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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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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阅率百分之80以上可直接看文。  其实别说许思意, 就连副主席都没料到后排的那位爷会忽然来这出, 也是一怔。好在他没几秒就反应了过来, 笑道:“不错不错, 同学, 你做得很好。以后一定要自信点呀!”

    “……谢谢。”许思意回神, 如蒙大赦, 道完谢便快步走下了讲台, 一看,第三排最边上正好有个空位, 她赶紧坐下来。

    大家的目光在许思意和最后一排那位之间来来回回,转几圈之后发现没什么下文, 便又注意讲台那边去了。

    许思意鼓鼓腮帮子,吹出一口气。

    那那谁,应该没有再看她了吧?

    她心跳还没平复, 定定神,试着拿余光往后偷瞄, 却发现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男生。男生白衬衣黑西裤, 像刚从什么正式场合出来,正对顾江说着什么, 神色紧张。

    顾江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听着,眉眼间尽是傲慢的疏离和不耐烦。

    片刻, 他像察觉到什么, 忽然抬眸看了过来。那眼神鹰一样, 犀利又准确无误,她像只小兔子似的被逮个现行。

    春花秋月何时了,处处蚊子咬,两道视线在空气里撞呀嘛撞个正着。

    顾江目光落在许思意脸上。

    那小家伙明显慌了神儿,一僵,尽量若无其事、毫无存在感地、弱弱地把目光移开了,看黑板,看讲桌,看投影仪,毛茸茸的脑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东张西望。

    顾江视线不动声色地下移。

    姑娘坐在第三排最靠边儿的位置,背脊笔直,小学生似的做得端端正正。坐姿令裙摆往上收,露出两条细细白白的小腿儿。顾江眯了眯眼,瞧见那两边膝盖弯儿白皙如雪,各生了一枚勾人的小腿窝。

    他微微挑了下眉峰。

    *

    由于报名校学生会秘书处的人太多,直到晚上十点半,主持人才抑扬顿挫地宣告首轮面试结束,并告诉大家,进入复试的名单将在两天内以短信形式发送到各位的手机,请大家回去等消息。

    一帮子新生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出去了。

    许思意磨磨蹭蹭,走在队伍的最末端,确定大部队把整栋教学楼的声控灯都震亮之后才离开教室。

    外面的天黑乎乎,像泼过墨似的,飞蛾围着路灯打转,光线昏暗。

    许思意在一楼大厅里停足,定定神,纠结几秒,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然后才沿着大路往公寓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思意?”一个清亮甜美的女声忽然在背后响起。

    这声音许思意不陌生,是“林青霞”学姐。

    主持人之前介绍过,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美人学姐叫桂晓静,是学生会秘书处的秘书长。许思意嘴角上扬,已经准备好对学姐露出微笑。

    然而一回头,她嘴角的弧度疆掉。

    的确是桂晓静。但,桂晓静身边还有一个人。

    对方肩宽腿长,面无表情,一米八好几的个子,都用不着说话,站那儿就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是刚才那个被她打招呼的学长。

    这个距离,许思意微怔,才是今晚第一次看清他的样貌。

    扪心自问,这位仁兄长得非常好看。这种好看不是清秀,不显女气,而是最传统审美流中的俊,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笔直,唇润而薄,俊得非常招摇而有少年气。甚至连下颚线的弧度都是特别的,看起来倨傲冷漠。

    但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副眉眼,略显狭长的眼型,眼尾上挑,英锐风流,深不见底。

    讲真,这是许思意第一次跳脱书本,在大活人身上看见“眉目如画”四个字。

    只可惜……

    一看就不像个善茬儿。

    总之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许思意看着夜色下的这一幕,暗搓搓地腹诽完以后,觉得还是很有那么几分养眼的。

    “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个漂亮学妹。”桂晓静是苏沪一带的人,说起话来吴侬软语轻细柔美,她亲昵地挽住许思意,夸赞:“特别可爱也特别温柔。”

    “……”许思意默,心说你是温柔者见谁都温吗?

    几米远外,顾江掸了下烟灰,面容在烟雾中透出种不拘的凉色。一侧头,视线直勾勾地就地落在许思意身上。也不说话,就那么充满兴味地盯着她看。

    难道是在暗示她?

    向学长问好?

