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中元篇章 > 序章 阙之九天 六

序章 阙之九天 六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炮火依旧,且于破空坠落转变为水平发射,这样一来不仅缩短了打击距离,更是缩短了落地时长,虽威力不及狙杀枪火,却也瞬掩流水身形,使其狼狈异常。

    火光依旧迎天,亦将本是无明的天地照亮,流水虽是再度破开火光并继续奔袭,但身躯却是化作了血肉模糊且至残破的模样,同时更有熊熊烈火燃烧于周身之上。可纵是如此也依于刹那化作流光残影,正对远方高地之上那左臂尚未得以重生的破云奔袭而去。

    光影赤红,那不仅是烈火之色,更是鲜血奔涌的模样,而在疾驰间所散发的...更是浓烈的赴死之意。

    也许对于流水而言,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之事,真正可怕的是愧对自己肩上的职责与重担。他想要守护九重天阙的安稳秩序,也要守护所有百姓的平稳生活,也许生活不尽如人意,但也不至覆于动荡之下。虽然满手血腥的他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但也甘愿为平稳、安定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炮火依旧宣泄于破云掌心,看似威力依旧十足,但破云自己却是知道,如此强力且密集的火力打击是有着代价的。而这份代价便是...要用身躯去承受炮火宣泄时所产生的后坐力、反作力。

    如若枪、炮开火一瞬会产生惊人的后坐力,寻常当由持枪之人或炮体所承。但对于此刻而言,破云便是那持枪之人,亦是炮体自身,而承担了无数反作力的他,体内鲜血早已到达沸腾、激荡的模样。身躯之中不仅每一寸血肉都在哀嚎,纵是周身骨骼亦是化作了裂痕遍布的模样,且纵有自愈之能也无法跟得上骨骼开裂的速度。

    破云没得选,因为无论是在这无明的九重天,还是在形态不一的更高天阙,流水皆似一柄足以斩杀万物的无形锋刀。也许他可以轻易躲闪或避及,但若是想要让所有百姓都摆脱这柄锋刀的无形威胁,便一定要将这柄锋刀折断,哪怕这么做的代价是...死亡。

    炮火依旧宣泄于掌心,鲜血却是于破云口鼻、眼角之中不驻流淌,而流水也依似赤红星辰般一边承受着炮火打击,一边正对破云所在之处奔袭而去。

    于千里之外奔袭,至此已跨半数之遥,余下半数也因流水舍命奔袭而逐渐缩短。五百、四百、三百、两百,直至百里之外,流水身形却是瞬驻,因为无需承受炮火打击的青鸾,已是追赶而至...

    青色流光于无明夜幕之下、肆意宣泄的火光之旁追赶而至,且是正对流水所化的赤色星辰横击而去。待青鸾临近一瞬即展一式滑铲,使双腿似见而出并瞬“剪”于流水腿足之上,使其身躯不仅跌倒在地,亦因惯性而向前狼狈翻滚许远。

    流水翻滚未止,青鸾便率先而临,身躯依携一往无前之意,手中无前亦携舍生求死之志,正对流水当头斩下。

    流水于仓惶中起身,虽凝漆黑裂痕瞬起于掌,却也未曾用于抵挡无前,仅是微微侧首凭肩接下青鸾一刀,亦使那满载裂痕的手掌猛击青鸾膛前心脏之处。

    啪!漆黑裂痕贯躯而过,虽使青鸾心脏于瞬间崩碎,但其身形亦于同瞬化作青烟消散、飘荡...

    仅在青鸾化作青烟消散一瞬,远方炮火便已似若无数赤红星辰横空而至,仅于一瞬即将流水再掩其中。

    火光接连迎天,烟尘伴随冲击直覆八方,大地惊颤无一刻止驻,而流水那残破不堪、愈而不及的身躯,亦是再度破火而出,并再对百里开外的破云奔袭而去。但可惜的是...仅是刚破火光,青鸾分身便已是再临,且是展现女子之柔,瞬间攀附于流水背后。

    双臂似若柔韧绳索,瞬间紧锁流水之颈,双腿亦是如锁紧束其足,虽注定难以凭此束缚之法战胜流水,却可凭此对其展开缠斗,从而给予破云断臂更多重生的时间,亦可凭此让流水难以避开那接连而至的炮火。

    原本破云尚是顾忌误伤青鸾,但于远方见到她那接连不断制造分身的身影后,便是肆无忌惮的将流水所在之处视作了炮火宣泄之地。

    炮火接连辞掌,似若赤红暴雨横空而出,仅于一瞬即跨百里之遥,并将被青鸾分身与流水共掩其中。而于此同时...破云那负责狙杀的左臂亦是重生如初,不仅有火光瞬聚于指尖之上,更是于同瞬对准了远处迎天的火光,似在等待着流水破火而出的一瞬。

