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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回国哄夫,父子瞒她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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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寒声介意,他太介意了,可他若进去了,妻子会难堪,苏曜会自豪,他若装作没看见,一切是否反而好一些?

    呵!他沐寒声竟也有退怯的时候。

    他们进门时,是苏曜抱她进去的,大门却是没关,难怪沐寒声会那么突然的出现。

    傅夜七挣扎过分用力,自己反弹跌在茶几上,起身又仓皇的要出门。

    苏曜不明她忽然如此,微蹙眉,心头一紧,想扶,却被她躲开而顿住。

    她费力的起身,鞋掉了一只,没顾上,只往门口走,“沐寒声!”

    沐寒声的车就停在门口,他的手刚搭在车门上,却因为她的声音而顿住。

    原本他想转身,调整一个温和些的表情,没能成功,便是峻脸微凝。

    尊贵如他,尊严是何其重要?哪怕他信她,不与她生气,也不会计较,但需要时间。

    终究,没转身。

    苏曜到了门口,才见了立在车边的沐寒声,才知道她为何这般,脚步也没再继续往外走;略微蹙眉,知道他唐突了,但并不后悔。

    傅夜七站了会儿,走到了沐寒声背后,柔唇反复,竟不知道能说什么。

    “寒声……”她再次开口。

    沐寒声转过脸,不等她说,倒是率先开了口:“我刚到,你们若有事谈,不急。”

    声音依旧如深潭之水,缓缓流淌,低醇、厚重,不带丝毫情绪。

    可他这样的男人,越是如此,心底越是藏了情绪的,就是怕别人发现,才埋得那么深。

    更甚,他明明什么都见了,却说‘刚到’。

    他是沐寒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苦为谁委屈了自己?这样的‘大度’让人眼底泛酸。

    哪怕他们的婚姻关系还残缺的,以他的付出,足够有理由狠狠骂她一顿的。

    忍了忍鼻尖的酸涩,她摇头,“没,没什么要谈的,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一介翻译,说话向来十句之遥、百言之间完全不带饶舌,今天却吞吐不出。

    男人给不出表情,但嗓音低沉而平稳:“我什么都没想。”

    他是想宽慰的,说出来,她听着大概有些生气了的味道。

    但沐寒声却是什么都没想,哪来得及想什么呢?除了转身先走,任何念头都不曾。

    看着那个素日清然的人,此刻却有些局促,本该委屈的男人,竟反而心疼起她了。

    她不曾这样。

    忽而又敛下鹰眸,她这反应,于他不算坏事,至少头一次,他很确定,她是在乎他沐寒声的。

    原本打算说什么,目光却扫过她光着的玉足,眸底沉了几许。

    循着他的视线,她才发觉脚上只有一只皮鞋,地上残有积雪,瞬时凉至心底,脚心才缩了缩。

    她这样子,极其狼狈。

    沐寒声没露出任何表情,只是沉着脸忽而上前,一把将她抱到车上。

    苏曜出来了,手里是那幅给她的脚踩画。

    沐寒声扫了一眼,接过,出于豪门大家的修养,竟替她吐了个“谢。”

    可出于丈夫的立场,他也不必顾忌许多,转身就将画作扔进了后备箱。

    “嘭!”关上后备箱的门,经过苏曜身侧,还不忘冷然一句“再会”,这才扬长而去。

    脚上实在冰得很,她自顾搓了搓,等他坐进来却停了动作,不动声色,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他。

    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车子不紧不慢的行驶,依旧感觉不到他此刻的心境,可傅夜七越是憋得难受。

    终于,车子在一个红绿灯之际,她开了口:“我是过去拿脚踩画的……是,年少时我喜欢苏曜……”

    她说到这一句时,车子忽然动了,明明还是红灯,几不可闻的往前窜了一下。

    她倏地收住,看了他,却是那张滴水不漏的脸,这滴水不漏之下,她却总觉得他生气了。

    只得继续说:“但那都过去了,我已不是无知少女,我都已为人妻,苏曜明白我心思的,他不止一次表明心意,我也不止一次的拒绝……”

