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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贴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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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朗。”MFC创始人方磊和车队赛车手穆怀阳一同走过来。

    朗奕对来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方磊拍上他的肩,对众人说,“大家去会议室说吧。”

    穆怀阳有着腿疾,虽平时不影响生活,但走路速度要比常人慢些。朗奕和方磊聊了两句,放缓速度配合穆怀阳的步伐。

    “上周去医院找你,隋医生说你一周前出院了。”两个高大的男人走在最后,一个温和,一个寡淡。

    “嗯。”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不……”

    “好的差不多了,没必要浪费医疗资源。”

    “那你现在住哪儿。”朗奕大多数时间都在欧洲,很少回国内,所以在这里都是住在MFC提供的宿舍。

    “买了套房子。”

    穆怀阳诧异,“买房子?你什么时候……不,为什么会想到在这买房?”

    “……”

    朗奕没有回答穆怀阳的话,他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一贯如此。

    穆怀阳知道朗奕的性格,但是他太震惊。朗奕车祸被送进ICU整整10天,期间3次下达病危通知,终于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一条命,在医院也不过住了一个半月,穆怀阳才知道朗奕私自办理了出院手续。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买了一套房子,还是在他几乎不怎么回来的S市。

    穆怀阳温和的脸有些龟裂,复杂的瞥了一眼朗奕,那个人还是这样的冷静,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他,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懂过他。

    调整了下情绪,穆怀阳问道,“其他人知道你买房的事吗?”

    奇怪,“为什么要其他人知道。”

    “现在你自己住吗,”皱眉,语气停顿片刻,“你身体我不太放心,不然我去陪你,或者请个看护过去。”

    在德国训练基地一直都是朗奕和穆怀阳两人住在一个公寓里。

    “不用。”朗奕勾勾唇,想到住在对面的小兔子,眉间染上悦色。

    “……”这样的语气和表情在朗奕身上是极少见的,穆怀阳狐疑的看了一眼没有评论。

    “阿朗和怀阳,你们快点。”方磊走在前面催促,于是两个人停止了交流。

    Kim炸着毛一屁股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磊哥,朗队身体这么虚,把他叫来操练我们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嫌我没人性,你们就别把教练气走。”方磊冷哼一声,“马上就AFR开赛,你们现在的状态我再不找个人治治, 阿朗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名声都得垮在你们手里。”

    “不过,听说你前天晕倒在家门口,最后被120送到医院,隋医生那边怎么说。”方磊突然想到从医院传来的消息,“虽然这边也很重要,但身体是自己的,不然你晚上还是住在医院让医生护士照顾着,这样也好随时检查你的身体。”

    队员一听朗队晕倒,两个月前朗奕满身是血的从车里被救出来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叫唤,“朗队,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您这么折腾啊,您还是住医院让我们放心些吧!”

    穆怀阳眉头紧锁,脸色已经非常难看,“怎么我都没听你说起,晕倒在家门外,还好是有人帮忙,要是没人岂不是都不知道你晕倒了。阿朗,我和你一起住一阵子吧。”

    纷纷点头,Kim也来凑热闹,“朗队,我也可以照顾你。”

    “我也行!”

    “我们家不是宿舍。”朗奕无奈的掐了掐鼻梁,“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用不着你们一个个跑过来。”

    穆怀阳是真的担心朗奕,穆怀阳对朗奕而言说是队友,但其实更像家人。

    两人自朗奕入行便认识,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同吃同住到现在也算有十年的交情,矫情的说他们彼此占据了对方大半个青春岁月。朗奕的性格比较强硬冷酷,在入圈之初并不讨喜,而穆怀阳则跟朗奕相反,他处事圆滑周到,为朗奕摆平了很多事,当然后来随着朗奕实力的不断提升,他有了傲然的资本和能力,外人也不敢再小瞧了这位华人赛车手。

    “怀阳你是这次大赛的夺冠主力,现在需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比赛上。”

    对于主力的言论穆怀阳只是笑了笑,并为当真,“我是个被自然控制的人,AFR赛程的城市更是气候多变,把主力的担子压在我身上,风险太高。”

    说完,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原本穆怀阳的技术与朗奕不分上下,可在朗奕16岁,也是“三段朗”重回赛场的那一年,穆怀阳遭遇了严重的车祸,命捡了回来,腿却落下了残疾。晴天无碍,但只要天气不好就会有钻心的疼痛,连走路都变得困难。也因此虽然他技术高超,却无法成为固定的赛车选手,他的状态受天气太大的限制了。

    AFR系列赛分为六个场次的比赛,今年的赛场分别是在珠海、成都、上海和马来西亚,不巧四个地方均多雨、潮湿,对穆怀阳来说太过危险。

    最后还是方磊发声,“我马上要开个会,你们先都去跑一圈给阿朗看,等我回来再继续商量时间的问题。”

    几分钟后全部车手归位,会议室中只剩下朗奕和穆怀阳坐在占据整面墙的监控显示屏下,以监测选手的状态和线路选择。

    赛道开始端信号旗挥舞了几下,红灯亮起的瞬间巨大的引擎发动声响彻天际,整个赛道变成了速度的竞技,心跳的场域。

    然而,在会议室中,让每一个赛车手热血沸腾的速度之声此刻却幻化成了朗奕的梦魇,纵然耳中已塞入了降噪的耳塞,身体仍旧踏着轰鸣的节拍震荡。

    男人双手交握,指尖扣住手心,指甲在力度的作用下已经泛白,身上的静脉开始曲张,双眼死死的盯在显示器上,细腻的面部皮肤透露出细微的青色血管,而整张脸惨白如纸。他在克制,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身体的反应。

    “阿朗?”穆怀阳察觉到朗奕的异常。

    朗奕没有听到穆怀阳的唤声,此时显示屏上飞驰而过的赛车已经逐渐消失,头顶上方的速度与计时器上的数字也开始模糊不见。取而代之的是2个多月前创世纪赛上,他驾驶的火红色赛车突然失控,腾空飞去化作一道狰狞的火线,耳边不再有轰鸣声,全部都是人群的尖叫、场面的混乱,还有在他昏迷前看到的那张惊恐的脸。那些呼救、求生的声音如鬼魅,似魔咒,缠在朗奕的周边,任他如何驱赶都挥之不去。

    一滴冷汗划落,朗奕眼神空洞而呆滞的聚焦在屏幕上的某个点,良久良久,他终于面如常态,偏头对旁边的男人冷静的说,“怀阳,我可能……没办法再继续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