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身份

作者:我是一只花妖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亲, V章购买比例低于50%, 24小时以后才可以看新章节  而等到她想起来, 回头去找他,他心里立刻记起她方才不跟自己说就去冒险,差点儿从台阶上摔下来的险情,他收起可怜巴巴被遗弃的表情, 又变成了一头凶狠的小豹子。

    到底怎么了嘛, 夏浅枝无语问天。

    一直到夜里,宫女吹灭烛光,放下床帐, 喜欢搂着她睡觉的陈一弘破天荒的背过身去。

    夏浅枝咬牙:“小一弘,你不听话, 姐姐要不喜欢你了。”

    一个圆圆的脑袋凑过来, 然后小手小脚都攀到她身上, 恶狠狠的童音传过来:“你不许!”

    夏浅枝顺势搂住他,两个人亲亲蜜蜜的抱在一起。他象征性的, 轻轻的挣了一下,很快就在她怀里安静下来:“姐姐不可以受伤。很疼,吃药,苦。”他的声线里有属于孩子的担忧和无助。

    他担心她,却无能为力。

    夏浅枝跟他额头顶着额头, 脚丫碰着脚丫, 在漆黑的夜里, 她看不到他灼灼目光, 却准确的盖住了他的眼睛:“一弘,人生在世,没有人可以不受伤。你不能,我也不能。这个道理等你长大之后就明白了,快睡吧,别生气了。”

    又是长大,长大到底是什么。

    陈一弘搂住她的腰,把自己整个身子埋进她怀里,默默的想,如果你让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就不会受伤,因为我会用自己所有的一切保护你。

    不知道是否因为受了惊吓,夏浅枝这一夜又梦到了前世。

    奉国侯府一片漆黑,空荡,没有一丁点儿声音。往日里,即使在最黑的夜,侯府各处也会挂着灯笼,不至于奢靡到灯火通明,但足够让夜里临时接到主子差遣的小厮婢女走路做事。

    她站在一片惨白的月光下,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好在夏浅枝对奉国侯府足够熟悉,她前后看了看,很快辨认出方位,信步朝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太安静了,就算人都睡了,怎么连个虫子叫声都听不到呢?

    夏浅枝低头看看自己,霜色织锦长裙包裹着纤细身体,亭亭玉立,体态均匀,独属于花季少女的鲜嫩。她踢了踢鞋子,原地转了个圈儿。裙摆如水波散开,像一朵洁净的云气笼在她周身。

    夜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哑的摩擦声。夏浅枝觉得怪吓人的,一改往日沉静,提着裙角向自己的小院子跑过去。

    东风苑里也是漆黑一片,她侧耳细听,听到夹在夜风里细碎的呼吸声,心里多少踏实了一点。要是连个呼吸声都没有,她要怀疑这偌大的奉国侯府变成一座空宅子了。

    “灼华,锦衣——”她一边叫着一边走进自己的屋子,进门之后才发现不对。

    她没有推门,就这么直接从两扇门的阻挡外穿了进来。她再低头看,银色的月光铺满地上,白晃晃,如霜雪,如水银,并无一丝杂色。她也没有影子。

    这一世的夏浅枝死在及笄之年,她成了孤魂野鬼。

    成了鬼魂的夏浅枝忽然害怕起来,她以前读过话本子,人死之后会变成鬼,鬼也有鬼要去的地方。有的鬼好看貌美,专爱欺人性命;有的鬼狠毒凶残,喜好以人为食;还有的鬼凄厉枉死,依靠吞噬其余的鬼灵维持形态……

    她哆哆嗦嗦的跳上自己的床铺,正要拉开被子钻进去,猛然发现她的床上竟然是有人的!夏浅枝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向后飘了好几步,她已经死了,还有谁会住在这里,睡在她的床上?

    浓黑的夜里,一个高瘦的身影从她的床上坐起来,像是个男人。夏浅枝苦着脸躲到门后。这黑灯瞎火的,唯有淡淡月色透床而入,连她一个鬼魂都看不真切,那人却没有点灯,下床后,随意取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向门外走去。

    夏浅枝赶紧又往屋里躲。她无心害人,自然也不想被害,要是大晚上的吓着人,再招来个什么高僧法师,那可不好。

    不多时,男人带着一个小童又回了她的闺房,夏浅枝无奈飘到窗子边,还没出去,一道闪着金光的符咒忽然飞了过来,打在窗户上,她再去碰窗户时,赫然发现自己已经穿不过去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时,两道光芒拔地而起,再抬头看时,后来的小童收起结印的手势,合掌躬身:“得罪了。”