    这回车子真的往前走了,穿过绿灯,转弯,平稳行驶。

    “他一向稳重,我不知道会忽然那样……我也有错。”她可以早一些避开的,高估了苏曜的分寸。

    她说了这么多,沐寒声始终一言不发,忍了转头看她歉疚的小脸,反而开得越发稳当。

    傅夜七不会哄人,但她是被沐寒声哄过无数回的人。

    目光盯着他放在方向盘上修长指节,抿了抿唇,终于伸手贴到他的手背,一双清澈的褐眸带了满满的诚恳,还有些祈求。

    从前沐寒声若生气,指定是冷着脸,甚至甩手就走,这一次的沉郁弄得人心慌。

    幸得沐寒声没转头,他若见了那双褐眸盛满祈求,不待一秒,一定失去阵地。

    手机忽然震动。

    她刚贴上去的手就那么空了,按在了方向盘上。

    沐寒声抽了手,戴上蓝牙,那头是古杨的声音,依旧是那件事,可他并没催沐寒声。

    反倒是车里的沐寒声忽而低低的一句:“明天我赶回去。”

    傅夜七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眉心一缩,盯着他,他明天就走?

    不是说等她一起吗?

    之前她还觉得无所谓,现在竟然哪都不舒服了。

    他果然生气了。

    一路上,她在想诸多能够开得了口的挽留,留他跟自己多呆两天,一起回去,但是到了酒店,她都没能想出像样的话来。

    一起上的楼,他却在言舒的房门前停下,对着她低低的一句:“你先回去,我和言舒说几句话。”

    她沉默片刻,就那么盯着他的眼。

    却是沐寒声受不了那样的注视,先转身巧了言舒的门。

    言舒开了门,乍一眼见了两人站在门口,女子还仰脸盯着男人,一时不明所以,只打了个招呼:“沐总,太太。”

    沐寒声错开一步往里走了。

    言舒愣了一下,他以前可从来有话只站在门口说的,今儿是什么情况?

    傅夜七也立在门口,大有一种他不出来,她就不回去的意思,可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忽然咬了唇角,转身走了。

    言舒这时候才见她脚上只有一只鞋,惊了一下,她那么金贵,何以这般狼狈?眼底好似……有些红?

    转头看了已经进了她房间的男人,言舒挑着眉,小心关上门,走进去不乏探究的盯着上司看。

    她跟沐寒声的时间很久了,从他接手沐煌第一天就跟着的,场面上随时给予上司足够的敬重和面子,私底下相处,却是与古杨差不多的随性,也才会敢这么盯着看。

    “揣摩完了?”沐寒声倒是不恼,知道言舒在探究他脸上的表情,淡然抬眸,冷峻依旧。

    言舒抿了抿唇,把视线收回来了,也不忘一句:“太太只穿了一只鞋,这会儿,恐怕还在门口站着呢!”

    果然,窗户边的男人眉峰微戚。

    哦,言舒总算看出来,他们吵架了。

    却又新奇,沐总这种人竟然会吵架么?

    正这么想着,已经收到了沐寒声削过来的视线,“越来越没规矩!”

    威慑力是有的,但言舒知道他并未真正生气。

    只听沐寒声低低的道:“我明天启程回荣京,你陪着她,衣食住行,她什么习惯,你应该都清楚了。”

    清楚,从沐总让她临时去买防水手套和沐浴乳的时候,她就特意做功课了,了解太太的程度,大概能赶上沐总了。

    问题是……

    “您不是要和太太一起回去?”她直言不讳,“当初不是说,接不到她不走?”