    刚入学的小菜鸡非常懂得尊敬老前辈这一传统美德,因此许思意低头思索起来,想着自己是直接说学长好,还是加个学长的名字再说学长好。

    然而,就在许思意准备开口的前一秒,那位老前辈一根烟刚好抽完。他淡淡地地收回了视线,掐灭烟头,转身迈着步子走人了。

    桂晓静冲那道背影挥挥手,大声喊道:“分享会上的发言,别忘了准备!记住啊!”

    顾江也不知听没听见,头也没回,身影彻底消失于夜色。

    许思意看了看旁边的路标:西校门。

    那是出校门的方向?马上都要熄灯了,这位大哥不用回寝室的么?她有点好奇地想着。

    *

    许思意对秘书处的初试没有抱任何希望。

    众所周知,名校就是尖子生收割机,品学兼优能力出众的人才实在太多了。她有自知之明——当晚初试现场,自己的表现虽然不算最差,但也绝对是中下下水平,进入复试的可能性为零。

    但,生活就像一颗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口会吃到什么。

    初试过去的第二天晚上,许思意便接到了短信:恭喜,你进了复试。

    对此,许思意下意识认为是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弄错了信息。

    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入选复试的名单,她托腮沉思,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过去揭发自己浑水摸鱼的罪行。

    就在许思意拳头一握,准备大义灭自己之际,寝室门被敲响了。

    砰砰。

    离门最近的王馨正在敷面膜,闻声,一手拍脸一手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衣着朴素,落落大方。

    许思意探首瞧了眼,认出是住她们对门的张婷。

    为了方便在寝室之间最快的传达信息,C大每个班集体都设有一男一女两个班长。张婷就是许思意她们班新鲜出炉的女班长。

    王馨问:“班长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请大家明天下午三点四十五准时到活动中心北门集合,参加‘优秀学生代表分享交流会’。”女班长是最标准的三好优等生形象,笑起来根正苗红,“这次交流会是校学生会学习部办的,要签到,不要缺席哦!”

    次日下午,火辣辣的太阳当空照,一帮子新生头顶烈日聚集在活动中心门口,人群之密集,人口数量之庞大,远远望去蔚为壮观,跟下饺子似的。

    “呲溜”一声,许思意把从食堂买来的豆浆喝了个精光,蔫头耷脑,看看人群,看看太阳,再次感叹这种天气不拿来睡觉实在可惜。

    她都要困成树懒精了T.T。

    就在许思意站着睡着的前一秒,大部队终于开始向着门口缓慢移动。入场后,各学院各班依次在指定区域入座,会场内终于安静下来。

    这时,一个身着正装的学生主持走上讲台,对着话筒道:“尊敬的各位校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张涤非和陈涵戴上了耳机,王馨动动身,在座位上寻找着睡美容觉的正确坐姿。

    许思意则拿出笔记本和笔,瞪大眼睛,强打精神。

    主持人手里的稿子,百分之八十都是在介绍校上和各个院上的领导,每念一个领导名,会场内都是一阵掌声。足足过了四分钟才进入主题,“接下来的时间交给我们八位优秀学生代表,有请。”

    新生们并不怎么期待地目送主持人下台。

    台空了。场内仍旧鸦雀无声。

    这时,坐在许思意旁边的女生碰了碰她的肩,小声说:“同学,我没带本子,你可以撕一页纸给我么?”

    女生叫秦霜,肤色白皙明艳照人,和许思意在一个班。许思意没说什么,翻到笔记本中间,哗啦一下就扯下了一页纸递过去。

    活泼的秦霜笑嘻嘻的:“谢谢。”

    许思意回了句不客气,转回头,视线重新回到演讲台,刚好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幕后走出来。她眸光惊闪,旁边的秦霜直接低低地“哇”出一声。

    分享会是正式场合,因此那人穿了身非常修身的正装,白衬衣,黑西服,一双笔直大长腿裹在同色系的裤子里,宽肩窄腰,身材堪称无可挑剔。短发往上梳,露出光洁饱满的前额,和一双漆黑深邃的眸。

    他看起来像有些缺觉,没有说话,眼微眯,表情冷淡又略不耐烦,往台上随便一站,却成了全场毋庸置疑的焦点。

    一时间,打瞌睡的玩儿手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

    过了几秒,他眼皮子一掀,低沉嗓音透过固定话筒响彻整个会场,语调微有些散漫,语气很淡:“大家好。我是顾江,来自建规院建筑系,是去年的国家奖学金获得者,在校学生会任主席一职……”

    “国家奖学金?”秦霜眼睛都瞪圆了,“好厉害。”

    开学当天学校便发放了入学指导手册,新生们人手一本,上面提到过,国家奖学金由中央财政部和教育部统一发放,每年分配给学校的名额有限,竞争激烈至极。能过关斩将拿下最高奖学金的,都是各个学院最顶尖的人才。

    此时许思意关注的重点倒并不是顾江口中的“国家奖学金”。

    而是,

    这位学长的颜值还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

    啊不对,这也不是重点。

    他刚还说什么来着?

