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银之雏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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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艳的乱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大胸妹子勒死另一个妹子之前，莫烨轻车熟路地用柯尔特二式当板砖将六个欲之主拍晕，而赵离从酒窖的角落里找出一摞绳子，将失控的欲之主们一一捆上。
当为蜜雪缚手时，赵离被对方脸上密布的花纹吓到了，“她到底喂了几个男人欲之仆？”
“谁知道呢，不过她其中一个男友，的确和魅魔发生过关系。”莫烨说了说遇到蜜雪和郑意的经过，赵离怔了一下，“怕冷？当你说他腰上有三瓣花的时候受到了惊吓？这才是被魅魔盯上后的正常反应，而不应该是脸上和手背上出现三瓣花。”
“抓住切诺比拷问就都明白了。”这次事件里还有太多不明白的事情，但只要抓住当事人，就一切好办。莫烨整了整衣装，将凌铃赠与的冬菊在衣袋上放好，旋即和赵离轻步走上二楼。
“勒斯”的声音从楼道拐角传了下来，切诺比化身的夜火家族少当家仍在慷慨陈词，先是针砭时政，痛骂王室无能，贵族欺上，旋即又指责墨霜属民怯懦可欺，在两大帝国面前毫无风骨可言。
总之整个王国上下值得得罪的人，切诺比借用竞争对手的嘴巴基本上都得罪光了。
莫烨在想，酒馆外面已经被人群包围，切诺比这么肆无忌惮地暴露在视线中，他打算稍后怎么脱逃？
“除去刚才和我们一起摔下楼的两个，剩余七个欲之仆分散在他的身边。”赵离没有开口，声音通过喉轮传入到莫烨耳中，和莫烨一起重新为镇暴枪上弹后，他从行囊中拿出一枚歪瓜般的土制炸弹，说道，“按原先的做法再来一次，稍后听我指挥。”
莫烨点头。
赵离点燃星期一的引线朝上方一抛，腹轮火燃起，身体逐渐归于虚无，他的倒计时再次在莫烨耳中开始。
“三，二，一，零！”
星期一的燃芯到底，炸开的爆风将黑暗散播到二楼各处，切诺比原先还在破口大骂罔顾国家命运遁走他乡的八骏之首，察觉到自己被黑暗笼罩，便知道那两个摔下楼不知死活的小鬼又杀回来了，他打了个响指，分散在四周的欲之仆迅速朝他身边集结，变为肉盾。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能干，莫烨。如果不是因为你间接把我家酒馆弄塌，不然我一定会和你尝试交朋友。”切诺比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仍在用勒斯的口吻说话，站在黑暗中同样看不穿黑暗的莫烨正在等待赵离的指令，听到切诺比的话，他反而愣住了。
对方如果不是真的勒斯，那么怎么会知道六博黑酒馆倒塌和自己有关？他当时就在现场？
切诺比不知道自己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引起了莫烨的警觉，仍在自语道，“不过很遗憾，既然你和凌度有过交集，那么你就必须死在这里。”
切诺比打了个响指，欲之仆们动手，不过他们并没有开枪，而是将手中的煤油灯往前一抛，伴随玻璃灯罩落地破碎的声音，煤油洒落在木板发出刺激神经的气息。
“该死，这疯子打算放火烧了酒馆！”赵离震惊的声音在莫烨耳中回荡，莫烨也顾不得左右，在黑暗中按照猫派队友的指挥快速朝切诺比靠近。
“十一点钟方向，距离三米，枪支平举，开火！”莫烨闭上眼睛，听着赵离的指令朝前方偏左射击，一声低鸣的呜咽声中，第一个欲之仆被橡胶弹掀翻。而在房间的另外一侧，赵离的火力解决了另外一人。