    又被沐寒声冷冰冰的呲了一眼。

    言舒无辜的挑眉,也点了头,“虽然不知道太太怎么惹了您……”

    “您这忽然的小气,我自也不敢评价”言舒闲适腹诽一句,方才继续:“但我一定照顾好太太,沐总放心。”

    沐寒声点了一下头,良久无话,却也没有要移步离开的意思。

    最终还是言舒叹了口气,拎着胆子笑眯眯的提醒:“沐总,您还有事的话尽管交代,要是无事……太太怕是站麻了!”

    故意滞留的心思被戳穿了,男人扫了言舒一眼,倒没说她不规矩,终于没倚着窗户,一步一步往外走。

    言舒在后边恭送着,忽然好笑。

    她是了解沐寒声的,虽然这个男人高深莫测、滴水不漏,可也是人,何况言舒跟了那么久,察言观色、见机行事她最会,哪能看不出,如今的沐寒声,身上都贴着‘谈恋爱’三个字。

    倒比那个清心寡欲、沉默寡言的沐寒声多彩。

    沐寒声走出言舒的房间,往前几步,就见了立在那头的女人。

    一只仅剩的鞋被她踢在一边,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就那么一个身影,娇小、纤瘦,整个加起来,都不及她臂弯里搭着的大衣有体积,却总能一下子集中他心底最柔的地方。

    修长的步伐迈着,却很缓,因为他需要调整神色。

    终于是走到她跟前了,宽阔的肩挡去了窗外钻进来的唯一一束冬日夕阳。

    她抬头,清绝的脸,努力摆出一丝讨巧的笑。

    可惜对上了男人深沉得毫无表情的脸,最终是落了下去。

    沐寒声心底是叹息的,谁都说她傅夜七永远一副清冷,拒人千里,可她时而可爱、不乏任性,此刻又如此可怜巴巴的样子,除了他,有谁见过?

    “进去吧。”沐寒声低低的嗓音。

    她刷卡,‘请’他先进去。

    进门背过身之际,谁也看不见沐寒声薄唇之畔,一抹好看的弧度,转瞬即逝。

    邪恶、顽劣。

    那一只,她犹豫片刻,还是拿了进去,放在门边。

    转头看向沐寒声,见他背对自己褪去大衣,她只用了不过半秒,走过去接了他的动作,给他脱外套。

    “领带解不解?”她问。

    男人薄唇微抿,低眉看着她,好一会儿,摇头,说:“我明天就走,你这边的事也差不多了,但国内有急事等不了,你自己试着处理。倘若还想和苏曜多完几天,也无妨,伊斯这地方,的确是旅游胜地。”

    话音平稳得一点起伏都没有。

    可她眉心微紧,明明就是故意的。

    这男人腹黑过,记仇过,嗯……这会儿很小气,可她竟然不觉得哪里不好。

    就是心底有点酸。

    她本都张了嘴想说话,却被沐寒声打断,“言舒会留下陪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

    他依旧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自己说完便往一旁的办公桌走,好似才想起什么,转头对着她:“晚餐就叫酒店餐吧,想吃什么你自己点,我可能还要出去一趟。”

    太冷淡了。

    却又很合理,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抿了抿唇,她厚着脸皮走到他身侧,看着他打开电话,却忽然抬手把它合上,发觉自己态度强硬过分了,才闭了闭眼,说:“要么,晚上我做吧?你想吃什么?”

    她平时是不下厨的,顶多回玫瑰园做个糕点。

    如此好的待遇?

    沐寒声差点就应了,却又摇头:“身体虚着,就别折腾了,到时还得我操心。”

    明明是关心她的话,她听着,怎么都是气话。

    “你不是喜欢吃鱼么?我可以试试,正好,我在……苏曜那儿吐过,现在也饿了。”最后一句明明不用说。

    她有私心的。

    可惜,这别扭的苦肉计,一点用处都没有。

    沐寒声就是看了她一眼,道:“那更该点餐,等你做出来都几点了?”

    实则,酒店里的晚餐,他早就点好了,她一定不会厌恶。

    傅夜七犟不过他,拿起电话给酒店餐饮部打电话,按着平时吃过的菜努力的回忆着来点,说了两样,却记不起菜名了。

    倒是那头的餐厅经理替她一一补上,引得她略讶异:“你怎么知道?”

