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恶魔总裁不好惹:欲锦承爱 > 【92】把好女人变坏的坏男人

【92】把好女人变坏的坏男人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我被他们带到了一间包房,屋里坐着四五个男人,为首的果然是李昱。

    “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看到我进来,他站起身得意的向我走来。

    “李慕承呢?”我冷冷的问他,并不认为我们之间需要多么客套。

    “别急,你来了他早晚会来。”

    惊诧的直视他,“你什么意思?”他说李慕承早晚会来,难道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哈哈……

    他未说话而是狂笑了起来,这笑声……这笑声……竟与我前些天听到的一模一样!

    “原来我之前听到的笑声是你发出来的?!”愤怒的瞪向他,真遗憾李慕承当初没把他置于死地。

    “没错。”他承认了我的猜测,竟然还厚颜无耻的说:“为了让你听到我的笑声,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机。”

    “恐怕你是想引起李慕承的注意而费了不少心机吧?”我一语道破他的阴谋,这个人的眼神飘忽不定,明显就是想用我来挟持李慕承。

    “夏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但我要明确的告诉你,如果你想用我来控制李慕承,那完全就是压错了筹码!我只不过是他可有可无的情妇,你以为他会为了我任你们这些小人摆布吗?”

    李昱明显不相信我的话,他笑着摁了摁手指骨节,“可有可无?夏小姐还真会开玩笑。我在C市盯了你那么久,李慕承一发觉便将你转到了B市,如果像你说的可有可无,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原来李慕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决定回的B市,可是现在他又去了哪里?

    “我没开玩笑,你以为他将我转到B市是因为要保护我吗?李慕承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他还会怕了你们不成?他这是在耍你们玩呢。”

    李昱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丝不悦,我趁机又说:“如果你觉得费尽心机的跑到B市的别墅外笑两声,就能让李慕承围着你转,那你真是大错特错了,你不信过两天去看看,那幢别墅肯定会有新的女人住进去,到时候若你还想笑就尽管去笑好了。”

    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最大的赢家。

    我成功的扰乱了李昱的思想,他领着一帮人摔门而去,而我却被他们留在了包房里,说的好听点是留,说的难听点其实是软禁。

    我没想到李慕承竟然根本不在这里,我怎么就变得跟严无常一样弱智了呢?他紧张李慕承已经到了神经的地步,我竟然还陪着他一起神经,就李慕承的势力和智商,怎么可能会被李昱给绑架……

    整整被关了两天,我心里即盼着李慕承来,又怕他来,如果他来救了我当然是好事,可他来了是不是也代表真的如李昱所说,因为他在乎我……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李慕承怎么可能会在乎我。

    门被人毫不客气的推开了,两名剽悍的男人走进来,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我挣扎着怒道:“放开,我自己会走。”

    他们将我带到了一间更大的包房,这间包房是分割型的,中间挡着一块透明玻璃墙,那两个人将我按坐在椅子上,接着把我的手也绑了上去,我透过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李昱阴险的奸笑。

    就像是监狱里的设计,玻璃外间的那些人似乎再蓄意谋划着什么,我心里十分紧张,却也不想被他们看出来,做为李慕承的女人,即使只是一个情妇,我也要有一定的气势,不畏强匪的气势。

    十分钟后,李昱双目看向门外站了起来,我也跟着将目光移向门边,再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间酸酸的。

    似乎有感应般,李慕承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我,他沉静的脸绷的紧紧的,眉头拧的像打个了结,我虽看的见他的人,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从嘴型看出他和李昱在说着什么。

    我一直盯着李慕承,手被绑的很紧,他没出现时,我感到无助,现在看到他了,心里放松的同时竟感到隐隐的,隐隐的有些痛。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感受,每次在最无助的时候,只要看到他,就会安心。

    李昱似乎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我看到李慕承脸上出现了愤怒的表情,他一把掐住李昱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李昱的几个手下赶紧扑上去,只觉得心口一紧,我紧张的闭上了双眼……

    李慕承只有他一个人,而李昱他们人这么多,我不敢想象李慕承会被他们打成什么样,无能为力的同时我竟后悔自己来了这里,如果我不来,是不是李慕承也不会来,那么今天这样的局势是否也就可以避免呢?