    但让破云不曾想到的是...火光未散,流水未出,即有漆黑裂痕瞬起,且是蔓延、遍布于他与流水之间的百里大地之上。

    啪!百里大地于一瞬而崩,并呈现出“千丘万壑”的模样。

    丘,为凸起的小山、山坡。

    壑,为下陷的地堑、山沟。

    流水破开火光且于一瞬而动,不仅借助“千丘”遮挡着破云的视线,更是于“万壑”间疯狂疾驰,从而在摆脱青鸾的同时,亦呈极速向破云所在的高地逼近而去。

    千秋万壑仅经一瞬即起,虽然极大的遮蔽了破云的视野,但他却是掌控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的火光瞬起于足,且是再度于膛前分流至双臂之上。

    右臂仅经一瞬即于身前猛挥,致使万千炮火于同时同瞬同辞于一掌之上,且似星辰之雨正对千秋万壑均匀洒落、覆盖而去。

    砰...!

    万千炮火同瞬落地,无数炸响于同瞬汇聚为一,在震撼天地的同时,亦使千秋万壑尽掩于爆破的火光之中。

    在远方青鸾看来,战斗至此已是强弩之末的流水,绝无可能于万千炮火之下生还,而同样认为战斗至此已是结束的破云却是发现...一道黑影竟是于浓郁火光中瞬破而出。

    是仅余半截身躯的流水。

    是仅余独臂的流水。

    是残躯携火,如若恶鬼挣脱炼狱束缚的...流水。

    流水瞬临,纵余独臂,亦是凝聚万千裂痕共汇一拳之上,且正对破云迎面击来。

    啪!

    黑拳迎面...

    狙杀枪火瞬出...

    无论是流水还是破云,皆是将周身所有力量汇聚于最后一击之上,为的不是得到战斗的胜利,为的仅仅是...击杀对方。

    黑拳、枪火看似于同瞬而出,但实际上却是破云占据优势,因为枪火离膛的速度,要快过黑拳落下的速度些许。

    噗!

    黑拳将至而未至,枪火即是率先一步贯穿了流水眉心,而他那满载漆黑裂痕之拳亦因枪火冲击而击于空处,残躯...亦是坠落于那尚未止熄的火海之中。

    “百战身死志不屈...”

    “挫骨成灰也从容...”

    “英雄有志...”

    “岂可因死而弃...?”

    流水虽是坠于火海之中、破云所在的废墟之下,却是有着微弱、沙哑,却也不失高傲之意的声音...于火海之中传出。

    微弱声音刚落,即有湛蓝明光于火海之中瞬起,且是如幕扩散八方...不仅掩盖了百里火海,更是遮蔽了千里、万里、甚至与苍穹共同无垠的大地。

    待湛蓝明光宣泄至远方,无明夜幕已是化作了蔚蓝晴空,虽无烈阳当穹,亦无清风吹拂,却有浮云万千于明媚之中似舟缓动。大地似与苍穹相同,亦是蔚蓝无垠且有万千云舟缓动,看上去似有明镜倒映,却也不知是大地如镜倒映苍穹,还是大地倒映于苍穹之中。

    明媚蔚蓝且满是云舟的世界似是无垠,难以用肉眼望到尽头,无论远近皆为青苍,无论上下皆有浮云,唯有破云、青鸾尚立于天地之间,且有倒影映于天地之上。而身形本是残破不堪且应该身死命陨的流水,至此却是恢复成了最初之时的...全盛模样,此刻不仅似若谪仙般凌空而立,更是不曾倒影映于天地之上。

    破云周身气势虽因接连不断的反作力而至萎靡,却也依是携带阳光微笑来到了青鸾身前,并对着蔚蓝天地间的流水翘首仰望。

    “我们...能否胜利?”青鸾同样翘首仰望,此刻虽是用着淡然之声相问,但心中却是难以想象,两个身心俱疲之人,如何才能战胜那似若谪仙般的流水。

    “我不知道,但对我而言,所谓的胜利并非是战胜强敌,而是保护身边的弱小。”破云微微侧首,虽以余光看向身后青鸾,却也使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知...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将你保护好。

    青鸾不曾反驳什么,因为她很是清楚,自己虽然继承了英雄之名,但相比于如若神灵的流水与破云,终是弱小。也许在这一刻青鸾依是向往着光明,但在向往光明并追寻光明的道路上,却是第一次对力量...产生了无比的渴望。因为在她看来,流水似若高墙般阻挡在了她追寻青羽的道路之上,而她却不曾拥有打破这面高墙的力量,也许...正因不曾拥有,方才无比渴望。

    纵然渴望也是无用,毕竟渴望仅是追求力量的原因,而无法成为战胜敌人的过程,此刻青鸾仅能看着破云那矫健的背影轻声而问:“我...应该做些什么?”

