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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0章 谁技高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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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了百姓的热情,七郎从容登上马车,在众人的目送中离开。

    处斩了朱兰砚,江都县由扬州刺史府安排人代管;

    朱恒等犯人被押到扬州,等候查抄结果。

    七郎回到扬州,狄仁杰也查搜查完朱家几处大宅。

    “查出田亩、人丁账册,多有隐匿不在籍的,都可以抄没归公;另有朱氏和其他家族往来的账目,可证实其余各家不法之事。”

    这些都在七郎意料之中,他点头:“怀英辛苦了。”

    狄仁杰低声说:“还有一本账本,看起来糊涂不明。下官怀疑,此账跟暗养匪徒、煽动民乱有关!”

    七郎神色一正:“真有此事?”

    所谓江东士族勾结山越、煽动陈硕真民乱,是他俯瞰历史长河下游得出的猜测,难道是真的?

    狄仁杰严肃地说:“下官只是从账目往来推测,还要进一步查证。从账册看,陆氏也牵涉其中,提供了铁器!”

    七郎在室内踱了几步,冷笑:“一丘之貉、自寻死路!你继续查实此事,咱们秉公执法,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纵一个坏人!”

    陆氏能活下多少人,就看陆嘉能做到哪一步。

    狄仁杰领命。

    他最佩服赵大使的就是这一点,每一个罪名、每一项证据,都是实实在在,经得起考验!

    明明可以欲加之罪、安插罪名……

    甚至越王还暗示,可以用前朝甲胄栽赃陷害,可赵大使就是要光明正大!

    这很符合狄仁杰的处事原则,让他甘愿跟在赵大使身后。

    “勾结民乱案”需要时间细查,对朱家的惩处已经开始。

    首先划走不在官府登记的土地,清查佃户奴隶,编入户籍,按人丁分田;

    接着,追缴近二十年的田税和人丁税!

    如今朱氏家主入狱,整个朱家群龙无首、惶惶不安,追缴税赋,朱家真的倾家荡产了。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其余几家聚在一起,神色凝重地商议。

    陆嘉小声说:“我早说过赵大使凶名远扬,不可和他对抗。朱家偏要抓他的‘侄子’,给下马威。”

    “早听我所言,哪有今日。”

    家主陆慎之瞪眼:“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你亲自去了牢房,都没认出那三个是李家郎君,你还有脸说?”

    陆慎之的妻子就姓朱,这些日子没少在他耳边哭诉,哭得他心烦意乱。

    陆嘉低下头不敢辩解。

    一旁的张家主摆了摆手:“罢了,这也不怪陆嘉,谁能想到英国公府的郎君能做游侠儿?”

    “我打听到消息,赵全拿出圣旨和令符,命扬州、越州水师清缴境内‘水匪’!”

    此言一出,陆慎之也顾不上抱怨陆嘉了,连忙说:“必须让咱们的人藏好!”

    哪里有什么水匪!

    现在他们敢冒头,就是现成的“水匪”,等着被砍!

    张家主叹道:“我已经让族中有职司的子弟都处理干净手中事务、回到庄园中。先躲过这一回,等赵全走了再说!”

    现在问题是,赵全到底什么时候走?

    陆嘉小声说:“赵大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众人没好气地瞪着他……不用你提醒!

    陆慎之皱眉:“赵全在公堂上,除了判定朱家的罪状,我们几家也有牵扯。眼看他高举屠刀,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张家主试探地问:“陆兄意下如何?”

    陆慎之原本想说什么,又改口:“张兄意下如何?”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

    你想哄我出头,最后再去找赵全投诚?

    没门!

    陆嘉垂眸不语,都到这个时候了,陆、张两家还互相试探……

    这样的士族,如何跟赵大使相抗?

    陆慎之看了看陆嘉,说道:“你先出去,令族中子弟回庄园,近日不要外出!”

    陆嘉应“是”。

    他知道,家主要商议什么,故意支开他。

    看来,家主真的不再信任他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怪不得他了,他也是为了拯救陆氏!

    几大家主密议一番,都认为硬抗是不可能硬抗的,唯有多管齐下,尽快把赵全这个杀神送走!

    七郎正忙着配合夏侯绚查抄朱氏家业、“分田到人”,越王宣他觐见。

    “这个时候?”七郎暗暗皱眉,看样子越王得到了什么消息。

    这里毕竟是江东,士族想透露消息,防不胜防。

    觐见亲王,不可佩剑。

    到了越王府,七郎正要卸下随身佩剑,王府内侍却说:“殿下有令,赵大使代天子出巡,不必卸剑。”

    七郎微笑:“下官从命。”

    越王此举,倒有几分豪气。

    ……其实越王的意思是,以赵全的武力,真要想行刺,何人能挡?

    赵郎本身就是一把利剑,配不配剑并无区别。

    七郎来江东好些时日,还是第一次来越王府,此时跟着侍从走进,也得赞叹……

    越王比前蜀王混得好,这越王府比当初的蜀王府气派多了。

    只是不知越王此次进京,还能不能回来。

    这座富丽堂皇的王府,又将属于何人?

    走进王府正殿,七郎中规中矩地行礼。

    没等他行完礼,越王就抬手:“赵大使圣命在身,不必多礼……赐座。”

    越王是单独见七郎,旁边没有陪客,坐席就离主座不远。

    七郎谢过,从容入座。

    越王先问候了天子和皇后,接着笑道:“早年我在长安,也曾见过你。我母妃和你夫人,还是亲戚。”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难得的少年英才。多年不见,你果然威名远扬,成为朝廷栋梁。”

    七郎谦恭地说:“殿下过奖。”

    当年?

    当年的燕德妃很骄傲,根本看不上董家,他和越王也只有一面之缘。

    越王见七郎冷淡,压下心中不虞,接着说:“父皇说你是社稷栋梁。本王想到父皇驾崩时,我不能在他身边,就伤心愧疚。你可否对我说一说,当时的场景?”

    拉关系不成,拿先帝来打感情牌?

    但提起先帝,七郎真的有一瞬间动容……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先帝的血脉,且在对付士族方面,还算有些魄力。

    他垂眸道:“下官……每每想起先帝音容,都……”

    话未说完,他已经哽咽不能语。

    这回轮到越王傻眼了。

    提起我爹,你先哭了?我要不要哭?关键我哭不出啊!

    但想到心腹的劝告,此时此刻,是他有求于赵全……

    越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呜呜……父皇!”

    他三两步走下来,竟然抱着七郎的肩膀,痛哭流涕!

    七郎感受到肩膀的凉意,想到这是越王的鼻涕眼泪,身体一僵……

    但他绝不能坏了越王进长安的大事!

    彼其娘兮,比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下一刻,七郎也放声大哭,其哀痛之音,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外头的亲卫听到越王和赵大使悲切的哭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

    总不能是异父异母亲兄弟相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