“对方拔枪了，他们集火的目标是你。”黑暗之中，切诺比和欲之仆的行动一点部落地落在赵离猫派的眼睛中，“朝左挪动两米，单膝蹲下。十二点钟方向，枪抬起十五度角，开火！”
莫烨刚弯下脚，咻咻声便从耳边和头顶穿过，他的身体正好躲过一轮齐射，按照赵离的指令射击，子弹射出后却没听到撞击的声响，哪怕是撞上墙壁的声音。莫烨清楚，子弹并没有放空，而是被切诺比身上的肉团吞噬了。
可是明知道对方免疫物理子弹，为什么要让自己开出这一枪？
远处又是一声枪响，第三个欲之仆被放倒，同时传来赵离的解释，“他刚刚准备朝地面射击引燃煤油，你的子弹打断了他的动作。”
莫烨很想说煤油燃点接近四百度，即使是子弹也不能轻易引燃。
尽管赵离和莫烨之间的交流是单方向的，莫烨的疑问无法传到赵离那里，赵离也依然心领神会地给出解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切诺比手上拿的，是熊派的手炮……”
莫烨一怔，赵离原先不是说这毒枭是蛇派吗？
黑暗中看不到，莫烨也只能暂时相信赵离的说法，一个侧滚躲过又一轮齐射，躲在翻倒的酒桌后重新为镇暴枪填上子弹。
“倒地的三个人马上又要爬起来了，我们速战速决。”同样填完子弹的赵离指挥着莫烨发动攻击，几乎同时的射击将切诺比身侧的四人打倒了俩，正准备用最后一轮攻势放倒最后两人，原先无声的黑暗中，传来了嘎吱的声响。
“停手吧，两位。”切诺比掐住剩余的两个欲之仆，大声说道，“你们原本就可以轻易拿下我，但如此曲折，不就是想救下这些欲之仆么？但现在，你们要是再做些出格的行动，那么我就把这两个人的脖子捏断。”
赵离投鼠忌器地放下枪，对面的莫烨却是出声发问道，“赵离，死掉九个学生是大事件，但两个学生因为在和悍匪搏斗中不幸被卷入而导致牺牲或重残，问题应该不大吧？”
小警察咽了口唾沫，很想说问题也很大，莫烨却没有听他解释的时间，掏出胸口的柯尔特二式，靠着自己的感知判断切诺比的大概位置，爆破弹出膛。
莫烨的射击很精准，即使眼前一片黑暗，子弹也依然正中切诺比的胸口，蠕动的肉团将弹头包裹而后吞噬，子弹的冲能依然无法在切诺比身上留下任何伤口。
切诺比用勒斯扭曲的脸恶狠狠地威胁，“突然袭击，看来你们是不想要人质的命了？！”
星期一的有效期已到，黑暗散去，一种本能地恐惧却让切诺比突然间停下话语，看向吞噬莫烨子弹的胸口。
肉团抵消冲势将子弹牢牢裹住，然而裹缚的过程中肉团触碰到了弹头正中央的引爆装置，位于弹头前仓中的暗埋薄膜被引爆装置刺破，混沌一般，难以名状的黑色物质流出，溶入后仓的标准规格黑火药中。
黑色物质与黑火药交融，裂变，聚合，而后释放超额能量，小小子弹中发生着骇人的变化。
一声轰然巨响，两个被拉为人质的欲之仆被爆破弹释放的爆炸掀飞，脑袋扎穿屋顶，像是两根腊肠般挂在天花板上，而爆炸中央的切诺比并没有炸成碎片，既是伪装，又是护盾的肉团完成了保护主人的最后使命，通过气化抵消了对切诺比的绝大部分伤害，肉团在冲击中四散为碎片。
然而即便如此，切诺比被冲能炸飞撞碎三张桌子，衣服被烧毁，全身被爆炸灼烧得通红，瘫在地上生死不明。
“咻！”赵离吹了声口哨，声音却和腿一起抖了起来，“威力好霸道的子弹啊，要是肉身防御薄弱的学派挨上这么一下，绝对十死无生。”
说完话赵离自己愣住了，因为在他的话语里，肉身防御薄弱的学派指的是狮派、猫派以及蛇派，唯一能够用肉体防御子弹的，只有脐轮燃烧的熊派。
但是在他的资料中，切诺比是个蛇派，脐轮也并没有点亮，理论上来说，挨上莫烨这一枪，切诺比绝对死无葬身之地，然而看着伪装成勒斯的青年身上冒着烟，从地上缓缓站起，在手上套上只有熊派能够自如使用的手炮，赵离失声道，“你不是勒斯，也不是切诺比！”
星期一的黑暗已经全部散去，莫烨看着肉团融化后露出的半张真容，倒是认出了对方，但他的惊讶一点不比赵离少，“郑意？！”