    “活着...便好。”破云不再侧首,而是仰望着流水那似若谪仙般的身影微笑而言,似在用微笑诉说...只要青鸾能够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与回报。

    “也许...你无法战胜他。”按理来说,青鸾不应在战场之上说出如此丧气之言,但在她在感受到破云那萎靡难振的气息之后,却是知道...他仅仅是在硬撑,也许此刻站立不倒,便已经是莫大的荣耀。

    “是的!”破云不曾否认什么,且是于微笑之中坚定而言。笑的有些虚假,似是强行将虚假的微笑凝于面上,而如炬的双目中也仅有凝重且不见笑意丝毫。其实破云早已看清了当前局势,但他却也未曾想过逃跑,也许在他看来...身后的青鸾,远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可是...”

    “没有可是,仅是做与不做的简单选择,而拼上性命去做,便是我的选择,付出一切去做,即是英雄的职责。”

    青鸾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不过话未离口便被破云以微笑打断,也许在他看来,行动...远比言语更加重要。

    而就在破云话音落下一瞬,流水即凝雷霆般的漆黑裂痕于掌,仅经一瞬高扬即似挥掷长矛般将其掷出。

    裂痕落地一瞬,不仅似若枯木之冠蔓延而出,更似千军万马正对破云奔袭而去。

    蔚蓝大地似与苍穹相同,裂痕于地面蔓延的同时亦是蔓延于苍穹,使破云难以断定这裂痕究竟是蔓延于何处。破云不知自己能否抵挡如潮奔涌而至的裂痕,却也未展丝毫犹豫或退让,仅于一瞬即将唯一能够加持的信仰,加持于周身之上,不仅于顷刻间散发出了烈阳般的火光,亦使高温烈焰卷向八方。

    烈阳有威亦有势,其威不可触,其势不可挡。

    而破云也确如其名,化作了破云而出的烈阳,将蔚蓝的天地映照出了无尽的光亮。

    明耀火光席卷,如潮裂痕激荡,二者如若逆浪,仅于顷刻一瞬即与彼此相遇。

    火光撕碎了裂痕,裂痕亦是驱散了火光,两者如若万军阵临,展开了势均力敌的惨烈厮杀。而在“万军”丛中,似为将帅的流水与破云亦于同瞬而动,一者于空俯冲而下,且是瞬唤阔空长刀入手,一者于地面冲天而起,亦携火光迎天而上。

    流水俯冲未曾落地,破云冲天未触苍穹,二者仅于半空即遇,先传一声猛烈的爆破声响,后有耀眼火光如幕宣泄八方。

    “他们为何而战?”似有声响起于青鸾耳畔。

    “为了各自心中的信仰。”似有声响起于青鸾口中。

    天地之间亦是倒映于天地的火光尚未消散,即有无数巨如深渊的漆黑裂痕于中乍现且蔓延。裂痕不仅将火光尽数撕碎,亦使天地恢复至蔚蓝,而破云那裂痕遍布、鲜血汹涌的身躯,亦是随着火光消散而坠于蔚蓝大地之上。而流水依是手持阔空,傲然立于蔚蓝天地间,身躯虽是已至焦黑模样,但散发出的气息却也依旧强盛如阳。

    流云于空缓落而下,且将手中阔空刀锋抵于破云咽喉之前,呈居高临下之意,无比高傲而言:“也许你是英雄,但苍穹却不会因你的执着而再度崩碎。”待话音一落,手中阔空即是瞬斩而下,但可惜的是...刀未触喉,便被破云率先一步紧握于手,且是使其停驻于咽喉之前。

    火光,在那紧握刀刃的掌心瞬起,且传一声炸响之后,破云一臂即似枪炮炸膛般崩碎,而其身躯亦借炸膛所起的冲击,翻滚至远方。

    身躯虽至残破,但鲜血却依旧温热,遍布周身的伤痛虽让破云脸上满载狰狞,但随着挣扎起身且再度直立的一瞬,脸上的狰狞则是再度化作了阳光的微笑。不知为何能够于伤痛之中微笑,仅能猜测破云是在用微笑诉说,只要能够站起便永远不算失败,只要尚可微笑便永远都不会被世间的苦难、寒凉所吞没。

    “我该如何去做?”青鸾依于远方遥望战场,看着破云那满是鲜血的残躯轻声而言。

    “也许...我们应该逃跑。”青鸾看着自己于蔚蓝大地之上的倒影,说着最为符合当下局势的聪慧之言。随后又是翘首仰望自己于苍穹的倒影,说着最不符合当下局势的愚蠢之言:“也许...我们应该战斗。”

    是战是逃,都是青鸾在说,而到了最后她也仅能再度垂首,看向地上倒影中那双满载迷茫的目光。

    “也许...人生之中有着许多选择,也许...人生之中并没有太多选择。有些事其实早已注定,却也无人知晓这些事因何而注定,也许是注定的事造就了注定的人,也许是注定的人造就了注定的事。”地面上的青鸾依是看着自己的倒影而言,虽然接连说了许多个莫名其妙的“也许”,但倒影中的青鸾也依是于迷茫之中耐心的听着。

    “做出你想要做的选择,让世间之事经你双手而化作注定。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无论你选择了怎样的道路,我都会陪伴在你的身旁,也许我会怕,但我更怕的是...我的哥哥会永远的消失在远方。”倒影中的青鸾言轻语柔,对着地面上的青鸾说着战斗的理由。

