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转眼间便是四月十八,皇后所择选的五位适龄女子入宫,于承明殿受了册封典礼后,便一齐来凤仪宫参拜皇后及其余嫔妃。因着五人乃是新入宫,宫里头除了绫姝外,其余嫔妃的位分都在这五人之上,且她们此番的位分都都低,册封典礼也是甚为简略,不过是寻常的礼部官员,依次授予册文便可作罢。

    椒房殿内,皇后安然端坐于殿中朱漆雕纹的凤座上,敬贵妃居于左侧下首,右侧下首便是茯若及玉贵嫔,再依次便是宜贵人,文昭媛,绫姝等人。

    文昭媛看着五人为首站着的苏充仪不觉轻笑着,拍了拍身边的绫姝,笑道:“这位苏充仪生的可比宜贵人要年轻貌美的多啊,指不定过不多日她也能坐上贵人之位,和宜贵人平起平坐了。”

    绫姝知道文昭媛素来心直口快,却也只是淡然回了句:“苏充仪出身百年世家,若真如文昭媛所言,也算是所得其所。”

    宜贵人听见了一旁文昭媛的嘀咕,却也轻笑道:“皇后娘娘的眼光奇佳,所选的自然都是极好的,苏氏虽美,可是本宫瞧着段氏和唐氏却也生的甚是清雅,蒋氏和黎氏若是论起娇俏可人都不在文昭媛之下,看来往后这后宫要热闹了。”

    茯若心下暗暗感慨,宜贵人虽说沉稳安分,看人的眼光却是极准的,苏充仪论起姿色固然是五人中的翘楚,可段氏清秀脱俗,唐氏清雅出尘。二人站在一起恰如一对双生的白莲一般清雅高洁。而蒋氏眉眼间颇有几分玉贵嫔的风骨,而黎氏论起妩媚风流之态却又与敬贵妃颇为相似。

    玉贵嫔此时却笑着道:“本宫瞧着段才人与唐才人的清韵倒是和惠贵嫔极像,如今满宫上下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便是惠贵嫔,想必两位才人很快便会引得皇上注目的。”

    这一番话中夹着些许的酸意,却也属实,自询开始宠幸茯若后,对玉贵嫔的情分倒是渐渐淡了,虽说每月仍有两三次召幸,却远远未及她初入宫时那般的专宠了。为此她心里极为不平,对茯若的嫉恨都多了几分。敬贵妃听着玉贵嫔的言语,心下却也颇为恼恨,便冷冷道:“两位才人的父亲都是朝中的文官出身,若是凭着自身的姿色得了皇上的宠幸也算是好事,也不用自己的母家出力。省的似旁人的父兄一般在战场上厮杀,指不定哪日便马革裹尸了。”

    玉贵嫔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红,知道敬贵妃意在讥讽自身所得宠幸乃是皇上念及自家父亲的战功,狠狠地瞪了敬贵妃一眼,便冷冷道:“若是家父当真于战场上马革裹尸,那算是为国尽忠,臣妾为此也会深感荣幸,好歹臣妾的父辈不是任人驱使的奴役出身。”

    敬贵妃闻言大怒,刚要发作,一直默默不言的皇后发话了:“每次你们来着凤仪宫都要唇枪舌剑的争论许久,今日乃是五位新人入宫,敬贵妃同玉贵嫔便这般争论,若是让新人看见了,轻的认为本宫治理六宫不善,重的以为后宫失和,须知后宫前朝紧密相连,后宫失和,皇上便不能安心于前朝政事了,你等还是都少说几句吧。”

    众人倒是都噤声不语,皇后复又对着那五位新人道:“你们入宫后所居何处,本宫昨日已安排妥当。苏充仪便居与毓秀宫中,段才人与黎选侍同住与启祥宫,而唐才人便随着文昭媛同住储秀宫,至于蒋选侍便与何充仪同住延禧宫。

    五人依次行礼谢过皇后,皇后正色道:“本宫还望你们五人可以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嗣,那样本宫便能安心了。”

    当晚,询便召了苏充仪侍寝,或许是喜欢,接连三日都是由苏充仪侍寝,第四日便晋封她为从五品的修容,随后倒是皇后贤惠,念及绫姝入宫许久位分仍旧只是正六品的充仪,特意向询为绫姝求了恩典,故询隔日便下旨册封了绫姝为正五品的修仪。往后半月,其余四人也接连侍寝,不过论起宠幸都是远远不及苏修容,侍寝后未曾有过晋封。

    自从苏修容获宠,询对茯若的情意便渐渐淡了,几个月来,来永和宫的次数不过仅仅寥寥数次而已,其余多是新近入宫的五人在身边伺候,就连皇后宫中也只是一月去一次而已。茯若为此到时极为感慨君恩易断。