看对方的真容，分明是在苦艾酒馆中有过一面之缘的蜜雪男友，郑意。听到莫烨的话，脸上带着烧伤的郑意摊手，笑道，“看来已经没办法继续伪装下去了。”
他环顾四周四处零散的肉团，无奈道，“你不是一直找我索要蚯蚓肉吗？现在已经被你自己烧没了。”
“？！”莫烨惊愕，看着地上仍在蠕动的肉团，确实能从中看出蚯蚓肉的特征，先前他确实没想过“勒斯”将从味精工厂中带走的蚯蚓肉藏到了哪里，只是记得“勒斯”在击杀凌度时，身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
现在想来那包裹根本是障眼法！真正的蚯蚓肉一直都在郑意的身上，郑意伪装成勒斯的面具并不是变形怪煎药，而是蚯蚓肉！
就在莫烨还在思考时，郑意率先发动了攻击，扣动手中手炮的扳机，迸射的球形弹丸上燃烧着熊熊烈火，撩乱空气后落在木板上，方才在欲之仆砸碎煤油灯时，大量煤油四散在酒馆二楼，被手炮弹丸瞬间引燃。
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瞬间被火海连为一片。
“疯子！”赵离啐了一声，举起镇暴枪射击，然而郑意在卸去蛇派伪装后，终于可以用出自己身为熊派的全部实力，双腿在行进间交错迅速又缭乱，闪过猫派几乎必中的射击后迅速近身，扬起手中的手炮，朝赵离猛地一砸。
作为熊派的独门武装，手炮有着许多有趣的设计，这种沉重的武装尽管在一发装填射击后便会陷入长久的填弹预备动作，然而熊派的始祖们却想出了好办法缓解等待的尴尬。他们进一步加厚加重了手炮的壁管重量，同时在手炮护腕处增加了钝头形状，砸起人来比铁锤更好使，同时他们通过取巧的散热方法，将手炮射击后壁身的热量与重心集中在钝头部位。
与其说郑意挥舞的是手炮，不如说是火焰锤更合适。
赵离在对方流畅的步法间来不及躲闪，只能用镇暴枪横在胸前格挡。伴着戈啦的响声，合金铸造的枪体在手炮砸击中应声而断，体力薄弱的猫派猎人被熊派直接砸飞。
赵离瘫在墙上喘了两口气，看见郑意转头攻向莫烨，大声提醒道，“小心，他是点亮了脐轮和根轮的熊派！他掌握着根轮的步法柴薪，通过步法闪躲子弹！”
他的提醒不算晚，莫烨打开柯尔特二式的弹巢，重新为左轮填上爆破弹，然而当他抬手瞄准时，鼻腔中一阵瘙痒，出现在眼前的不是郑意。
灼灼火光燃烧的豪宅中，莫烨举着枪，倒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穿着黑色高阶军官服装的男人乜了莫烨一眼，沉声道，“杀了我吧，家主的位子和你妹妹就都属于你了，再没人能挡在你面前碍事，这不正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莫烨陷入了瞬间的犹豫，旋即便感觉手臂在重击中宛如撕裂，疼痛将他拉回到现实中。
郑意挥舞手炮抡击抽飞了柯尔特二式，顺带着将莫烨的手臂打得几乎脱臼，受到痂得快影响，迟迟不能愈合的肩膀再度开始渗血。
莫烨没有关心血液沿着手臂滴落，毕竟颇具压迫力的对手正高举着铁锤，朝自己脑袋砸来。
噗！轻微的枪响声中，气凝成的弹丸正中郑意的后脑，开枪的是赵离，使用的却是莫烨先前转交给他的银色雏鹰。
没有心轮的猫派用起炼金枪来太过吃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气即使击中熊派的要害，也只能打得熊派一个趔趄，不过这也足够救莫烨一命，赵离大叫道，“英雄的孙子，关键时刻你在发什么呆？！”
莫烨晃晃脑袋，从幻觉残像中醒转过来，突然陷入幻觉的情形在味精工厂中出现过一次，直到现在仍不知道原因。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莫烨猛地朝前一撞，尽管感觉自己撞上的是墙壁，却也依然凭着冲势将郑意撞得后退，旋即往被打飞到墙角的柯尔特二式跑去。