    听到一声踢门的声音,我猛的睁开眼,却惊讶的发现李昱的手下倒了一地,李慕承却丝毫没有损伤的站在那里。

    我这才想起,曾经李慕承无意中跟我提过他是跆拳道的黑带,我那时候还不以为然,以为他是痴人说梦话,跆拳道黑带那可是高手的象征,如今亲眼目睹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是所言非虚。

    一名龇牙咧嘴的壮汉走到我面前,凶神恶煞似的淘出一把弹簧刀,在我眼前晃了三圈,然后得意的望向李慕承。

    “你想干什么?”我厉声质问,明知他们是拿李慕承没办法,便想着从我身上下手,我不忍心看到李慕承因为我而被他们控制,便恐吓他说:“你别乱来,李慕承和李昱谁强谁弱你分清楚,伤了我没你好果子吃的!”

    “有人质在我们手上,还怕他不成?”壮汉明显不吃我这一套,再次将弹簧刀抵在了我脖子上……………

    刀尖的凉意是那么逼人,我直视着李慕承隐忍的目光,清楚的看到了一团熊熊大火再慢慢的燃烧。

    隔着一层玻璃,我从来没觉得与李慕承的距离如此之近,我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可以感受他的忍耐,可以明白他的担忧。

    眼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涩,我故意扭转了视线。

    “你们到底想要李慕承怎样?”我对站在左侧的壮汉开口询问,“如果你告诉我,我说不定可以说服他。”

    不忍再去看李慕承的双眼,更不想让我再成为他被这些人威胁的筹码。

    “很简单,只要剁了陈齐一条腿就可以了。”

    “陈齐是谁?”我疑惑的抬头,对于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你见过的,就是在W市那个飞鹰帮的小青年。”他这么一提醒我马上想了起来,原来是他……

    “他跟你们有什么过解?你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上李慕承?”

    我很理解李慕承为什么不会答应,我和那个小青年虽未过多接触,但从他对李慕承敬重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定和严无常一样,和李慕承之间有着莫大的渊源。

    “过解多了,只是这家伙有李慕承罩着我们动不了,既然抓不住尾,那就只好从头开始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们真正想对付的人是陈齐,可是……

    “应该不止陈齐这一桩事才找上李慕承的吧?”我想起了李昱在W市被痛打的事,这个人既然能记住陈齐的仇,又怎能忘了李慕承的恨?

    “呵呵,姑娘倒是不笨,看来我们这人质是找对人了。”

    再次迎上李慕承的目光,李昱似乎已经没多少耐心了,他最后跟李慕承说了句什么,隔着玻璃打个了手势,我直觉得一阵钻心的痛,一股液体便顺着颈项滑了下去,顿时眼泪夺眶而出,我疼的说不出一句话。

    泪眼中我看了李慕承忍到极限的愤怒,他紧紧拽着李昱的衣领,李昱却手指着我的方向,于是李慕承那扬在半空中的拳便怎么也无法再落下去。

    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我已经分辨不出此时是身体上的痛,还是心里的痛。

    这样的僵局不知持续到什么时候,就在我感觉自已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一个身影撞门而入。

    严无常竟手握一把小型枪闯了进来,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他便隔着玻璃对准了壮汉的方向,砰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子弹穿过玻璃,我身旁的壮汉应声倒下……

    这些像是电影里才会有的画面,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我眼前,惊吓过度的我哑然失声,眼睁睁的看着李昱同样拿出枪对准了严无常,在最后一点意识了,我唯一听到的是李慕承凄厉的呐喊:“无常……”

    无常……无常……世事无常。

    当我醒来时,一股刺鼻的苏打水味道入侵着我的鼻孔,周遭一片雪白,这是医院,只有医院才会有的苍白。

    “小姐你醒了?”穿着粉色长裙的护士亲切的询问我,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一些包扎伤口的医疗用品。

    支撑着坐起来,脖子上拉扯的痛让我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护士,请问李先生呢?”