    餐厅经理说:“入住酒店的贵客饮食习惯,我们是有记录的。”

    哦,她没再说。

    等餐的时间也不久,她在窗户边倚了会儿,盯着沐寒声看了片刻。

    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令她难受。

    她试着主动给他倒了一杯水,脑子里有着诸多讨好人的情节,却使不上,只能立在一旁。

    “寒声……”她终于开口,又没了下文。

    这个称呼,她用得不多,时常连名带姓,因而对沐寒声是很受用的,可他没几分动静,只“嗯?”了一下,“你说。”

    暗自吁口气,她不说话了。

    她的生活是很苍白的,流落时想着如何活命,回来后,想着如何登高,结婚了,想着如何尽量维系,哪会刻意撒娇、哄人?

    哪怕有,骨子里埋着,无人挖掘,她自己,更是不觉。

    沐寒声以为她会憋不住,会控诉他小气,说他不解情意,甚至闹他、哭他。

    结果,却见着那个女人闷不吭声的往门边走。

    他以为她就要这么走出去,握着鼠标的手紧了一下,椅边的脚都动了,却见她忽然捡起门边的那只鞋。

    接下来的举动,沐寒声讶得大跌眼镜,甚至因为这件事,他笑了妻子很多年。

    她走过去拿起鞋子,看了不远处的垃圾桶,比了比距离,竟又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瞄准,抛出。

    “哐当!”垃圾桶被砸倒了,鞋子没进去。

    沐寒声愣得鹰眸微撑,就差那么一点笑出来,却忍住了。

    何时,他妻子有如此玩性?

    她慢慢走过去,捡起来,又返回较远的距离,再扔。

    “哐当!”又没投进去。

    如此反复,她丝毫不觉得烦躁,一遍一遍的扔。

    她在打发时间,消遣这无边的压抑,更是觉得,这样能达到莫名解气的效果。

    不知投了多少次。

    “咚!”鞋子终于落进垃圾桶里。

    沐寒声甚至能听见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白皙的双手拍了拍鞋子上沾来的雪水,转身洗手去了。

    她再出来时,晚餐都已经摆好了,沐寒声就在桌边坐着等她。

    她安静的走过去。

    一顿晚餐,两个人,从头到尾就没人说话。

    想着,明天开始,她就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入睡,明明是很正常的事,她却忽然难受了。

    “不爱吃?”沐寒声见她停了动作,抬眸,淡淡的一句。

    她摇了摇头,离桌之前,说了四个字:“一路顺风。”

    看着她就那么离开餐桌,往卧室走去,沐寒声拧了眉。

    他去卧室时,她在替他收拾行李,几件衣服码的整整齐齐。

    她说:“工作文件,得你自己收拾了,我不方便碰。”

    原本他觉得有些心疼,差不多得了,见她这么平静,倒进退不定了。

    沐寒声走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跟着起了床。

    他却略微强硬,将她按回床榻,“早间太冷,不用送。”

    这是关心她,还是推她?

    她就那么定定的盯着他看。

    沐寒声那张冷峻的脸,终归表情太淡,也垂首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一下,“睡吧,言舒会送我。”

    她皱了眉,这回一下子翻身下床,沐寒声都来不及反应的穿上衣服,只说:“我睡不着。”

    送他出门的时候,她见到言舒了,三个人一起出的门。

    可到了酒店门口,言舒还跟着她,并没有要送沐寒声的意思,她才略微蹙眉,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遍,“你不是送他么?”

    言舒一脸不解,看了看已经上车的沐总,道:“沐总让我照顾您,没说让我送他。”

    她愣了一下。

    沐寒声的车已经走了。

    忽然有那么一种冲动,用国语在伊斯的街头骂人,肯定无人能听懂。

    奈何,身边有个言舒,她也是个优雅的人,忍了。

    盯着沐寒声远去的车,这个男人,原来是故意的,算报复她吧?然后国界相隔,任她想说他小气还是故意折磨人都没机会了。

    她猛地记起,昨晚从苏曜那儿拿来的那幅画呢?

