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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8章 又是一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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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时佳节流转,新春如期而至。

    对于赵家的仆从来说,这个新年比往年更加喜庆。

    主家青云直上,还是一个名满长安、洛阳的美大叔,日日见着赏心悦目,这样好的差事,可真是旁人羡慕不来。

    最重要的是,主母很慷慨,逢年过节的赏钱都少不了。

    今年的赏钱更比往年多。

    仆从全都真情实意地希望主家节节高升、喜事连连,他们可以积攒下更多的钱财。

    春日的洛阳城,花红柳绿的郊野、清澈流淌的小河边,处处是踏青的人。

    有高雅的流觞曲水,也有热闹的投壶射覆,还有放风筝、赛马、相扑,年轻的郎君、小娘子们,玩的花样很多。

    赵家众人也跟随人潮出来游玩,浮生偷得半日闲,四时佳节与人同。

    赵信和杨薇已经定亲,反而不好再相扑,就带着弟弟妹妹们放风筝。

    七郎亦见到了未来的侄媳妇杨薇。

    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一眼看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还是由衷地赞了一句:“好一个俊俏郎君!”

    剑眉星目、英姿勃发,正合了那句“安能辨我是雄雌”。

    凭良心说,比阿信长得好很多!

    娶到这个儿媳妇,赵家下一代又能出几个美男。

    王勃、杨炯等大大小小的贤侄也跟着赵家人一起春游。

    行到一条河边,王勃搬出自己的琴,深吸一口气,叮叮咚咚地弹起《凤求凰》。

    所谓才子,就是能写《太平楼序》、《滕王阁序》,能给长公主把脉,还能歌善舞。

    七郎听着这首曲子,看看垂着头微微有些脸红的喜儿,如遭雷劈。

    他已经婉拒老王,没想到小王贼心不死啊!

    大过年的,不能对女儿板着脸,他只能评价:“这琴弹得不好。”

    董月明偏偏反驳:“我觉得还行。”

    ……张家小郎君虽然也不错,却比喜儿小太多。

    虽说“女大三抱金砖”,可喜儿不能等太久。

    七郎沉默了。

    难道自家小白菜真的要便宜隔壁老王家?

    客观来说,王勃的琴弹得不错。

    一曲终了,小郎君们都鼓掌:“王哥哥,再来一曲!”

    七郎对王勃招了招手,试探着说:“贤侄才华横溢,我很欣赏。此前令尊提过,想让我收你为义子,不如选个吉日将此事定下来。”

    王勃顿时脸色一白,结结巴巴地说:“大人,我,我……不想认你为义父!”

    哟?不识抬举?

    旁边大大小小的贤侄们很震惊。

    义父啊,比叔父还亲近!

    要不是传闻赵大人不收“义子”,他们早就倒头便拜,高声说“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没想到赵大人居然为王勃破例!

    七郎淡淡地说:“不愿?那便罢了。”

    王勃担心赵大人生气,又着急又慌乱,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又看向赵禧,面露求助之色。

    他原本就长得好,又是有名的大才子,这幅神色令旁观者都有些不忍。

    赵禧咬了咬嘴唇,小声说:“爹,他不适合当我兄长。”

    别有意味的一句话,旁边的人还没想明白,却让王勃心花怒放,高兴得头顶都冒泡泡、桃花朵朵开。

    这一刻,比在太平楼、滕王阁大出风头还要兴奋。

    比在宰相府拜见萧宰相还要激动。

    缘分来得出人意料,他也不知哪一刻开始对赵家小娘子动心,正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王勃看向赵禧的目光,感激、炙热和诚挚,赵禧被烫得略退半步。

    时光仿佛停滞,周围一切声音都消失,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

    七郎幽幽叹了一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他重重咳了两声,挡住王勃的视线:“贤侄来陪我手谈一局,看看你可有进步。”

    这是要考验?

    王勃猛地回过神,强压着内心的喜悦和紧张,恭敬地跟着七郎走到一旁。

    今日此局,他要全力以赴,许胜不许败!

    贤侄们见到事态进展,互相眨了眨眼,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冯君衡是个学渣,想得不多,追随赵大人身边,只有一个小目标……结识更多的贵人。

    他仰望着空中的风筝,朗声问:“平虏,我们什么时候去长安,拜见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赵平虏答道:“过几日吧!太子给我送信,说很想我!唉,虽然我很忙,但看他孤零零的,就过去陪一陪他!”

    太子奉命监国,就是留守儿童,真是可怜啊!

    冯君衡立刻说要一起去!

    董月明听着周围各种欢笑声,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孩子们日渐长大,再来一个小的似乎也不错?

    她现在还怀念喜儿小小一团的样子呢!

    新年过后,七郎作为当朝宰相就开始忙碌。

    早朝是最恼火的事,唯一庆幸的,是上朝时能跟萧大哥同行,暗戳戳地比一比谁是大唐第一美男。

    官服都是基佬紫,难辨高下,七郎就每天换一条新的带銙。

    对于大唐郎君来说,镶金嵌宝的带銙,是互相攀比的时尚单品。

    不重样的展现了十来日,七郎发现萧大哥似乎若无所觉,仍然每天用同一条……又觉得自己太幼稚、太刻意。

    董月明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忍着笑说:“萧郎恐怕没有跟你比较的心思。”

    七郎高声反驳:“他不是不想比,而是比不上!”

    虽这么说,他还是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带銙收好,佩一条和萧凌一模一样的,低调奢华有内涵。

    这么一来,两个人更像。

    萧凌把七郎的种种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私下对夫人说:“子逊真是自恋,什么都要和我比,殊不知我虽比他年长,却比他气度俨然,不是他能比的。”

    崔氏:……到底谁自恋?

    若非认识七郎在先、知根知底,崔氏都要怀疑,七郎是萧凌的亲儿子。

    封禅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各地宗室藩王接到诏令的,陆续赶回洛阳;

    藩属国亦派使者前来,洛阳城人声鼎沸,似乎比长安还要繁华。

    一个雷雨夜,董月明突然腹痛,整个宰相府点起灯笼,从上到下紧张忙碌。

    七郎守在卧室的外间,见医女和稳婆进去,里面传来董月明的闷哼声。

    尽管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七郎还是很紧张,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呼吸急促。

    他隔着屏风大声说:“月明,你若疼得厉害,就喊出来!我在这里!”

    董月明低沉的闷哼,没有回应。

    大喊只会消耗力气,她要保持体力,生娃才能更顺利。

    七郎还在大声唠唠叨叨:“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给你想办法!”

    董月明终于忍不住:“……你先出去!”

    七郎就这样被赶出门,站在廊下,迎风独立。

    大风吹得灯笼里的烛光忽明忽灭,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紧张忐忑又帮不上忙,这种感觉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