    这样沉闷的时日便慢慢过了两三个月,已是盛暑时节,京都天气越发炎热,因京中夏日暑热,询这番便起了去永安行宫避暑,直至初秋时节,天气转凉方才回京,前几番乃是西南赫连族战事,随即又是皇后与顺安贵人的身孕,不便出行,因而耽搁了未去。此番询倒是定了心思,要去行宫避暑,早早的便让皇后吩咐内务府的人前去安排了,定了七月初六的日子出行。

    永安行宫乃是依山而建,宫内大多是园林景致,园中有山,夹杂湖泊、密林。景致与宫中大为不同。

    询选了大造殿作为寝宫,皇后选了与大造殿正对的交泰殿。仁惠太后素喜清净便留在宫中,昭惠太后住在行宫东北方的景春殿。宫内随行的妃子只有皇后,敬贵妃,玉贵嫔,茯若,宜贵人,以及新人中最得宠的苏修容,唐才人同段才人而已,其余皆是留守宫中。因着庆顺帝姬也随着昭惠太后来了行宫,宫中事务悉数都交给了文昭媛打理。询特意挑了离大造殿较近的宫苑给苏修容居住,茯若所居的宫苑感古堂离大造殿甚远。为此询大多数是让苏修容侍寝,茯若也仅仅只是两三次侍寝,至于旁人,例如皇后,宜贵人等,恩宠更是稀少。茯若一时间也闲来无事。所幸感古堂与宜贵人所居的锦绣阁相近,因此二人倒是时常一起闲谈品茗。

    茯若靠在贵妃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支碧玉镶金雕兰花样步摇。对着宜贵人道:“如今苏修容最得盛宠,宜贵人与她同宗,想必面上也会有光吧,或是不多日苏修容有了身孕,本宫想着惠顺帝姬也能有伴了。”

    宜贵人闻言温和一笑:“惠贵嫔娘娘说笑了,不论是谁得宠,嫔妾的面上又是那样,左不过都是宫里的姐妹,谁得宠不都一样么?何况,惠顺帝姬怎会没伴,皇上膝下除了惠顺帝姬外,不是还有好几位皇子帝姬么?”

    茯若弹指一笑:“宜贵人说的倒是在理,倒是显得本宫目光短浅了。”

    宜贵人闻言一惊,急道:“娘娘莫不要往心里去,嫔妾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茯若细细瞧着宜贵人的容貌,生的极为清丽可人,算是个美人,但比之苏修容便生生差了一大截,不单是宜贵人,便是皇后,敬贵妃,玉贵嫔等论起容貌,比之苏修容都略逊一筹,唯有玉璃的姿容可与苏修容相较。

    茯若安然一笑:“宜贵人也忒小心了,本宫不过是玩笑话,这样倒是显得见外了。”

    宜贵人听了这话,倒是稍稍回复了脸色,和声道:“如今嫔妾已身在贵人之位,身边也有了惠顺帝姬,这算是上天厚待了。”

    茯若笑道:“按着苏修容如今的荣宠,兴许过不多时皇上便又会晋封她的位分,指不定下次她便是昭媛或是昭容了。”

    宜贵人淡淡笑:“苏修容得宠,昭媛昭容的位子她也坐得。”

    茯若闻言,心中闪过一阵落寞之意,兴许过不多日自己便又会似以往初入宫闱般寂寥度日了。宜贵人虽说不得宠,身边好歹还有惠顺帝姬,而自己却一无所出,不由得心里生出了一股戚戚之意。

    初到行宫的前几日询都是召苏修容侍寝,再不然便是段才人与唐才人。至于其他人见面都是极少,宜贵人走后不久,询身边的首领太监高柱便进门道:“惠贵嫔娘娘,皇上有请。”

    茯若久不见询,骤然闻得询传召,感到有些意外,便随口问道:“皇上独自一人在殿中么?”

    高柱颇有些讷讷,半刻后才道:“还有苏修容还一旁。”

    茯若闻言一笑,便柔声道:“公公且先去回皇上,本宫片刻就到。”

    大造殿。四面空廊迂回,竹帘密密低垂,殿中极是清凉宁静。进了正殿中却见询与苏修容正在对坐品茗,询见到茯若到了,含笑道:“茯儿来了。”

    苏修容恭敬的对茯若行礼,柔声道:“嫔妾修容苏氏给惠贵嫔娘娘请安。”

    茯若见苏修容的形容,不觉轻笑道:“修容快快请起,修容这般丽姝之色,难怪皇上厚爱修容了。”

    苏修容闻言,脸上都是有些红了,喃喃道:“惠贵嫔娘娘谬赞了。”

    询命身边的内侍捧了一盏茶给茯若,柔声道:“这是新贡的雨前龙井,朕念着你素爱品茗,故特意叫了你前来。”

    茯若心下流淌过些许的感动,即便如今的恩宠淡了,至少询的心中还是念着自己的。便含笑道:“臣妾多谢皇上厚爱。”

