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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 赌注难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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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服下驱虫药的水蛊病人开始排虫。

    这个过程,当然是非常的惊悚……

    但也证明了七郎的药有效。

    徐广之亲自看了病人的情况,点头说:“若能把虫驱干净,再仔细疗养脏腑,此人确实可以痊愈。”

    七郎微笑:“徐郎君可要开药?我们联手救人,也算一桩佳话。”

    徐广之淡淡地说:“我不为庶民贱奴医治。”

    七郎笑容一敛,正色道:“我听人说过徐氏的往事,徐氏先祖也曾医者仁心,却因愚民的无知恐惧哀莫大于心死。”

    “可庶人并不都是愚民,孙神医同样出身贫寒,谁又能质疑他的品德医术?”

    “东海徐氏,若墨守成规,才是辱没了医术,玷污了“医者”二字!”

    为了验证病人情况,陆、张两家都有人在此。

    院中的气氛有些古怪,因为徐广之的目光突然凝向虚空的某一处,似乎那里有什么。

    过了半晌,他回过神,眼中却多了一丝苍凉。

    他对七郎说:“世人各有命数,大使何必以拯救者自居?无论是你,还是东海徐氏,都无法拯救所有人。”

    “就如你有医治水蛊的药,可江南中蛊者众多,你救得了几个?”

    七郎看着徐广之:“尽力而为罢了。如今各县都在大张旗鼓地灭钉螺,组织大夫下乡医治轻症患者。”

    “徐氏声名远扬,可愿意助官府一臂之力?”

    徐广之拱了拱手,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七郎望着徐广之的背影,淡淡地笑了……

    没有明确拒绝,就还有希望。

    他的态度一直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若肯接受朝廷“招安”,即使是陆氏投诚,他也愿意接受。

    张家主见徐广之贸然离开,讪笑道:“老徐性情如此,请大使不要见怪。”

    又试探着问:“不知赵大使需要冷水江的哪一味药?”

    七郎见张家主那么积极,从善如流地答道:“治水蛊的其中两味主药,其中一味名叫‘锑’,是一种银白色的珍贵矿产。冷水江梅山蛮的地方,有这种矿,还请张家主提供。”

    张家主嘴角抽搐,脸色一黑。

    陆庄主转过头,以免让人看到他幸灾乐祸的笑容……

    哈哈,姓张的怕自家结交赵大使,匆匆送上门,结果自讨苦吃!

    他们都以为“药材”,必然是某种草药。

    以他们跟山蛮的交情,出钱请蛮人采药不是难事。

    但开矿,想一想都不简单!

    何况,还是一种和白银相似的珍贵矿产。

    此时此刻,张家主觉得赌易的代价太大了,恨不得赵全把最后那杯毒茶一并喝了。

    张家主红着脸,艰难地说:“赵大使,锑这种矿,我们闻所未闻!且去梅山蛮的地方开矿,恐怕引起蛮人动乱……老夫实在为难!”

    说好的愿赌服输,输不起就丢人了!

    他似补救般说:“不知另一味主药是何物?张家可尽力物色。”

    七郎笑道:“另一样嘛,北方有产,如今是滕王提供。”

    见张家主神色尴尬,七郎淡然道:“赌注是张家主提出的,并非本官有意为难。”

    “说起来,治疗水蛊的药还需要一味辅药,产自崖州,俚越、儋耳人聚居之地。”

    张家主的脸色比锅底更黑。

    他怀疑赵大使故意为难,但他没有证据!

    冷水江的梅山蛮,他家好歹有关系。

    但崖州跟岭南都隔着大海,是真正的天涯海角!

    别说江东士族,就是朝廷都鞭长莫及!

    张家主咬牙说:“赵大使,这药材一事……张家,张家恐怕无能为力!”

    事到如今,只能认怂,面子的事慢慢找回来!

    七郎哈哈大笑:“我以为江东士族无所不能!崖州虽隔着海,但你们不是有大海船吗?”

    “我听说,你们还经营昆仑奴的贸易,林邑都能去,想必崖州也不难。”

    院中鸦雀无声。

    买卖昆仑奴不犯忌讳。

    问题是,赵大使为何对他们如此了解?

    有内鬼?

    张家主惊疑不定地看着陆庄主,陆庄主又皱眉看向陆嘉。

    陆嘉傻眼:……看我作甚?

    吓得众人互相猜疑,老阴阳师七郎心情愉悦:“张家主好好想想怎么兑现赌注,赖账非君子所为。但也不必着急,毕竟想控制水蛊,还是以防为主。”

    普通百姓哪里用得起珍贵的药?

    消灭水蛊的中间宿主钉螺才是重中之重。

    张家主勉强笑道:“多谢大使体恤,我好好想想。”

    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陆两位家主心情沉重,勉强陪七郎在附近郡县的庄园转了一圈。

    江南的风光当然很美,清朗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抬眼望去就是“野旷天低树”的诗情画意。

    就连迎面吹来的风,都仿佛带着花草的芬芳。

    可只有七郎有心情吟诗,其他人都各怀心事。

    七郎告别之前,突然对陆庄主说:“这几日承蒙陆庄主盛情招待,我看你印堂间隐约有黑气翻覆,恐有大劫将至,还请多保重。”

    七郎可是斗易赢了张家主的神算!

    他的话,陆庄主哪敢不信?

    当下就觉得手脚冰凉,似乎真的生了病。

    回过神来,七郎的车马已走远,陆庄主连忙问张家主:“张兄为我看一看?”

    张家主皱眉:“我不擅长相面。但既然赵大使如此说,陆兄最近当谨慎行事。”

    ……我被赵大使为难,你在旁边看笑话?

    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庄主定了定神:“张兄说得是。”

    ……姓张的想越过陆氏讨好赵大使,倒霉了怪我?

    张家主着急回去商议赌注的事,匆匆告别。

    若兑现不了赌注,也要尽可能挽回张家的脸面!

    陆庄主左思右想,不知是不是自己吓自己,觉得乌云罩顶、头都晕了,连忙让人去请有道之士来相面。

    陆嘉建议:“赵大使提到海船,我们不如送他一艘内河楼船以示诚意?江南水道纵横,有船出行更方便。”

    陆庄主:“……你可真贴心。我看你跟赵全相处得不错?”

    陆嘉不说话了,心里很委屈。

    家主在内涵他!

    天地良心,他真的是为家族未来考虑!

    面对赵大使这样不按常理出招、又强势霸道的人,陆嘉觉得没胜算。

    陆庄主冷哼:“急什么?才刚刚过了两招,鹿死谁手还不定呢!”

    就算赵全是神算,有风云诡谲的朝廷拖后腿,许多事恐怕有心无力!

    再说……

    朱家手里那三个人质,赵大使真的不闻不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