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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8章 最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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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福畴打定主意,不再犹豫,索性告假南下。

    他亲自去提亲,才足够有诚意!

    告假的理由?

    听说自家儿子到琼州支教,做父亲的不放心,过去把人接回家。

    可怜天下父母心,请刺史理解理解。

    ……绝不能透露求亲的意思,万一提醒了刺史咋办?

    赵柱国人不在长安,却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高官!

    长安城再次兴起赵子逊的传说,华阳侯、柱国上将军、岭南道大都督,下一步是什么?

    必须是中书令、同中书门下三品、司空、太子太傅、国公!

    总之,向英国公李勣看齐就对了。

    虽然也有人质疑:“那不可能吧?英国公是开国国公,现在太平盛世,赵子逊再如何也比不上啊!”

    另一人回应:“开国有开国的功绩,盛世有盛世的功绩。往前二十年,你能想到一个农家子弟能封柱国?”

    “那是不能。”

    所以,赵子逊必然是下一个英国公了!

    管大和凌泽在下下一任英国公李敬业的带领下,兴高采烈地见识长安繁华。

    可真的是像诗中所说“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当然,他们虽然“春风得意”,却不是“放荡”的人,只是在长安香水行里唤几个身强体壮的搓澡工好好搓一搓,再去平康坊听几首小曲而已。

    不到半个月,他们就发现长安城是个销金窟,花钱如流水。

    随身带到长安的钱帛,都快花光了!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皇帝给封的是“武散官”,还是没有实封职田的散官,也就是每年多一份特殊津贴而已。

    这……是不是太抠了一点?

    好歹赏一些金银财帛,资助他们在长安的花销和来回路费啊!

    看来还是得多出海几趟,才能丰润一下干巴巴的钱袋!

    俗话说,快乐总是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上。

    管大、凌泽和李敬业这“水匪三剑客”的快乐,当然得建立在马打蓝国主的痛苦上。

    这个从前在爪哇岛称王称霸的国主,从抵达大唐的土地就开始绝望。

    他从前以为马打蓝就是南洋最强大的国家,大唐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可所见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连嫉妒的心情都没有了,只剩下沮丧。

    他只能掐灭所有侥幸心理,等候大唐皇帝的发落。

    那个穿红衣服的鸿胪寺官员说,皇帝接受了爪哇岛民对大唐的仰慕,虽然爪哇贫瘠无用,但为了不伤害岛民的感情,大唐勉为其难地接受这个小岛。

    “化外百姓赤子之心,陛下亦不忍拒绝啊!”

    马打蓝国主立刻跪在地上说,大唐皇帝能接纳他们真的太好了。

    名分定下,鸿胪寺官员脸色一变,话锋一转,虽然接受百姓的归附,但之前大唐商船被袭击,死伤的人,需要爪哇全岛给个说法。

    马打蓝人懵了,都归附了,事情还没完?

    朝廷下旨,一码归一码,咱天朝上国,接受化外之民的归附。但战船代表大唐,遭遇袭击绝对要有个计较。

    皇帝霸气地表示,杀了朕的人,就是打朕的脸;朕的脸伤了,后果很严重!

    马打蓝人从茫然中回来神,沮丧地说:“请上国吩咐!”

    鸿胪寺的官员轻咳一声,宣读了一份详细的赔偿项目。

    人员损失费、丧葬费、家属安置费、精神损失费、武器损耗、误工费……等等,共计黄金十万零一百一十两。

    看在爪哇人诚心归附上,朕慈悲为怀,零头就不要了,只要十万两。

    你没听错,足足省了一百一十两!

    怎么样?皇帝是不是很大方、很慈悲?

    随同马打蓝国主前来的爪哇人集体石化,眼前发黑……他们岛上是有金矿,可是那么多的黄金,得挖到什么时候?

    难道他们子子孙孙都要替大唐挖矿吗?

    可是想想大唐的火炮,想想被留在海滩上的尸体,一个“不”字终究不敢说出来。

    马打蓝的国主罪孽深重,被留在大唐为奴,其他爪哇人被放回去,准备好挖矿……

    来年会有唐军船队过去装金子,若是完不成任务,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在鸿胪寺会馆里住着的各国使节听到爪哇人的下场,既幸灾乐祸又心有戚戚。

    扶桑人赔偿白银,爪哇人赔偿黄金,挑衅大唐就是这个下场!

    对!都是这些小国挑衅在先,泱泱大唐怎么可能无故勒索邻邦呢?

    何况现在已经不是邻邦,而是固有领土。

    跟着管大等人进京的马怀古向昔日的同僚侃侃而谈:“那些番邦百姓都在茹毛饮血,同野人无异!他们盼望大唐的仁义之师,如同游子期盼父母。”

    “都是赵大都督教导有方,海军上下才能立此大功。”

    御史们连声惊叹,为大唐的强大而自豪。

    唯有被太子扔下水的那一位抽了抽嘴角:“老马,你变了。你从前不是说赵全好大喜功、沽名钓誉,实属佞臣?”

    “如今岭南海军拿下遥远的爪哇岛,对朝廷和百姓又有什么意义?虽然让他们赔偿,但远隔重洋,有黄金也不见得能运回来。”

    “哼,用一个石碑,换了升官加爵,可真是好买卖。”

    这番话一出,还真有好几个人附和。

    农家出身的赵全封柱国,海盗出身的管大也封将军,实在是令他们嫉妒,觉得自己的半辈子都白活了。

    年龄都长到了狗身上啊!

    “老马!赵全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连你也为他说话!”

    这几个人痛心疾首。

    马怀古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我会把你们的话,转达给赵柱国,问一问他有何解释。”

    这些御史立刻瞪大眼睛:“老马!你想害我们?”

    上一次弹劾赵全,被太子扔下河里;这一次背后说赵全的坏话,会不会被扔下南海?

    “老马!你可千万不能说!我们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心里话啊!”

    马怀古叹道:“所以,你们明白我了吗?”

    “你是被逼的?”众人大声问。

    马怀古慨然道:“胡说八道!我真心仰慕赵柱国,愿意在赵柱国的带领下,给海外诸国送温暖!”

    “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这酒没法喝了,告辞!”

    刚刚走出雅间,马怀古就迎头碰上管大和凌泽,旁边还有体型硕大的赵六郎,显然也是来喝酒庆祝。

    “哟!老马,真巧啊!”管大双目一亮,“你的口才好!我这里有客人,你来跟大伙儿说说下西洋的事!”

    追出来的几个御史一看到管大几个凶人,缩了缩脖子退回包间。

    唉!世道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