    夏浅枝一头雾水的受了他一礼,借着地上不知何时燃起来烛火光亮打量着这两个鸠占鹊巢的人。小童一身道士打扮,青衣素服,颇有神仙之貌。男人身姿笔挺,剑眉星目,只是眉眼间似乎聚着一股散不开的戾气,令人不敢直视。

    “是谁?”男人急着发问。

    “是我。”夏浅枝认出了他。

    可是红衣对她的回答毫无反应。

    “正是先生画中人。”小童对她微微欠身后,不慌不忙的答道。

    原来他看不到她。

    夏浅枝走到红衣身边,他很高,她需要仰头看他了,他长大了,一别隔世,她和他已经走在了不同的道路上。

    红衣根据小童的视线推测着夏浅枝的动向,他茫茫然的看着自己身前,他只能看到她坐过的椅子,踩过的地砖,但是身前那缕若有若无的凉气,似乎又在昭示着她的存在。不是以一个人的身份,而是以鬼魂的形态。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痛苦吗?后悔吗?好像都有,又好像都没有。把东海里所有的水都翻到天空,再顷刻落回海底,那种波涛大概也抵不过他现在片刻的心绪。

    看着颤颤巍巍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夏浅枝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原来她是怪他的,怪他执意远走,让再见成了永诀。但是现在她又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怪他了,他孤独的住在自己的院子里,睡在自己的床榻上,只留一个有阴阳眼的小童作伴,守着空旷的奉国侯府,日复一日受着煎熬。她的心疼盖过了责怪。

    一滴眼泪穿过她的手背,落在红衣的掌心。青衣小童深深垂着头,不看,不听,不说话。

    夏浅枝踢踢那小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小童没有反应。

    想想也是,如果能听见,她一路叫着锦衣灼华的名字过来的,早就该把他吵醒了。但是既看不见自己又听不到自己声音的红衣,又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

    那大概是某种超乎寻常的执念和直觉吧,她来了,他就知道。

    他看不到自己,她说话他也听不到,一人一鬼无语凝噎,枯坐到天亮。

    雄鸡唱过三声,东方泛白,夏浅枝听到耳边有人在对自己说话,一个分心的功夫,再睁开眼,已是身在皇宫。

    陈一弘趴在她身体上方:“姐姐,天亮了。”

    夏浅枝抬手抱住他,在他小小的脊背上拍了几下,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我们回侯府,好不好?”

    奉国侯府是困囿她一生的地方,那里却也有他和她共度的所有时光,那里有她不能否认的出身,有她不能舍弃的回忆。至于前世的悲剧……陈一弘不能再走红衣的路,她的命,非改不可了。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陈一弘对于在哪儿生活毫不在意。

    白氏已经被摘掉如夫人的名头,奉国侯也表示出悔改的决心,夏浅枝跟帝后提了想回家,帝后略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看着面前只到自己腿根的小丫头,老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让她回去收拾行李了。

    夏浅枝走出老夫人的院子,也跟着叹了口气。如果侯府里的人都能像老夫人一样对待自己,那她一定高兴的飞起来。

    哎……

    老夫人说得对,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夏浅枝一边指挥着丫鬟们给自己整理衣服玩具,一边重新调整好心态。

    整整一个月呢,眼看着也到七月份了,庄嬷嬷和丫鬟们聊起灾荒的事都有意避着自己,生怕自己听了害怕。现在她对外面的情况全然不知,也不知道在皇上的准备之下,还有没有逃难的人来平阳,红衣又在不在其中。

    奉国候府在平阳城里一向低调谨慎,生怕哪一日不甚再成为别人的笑料,故老夫人带着白氏和两个孩子一起出门,安排的青布马车,外面看着很是朴素,内里的豪华,便只有自家知道。

    夏浅枝和白氏及夏清荷共乘,自然彼此相厌。她不耐烦跟她们说话,自己撩开车帘欣赏窗外景色。

    夏清荷想开口数落她几句,被白氏捂住了嘴巴。

    白氏怎么也想不明白,夏浅枝到底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一下子就对府里所有人都冷淡起来。她冷淡自己不要紧,她越冷淡,越能体现出自己安守本分,毫无逾越之心。但她不能冷淡侯爷和她姐姐。

    奉国候没有儿子,侯爷父亲和县主妹妹,将会是夏清荷出嫁后唯二的依靠。而到时候,年迈且不可能再建功勋的父亲,怎么可能比得上一个必定是由皇上指一桩好姻缘,很可能借助夫家的力量更加尊贵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