莫烨往前一扑想要夺回爱枪，可惜有人的动作却更加迅速。最初被莫烨打倒的一个欲之仆此刻已经恢复，他先一步抢下左轮，从弹巢中取出子弹后，将子弹丢给另外一个欲之仆后死死将左轮抱在怀里。
而另一个欲之仆接到子弹后，则是一口将爆破弹吞了下去，全然不顾误触机关发生爆炸。
不过在底火没引燃之前，爆破弹的引爆装置并不会被激活。
赵离被另三个欲之仆死死擒抱，摁在墙角，大声说道，“控制人数从九人变为五人，人数减少后这家伙对欲之仆的控制力大幅提高，欲之仆能够分开行动并作出不同的动作，行动变得灵活起来了！”
肆掠的火焰已经攀上了横梁，动弹不得的赵离挤出束缚，拼尽全力将银色雏鹰丢给莫烨，大叫道，“再不走的话我们全部要烧死在这，靠你了！英雄的孙子！”
莫烨接住飞来的炼金枪，却险些再被郑意用手炮抡中，插在衣袋中的冬菊却在劲风撕扯中缓悠悠落在木板上，兀地被火焰吞噬。
莫烨蒙了一层灰霾的眼神逐渐冰冷。
那是凌铃赠与莫烨的礼物，然而郑意不仅杀死了凌铃的父亲，此刻还毁坏了自己从祖父外的人那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一种说不上是愤怒，亦或是悲伤的情绪完全压制住了其余情绪。
无论是郑意，亦或者欲之仆，此刻在莫烨眼中动作完全停滞，莫烨举起银色雏鹰，不知名的黑色物质沿着莫烨肩膀上裂开的伤口流出，混合着血液同银色雏鹰结合。
炼金枪上的银色纹路被黑暗吞噬而后逐渐扭曲，和原先繁杂精细的美艳感截然不同，此刻黑色纹路的主要构成变为了别扭回转的弧圆和突然尖角拐折的直线。
这不像炼金铭纹，更像是乱涂乱画的别扭产物。
莫烨扣动扳机，由气构成的强烈光芒射出，目标却不是枪口正前方的郑意，光芒子弹一道弧角拐弯绕过郑意，飞向抱着柯尔特二式的欲之仆，落在目标的脑袋上后将其击晕，宛若雏鹰般扑腾着翅膀，往吞了爆破弹的欲之仆扑去。
命中，晕厥。
击晕第二个目标，光芒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在抱住赵离的三个欲之仆之间跃动，和赵离距离最近时仅有一厘米，却完全没有伤到小警察。
三个欲之仆缓缓倒下，只留赵离哑然地呆坐在原地。
银芒如同回鞘的利剑，归巢的雏鹰，穿过郑意的身体返回到银色雏鹰的枪管中。
然而这一次光芒子弹并没有仁慈。
郑意缓缓垂下头，看着胸口上的血洞，吐着血沫，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声线迷茫道，“我要去的是……味，味精……为，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他朝后倒去，瘫软在地上再没有气息。
“他死了。”赵离如释重负呼了口气，趁着火焰还没有烧着窗户，他连忙将失去意识的几个欲之仆拖到窗口，用挂索将欲之仆们送到楼下街道的警察手中。
而在地下室的六个欲之主，刚刚在和郑意交锋的时候，他便已经发动喉轮将信息传递到外界，让楼下的警察将她们救了出来，此刻她们应该被五花大绑着送往学院。
将最后一个欲之仆送下去，郑意回过头，看着火焰中的莫烨，说道，“我们也该走了，英雄的孙子。”
“稍等片刻。”莫烨蹲在郑意面前，掀开郑意的外套与内衫，左侧腰下的三瓣花格外刺眼。
郑意确实有和魅魔接触过的痕迹。
莫烨脱下尸体的裤子，检查了一下郑意的私处，却并没有看到对方有受到性病折磨的痕迹。
和魅魔接触后却没感染上性病？天底下存在有没性病的魅魔吗？
伸手触碰到郑意的裤子时，莫烨突然感觉尸体的裤袋里有什么东西，翻出来一看，一张信纸上写着娟秀的字迹。
“我在老地方等你哦，上次在发酵罐后面玩不大过瘾，这次我们去玉米堆仓库那边吧，一定很刺激~”