    “可是...”青鸾听懂了倒影所说,不过还是侧首看向了手中的无前,似是想说...纵是能够做出选择,却也不曾具备击破拦路高山的力量。

    “往日岁月,你我皆携锋芒,往日我以为所有锋芒皆源于这柄长刀之上,可如今我才发现,其实所有的锋芒都是起于你我自身之上。”

    地上倒影依旧在说,而青鸾听闻之后更是不禁陷入了回想,而思绪也是辞别了这片蔚蓝的天地,回到了那漫天风雪之中...娘亲所在的地方。

    皑皑天地,风雪依旧,枯木、女子、墓碑、乃至墓碑上那赤红的字迹,皆是如旧。

    青鸾于风雪之中紧握无前,且于风雪之中向娘亲作问:“世上可有无前之锋不断之物?”

    女子于风雪之中转身,直视着持刀立风雪的青鸾,不曾直言作答,仅是轻声开口:“无前有锋,心中无锋,纵是紧握于手,又岂能斩断万物?”

    “欲断万物,当如何?”青鸾于风雪之中依问。

    “万物由心而斩,亦因一念而断。”女子于风雪之中作答,却也依旧未曾直言解惑,或者说这委婉之言,本就是最为直观的答案。

    青鸾不解女子所言深意,便于风雪之中再度开口:“万物当由刀锋而斩,又如何能够凭心而斩,凭念而断?”

    女子依于风雪中无动,且于树下直视青鸾而言:“无前虽是持于你手,却一直紧握于我心,也许世人仅知刀剑具备锋芒,却是不知具备锋芒之物,方能称之为刀剑。”

    青鸾于风雪中垂首看向手中无前,且经片刻沉默后方才再度开口:“刀...在何处?究竟是在手中?还是在心中?”

    “我曾凭借无前分山河、碎苍穹,八荒皆因无前而惊,四海皆因无前而荡。但我放下无前的那一刻却是发现,山河遇我依分,苍穹见我依颤,八荒亦同往日而惊,四海依旧因我而荡。你可知...这是为何?”女子依立树下,却也不曾直言作答,仅是反问。

    往日,青鸾仅于风雪之中迷茫,因为那时的她还无法理解娘亲所说,亦是不敢想象分山河、碎苍穹、八荒皆慌、四海皆荡究竟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但今日战场之上,青鸾却已不再迷茫,因为她已是理解娘亲所言...所谓的无前,只不过是展现自身锋芒的工具。而真正的锋芒,一开始便是由心而生、经人而育。而青鸾至今所用的所有锋芒,都源自于娘亲所赠的无前之上,却是从未运用过独属于自己的锋芒。

    自身为锋,锐由心生,由心所掌,经人所控,方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刀!

    为何青鸾娘亲放下无前,山河依分、苍穹依碎、八荒四海皆是动荡?仅因她自身即是锋芒,而山河、苍穹、八荒、四海,见人即是见刀,故而分、碎、惊、荡!

    远方,破云与流水激战依旧,裂痕如若万军奔袭于蔚蓝天地之间,而耀眼火光则似惊涛骇浪,与无尽裂痕接连相遇。

    破云断臂未愈,且有鲜血不断喷洒于周身上下,似是战斗至此已是失去了自愈之能。可纵是如此却也不曾倒下,也许是有着用之不竭的力量,也许是有着永不衰败的信仰,致使那似若来自灵魂深处的火光,依旧绽放着闪耀天地的光芒。

    流水依是悬于蔚蓝苍穹之上,不知是否有着与破云相同的信仰,不过却使手中阔空散发出了骇人的寒芒。也许早已忘记自己因何立身战场,却也不曾忘却自己因何紧握手中长刀,更是不曾忘却...长刀所承载的是秩序下的安稳,以及英雄当承的责任与重担。

    流水是无敌的,且在这似是燃烧生命的时刻,这份无敌亦是绝对的,但可惜的是...这所谓的绝对无敌,也未曾展露超越那名为“人生”剧本的迹象丝毫。

    流水于苍穹之下、半空之中高扬阔空,破云则于蔚蓝大地之上奔袭而动,欲要在阔空斩落之前,率先临近流水并与其展开缠斗。但可惜的是,破云身形出而未临,流水腿足便瞬间踏前一步,手中阔空亦携寒芒而落,使天涯咫尺之力于瞬间发动。

    噗!

    刀痕瞬起于破云膛前,自肩为始,至腹为终,且在鲜血尚未于刀痕之中迸溅,流水即于半空横刀挑斩,使其右腿于一瞬离体,与腰腹间喷涌而出的鲜血一同落地。

    阔空挑斩,出而未收,流水依于半空呈现扬刀之形,虽有打算给予破云最后一击,却是不曾想...青鸾已是瞬临于身侧半空,手中无前承载无尽锋芒且是随身而转,正对他那持刀的手臂凶猛而落。

    啪!