    “沐寒声的车会在哪保管?”她忽然问言舒。

    言舒不解,也答:“沐总在各国的车辆管是专门部门、专人保管……太太恐怕取不出来。”

    她拧眉,“我不要他的车,可他把我的画拿走了,就在后备箱里。”

    言舒说帮她问问。

    可惜,那天直到晚间,言舒给她的答案是:“沐总后备箱是空的。”

    定是被他扔了,她想。

    ……

    十一月底,国际新闻被‘伊斯成功分鼎北欧稀缺油田’占据头条,甚至,北欧媒体大胆放出言论,在未来十年内,将一举登顶北欧各国龙头席位。

    为什么?

    因为少数媒体见过荣京方面派来援助谈判的政要。

    只爆出了一张女子的侧脸,清丽、绝美,自信笃然。

    但少数媒体见识了她在谈判桌上的侃侃风采,不仅为伊斯争得权利,更也是为荣京与伊斯的国际交往奠定基础,伊斯获利,便是荣京获利,这是显而易见的。

    而这次外访的焦点,已然全在她身上,新闻稿里仅那么几次提及苏曜。

    谈判结束的第三天,按说还有伊斯官方主办的送别宴,但傅夜七以国内急事需要处理为由,脱离外访团大部队,先行离开。

    去机场之前,她在酒店房间收拾东西,言舒敲门进来,说:“苏先生过来了。”

    她转头,苏曜都已经站在房间门口了。

    言舒退了出去,不得不猜沐总和太太之前吵架,定是和苏曜有关了?

    苏曜与沐总有何渊源,言舒是不知道的,但她知道沐总对苏曜,向来都不喜欢,当初苏曜当选外交部长,再到升任副总理,沐总手里都有票,可惜他态度淡漠的直接弃权,显然十分不喜掺和苏曜的事。

    话说回来,他若不弃权,苏曜还真上不去,这种仁慈,倒让人看不清了。

    房间里。

    傅夜七手里托着那个换过的瓷盆的盆栽,转头见了苏曜,也便淡然笑了一笑,“来了?”

    苏曜走进去,看了她那么一会儿。

    哪怕她谈判再卖力,眼睛里的事瞒不过他。

    “那天的事,你如果生气……”

    她摇头,打断了苏曜的话,生气是不至于的,就是沐寒声的沉郁让她挂心得很,“我回国是的确有急事,你想多了。”

    苏曜没再继续那句话,只说:“只是一天而已。”

    她总不能说,短一天是一天,沐寒声是冷着脸走的,他先前为她走了那么多,谁知道这一生气做出什么来?

    何况,当初来时,她虽然也是带着情绪离开,但她误会了他,误会了奶奶,总不能还拖着不回去。

    或者,回去时避开苏曜,沐寒声心里会好受些吧?

    实则,她不知道,沐寒声是站在世界巅峰的男人,只有别人俯首称臣,他却甘愿为她不计尺斗的付出,甚至委屈自我尊严,忽然,头一次接到她那样的局促、认真的解释,又青涩的讨巧,发觉这感觉,令他欣喜。

    更,是别样的享受。

    他想这样的享受长久一些,惩戒事小,换来她百般讨好,不知是何场面?

    很邪恶、很顽劣的念头,可他真这么做了。

    她也不知道,那天沐寒声去了机场,给言舒打了几次电话,确认她情绪没有过分起伏才安心,又事无巨细的嘱咐言舒将她照顾好才上飞机。

    苏曜终究没再说。

    她把那个盆栽仔细的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盒子里,转身却见苏曜递上一个袋子。

    什么?