    “他在手术室门口,和你一起送过来的另一位先生受了很严重的枪伤。”

    听了她的话,我拨掉手里的输液管,不顾她阻拦的冲出了病房,无措的脚步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慌乱的找不到方向。

    身上痛,心里痛,各种痛。

    “请问手术室在哪里???”我随便抓住一个人慌乱的询问,他指了指上方:“三楼左侧。”

    连谢谢都来不及说,我奔向电梯口,当电梯停在三楼的一刹那,我竟然有些迈不开步,我的生活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惊险,离奇的像是一场梦,或许梦醒了,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李慕承还是对我冷嘲热讽,严无常则继续中规中矩的像根木头。

    那样的生活,再不完美也不会有遗憾。

    我看到了李慕承的背影,离的我那么远又那么近,远的我走多少步也走不到他身边,近的却又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碰。

    默默的站在电梯旁,无法挪动步伐走向他,手术室的灯一直在闪,闪的人触目惊心,闪的人心跳加速。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接着门被轻轻的推开,数名穿着白袍的大夫走了出来,其中一位解下口罩走到了李慕承面前,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摇头预示着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只觉得心被撕裂的痛。紧紧捂住唇怕自己失声哭出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亲眼目睹他倒在我眼前……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李慕承,从来没见过。他痛苦的跪倒在地,双肩剧烈颤抖,我慢慢走向他,站在他身后,清楚的感受到了他压抑的痛苦,也是这一刻我才明白,严无常对李慕承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从身后圈住他,我趴在他肩上陪着他一起难过,我难过我可以哭,可李慕承难过却只有忍,因为他是男人,他不能哭。

    那一天我陪着李慕承在手术室外等了很久,既使我们都明白,等的再久也无济与事,严无常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之后的一个月我没再见过李慕承,很多次打他的电话也都是关机,他或许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难过,又或许是看到我会让他觉得难过,毕竟严无常的死,和我是脱不了关系的……

    联系不上李慕承我的心一天比一天沉重,他是想等到自己真正走出悲伤再出现,还是打算永远也不出现了,如果不打算出现了,我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吗?

    思前想后我终于决定去找一个人,李慕承的母亲,那个曾经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贵妇。

    当我来到上次参加宴会的别墅前,警卫并没有为难我,他打了个电话通报一声,很快我便看到李慕承母亲出了别墅向我走来。

    “阿姨……”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心中百感交集。

    “夏小姐你能来我很高兴。”她握住我的手,“走,我们进去说。”

    我跟着她进了别墅,她命佣人给我泡了杯花茶,来前我有很多话想问她,真的见了她的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我沉默中透着一丝局促,她柔声的问:“你来是想问关于慕承的事是吗?”

    我惊诧的抬起头,不知她是怎么看出了我的心思,难道我来打探李慕承的意图就这么明显吗?

    “恩。”轻轻点头,我不否认她的话。

    一声叹息,她坐到我面前,望着我的眼睛,严肃的说:“无常的事对他打击很大,他就像是慕承的亲兄弟,如果一个人伴着你十年,你就会明白突然他离开你,你会是什么感受。”

    “那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敢正视她,低着头轻声问,严无常的死总会让我觉得愧疚,似乎那一天只要我不去,所以都事情都不会发生。

    “你不要担心,他没事的。如果我没猜错,他一定在城南的长筑别院,这些年只要是心里不舒服,他都会去那里。”

    声音越说越小,脸上挂着失落的表情,做为一个母亲,她一定有很多时候都是无可奈何的。

    “你想去找他吗?”她收起失落,表情诚恳的问我,见我点头,她站起身说:“你跟我来。”

    于是我便跟着她上了楼,她打开其中一间房门,我们一同走了进去。

    只是第一眼我便知道这是李慕承的房间,三年的相处,我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格调,永远黑白相交的颜色,白色的窗帘,黑色的沙发,干净整齐的床上一尘不染。

    “来看看这个。”她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精致的书柜上摆着好几张李慕承小时候的照片,我拿起其中一张仔细端详,“原来他小时候就这么酷。”

    “他不是酷,他只是比别的孩子成熟。”

    我微愣,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成熟是因为他没有父亲。”她第一时间解了我的疑惑。

    “为什么?他父亲………去世了吗?”

    我顾虑到李慕承母亲的感受,想问又不敢问,但却还是问了出来。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她没有立即回答我,倒是问了一个相干的问题。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叫李采莲。”她笑了笑,“如果他的父亲去世了,他没必要把姓给改了。”

    这么说来,并不是因为他的父亲去世了,“那是因为您和他父亲离异了吗?”我问。

    “不是。”果断的否认了,再她否认的那一瞬间,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是您的私生子。”这一句不再是反问,而是肯定。

    我没有猜错,李采莲点了点头,“是的,他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知道了李慕承竟然是没有父亲的私生子,我突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了,这是一个多么尴尬的话题,不管从哪个角度去问,都有再揭别人的伤疤的意思。