    无前之锋,不可揣测,于刀锋之势即可看出,此刀似可将山海截断,亦可将天地分割。可纵是如此,刀锋斩于流水手臂一瞬,也仅是破其血肉而未断其骨...

    手臂破而未断,无前却因斩击而瞬碎,而流水亦是借青鸾临近之机而抬手,致使五指化作钢钩,瞬间握其天灵之上。

    如若水墨画卷般的羽翼,再一次于背后舒展开来,且有钟声瞬起于上苍,响彻于天地之间。流水紧握青鸾天灵,未予其丝毫挣扎、反应之机,即携无上天威正对蔚蓝大地猛坠而下。

    砰!

    空有炸裂之声,却无丝毫烟尘、火光宣泄,仅见流水于穹坠落,不仅将紧握在手的青鸾猛击而下,更是使其面门击地,崩碎大地百里有余。

    鲜血,于青鸾口鼻之中不驻喷涌,面门更是瞬至血肉模糊的模样,周身骨骼于体内哀嚎不断,而一旁流水却是震惊,震惊于承下自己一击的竟然不是青鸾分身,而是她的本体。

    为何不曾去使用分身,反而将本体暴露于敌人身前?

    大地崩碎,却也仅在崩碎一瞬,青鸾那似是濒死的身躯便已站起,而那血肉模糊的脸颊更是远比恶鬼更加狰狞,且有声音似于炼狱中传出...

    “不知凡人舍命,可否破除仙人信仰?”

    青鸾依立,其残躯似动未动,可见其腿足瞬抬瞬落而猛踏于流水脚掌之上,亦可见其手中无前瞬化寒芒,似若烈阳之下的萤火之光瞬闪瞬逝,贯穿了青鸾与流水叠在一起的脚掌,且将二人身形同钉于这片蔚蓝无垠的大地之上,亦使二人面临相同处境...难退难逃。

    青鸾双臂瞬抬,紧抱于流水身躯之上,使其难动的同时,亦使青色光芒辞身,于自身身后化作分身。

    分身持刀,未作丝毫迟疑便对青鸾本体刺出,且于刹那一瞬即贯其背、穿其膛,且待贯穿膛、背之后而锋芒未止未驻,亦将流水膛、背贯穿。

    长刀穿身一瞬,分身即于青鸾背后消散,且有新的八道分身于八方持刀而至,从视死如归的模样来看,显然打算将手中无前作钉,亦将青鸾本体为索,将流水死死固定于原地,并为远处破云争取喘息及进攻的机会。而这...便是青鸾于此刻展露出的锋芒,名为...舍生求死的锋芒。

    也许...青鸾能够凭借于濒死之时所展现出的锋芒紧束流水,但凭借燃烧生命在战斗流水,却绝不会因青鸾这尚稚的锋芒而到达束手无策之境。

    青鸾分身于八方持刀瞬临,流水则是再一次舒展背后双翼,使无上天威再次如潮宣泄,亦使钟声再一次响于天地之间。

    于浩荡天威之下,于无双冲击之中,青鸾纵有万般分身,亦于刹那一瞬而尽数破碎,消散如烟。但让流水不曾想到的是...纵是天威无双,亦是未曾逼退如若绳索紧束在身的青鸾,而在天威宣泄过后,流水亦是凭借余光得见...火光已于身侧再度闪耀。

    十分奇怪,最起码在流水看来这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因为青鸾对他的缠斗看似漫长,但以握其面门坠地为始,至此也不过是数息之久...也许破云可以利用这数息时间做很多事,却绝无可能让残破的身躯恢复...

    纵是身躯经青鸾紧束,流水亦是侧首看向了一旁,仅见破云身躯依是残破模样,不仅鲜血如溪流淌,那已断的臂、足亦无丝毫恢复的迹象。可纵是如此,破云依是凭借残破身躯站在了大地之上,且是释放出了堪比烈阳的火光、亦似最后的火光,甚至让那远胜阳光的微笑,再一次浮现于本该因痛苦而至狰狞的面容上。

    纵是独臂、独腿,亦是呈现出了俯身起跑的模样,那赤红如焰的长发,亦是无风自动化作了如旗高扬的模样。

    漆黑的裂痕如若雷霆般瞬起于周身上下,亦经蔓延而遍布青鸾身躯之上,使鲜血迸溅的同时,亦使其放下了双臂,倒在了一旁。可就在青鸾倒地、流水拔出钉足无前的一瞬,破云那残破的身躯即携烈焰瞬出,似若星辰横空般正对流水奔袭而来。

    于熊熊燃烧的烈火看来,于火光之中散发着的舍生之势来看,于星辰过往之处鲜血如溪落地来看,这应是破云舍弃一切、拼尽一切的一击,也许未必是最强一击,却也一定是最后一击。