    她用眼神询问。

    “你的鞋。”苏曜温和的声音。

    是她那天走得急,落在他住的公寓了。

    顿了会儿,她接过去了,可另一只早不知哪天被她给扔了。

    “我送你过去?”苏曜询问。

    她摇了摇头:“宴会该开始了,言舒跟我一起,你不用担心。”

    她这清清淡淡的态度,始终都是没变过的,总感觉,他们游历伊斯时那很多天的欢快都是幻觉。

    他终究高估了自己。

    傅夜七离开酒店时,顺手将苏曜送过来的那只鞋扔进了垃圾桶,还颇有那天仍另一只的气度。

    扔回叹口气。

    祸首。

    言舒看了看,欲言又止,最后也没好多问什么。

    她们到达荣京机场时,是第二天下午。

    荣京似乎刚下过雪,寒风清冽,机场略微有碎雪的痕迹,可这会儿却是夕阳正浓,照得荣京一片金灿。

    她下飞机,破天荒的,竟有那么些迫不及待的想见谁,可仔细一想,又谁都想见,瑾儿、沐寒声、蓝修、奶奶等等。

    毕竟,她都一年多不曾呼吸荣京的空气,煞是久违。

    走了两步,她开了手机,低头却见了未接来电,一串陌生号,打了好几个。

    她拨了过去。

    “妈咪!”蓝司暔脆生生的声音,虽是一本正经的小脸,却有那么些按捺不住的雀跃。

    她也笑得柔了,“瑾儿?”

    见她接电话,言舒主动把行李箱接了过来。

    机场大厅映射着几许夕阳,把两个女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晕染得极其柔和。

    那个一席白色冬裙的女子,橘色围巾衬得她越发明媚,脸上的温柔笑意让人看了就觉得暖。

    说了那么两句,傅夜七却忽然蹙了蹙眉,“瑾儿,这是你号码?……蓝爸又任着你胡闹了是不是?”

    才两岁半,给他买什么手机?

    蓝司暔清亮的眸子转了半圈,聪明的转移话题:“妈咪,这些闲话咱们回家聊,你现在出来了吗?”

    傅夜七才觉得不对劲,“你在机场?”

    “对啊,我来接妈咪!”蓝司暔一腔大人模样,又让她颇有找了个小情人的错觉,他说:“妈咪一年多没回来,下了飞机第一个见的,必须是我!”

    她忍不住的笑,一排贝齿尤为迷人。

    可是……

    “你跟蓝爸来的?”她问。

    那头的小家伙顿了会儿,似乎在征求某人一见,回头却只有一句:“妈咪出来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她笑着。

    挂了电话,言舒走上前,“太太笑起来,这一路都是风景,多少双眼珠子追随!”

    跟沐寒声很久,最不用做的就是拍马屁。

    但言舒是真,就是听起来有那么些味道。

    她但笑不语。

    言舒却说:“对了,沐总说过来接人,恐怕已经到了……”

    话刚说到这里,傅夜七忽然转头看了她,沐寒声来了?

    “接你还是接我?”她忽然问了一句。

    言舒好笑,“您可别,我哪敢让沐总接?”

    那岂不是……

    她没想太多,忽然又给儿子打电话过去。

    “妈咪?”蓝司暔纳闷。

    “瑾儿!”傅夜七略微急促的声音,儿子要是和沐寒声遇上了,这突如其来的,她还没准备好……

    或者,要是她告诉沐寒声,瑾儿是他的儿子,他会不会消气?

    胡乱的想着,她竟半天没说话,儿子‘喂?’了两句,把她电话给挂了。

    时,她也言舒已经出了机场。

    不远的距离,她一眼见了那头立着的两个男士,一大一小,却像玩具似的,从大缩小。

    他们都穿了一套西服,一黑一白,外头都是一件帅气的大衣。

    她愣了半晌。

    他们站在一起,竟那么好看,基因是半分都没浪费,全遗传了,只是……这什么情况?