    “我父亲是商场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巨无霸李浩天,年轻时候的我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以为只要是自己认定的爱情就一定是真正的爱情,直到失了身怀了孕,才明白一切不过因为我是名媛千金。看透一个人其实很简单,用金钱就可以试出他是不是贪婪。”

    李采莲娓娓道出了年轻时犯下的错误,“所以慕承从出身的那天起,就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我的父亲对这个外孙极为严厉,他认定慕承的父亲既然是一个伪君子,慕承就一定要特殊的教育,否则难保将来不会像他的父亲成为一个无用的人。”

    我多少有些理解为什么李慕承那么冷漠无情了,他的童年肯定经历着别的孩子不曾经历的痛苦,没有父亲,没有完整的家,背着私生子的包袱,整天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万幸的是慕承没有让我们失望,八年前我父亲去世后,偌大的家业被别人虎视眈眈,他却独自撑起了一片天,不仅解决了内忧外患,还将父亲留下的基业发展的如日中天。”

    她的脸上升起一股骄傲,我不免一阵佩服,我和她一样遇到了负心汉,她却可以顽强的生下李慕承,顶着别人的闲言碎语,放弃了大好的年华,独自走过了孤独的几十年。

    回头再看看自己受过的伤害,那些其实真的微不足道。

    “你要是去找他,把这个带上。”

    李采莲递给我一个模型人塑像,一看就是陈年旧物了,上面已经被岁月刻画的斑斑驳驳。

    “这是什么?”我疑惑的拿在手里看了半天。

    “这是隋唐时期一个将军的塑像,慕承十岁时我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我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十岁的孩子,最期待的礼物难道不是他那个年龄该期待的,怎么会是一个毫无概念的远古将军塑像呢?

    “你可以想象慕承收到这个礼物有多失望,可是他却习惯了,十岁的年纪,他就已经习惯了很多别人不习惯的。”

    “那您的父亲送这个给他有什么寓意吗?”

    李采莲点点头,“我父亲告诉慕承,这是一位很失败的将军,他身在一个很好的环境,却并不懂的好好把握,不仅死于非命,还在历史上遗臭了万年。”

    这一番话说出来,我已经能想象李慕承的外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从十岁那年开始,每次他烦恼或迷茫的时候,就会对着这个塑像告诉自己,身处逆境,却不能逆行,如果执意当懦夫,就会和他一样成为最失败的人!”

    我不否认很震惊,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生来就丰衣足食,李慕承能有他今天的成功,都是在多年不断的鞭策中慢慢积累的。

    有付出,才会有得到,没有年少时的失去,又怎会有成年后的拥有。

    我拿着陈旧的塑像离开了李宅,耗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找到了李采莲说的那个长筑别院。

    我找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站在别院的大门外,我不理解李慕承为什么要把自己藏在这个地方。

    四周丛林密布,远处高山林立,漆黑的二层复式楼暗无光线,放眼望去,除了还算皎洁的月光,再无任何明亮的东西。

    推开已经生出铁锈的大门,借助月光发出微弱的亮光,我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屋里走。

    站在漆黑的客厅里,我甚至怀疑李慕承是不是真的在这里?这里看不到一丝有人在的迹象,四周冷冷清清。

    沿着抚手慢慢摸索着上楼,在楼梯拐弯的地方,我终于看到他了,还是那么英挺的背影,却透着无比的孤独……

    只要再往前多走几步,我就可以走到他的身边,可这个时候我却犹豫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来?

    因为愧疚吗?并不是我直接导致严无常的死亡。因为担心吗?深夜跑到这里来,担心的界线是不是超出了情妇的范围?

    我立在原地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内心苦苦的挣扎,迈出那一步其实很简单,但却仿佛只要迈出那一步,就再也回不了来时的路。

    脑海里一闪而过两种画面,一种是李慕承对我冷嘲热讽的脸,一种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他隐忍担忧的眼神。

    这两种画面纠结着我的步伐,纠结的我不知该往前,还是该往后。

    月光洒在他的肩上,他已经站在那里很长时间,那么安静,安静到连我的出现也丝毫没有发觉。

    那触手可及的孤独,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还是他的心从来不允许别人走进去?

    最终我选择了迈步。如果人生已注定要在荒野中遭遇大雨倾盆,那么不管是向前还是后退,都是一样地会湿透全身。

    距离他一步之遥的时候,我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他轻微的颤抖了一下,那么轻微的动作,却还是被我觉察到了。

    “你怎么来了?”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冷的像一阵风。

    “来找你。”

    “找我什么事?”