署名是最最爱你的小魅魔酱。
将信纸贴身放好，莫烨转身，想要将从葛杰那里“借来”的银色雏鹰带上，却发现炼金枪原先放置的地方，只剩一滩铁水。
香艳的乱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大胸妹子勒死另一个妹子之前，莫烨轻车熟路地用柯尔特二式当板砖将六个欲之主拍晕，而赵离从酒窖的角落里找出一摞绳子，将失控的欲之主们一一捆上。
当为蜜雪缚手时，赵离被对方脸上密布的花纹吓到了，“她到底喂了几个男人欲之仆？”
“谁知道呢，不过她其中一个男友，的确和魅魔发生过关系。”莫烨说了说遇到蜜雪和郑意的经过，赵离怔了一下，“怕冷？当你说他腰上有三瓣花的时候受到了惊吓？这才是被魅魔盯上后的正常反应，而不应该是脸上和手背上出现三瓣花。”
“抓住切诺比拷问就都明白了。”这次事件里还有太多不明白的事情，但只要抓住当事人，就一切好办。莫烨整了整衣装，将凌铃赠与的冬菊在衣袋上放好，旋即和赵离轻步走上二楼。
“勒斯”的声音从楼道拐角传了下来，切诺比化身的夜火家族少当家仍在慷慨陈词，先是针砭时政，痛骂王室无能，贵族欺上，旋即又指责墨霜属民怯懦可欺，在两大帝国面前毫无风骨可言。
总之整个王国上下值得得罪的人，切诺比借用竞争对手的嘴巴基本上都得罪光了。
莫烨在想，酒馆外面已经被人群包围，切诺比这么肆无忌惮地暴露在视线中，他打算稍后怎么脱逃？
“除去刚才和我们一起摔下楼的两个，剩余七个欲之仆分散在他的身边。”赵离没有开口，声音通过喉轮传入到莫烨耳中，和莫烨一起重新为镇暴枪上弹后，他从行囊中拿出一枚歪瓜般的土制炸弹，说道，“按原先的做法再来一次，稍后听我指挥。”
莫烨点头。
赵离点燃星期一的引线朝上方一抛，腹轮火燃起，身体逐渐归于虚无，他的倒计时再次在莫烨耳中开始。
“三，二，一，零！”
星期一的燃芯到底，炸开的爆风将黑暗散播到二楼各处，切诺比原先还在破口大骂罔顾国家命运遁走他乡的八骏之首，察觉到自己被黑暗笼罩，便知道那两个摔下楼不知死活的小鬼又杀回来了，他打了个响指，分散在四周的欲之仆迅速朝他身边集结，变为肉盾。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能干，莫烨。如果不是因为你间接把我家酒馆弄塌，不然我一定会和你尝试交朋友。”切诺比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仍在用勒斯的口吻说话，站在黑暗中同样看不穿黑暗的莫烨正在等待赵离的指令，听到切诺比的话，他反而愣住了。
对方如果不是真的勒斯，那么怎么会知道六博黑酒馆倒塌和自己有关？他当时就在现场？
切诺比不知道自己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引起了莫烨的警觉，仍在自语道，“不过很遗憾，既然你和凌度有过交集，那么你就必须死在这里。”
切诺比打了个响指，欲之仆们动手，不过他们并没有开枪，而是将手中的煤油灯往前一抛，伴随玻璃灯罩落地破碎的声音，煤油洒落在木板发出刺激神经的气息。
“该死，这疯子打算放火烧了酒馆！”赵离震惊的声音在莫烨耳中回荡，莫烨也顾不得左右，在黑暗中按照猫派队友的指挥快速朝切诺比靠近。
“十一点钟方向，距离三米，枪支平举，开火！”莫烨闭上眼睛，听着赵离的指令朝前方偏左射击，一声低鸣的呜咽声中，第一个欲之仆被橡胶弹掀翻。而在房间的另外一侧，赵离的火力解决了另外一人。
“对方拔枪了，他们集火的目标是你。”黑暗之中，切诺比和欲之仆的行动一点部落地落在赵离猫派的眼睛中，“朝左挪动两米，单膝蹲下。十二点钟方向，枪抬起十五度角，开火！”