    校学生会主席?如此神奇的缘分是真实存在的吗……

    顾江的发言很简短,简短到许思意怀疑,他是在新生入场之后才在后台现写了一份稿子,因为从他上台到下台,全程耗时没有超过三分钟。

    第二个同样穿着正装的男生走上了讲台。男生戴着厚厚的眼镜,长相清秀,一看就是个标准学霸。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大家虽然还是在听,但注意力明显比之前分散许多。

    优秀学生代表交流会,总的来说,就是听各位学霸讲他们为什么这么牛逼的故事。顾江之后,许思意又听了好几个学霸故事,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优秀的学霸千篇一律,学霸里的帅哥万里挑一。

    第四个学霸上台的时候,她没忍住内急,猫着腰溜去了洗手间。

    活动中心和校园广播站是连在一起的两栋楼,连接处是一条不宽不窄的走廊,洗手间就在走廊正中。许思意边看手机,边沿着走廊往前走。

    经过某处时,她闻到空气里还未消散的烟草味。

    许思意转头,左手边是一扇半开半掩的防火门,里头光线稍暗,依稀能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影。她眨眨眼,悄悄挪动小碎步靠过去。

    只见防火门的门沿上搭着一件黑西装。那人背对着她,单手扯开扣子脱下了白衬衣,露出肩背和窄瘦的腰。

    在换衣服?

    他随手把衬衣搭外套上头,回身刹那,许思意晃见了一截瘦削修劲的小腹。

    上面的纹路性感而陌生,左腰位置依稀可见有一片刺青纹身。

    很邪气,也很撩人。

    ……等等。

    Word天,她到底在干啥!!!

    “……”许思意惊呆了,回神之后整张脸都着了火,手一下撞到门上。砰。

    顾江听见那动静,挑眉回头,刚好看见长马尾画出一道小小的弧,马尾的小主人像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背影小小一只,沿着走廊撒丫子落荒而逃。

    Chapter 12

    鸡尾酒这玩意儿口感好,喝起来就像带着一丝酒香的果汁,于是乎,人生中第一次和“酒”亲密接触,酒量无限趋近于零又猛灌白俄罗斯三大口的许思意,毫不意外地中招了。

    虽然还没到发酒疯或者不省人事的地步,但她脸蛋绯红,脑瓜晕乎乎,反应很迟钝,全身几乎提不上力气。

    整个人软趴趴的,安安静静坐在凳子上,也不闹腾,像只醉酒的小虾米。

    结完账,顾江顺手在某醉虾的脑袋上揉了把,眉心皱着,“还能不能走了?”

    醉虾耷拉着脑袋,没有反应。

    好几秒之后,她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蒙着一层雾气的眸子看向他:“唔?”

    “……”顾江闭眼捏了捏眉心。片刻,绕到她前面,弯下腰,一手捉起她一只小爪子放到自个儿肩膀上,“抱着。”

    两只爪子迟钝了会儿,然后往前环过去,乖乖抱住了他的脖子。

    顾江胳膊往后一托,大长腿站直,把许思意给背了起来。背上的身子轻飘飘,棉花似的没什么重量,他把她往上掂了掂,没什么语气地再次提醒:“给我抓稳。”

    她弯起唇,笑得傻乎乎的,“驾。”

    顾江:“……”

    傻笑完,许思意又自顾自咕哝了句什么,侧过头,脸颊软软贴在了他肩上,打了个哈欠,眼皮子一耷一耷。忽然唱起来:“快乐池塘栽种了梦想就变成海洋,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样唱的响亮……快乐的一只小青蛙!”

    酒吧里吵闹喧哗,但她贴得很近,轻柔又充满童真的调子清晰传入顾江耳中,他无可奈何,只能由着那小醉猫瞎哼。

    走出酒吧一条街,夜景便由喧哗归于宁静。微凉的晚风,飘落的秋叶,和一轮镰刀似的清冷的月亮。

    顾江背着许思意走了大概十分钟,看见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

    他把她放在路边的长椅上,屈起一只膝盖蹲她跟前,“老老实实坐这儿,别乱跑。听见没有?”