    流水当退,却是未退,因为在这一刻无论是他还是破云都知道,此击过后无论胜负如何,他们两个都会因拼尽“一切”而身死。而战斗至此的实质性意义、本质性目的并非是为了分出生死高低,仅仅是分出意志、理念、信仰的强弱。

    破云有着自己的信仰,流水有着自己的理念,究竟孰强孰弱,二者皆是赌在了这最后一击之上。

    火光熊熊已是遮掩破云身形,似若化作赤色列车呼啸而至,而流水却也未曾躲闪或退让,而是掌控漆黑裂痕如若浪潮覆地,正对那赤红的火光迎面激荡。且在裂痕激荡而出的同瞬,亦是再次以双手紧握阔空并高举对苍,待破云尚未临近便瞬退一步,且于落刀之间...发动了海阔天空之能。

    退一步,海阔天空,破云理应感受到相隔海天的错觉而瞬驻,但...让流水不曾想到的是,破云不仅未驻,反而似若轻舟直迎怒海,亦似星辰携带火光,直击于如潮而出的裂痕之上。而裂痕虽有破碎万物之威,却也未能阻拦破云那...舍生赴死之志。

    砰!

    星辰,终是冲破无尽裂痕,且是瞬临于流水身前。

    于烈火之中扬拳,瞬间贯穿了流水的胸膛,亦是瞬间击破了他的心脏,且有似如浪潮般的烈焰于流水背后宣泄而出,覆盖了蔚蓝大地的百里之遥。

    燃烧于破云周身的火光渐消渐散,而流水至此方才得见,鲜血不仅流淌于破云的周身,更是流淌于他那已破的双眼之中。

    蔚蓝且似无垠的大地之上,流水心脏虽破且有鲜血于膛上血洞中涓流而下,但流水却也未曾立即死去,而是收起了背后的羽翼以及手中的长刀,并异常平静、淡然的看向那身躯至此依残、自废双目的破云,且以虚声而问:“其实我始终无法理解,你...为何要做到如此程度。”

    流水有问,言辞声微,却也传入一旁青鸾耳中,使她站起了身形去洗耳恭听。也许破云在之前已经说过,是为了保护青鸾才与流水展开战斗,但让青鸾无法理解的是...她与破云非亲非故,破云又为何要为了她这个初遇却又不识、不知之人,拼上性命呢?

    “往日...我曾于苦难中感受过这世上一切的寒凉与苦楚。”

    “却是从来没有人对那无比弱小的我伸出援手。”

    “而如今我有了一双温暖的手掌,注定要将它们对准过往。”

    破云有答,声音之微,似至弥留之际,而那无比残破的身躯,至此也是未曾展露丝毫愈合的迹象,而那已断的手臂与腿足,也是不曾展露出丝毫重生的模样。可纵是仅余一臂一足,其残躯依是傲立,巍峨如山,无动摇之感,无倾倒之意,那于双目之中流淌而下的鲜血,亦似瀑布般奔流于他那刚毅的脸颊之上。

    “何谓过往?”流水临终而问,眉目却也依是呈现紧皱的模样。

    “寒凉所至,皆为过往...”破云临终有答,脸上依旧散发着名为温暖的光芒。

    -----

    走过色彩缤纷的八重天,青鸾与青羽迎来的则是一片...奇怪的世界,且是奇怪到异常的世界。

    七重天似与九重天截然相反,这里不但没有黑夜,反而无论于何时都呈现着无比明媚的模样,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沐浴着温暖的明光。而在明媚之下,长街依似无尽之长,且是顺着目光直通没有尽头的远方。

    这里的街路十分宽广,宽广至足有百丈,纵有百辆马车并行,也不会呈现出拥挤的模样。但奇怪的是,如此宽广的长街之上却是不见车马丝毫,亦是不见行人半个,唯一能够见到的便是覆满地面,且随长街同至那无尽之处的繁茂花朵。

    这无疑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因为所谓的街路素来是坚硬的模样,其上青石紧密铺砌已是不见缝隙丝毫,可纵是如此,随长街一同无尽的繁花,依是于明媚中茁壮生长。

    也许问题并不出现在坚硬的地面之上,而是坚硬的地面注定无法提供营养,而所谓的繁花也注定需要一块柔软且肥沃的地方才能茁壮生长。问题出现在...纵是坚硬、纵是没有营养,它们生长的依旧茁壮,却也不知是因贫瘠而坚强,还是因为久远的坚强改变了习性,致使它们能够生长于青石之上。

    街路两旁,有着木质楼阁无数,随长街、繁花共赴远方,且依旧是呈现着不见尽头的模样。楼阁看似不尽相同,却也有着些许相似的模样,檐上青瓦齐覆,檐下和玺彩绘,且有紫藤、石斛、金钟等花卉覆于青瓦,似若彩瀑亦似门窗之帘悬于檐前,经风荡荡。