莫烨刚弯下脚，咻咻声便从耳边和头顶穿过，他的身体正好躲过一轮齐射，按照赵离的指令射击，子弹射出后却没听到撞击的声响，哪怕是撞上墙壁的声音。莫烨清楚，子弹并没有放空，而是被切诺比身上的肉团吞噬了。
可是明知道对方免疫物理子弹，为什么要让自己开出这一枪？
远处又是一声枪响，第三个欲之仆被放倒，同时传来赵离的解释，“他刚刚准备朝地面射击引燃煤油，你的子弹打断了他的动作。”
莫烨很想说煤油燃点接近四百度，即使是子弹也不能轻易引燃。
尽管赵离和莫烨之间的交流是单方向的，莫烨的疑问无法传到赵离那里，赵离也依然心领神会地给出解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切诺比手上拿的，是熊派的手炮……”
莫烨一怔，赵离原先不是说这毒枭是蛇派吗？
黑暗中看不到，莫烨也只能暂时相信赵离的说法，一个侧滚躲过又一轮齐射，躲在翻倒的酒桌后重新为镇暴枪填上子弹。
“倒地的三个人马上又要爬起来了，我们速战速决。”同样填完子弹的赵离指挥着莫烨发动攻击，几乎同时的射击将切诺比身侧的四人打倒了俩，正准备用最后一轮攻势放倒最后两人，原先无声的黑暗中，传来了嘎吱的声响。
“停手吧，两位。”切诺比掐住剩余的两个欲之仆，大声说道，“你们原本就可以轻易拿下我，但如此曲折，不就是想救下这些欲之仆么？但现在，你们要是再做些出格的行动，那么我就把这两个人的脖子捏断。”
赵离投鼠忌器地放下枪，对面的莫烨却是出声发问道，“赵离，死掉九个学生是大事件，但两个学生因为在和悍匪搏斗中不幸被卷入而导致牺牲或重残，问题应该不大吧？”
小警察咽了口唾沫，很想说问题也很大，莫烨却没有听他解释的时间，掏出胸口的柯尔特二式，靠着自己的感知判断切诺比的大概位置，爆破弹出膛。
莫烨的射击很精准，即使眼前一片黑暗，子弹也依然正中切诺比的胸口，蠕动的肉团将弹头包裹而后吞噬，子弹的冲能依然无法在切诺比身上留下任何伤口。
切诺比用勒斯扭曲的脸恶狠狠地威胁，“突然袭击，看来你们是不想要人质的命了？！”
星期一的有效期已到，黑暗散去，一种本能地恐惧却让切诺比突然间停下话语，看向吞噬莫烨子弹的胸口。
肉团抵消冲势将子弹牢牢裹住，然而裹缚的过程中肉团触碰到了弹头正中央的引爆装置，位于弹头前仓中的暗埋薄膜被引爆装置刺破，混沌一般，难以名状的黑色物质流出，溶入后仓的标准规格黑火药中。
黑色物质与黑火药交融，裂变，聚合，而后释放超额能量，小小子弹中发生着骇人的变化。
一声轰然巨响，两个被拉为人质的欲之仆被爆破弹释放的爆炸掀飞，脑袋扎穿屋顶，像是两根腊肠般挂在天花板上，而爆炸中央的切诺比并没有炸成碎片，既是伪装，又是护盾的肉团完成了保护主人的最后使命，通过气化抵消了对切诺比的绝大部分伤害，肉团在冲击中四散为碎片。
然而即便如此，切诺比被冲能炸飞撞碎三张桌子，衣服被烧毁，全身被爆炸灼烧得通红，瘫在地上生死不明。
“咻！”赵离吹了声口哨，声音却和腿一起抖了起来，“威力好霸道的子弹啊，要是肉身防御薄弱的学派挨上这么一下，绝对十死无生。”
说完话赵离自己愣住了，因为在他的话语里，肉身防御薄弱的学派指的是狮派、猫派以及蛇派，唯一能够用肉体防御子弹的，只有脐轮燃烧的熊派。
但是在他的资料中，切诺比是个蛇派，脐轮也并没有点亮，理论上来说，挨上莫烨这一枪，切诺比绝对死无葬身之地，然而看着伪装成勒斯的青年身上冒着烟，从地上缓缓站起，在手上套上只有熊派能够自如使用的手炮，赵离失声道，“你不是勒斯，也不是切诺比！”
星期一的黑暗已经全部散去，莫烨看着肉团融化后露出的半张真容，倒是认出了对方，但他的惊讶一点不比赵离少，“郑意？！”
看对方的真容，分明是在苦艾酒馆中有过一面之缘的蜜雪男友，郑意。听到莫烨的话，脸上带着烧伤的郑意摊手，笑道，“看来已经没办法继续伪装下去了。”
他环顾四周四处零散的肉团，无奈道，“你不是一直找我索要蚯蚓肉吗？现在已经被你自己烧没了。”