    许思意乖乖地点头,然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往旁边挪啊挪,挪出一个很宽敞的空位来。

    顾江:“干什么?”

    她拍拍身边的位置,迷迷糊糊的,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你……坐。”

    “我不坐。”

    “……”她本就迷蒙的目光更加茫然,“那你去……去哪里?”

    他说:“给你买糖。”

    闻言,许思意用迟钝的脑袋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睛笑弯成两道月牙,拍拍手:“好呀。”

    几分钟后,顾江拿着盒解酒糖跟一包烟从超市走了出来。一抬眸,看见那小姑娘果然抱着膝盖乖乖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乌黑柔软的马尾垂在脑后,整个人蜷成小小的一团。

    他撕开包装,拿出一片解酒糖递到她嘴边,“张嘴。”

    许思意怔怔的,没有反应。

    片刻,顾江半蹲下来,看着她,语气不知怎么就低柔几分,“乖,张嘴。”

    她下巴磕在膝盖上,望着他:“头……晕。”

    顾江说:“吃了就不晕了。”

    真的吗?

    脑子里跟绞了团浆糊似的,许思意迷迷糊糊地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可信度,张开了嘴巴。

    顾江低眸,她两片唇瓣微张,在路灯的光下呈现出漂亮的浅粉色,雪白的牙齿和同样粉色的舌藏在更里头,若隐若现。

    他把解酒糖喂进了她嘴里。

    浅粉色的唇擦过他的手指,柔软的触感一瞬即逝。顾江不动声色地侧头,移开了视线。

    舌尖尝到了一种奇怪的甜味,像甘草又像薄荷,一点也不好吃。许思意的脸顿时皱成一个小包子,歪头想把那颗奇怪的“糖”吐出来。

    “敢吐试试。”边上淡淡四个字。

    “……”她动作一卡,只好继续含着“糖”,委屈巴巴。

    顾江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来,从烟盒里摸出一根香烟塞嘴里,拿打火机点燃。

    边儿上忽然一声“阿嚏”。

    他微拧眉,伸手贴了下许思意放在膝盖上的手背,冰冰凉凉,接着便脱下外套搭在了她肩上。

    安静极了,半晌都没人说话。

    不知是吹了会儿冷风头脑清醒不少,还是解酒糖起了效果,许思意的脑袋逐渐没那么晕乎了。她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半夜三更,四下无人,终于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自言自语低问:“……现在几点了?”

    拿出手机一看。

    凌晨十二点——早已经过了学生公寓的门禁时间。

    “……”许思意囧。

    回不了学校,那她今晚睡大街么……

    “不早了,回吧。”顾江一根烟抽完,起身淡淡地说。

    许思意眸光微闪,眼睛里升起一丝希望的小火苗:“你有办法让宿管阿姨开门?”

    “没。”

    “……”咳。许思意眼里的小火苗噗噗两下,被无情浇灭,有点失望又有点疑惑地问:“那你说的回,是回去哪里?”

    顾江侧目看向她,挑挑眉,漫不经心地说:“我家。”

    *

    唔,虽然比较相信这位反派大佬高尚的人品,也很感激他在她即将流落街头之际好心伸出援手,把希望洒向人间,But,两个人共处一室什么的,四舍五入一下……

    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夜晚的凉风呼啊呼的吹。

    就这样,当许思意在“纠结完之后窘迫,窘迫完之后纠结”的情绪中循环到第一百二十五次时,出租车停在了西校门附近的某公寓门口。

    顾江给完钱下了车。

    许思意吸气呼气,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只好也硬着头皮跟下了车。

    顾江租的公寓是早年间晏城粮食局修的职工宿舍,小区很小,只有孤零零的两栋楼,绿化设施几乎没有。好在公寓的质量不错,构造合理,两梯四户,居住者大部分都是粮食局退休职工和在这儿租房子的C大学生。

    这个点儿,整栋大楼静谧无声。

    许思意跟在顾江身后走进电梯,悄悄抬眼,看见他摁下了一个楼层数字。

    她心跳砰砰,支吾着挤出一句话:“……要不,我还是回学校吧,这样真的太麻烦学长您了……”

    顾江脸上没什么表情,“不麻烦。”

    “……”许思意眸光微闪。

    “我不会无条件帮人。”他两手抱肩靠着墙,微垂眸,盯着镜面墙里的她,轻描淡写道,“人情欠着,你迟早得还。”

    话音落地,电梯门刚好打开。

    许思意的酒本就还没醒完,顾江这番话听得她云里雾里,脑子又开始晕了。

    顾江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左边儿。”

    许思意滞了下,知道没办法再打退堂鼓,只好一挪一挪,蜗牛似的挪出了电梯,脑袋垂得低低的。

    背后脚步声慢条斯理地跟了上来。

    心跳打鼓。

    两边脸颊也热热的……许思意窘迫,牙齿无意识地咬住了嘴唇。

    头顶随后便响起一个声音,低沉干净,语气懒洋洋的,“又不对你干什么,这么紧张?”

