,只坐半边屁股,态度很是恭敬。

    周围的人听了两句,知道是“他乡遇故知”,也不在意。

    如今每年都有辽东大海船来往江东,不稀奇。

    那位赵大人,难道就是赵大使?

    果然不愧是圆真大师的师弟,长得好相貌。

    店小乙见又有客人到了,把剩下的菜一一端上来,摆满了一张大桌。

    七郎笑着招呼:“你们这些日子辛苦了吧?先吃饭。”

    李家仆从把自家郎君弄丢了,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怕家里得到消息会怪责。

    跑路又不敢,像他们这种世仆,都有家人在长安。

    听到七郎的话,这两人悲从中来,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他们寝食难安好些天,虽不想在赵大人面前失礼,还是吃得如风卷残云。

    不一会儿,桌上就只剩下空荡荡的碗盘。

    七郎邀请两人到驿馆小聚,“我正想知道辽东如今的情况,你们来得正好。”

    两人忙说:“我们还有几位同伴在客栈等消息,这就回去通知他们,一起去拜访大人。还给大人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请您笑纳。”

    七郎点头答应,派两个护卫去帮“辽东商人”拿东西。

    他只是出来逛一逛,没想到真的钓到了鱼,还是几条很有表演欲望的鱼。

    ……李家从郎君到仆从都那么有意思。

    董月明见这两个辽东商人急匆匆离开,也觉得好笑。

    还别说,那一口辽东方言说得挺地道。

    七郎优哉游哉地陪妻儿在街上逛了一圈,又去了一趟鱼市,买了几桶当季的长江三鲜——“刀鱼、鲥鱼、河豚”,带回驿馆。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春日不食河豚,总是会有遗憾。

    暗中盯梢的人一直跟到七郎回驿馆,才悄悄回去禀报。

    “吃鱼、买鱼?还遇到几个辽东商人?”

    侄子犯了杀头的大罪,赵全就一点都不紧张?

    朱县令沉吟道:“赵义一早来拜访,问我什么时候启程去江都。难道赵全觉得,这件事赵义就可以解决?真是托大!”

    赵义嘛,他们知道。

    曾经冲冠一怒为黄狗,把一个背叛主人的奴仆下锅水煮。

    这种手段震慑一下平民可以,对他们这些士族来说……

    背主之奴,还用得着剃毛下锅?乱棍打死不是更简单!

    总而言之,赵义的手段就这样吧,乡下人上不得台面。

    陆嘉去过辽东,问多了几句……“这说话的习惯,确实是辽东人。也只有辽东人,会上赶着喊赵全‘大人’。”

    “咱们这位赵大使心胸开阔,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关心辽东。”

    陆氏家主笑道:“那就让他在扬州吃鱼。我倒想看看,赵大使这新官上任,第一把火还怎么烧。”

    “朱十二郎,你明日就带赵义去江都,让他们死心。”

    朱县令笑着应是。

    无论怎么看,如今都是他们占了上风。

    赵大使摆出不慌不忙的姿态,不过是虚张声势。

    要救杀人犯侄子,就得徇私枉法、向他们低头!

    李家仆从一到驿馆,进入七郎的房间,就“噗通”地跪在地上:“大人救命!”

    七郎皱眉:“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把事情讲清楚。”

    这几个人倒豆子般从头说起……

    被郎君威胁着离家出走,一路顺风顺水抵达江南。

    郎君们说要干一番大事,悄悄甩掉他们,然后就失去音讯。

    他们怕家里知道,一时犹豫着不敢报官寻人,只好私下去找……

    结果前几天,打听到江都县抓了三个杀人犯。

    “我们顿时觉得不好……郎君们什么性格,大人您知道的!”李家仆从一脸惨痛。

    “若去求越王救人,我们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恐怕进不了越王府的门!再者一来一往也要时间。正焦急得要去劫狱,昨日听说大人您到了!”

    七郎:……好家伙,竟敢劫狱!

    这几人齐齐磕头:“求大人救命!郎君若出了事,我们也没法活!”

    这个时候别说喊大人,就算让他们抱着腿喊爷爷,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