    沐寒声长身玉立,面色沉峻,目光的确是在她身上的。

    一旁的蓝司暔倒是难得笑着。

    言舒左看右看,盯着那个小小的人儿,又看沐总,这么小的家伙,哪变出来

    的?

    走到两个男士面前,傅夜七一时找不出可以说的话。

    倒是沐寒声伸手将她手边的行李接过去,可转眼又被蓝司暔大义凌然的一句:“我来!”

    最后落到言舒和小家伙把行李弄进后备箱。

    “你是谁呀?”言舒笑眯眯的,她头一次见这么可爱的小娃,小声问着。

    蓝司暔本不想回答,奈何言舒在荣京那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想了会儿,才说了一句:“我妈咪的儿子。”

    额,言舒抿了抿唇。

    “你妈咪是谁呀?”

    “生我的人啊。”他还算耐心,偶尔瞄一眼那头的两人。

    得,等于没问,这口风真紧!再问‘生你的是谁?’他恐怕要说“怀我的人。”

    车子边上,傅夜七几次欲言又止,倒被沐寒声低低的一句:“不上车?”

    她点头,略微低眉往上走。

    可地上有残雪,走了几步,猛然脚底打滑,向一旁歪去。

    沐寒声本要转身了,眼角一紧,匆忙接了她。

    幸好她瘦,幸好他够遒劲,稳稳地扶住了。

    本能的,她抓了他的手。

    等她站稳,沐寒声想把手抽回去,过去给她开车门。

    但她没松,反而抬眸看了他,还在生气?

    男人鹰眸微敛,一潭平静,并无回应。

    可她抿了唇,就是没松,以往都是他牵她的手,这次是她牵了他,可他的手掌太大、太厚实,她竟然握不过来,最后成了紧握他的小指头。

    这样的感觉很微妙。

    像二十来岁的男女恋爱,就那么牵着,往车边走。

    沐寒声没再松开她,护着她上车,自个儿直起身要回驾驶位时,才转头看向车尾的小家伙,给了个意味深重的眼神。

    蓝司暔心底叹口气,妈咪对不住,为了一个魔幻航模,暂且把你出卖了,就这一次!

    言舒是沐煌的车子接走的。

    他们一家三口,是沐寒声亲自开车。

    蓝司暔坐在副驾驶,她在后排。

    这样的组合,让她刚回来的迫不及待都冻结了,紧张么,说不上,害怕么,应该没有,可她好奇。

    他们俩为何会凑在一起。

    终于,她开了腔。

    “瑾儿,你知道,他叫什么么?”她略微含蓄的问。

    可蓝司暔却张嘴就答了一句:“沐寒声,全荣京都知道。”

    她嘴角动了动,满是愕然,她是想问,瑾儿对沐寒声的称呼。

    还以为,他会说‘爹地’。

    从后视镜看了看沐寒声,男人一张冷峻的脸,表情极少,哪怕被这么一个小奶娃直呼其名,竟然丝毫的介意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再进一步。

    “瑾儿,直呼别人名字是不礼貌的,你平时怎么称呼他?”

    蓝司暔看着荣京的街景,还是几乎没有考虑的回答。

    “老沐!”

    傅夜七终于一下没忍住,张大褐眸,往前凑着,看了沐寒声。

    老沐?

    这是什么称呼?沐寒声竟一点不介意?

    看样子,他们相处不短的时间了。

    两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彼此身份还能处得这么泰然。

    所以,他们早就相认了?

    正愣着,沐寒声终于开了口:“你回哪儿?是跟我住,还是跟他?”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听起来,有那么些漠然。

    他这么久的沉默不是毫不介意,恰巧是因为生气么?

    他这是让她选?

    “那就跟他住吧!”还是沐寒声的声音。

    她没有选,所以略微蹙了眉,心底略微有点酸,说实话,她谁也不想弃,但不知道状况,没法直接把瑾儿带回御阁园。

    作为丈夫,这情况的确不好处理,可他虽然思妻心切,也还是让给了儿子,倒不是生气。

    对于此前的事,他的介意,足够因她那晚的表现渡过去了。

    可他把姿态都端起来了,也不能无缘无故放下,只能自己遭罪了。

    “停一下。”车子行到某处,后座的她忽然开口。

    车子缓缓停下,沐寒声略微侧首,“怎么了?”