    “没有啊……”她一慌,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没有。”

    顾江把她脸上两朵娇俏的红云收入眼底,挑了挑眉,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咔一声,钥匙在锁孔里转动两圈,门开了。

    他先进屋,随手摁下了灯开关。

    客厅里霎时间灯火通明。

    许思意站在原地没有动,悄悄抬眸,好奇地朝屋子里打望。

    “进来。”顾江单手扶在门上,语调里透出一丝不耐烦。

    她应了声,只好乖乖进去。

    屋子的客厅很大,摆着一个茶几,一个沙发,大概是没什么家具的缘故,整个冷色调的空间显得异常开阔。许思意环顾四周,发现落地窗式阳台上有一张很大的绘图桌,上面堆放了一些图纸和一台扣着的笔记本电脑。

    纯男性化的居所,冷硬,单调,干净整洁。

    唯一能用“柔和”形容的,只有落地窗外一望无垠的夜空和陪伴黑夜的月。

    “卧室里有空调,遥控器在床头柜上。”顾江没什么语气地说,然后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扔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许思意眨了眨眼。

    男士凉拖,最常规的颜色和款式。

    她默默换上。

    顾江垂眸。姑娘雪白小巧的脚丫子和这双拖鞋格格不入,脚趾不安地动了动,像偷穿大人鞋子怕被发现的小孩儿。

    这是他的鞋吗,好大……许思意囧囧地想。

    须臾,顾江视线移到她脸上,往某个方位挑了挑下巴,“卧室在那边。”

    “……知道了。”许思意点头。

    就在这时,顾江忽然弯腰朝她贴过来。纯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躲,目光抬高。

    他似笑非笑地一弯唇:“一会儿可别忘锁门儿。”

    “……”许思意微愣,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脸通红,转身匆匆走开了。

    没有牙刷和毛巾,她只能用清水草草地洗漱一番,随后便进了卧室。纠结须臾,还是咔一声,反锁了房门。

    躺上床,盖上被子。

    陌生的夜晚,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味——被单里有男生荷尔蒙独特的气息,生机勃勃,混合着清冽的烟草味,薄荷味……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听着自己从急促趋于平缓的心跳声,许思意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一觉安稳,然而到凌晨两点多时,许思意忽然醒了过来。

    她是被渴醒的。

    也许是醉酒的后遗症,许思意嘴里口干舌燥,只能闭着眼睛摸啊摸地摸下床,打开房门,到客厅里找水喝。

    月明如水,清幽的月光取代了黑暗。

    许思意迷迷糊糊地找了一圈,忽然察觉到什么,动作顿住,回过头。

    落地窗外是一片湛明,那人抽着烟,靠窗坐在地板上,一只长腿屈起,坐姿非常的放松而慵懒。他似乎是刚洗过澡,短发微湿,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衣,扣子只随意扣了两颗,下摆微敞,露出修劲分明的腹部。

    左腰处的刺青暴露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是一只孤绝肃杀的鹰。

    ……许思意简直想在心里爆粗口吹口哨。

    太他妈酷了。

    顾江侧头,目光落在光着脚长发披肩的小姑娘身上,掸了下烟灰,“睡不着?”

    “……”

    他随手拍了下身边儿的位置,瞧着她,眼神直勾勾的,“到我这儿来。”

    八月底,初秋的风裹着微微凉意。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许思意抱着小黄鸭书包坐在副驾驶席,爸爸每交代一句什么,她都会很乖巧地点点头。

    突的,叮一声。

    许思意从书包里拿出手机,还没点亮屏幕,爸爸的声音就又响起了,“跟你说了多少遍,坐车的时候不要玩手机。”

    许父在国企上班,当了一辈子干部,跟许思意说话随时都像领导训人。她动作滞了下,把手机放回原处,任爸爸说着,眼观鼻,鼻观心,不看手机,扭过头看天看云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