    长街两侧、楼阁之前,尚有行人可走的道路,一侧临商铺万千,一侧玉阑分隔繁花盛开之处,却也不知是用于保护繁花,还是作为分隔仙境、人间的界限。

    青鸾已携青羽来到了此方天上,她们似是走过了色彩缤纷的八重天阙,也似从未走过。正如常人登梯那般,心中所念的仅仅是走到尽头,至于脚下踏过了多少层阶梯,似乎也不会有人去细数。

    两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街路之旁,那如帘的垂花之下,无论愿与不愿,都要享受着明媚的天色,以及细嗅繁花所带来的芬芳。她们已经走了很久了,而走过很久的她们则是发现,七重天内并无夜晚,也许这里一开始便是这般模样,也许是繁花为了茁壮生长而不需要夜晚到来,也许是烈阳认为繁花不需要,那么自然也就不会让夜晚出现了。

    也许这是一件好事,毕竟青鸾素来喜欢明光,而她所追寻的也正是明光,除此之外,她的愿望之一也是由此达成,便是带着百姓共沐温暖明光。

    身后的长街之上已满是人潮,但让青鸾有些迷茫、无法理解的是,来自九重天的百姓很少很少,而来自八重天的百姓却是很多很多。也许...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一开始跟在青鸾身后的只有九重天的百姓,但随着不断前行且在走过八重天阙之时,九重天的百姓竟已寥寥可数,而八重天的百姓却是多到数之不清。

    也许...他们是满足于八重天的生活,并永远的定居于八重天上了。但让青鸾依旧无法理解的是...为何并不缺乏米粮、明光的八重天百姓也要离开家乡,随着他们来到更高的地方呢?

    青鸾不知,不过却是于烈阳之下回首,用着满载金色霞光的双眼,看向了身后百姓聚集的地方。

    很是神奇,天色本是烈阳高照、明媚无垠,但仅因霞光于眼中闪逝,便使青鸾见到的景象变了模样。

    是黄昏,血色夕阳虽在穹边呈现着渐辞之意,却也非是落于西方,而是悬于东穹边缘、青鸾来时的方向。

    无数百姓依在前行,却是尽数化作了罪孽弃子的模样。

    青鸾不知罪孽何时来过,也不知它是于何时离去的,甚至不知于何时将这些百姓化作了它们的弃子模样。也许是在阴暗的九重天中,也许是走过柴门站到八重天之时,也许是...无数九重天百姓永远留在了八重天时,八重天的百姓自然也就化作了这般...罪孽洗礼过后的模样。

    能够知道的仅是...他们依旧前行,且是未曾行于街路两旁,而是行走于街路中央,于血色夕阳之下肆无忌惮的踩踏着那些繁茂、锦簇、盛绽的花朵。

    也许...对于这些罪孽弃子而言,街路之上是否有花并不要紧,花朵经受踩踏的感受也并不重要,重要的仅仅是...能够走在最为宽敞且平坦的道路之上...便好。

    无数罪孽弃子背对夕阳前行,而他们的影子则似乌云遮蔽了繁花,且是如若万川汇聚,极其不合常理的共汇于青鸾脚下。看上去...这些影子就像无数条缰绳,紧紧束缚在了青鸾身上,却也不知是青鸾在拖拽着他们前行,还是他们在驱策着青鸾开路。但无论如何...青鸾起到的作用都似是拖拽,哪怕这些罪孽弃子本就有着用于前行的双脚。

    青鸾这短暂的驻足,不禁让所有罪孽弃子都变了模样,那如若深渊般的裂口两端不再高挑,而是呈现着下沉的模样,似若新月反转,亦似小舟倒翻一般。青鸾知道,那是憎恨的神情,他们似在憎恨着自己停下了脚步,也似在用此种神情质问...为何不用最快的速度带着他们去往更高的天上?

    青鸾收起了眼中的金色霞光,致使天地于她眼中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无数百姓依是踏于繁盛的花朵之上,不过此刻见到青鸾正在对他们瞧看,他们无一不在展现着欢笑模样,似乎在用欢笑感激着青鸾将他们带到了这片从未到达过的地方。

    “你们要去往何处?”青鸾有问,且是看着无数百姓最前,一位乐呵呵的中年男子而问。

    “我们要追随您,并与您一起战斗。”男子体态虽是丰满富态,却也打扮的整洁优雅,且于明媚之中说着无比动听的话。

    “可是你们并没有用于战斗的力量。”

    “请您不要为我们担心,因为并不是所有言语都会成为真实的举动。”

    “你们仅是说说而已?”

    “人们素来喜欢听闻好听的话语,哪怕明知是虚假...而道出虚假之人,也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你们为何要跟在我的身后?”

    “因为我们要利用你去往更高的天上。”

    “从未见过更高之处的你们,为何会对它如此向往?”

    “也许高处的景象并不重要,重要的仅是站在高处便好,因为只有站在高处,才能让所有人敬重于我。但有些奇怪的是,得到人们敬重的方法却并非是站在高处,而是将他们狠狠的踩在脚下。”

    “为什么是狠狠的?”