    “担心你。”

    一阵沉默,握住我冰凉的手,他什么也没说。

    缥缈的忧伤比现实的苦闷要易于承受,缥缈的忧伤还有另一个好处,可以不让别人轻易的看出。

    “为什么要躲在这?”久久无言后,我问。

    “这里让人清静。”

    “让人清静的地方很多,为什么到这个让人找不到的地方?”

    说完我就后悔了,他果然说:“那你是怎么找来的?”

    “……”

    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塑像,然后塞进了他手里,“这个给你。”

    他根本没有低头,但却知道是什么东西,紧捏着那个塑像,他问:“你去过我家了。”

    “嗯……”我点头。

    他慢慢走向窗边,手一扔,便将那塑像扔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你这是干吗?为什么要扔了?”

    我奔向窗边焦急的往下看,如此漆黑的夜,那么小一个东西,是怎么找也找不回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早就想扔了。”

    不是重要的东西……我心里默念着这句话,真的不是重要的东西吗?如果不是这个东西,在他最孤独无助的那些年,他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灯在哪里?”

    我不习惯这样的黑,不习惯只听清他的声却看不清他的人,“右边。”他指了指。

    我往右走,终于摸索着找到了开关,屋内刹时明亮,我们也终于可以看清了彼此。

    “你吃饭了吗?”看着他英俊的面庞瘦了不少,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摇摇头,“那我去给你弄吃的。”我转身准备向外走。

    “陪我呆一会吧。”他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

    我只好折回身重新站在他身边,心里默默的想,也许他,始终还是怕孤独的吧……

    “对我不好奇吗?”他问了句无厘头的话,我想了想:“不好奇。”

    “为什么?”他问。

    “没资格对你好奇。”

    我回答的很干脆,但却是违心的,严无常和他之间有什么渊源,我怎么可能不好奇?但我知道我不仅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去问。

    第一次,李慕承他竟然对我敞开了心,他说:“我是一个孤独的人,这个世界上真正理解我的人,少之又少。”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为之一酸。

    他一定不知道他母亲跟我说了什么,他也一定不知道我其实已经知道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

    我不是同情,他也不需要。只是心里的某个地方,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在悄悄蔓延,在渐渐变化……

    “严无常是个孤儿,我是半个孤儿,所以我和他没什么区别。”

    “二十岁那一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被人打的只剩半条命,我救了他,当我要走的时候,他却问我,他能不能跟着我……”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他是个孤儿。”

    严无常说了这句话,李慕承一定会收留他,因为那时候的严无常根本不知道,救他的人其实和他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答应了他,他这一跟就是十年,表面上是我的属下,实际上我们亲如兄弟,他从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却是比我母亲还要懂我的人。”

    终于明白为什么严无常的死让他如此伤心,就像他母亲说的那样,“如果一个人伴着你十年,你已经习惯他,他却突然离开你,你会是什么感受。”

    “对不起……”这一刻我除了道歉,竟是无言以对。

    “不管你的事。”他将我揽进怀里,“让我抱会吧。”

    我任由他紧抱着,紧紧的抱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突然问我:“赵沥曾经很爱你吗?”

    这个时候他竟然提起了赵沥,我有些无言,但还是如实回答:“经历了这么多,我已不确定他爱不爱,但就算是爱……”我停顿了一下:“也是像你说的,只是曾经了。”

    “你恨他吗?”

    “不恨了。”

    “那你恨我吗?”

    “也不恨了。”

    李慕承或许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他有瞬间的错愕,也许他以为我会恨他一辈子,无关爱情的恨一辈子,可我却说不恨了。

    “为什么?”他用眼神告诉我,他想知道答案。

    我说不出话,只是泪如雨下。

    赵沥是我该恨的,因为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李慕承也是我该恨的,他用不正当的手段得到我,折磨了我三年。

    他们,真的都是我该恨的人,可是我累了,真的累了。

    靠在李慕承的肩头,我第一次卸下心防,淋漓尽致的哭了个痛快,哭了很久后我才说:“不恨了,都不恨了,恨一个人太累了,这辈子我都不要再去恨任何人。”

    心里的那道伤,不管多深多痛,终有一天都会被新的伤痕所覆盖。

    就像那一年,枫叶满天飘落时,我问赵沥:“你到底有多爱我?”他说:“不能用多少去衡量。”那时候单纯的以为,不能用多少衡量,那一定是无法估量的爱。多年后的今天,蓦然回忆那一刻的承诺,原来所谓的爱,在我的人生里,也不过如此。

    所以心里的那道伤也是一样,或许很多年以后,再去回想时,其实同样不过而而。

    “如果我现在说放你走,你会走吗?”