“？！”莫烨惊愕，看着地上仍在蠕动的肉团，确实能从中看出蚯蚓肉的特征，先前他确实没想过“勒斯”将从味精工厂中带走的蚯蚓肉藏到了哪里，只是记得“勒斯”在击杀凌度时，身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
现在想来那包裹根本是障眼法！真正的蚯蚓肉一直都在郑意的身上，郑意伪装成勒斯的面具并不是变形怪煎药，而是蚯蚓肉！
就在莫烨还在思考时，郑意率先发动了攻击，扣动手中手炮的扳机，迸射的球形弹丸上燃烧着熊熊烈火，撩乱空气后落在木板上，方才在欲之仆砸碎煤油灯时，大量煤油四散在酒馆二楼，被手炮弹丸瞬间引燃。
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瞬间被火海连为一片。
“疯子！”赵离啐了一声，举起镇暴枪射击，然而郑意在卸去蛇派伪装后，终于可以用出自己身为熊派的全部实力，双腿在行进间交错迅速又缭乱，闪过猫派几乎必中的射击后迅速近身，扬起手中的手炮，朝赵离猛地一砸。
作为熊派的独门武装，手炮有着许多有趣的设计，这种沉重的武装尽管在一发装填射击后便会陷入长久的填弹预备动作，然而熊派的始祖们却想出了好办法缓解等待的尴尬。他们进一步加厚加重了手炮的壁管重量，同时在手炮护腕处增加了钝头形状，砸起人来比铁锤更好使，同时他们通过取巧的散热方法，将手炮射击后壁身的热量与重心集中在钝头部位。
与其说郑意挥舞的是手炮，不如说是火焰锤更合适。
赵离在对方流畅的步法间来不及躲闪，只能用镇暴枪横在胸前格挡。伴着戈啦的响声，合金铸造的枪体在手炮砸击中应声而断，体力薄弱的猫派猎人被熊派直接砸飞。
赵离瘫在墙上喘了两口气，看见郑意转头攻向莫烨，大声提醒道，“小心，他是点亮了脐轮和根轮的熊派！他掌握着根轮的步法柴薪，通过步法闪躲子弹！”
他的提醒不算晚，莫烨打开柯尔特二式的弹巢，重新为左轮填上爆破弹，然而当他抬手瞄准时，鼻腔中一阵瘙痒，出现在眼前的不是郑意。
灼灼火光燃烧的豪宅中，莫烨举着枪，倒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穿着黑色高阶军官服装的男人乜了莫烨一眼，沉声道，“杀了我吧，家主的位子和你妹妹就都属于你了，再没人能挡在你面前碍事，这不正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莫烨陷入了瞬间的犹豫，旋即便感觉手臂在重击中宛如撕裂，疼痛将他拉回到现实中。
郑意挥舞手炮抡击抽飞了柯尔特二式，顺带着将莫烨的手臂打得几乎脱臼，受到痂得快影响，迟迟不能愈合的肩膀再度开始渗血。
莫烨没有关心血液沿着手臂滴落，毕竟颇具压迫力的对手正高举着铁锤，朝自己脑袋砸来。
噗！轻微的枪响声中，气凝成的弹丸正中郑意的后脑，开枪的是赵离，使用的却是莫烨先前转交给他的银色雏鹰。
没有心轮的猫派用起炼金枪来太过吃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气即使击中熊派的要害，也只能打得熊派一个趔趄，不过这也足够救莫烨一命，赵离大叫道，“英雄的孙子，关键时刻你在发什么呆？！”
莫烨晃晃脑袋，从幻觉残像中醒转过来，突然陷入幻觉的情形在味精工厂中出现过一次，直到现在仍不知道原因。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莫烨猛地朝前一撞，尽管感觉自己撞上的是墙壁，却也依然凭着冲势将郑意撞得后退，旋即往被打飞到墙角的柯尔特二式跑去。
莫烨往前一扑想要夺回爱枪，可惜有人的动作却更加迅速。最初被莫烨打倒的一个欲之仆此刻已经恢复，他先一步抢下左轮，从弹巢中取出子弹后，将子弹丢给另外一个欲之仆后死死将左轮抱在怀里。