    “因为我们也被狠狠的踩踏过,而我们注定要摆脱被踩踏的苦难,去享受踩踏他人的欢愉,哪怕我们根本不知道...踩踏他人是否真的会为我们带来欢愉。”中年男子依旧是笑呵呵的说着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且在言语间垂首,恶狠狠的踩踏着脚下的花朵,且是毫不留情的碾来碾去,使其不成模样。

    “这没有道理,如果你们能够放弃踩踏他人,并安稳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也许这个世界便不会有人受到经人踩踏的苦难。”青鸾垂首,不敢直视男子踩踏花朵时的模样,且是回想着流水曾说过的“秩序”与“安稳”。

    青鸾无言、青鸾退让、青鸾心虚,但在一旁的青羽却是愤怒的开口道:“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当行为与思想化作一种常理,那么于常理之中,我们便必须要这样。”男子依旧是笑呵呵的说着,不过却也是在说着血淋淋的事实,但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为何无言、退让、心虚的态度,会于一瞬化作了愤怒。

    “也许这并不是一种常理,而是一种会散播、会传染疾病。”青羽依是愤怒的说着。

    “当疾病已至膏肓,若不去享受它所带来的唯一欢愉,那么所得到的必然只有痛苦。”男子依是乐呵呵的答着。

    “也许这是一种歪理,当用良药去治愈。”

    “但它却被奉信至今,并且具备了极强的遗传性。”

    “无药可医?”

    “无药可医的并非是歪理,仅仅是人们心中的那句...理应如此。”

    完全不知道男子在说些什么,不过却也于隐约之间理解了些许,男子大抵是在说...如果所有人都患了病,而那些不曾患病之人便必须要伪装成患病的模样,因为疾病已因所患人群的数量化作了真理,而与真理有所不同的,便是罪大恶极。

    青鸾很难认同男子所说,但也很难反驳些什么,仅能带着青羽转过身去,于万般花帘之下继续向前而行。也许...前行的路不仅很长,更是十分怪异,怪异到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在这条路上遇到什么,也许是怪异的人,也许是怪异的事,也许仅仅是一段...怪异的过往。

    本是明媚,却有寒风忽至。

    是很冷的风,风中不仅没有任何温度可言,更似刮骨钢刀抚人身心,虽不至狂乱,却也是掀起檐下花帘无数,亦是遮人双眼迷离难见。

    待寒风辞别,青鸾以及如潮百姓于街路中央尽睁眼时...一位少年,已然是站在了繁花之间,亦是站在了所有百姓的身前。

    年岁仅在七八,身着碎花袄衣,拥有着些许婴润,携带着些许红霞,怀揣着些许羞涩,拥有着些许精致,看上去...可爱的紧。

    无数百姓尚未询问少年,少年便率先用着尚稚的声音腼腆而言:“我叫寒烟,是这里的英雄,却因刚刚成为英雄不久,而不知该去做些什么。”

    名唤寒烟的少年似乎想要帮助他人,却是不知如何才能帮助他人,此刻之所以在问,也不过是委婉询问街上百姓是否需要他的帮助,又需要他做出怎样的帮助。

    明光之下,繁花之间,无数百姓皆是侧首,看了看于街旁驻足的青鸾,又看了看身前那十分腼腆的少年。百姓们的视线皆是在青鸾、寒烟之间反复游走,且在游走间皆是想到了一个选择性的问题,而问题的名字则叫做...两个英雄。

    两个英雄。

    一个拥有着自我、独立的想法,却是呈现着极度不稳的情绪,是否愿意带着他们走到更高的天上,谁也不知道。

    一个涉世不深且周身稚嫩、满腔懵懂,只要稍加引导便可以任凭他们驱策,从而带领他们走到更高的天上。

    问题刚刚出现不久,百姓们便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且因这个答案没有丝毫悬念,即于此刻变成了他们心中的真理。而所谓的真理,并非是出自他们的聪慧,也并非是出自寒烟的稚嫩,仅是出自于...那“驱策”二字之中。

    百姓们不再追随青鸾,而是带着谄媚十足的笑容纷纷上前,如若青草拥花般将稚年寒烟紧紧围绕,并七嘴八舌的诉说起了自己的过往,以及自己于过往中所经历过的种种苦难。也许百姓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寒烟这位少年英雄对自己伸出援手,哪怕他们本就有着于苦难之中起身并不断前行的能力。

    受到百姓围绕的寒烟笑着,且是如若骄阳般笑着,亦似静水般仔细聆听着,虽然苦难之言仅于一瞬便是入耳万千,但...他始终都保持着耐心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圣人一般。

    百姓们不仅在诉说,更是在笑着,虽不知这一张张笑脸是否虚假,但能够决定是否虚假的,则是取决于这些百姓在稚年寒烟身上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对他们伸出援手的好心好意?还是看到了通往苍穹之上的捷径、阶梯?

    虽然无数百姓皆将稚年寒烟当做了拯救他们的圣人,但是在旁的青鸾却是不同,因为寒烟在她眼中所呈现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稚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