    她说:“你下来。”

    有那么点迟疑,沐寒声怕她冻着,还是下去了。

    街头的风有点大。

    沐寒声虽然面无表情,也打算把大衣裹在她身上。

    她拒绝了,立在他面前,略微仰脸,“我知道你生气,你本就不喜欢苏曜,就跟我见你和黎曼是一个道理,但我必须再说一次,我跟他什么都没有,至于……瑾儿的一些事,再说吧。”

    沐寒声大概能猜到她所说的事,可惜小家伙跟他打过招呼了,太快改口喊爸,那就是委屈了他娘。

    她都说到这儿了,原本以为,沐寒声知道了瑾儿的身世,会给些反应,结果依旧什么都没说。

    傅夜七没想到的是,沐寒声将她送回了傅家大宅。

    那儿已经焕然一新,周围偌大的绿化地即便是冬季也管理极好,园子里的路灯换了一批,那扇沧桑的大铁门刷了一遍哑黑色的漆。

    别墅里更是不必说,从一楼开始,目所能及之处,都修缮过,那幅经年的全家福挂在原位,地砖、甚至是楼梯扶手之类的细节之处都翻新过,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沐寒声不急着走,等她参观完,看看有没有意见。

    但傅夜七找了空,拉着儿子,压低声音。

    “瑾儿,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虽然一年不见,但视频没少,她最清楚儿子眼睛里的内容,更知道他多聪明。

    果然,蓝司暔点了点头。

    这下傅夜七皱眉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老沐瞒着蓝爸去岛上找我的呀!”小家伙低低的道,又转了话音,“妈咪放心,蓝爸说了,妈咪因为老沐受了很多委屈,瑾儿以后还是姓蓝,暂时不改的,得看他表现!”

    蓝修总跟瑾儿说她曾经受的委屈,她是知道的,不过这一年都说了什么就不清楚了。

    看儿子这样心疼自己,她却叹口气。

    “可你说的老沐,其实也很辛苦的。”他身上背负的很多事,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蓝司暔却浓密的小眉毛一挑,“他是男人,承担就该多一些。”

    这都谁教的?她无奈的笑。

    转念想,沐寒声在她去伊斯之后就知道瑾儿是他儿子,居然对她只字不提?

    还有,她和瑾儿视频了那么多次,儿子也跟她半个字没说过。

    真是好,两都那么默契的瞒着她!

    盯着儿子,“你们早就见面了,为什么不告诉妈咪?”

    小家伙一本正经,“妈咪没问呀!再说了,我又没改口。”

    那不还是认了吗?她皱眉,两父子不知道都打的什么主意,倒是默契的很,连接机都一声不吭就来了。

    想了想,她说:“这两天带你去玫瑰园,见祖奶奶去。”

    “我去过了。”蓝司暔很实诚。

    嗯?

    她又拧了眉,去过了?

    “什么时候?”

    你们父子可真好啊,到底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蓝司暔抿了抿小嘴,“就是……八月底。”

    “你就说你们父子都背着我做了多少事吧。”

    当初她还觉得自己一直隐瞒儿子的身世,造成和奶奶、沐寒声之间误会而歉疚,这么看来,沐寒声早就查清楚了,心底平衡之余,觉得这小情人也不咋地。

    蓝司暔转了转乌黑的眼,细细的数:“我跟着老沐参加过阅兵、回过玫瑰园、还去过沐煌参加会议、去过拍卖会,老沐去御宴庭的时候,我也跟着的。”

    他越是往后说,她越没反应,这显然,已经是沐寒声的小尾巴,听着怎么嫉妒了?

    “瑾儿,这改不改口还有区别吗?”她拧着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