    李慕承幽深的双眸看不出真假,但声音却足够真诚,他尽量再掩饰自己的疲惫,我盯着他飘忽不定的目光,很肯定的说:“现在不会。”

    严无常已经离开了他,现在是他最孤独脆弱的时候,我再怎么无情,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说出会离开的话,以后有以后的打算,也许要很长时间,但至少我还年轻。

    “我们喝点酒吧。”他放开了我,移步向酒柜边走去,趁他拿酒的空隙,我打量着这所房子,不是很大不是很豪华,却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难怪他会说,这里是让人清静最好的地方。

    “这里以前是谁住的?”见他走来,我佯装不经意的问。

    递给我一个高脚杯,他的表情明显不愿多说。

    他不想说的事,我也不想勉强知道,一杯酒喝进嘴,呛的我泪流满面,今晚李铭晨想喝酒,我就陪着他喝,既然已经踏进了这所屋子,他的悲伤就是我的悲伤。

    一口,二口,三口……

    不知喝了多久,直到喝的俩人同时倒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却还是那么的清醒,无比的清醒。

    “李慕承,你是不是该找个好女人结婚了?”我醉意朦胧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他。

    他不吭声,我又说:“你这样和我耗着,吃亏的可是你,我是不打算嫁了,难道你也不打算娶了吗?”

    仍然还是沉默,我像是在唱独角戏,悲哀的只有一个听众。

    “我说话你听到没有?”不满他的沉默,我用力的推了他一把,谁知推他的胳膊还没来得及缩回,就被他反手拽了过去。

    一个喝醉的人也有这么大力气,男人果然是男人。

    “什么才是好女人?你不是好女人吗?”他专注的望着我,眼神灼热,我的心跳开始没来由的加速。

    “不要总是以为自己不是好女人,这个世上没有所谓的坏女人,只有把女人变坏的坏男人。”

    “呵呵,你说的真对啊,我本不是坏女人,就是因为遇到了你这个坏男人,所以才变的不好了。”

    假装生气的拍他,拍着觉得不过瘾,又扑上去掐他,掐到最后觉得还不过瘾,干脆直接趴在他身上咬他,咬着咬着我突然哭了,没有理由的哭了……

    爱情是一件偶然的事。如果我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刻,没有遇到李慕承,一切都会不同。但是人生只有偶然,没有假设,更没有推倒重来的机会。

    我的心,竟如此容易的就让他走了进来。

    在无尽的疲惫中昏昏入睡,最后一点意识里,我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赵沥,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不管我怎么拼尽全力也无法追到他的身旁,或许是他走的太快,又或许是我跟不上他的脚步,总之,从一开始我们就在错过,一直错,一直错,错到现在我的心,真的彻底变了样。

    清晨的阳光从窗边华丽的射进来,照在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我睁开朦胧的双眼,静静凝视着李慕承曾经恶魔一样的面孔。

    没想到的事情很多,但最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会因为恨而生出了爱。

    爱,如同罂粟的字眼,明明知道碰不得,却还是在伤过一次后,义无反顾的折回来。

    李慕承终于被我拖出了那间复式楼,悲伤的日子总要过去,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着。

    “严无常不在了,以后我会比较忙。”

    “嗯。”我点头。

    “可能没有太多时间去看你,如果你有事,可以来找我。”

    “嗯。”我再点头。

    “之前那些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所以不用再担心。”

    “嗯。”我还是点头。

    他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胃疼的厉害,去附近的药店买了盒胃疼宁,吃了好几颗也不见好转,还是一直疼,一直疼。

    看来我似乎弄错了方向,疼的地方好像不是胃,而是离胃最近的地方。

    整整三年,1095个日日夜夜,我没有一分一秒不想逃离他,我越是挣扎,他越是束缚的紧,而如今,当我想要走近他的时候,他却开始离我远了。

    所以,疼吧,使劲的疼,疼死了活该,一切都是不应该有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