    苏修容华眼波将流,盈盈浅笑,对着茯若柔声道:“惠贵嫔娘娘清秀绝俗,皇上必然是厚爱的。”

    询伸过手去,拉着苏修容的手,笑道:“惠贵嫔乃是母后的族人,朕自然是不能不将她放在心上的,可是朕对倩蓉也是极好的。”

    茯若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芒刺堆里滚来扎去,扎得到处都痛,偏偏又拔不出来,原先心底的感动早已消失殆尽,原来他待自己便是这样,只不过是因为是仁惠太后的族人,单单只是这层情面而已,然而对着苏修容却才是情真意切。惊骇片刻,方才回复了胸中的不安。却仍旧柔声道:“臣妾多谢皇上关怀,倩蓉便是苏修容的闺名了吧,“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果真是人如其名。”

    询却也不大在意,笑着问道:“这茶茯儿以为如何,可还中意。”

    茯若细细品了一口,才柔声道:“茶味清新冷洌,极是难得,算是绝品了。”

    询颔首道:“朕想着倩蓉入宫已有数月,想着再过几日便晋她的位分为正四品的容华,却不知茯儿以为如何。”

    茯若心里不由得忽地一沉。思虑着:“苏修容的位分晋的好快,才入宫寥寥数月便是正四品的容华,兴许未及一年,,苏氏便可与自己平起平坐了。”茯若的笑容得益,柔声道:“臣妾只是嫔妃,这等事皇上做主即可,再不然也有皇后娘娘可与之商议,臣妾不便置喙。”

    询的嘴角凝着浅薄的笑意:“朕还没有将此事与皇后商量,故而想先来问问惠贵嫔的意思。”

    茯若沉下声道:“臣妾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苏修容只安静微笑,如无声栖在荷尖的一只蜻蜓,静静聆听茯若与询之间的话语,随即便道便说身子不爽快,自行回宫去了。

    询闻言,只不疾不徐的说:“为何万万不可,莫不是惠贵嫔也似寻常妇人般吃醋捏酸了,见不得朕宠着苏修容?”

    茯若闻言,心下不觉含了几分委屈,沉下脸来,冷冷道:“皇上便是这般看待臣妾,臣妾身为宫嫔,且嫉妒乃是女子德行之大亏,臣妾自然是不会如此的,臣妾之所以认为晋封之事不可,乃是因为苏修容进宫不过寥寥数月,皇上一直专宠于她,对于其他进宫的新人不过尔尔,或是此时又晋封了她的位分,臣妾只怕其余嫔妃心寒。”

    询冷笑两声道:“难为惠贵嫔想得倒是周到,都学会体恤其余嫔妃的心思了,只是未知是否是真心。”

    此刻茯若的心却似秋末暴露于风中的手掌,一分一分的透着凉意。却又如同坠入腊月的湖水中,那彻骨寒冷激得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片刻后,茯若方才振声道:“臣妾方才所言皆是出于真心,还望皇上明鉴。”

    询冷哼一声:“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朕不过与你商议一番,晋封与否仍旧是朕说了算,只是,怎的惠贵嫔如今也似皇后那般的性子,事事与朕相左呢?”

    茯若满脸血红,一股气血直冲脑门儿:“臣妾乃是视皇上为夫君,事事都要为皇上考虑长远,若是皇上只需旁人唯唯诺诺,唤来奴才商议便是,省的让臣妾惹怒了皇上。”

    询又气又恼,指着茯若狠狠道:“朕原先以为惠贵嫔只是高洁出尘,如今看来却是桀骜不驯。”

    茯若冷声道:“臣妾只是言之所实,并未有过桀骜不驯。”

    询登时勃然大怒,斥退了茯若,顺手将那青釉茶盏掷了出去,摔得粉碎。

    茯若出了殿门,清儿便迎了上来,好奇道:“出了何事惹得皇上大动肝火,方才奴婢在外头听见了里间皇上训斥的声音,又被茶杯打碎的声音。”

    茯若的嘴角的弧度浮起一个幽凉的冷笑:“本宫也不知怎的,就惹了皇上大动肝火,他将本宫斥退了出来。”

    清儿闻言一惊,颤声道:“怎会,小姐不是一向最得皇上宠爱的嘛,如今也。。。”

    茯若横了她一眼,清儿没有说下去,茯若长叹一声道:“得宠也是以往的事情了,自打苏修容进宫,皇上来永和宫的次数也不过两三回,如今本宫又惹怒了皇上,只怕来日被打入冷宫也未可知啊。”

    清儿却也无言,只是默默的随着茯若回了感古堂。

    茯若夜里独寝,燥热的天气让她辗转反侧,却又不敢贪凉。今日之事抑在心里的逼仄,茯若起身,噤声走到殿后廊上,望着隔着被风吹起的窗纱,月华被或繁或梳的树叶一隔,被筛成了碎碎的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