而另一个欲之仆接到子弹后，则是一口将爆破弹吞了下去，全然不顾误触机关发生爆炸。
不过在底火没引燃之前，爆破弹的引爆装置并不会被激活。
赵离被另三个欲之仆死死擒抱，摁在墙角，大声说道，“控制人数从九人变为五人，人数减少后这家伙对欲之仆的控制力大幅提高，欲之仆能够分开行动并作出不同的动作，行动变得灵活起来了！”
肆掠的火焰已经攀上了横梁，动弹不得的赵离挤出束缚，拼尽全力将银色雏鹰丢给莫烨，大叫道，“再不走的话我们全部要烧死在这，靠你了！英雄的孙子！”
莫烨接住飞来的炼金枪，却险些再被郑意用手炮抡中，插在衣袋中的冬菊却在劲风撕扯中缓悠悠落在木板上，兀地被火焰吞噬。
莫烨蒙了一层灰霾的眼神逐渐冰冷。
那是凌铃赠与莫烨的礼物，然而郑意不仅杀死了凌铃的父亲，此刻还毁坏了自己从祖父外的人那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一种说不上是愤怒，亦或是悲伤的情绪完全压制住了其余情绪。
无论是郑意，亦或者欲之仆，此刻在莫烨眼中动作完全停滞，莫烨举起银色雏鹰，不知名的黑色物质沿着莫烨肩膀上裂开的伤口流出，混合着血液同银色雏鹰结合。
炼金枪上的银色纹路被黑暗吞噬而后逐渐扭曲，和原先繁杂精细的美艳感截然不同，此刻黑色纹路的主要构成变为了别扭回转的弧圆和突然尖角拐折的直线。
这不像炼金铭纹，更像是乱涂乱画的别扭产物。
莫烨扣动扳机，由气构成的强烈光芒射出，目标却不是枪口正前方的郑意，光芒子弹一道弧角拐弯绕过郑意，飞向抱着柯尔特二式的欲之仆，落在目标的脑袋上后将其击晕，宛若雏鹰般扑腾着翅膀，往吞了爆破弹的欲之仆扑去。
命中，晕厥。
击晕第二个目标，光芒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在抱住赵离的三个欲之仆之间跃动，和赵离距离最近时仅有一厘米，却完全没有伤到小警察。
三个欲之仆缓缓倒下，只留赵离哑然地呆坐在原地。
银芒如同回鞘的利剑，归巢的雏鹰，穿过郑意的身体返回到银色雏鹰的枪管中。
然而这一次光芒子弹并没有仁慈。
郑意缓缓垂下头，看着胸口上的血洞，吐着血沫，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声线迷茫道，“我要去的是……味，味精……为，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他朝后倒去，瘫软在地上再没有气息。
“他死了。”赵离如释重负呼了口气，趁着火焰还没有烧着窗户，他连忙将失去意识的几个欲之仆拖到窗口，用挂索将欲之仆们送到楼下街道的警察手中。
而在地下室的六个欲之主，刚刚在和郑意交锋的时候，他便已经发动喉轮将信息传递到外界，让楼下的警察将她们救了出来，此刻她们应该被五花大绑着送往学院。
将最后一个欲之仆送下去，郑意回过头，看着火焰中的莫烨，说道，“我们也该走了，英雄的孙子。”
“稍等片刻。”莫烨蹲在郑意面前，掀开郑意的外套与内衫，左侧腰下的三瓣花格外刺眼。
郑意确实有和魅魔接触过的痕迹。
莫烨脱下尸体的裤子，检查了一下郑意的私处，却并没有看到对方有受到性病折磨的痕迹。
和魅魔接触后却没感染上性病？天底下存在有没性病的魅魔吗？
伸手触碰到郑意的裤子时，莫烨突然感觉尸体的裤袋里有什么东西，翻出来一看，一张信纸上写着娟秀的字迹。
“我在老地方等你哦，上次在发酵罐后面玩不大过瘾，这次我们去玉米堆仓库那边吧，一定很刺激~”
署名是最最爱你的小魅魔酱。
将信纸贴身放好，莫烨转身，想要将从葛杰那里“借来”的银色雏鹰带上，却发现炼金枪原先放置的地方，只剩一滩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