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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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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萧钧稍稍松了口气。

    好在今次他有所准备, 否则方才稍稍慢一点, 岂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卫离死在眼前?

    不过很显然,他的此举已然惹怒了她,拂清当时便横眉冷对了过来。

    萧钧触到那愠怒的眼神,顿了顿, 缓声道, “你们之间应是有什么误会, 卫将军绝非奸恶之人,今日既然见面,就索性将话说清楚, 但在话未说完之前,不许动手。”

    他语声还算温和, “不许”二字却咬得很重, 将那份亲王的威仪展露无疑,话音落下, 只见面前的姑娘冷冷看了他一眼, 却终是将剑收了回去。

    萧钧微微松了口气, 却见她又看向卫离,冷声道,“你没有资格提我娘,若不是你, 她的这辈子不会那么短暂, 她最后的那些日子, 也不会过的那样痛苦, 你就是个刽子手,苟活到今日也就罢了,但绝对不许再提她!”

    然而话音落下,便见卫离当即眉间紧凝,急问道,“阿芸怎么了?你说……她已经死了?”

    惊讶与震惊,一时全都写在了那张曾喜怒不显的脸上。

    拂清却愤怒异常,厉声道,“她不过一具肉体凡胎,被你伤成那个样子,还能活多久?”

    萧钧凝眉望去,却在那双眼中看到了隐约的泪光。

    喉间动了动,他想开口,但思及此时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又将话忍了下来。

    而一旁,听清她的话,和尚却是狠狠一怔,凝眉许久,方闭目念了声,“阿弥陀佛”。

    而后又睁眼,问道,“月儿,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年我奉命出征,遇上边关大雪,被耽搁了行程,等到好不容易回来,却已经找不到你们,你们究竟去了哪儿?”

    “找不到?”

    拂清皱眉,依然厉声反问道,“你是真的找不到,还是根本就没有找?我同阿娘等了你那么久,连百姓们都知你已经得胜而归,却就是不见你的影子,反而等来了那位长公主!她对阿娘所做的事,难道不是受你指使?你现在还有脸说你找不到我们?你又要骗谁?”

    “长公主?”

    这下不仅卫离,萧钧也是一愣,这怎么又牵扯到了长公主?

    却听卫离赶忙道,“长公主去找了你们?可我从未叫她去找过你们,她如何得知你们……”

    拂清冷笑,点头道,“是啊,若不是你授意,她又如何知道我们的存在,知道我们住在哪里?而且还知道阿娘有孕在身,特意带了稳婆?”

    “稳婆?”

    这叫卫离又是一愣。

    然不容他再说什么,拂清却冷声道,“你想攀龙附凤做你的驸马,尽管去做便是,只消跟我阿娘说清楚,阿娘她未必会拦着你。可你却偏偏叫了那萧怡容来,她不仅言语刺激阿娘,还灌下阿娘催产药,逼她当场分娩!孩子才七个月啊,那也是你的骨肉,活生生的一条性命!你为了荣华富贵,居然说不要就不要,卫离,你还算是人吗?你现如今就是念一辈子的经,也难消罪此生罪恶!”

    话说到此,和尚已经彻底失了往日从容,凝眉闭目,陷入极度的震惊与痛苦之中,就连握佛珠的手都已经颤抖了起来,口中忍不住唤道,“孩子,阿芸,你们,你们……”

    那哽咽的声音随着他的身体微微颤动,连旁观的萧钧,都仿佛体会到了那种剧痛。

    然而拂清却丝毫不为所动,仍继续道,“阿娘受尽折磨产下孩子,却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就被萧怡容抱走,若非师父及时出现,她恐怕还要杀了我们。卫离,你可真狠啊,你可知道,我阿娘自此之后便得了不治之症,尽管师父全力救治,也不过两年就撒手人寰!她这一辈子什么苦没有吃过,最后竟然死在了你的手里!你现在又有何脸面来跟我问她,提及她!”

    再度说起那痛苦的往事,胸中的仇恨又重新翻腾了起来,她也忍不住浑身颤抖,怒道,“今日有旁人在,我不杀你,但你日后小心,我但凡有一口气在,一定不会饶过你。”

    语罢冷冷的瞥了一眼萧钧,径直出门而去。

    萧钧一愣,要追上去,然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脚步,回身问卫离道,“我看此事误会不小,大师绝非会残杀亲骨肉之人,只是你既然如此在乎她们母子,为何不早些去找她们?反而叫长公主有机会得手?”

    话音落下,被痛苦淹没的和尚终于渐渐回神,

    许久,卫离方开口道,“是我的错,若非我当年畏首畏尾,不早些将她们母子公开,她们也不会受这一番苦……”

    语罢又缓了一阵,方慢慢回忆道,“当年我得胜而归,陛下却非要将长乐长公主许配与我,我顾念阿芸,婉言谢绝,陛下却坚持,我无奈之下,只得将阿芸母子和盘托出,并自请辞官,欲带着她们回归田园……”

    当然,这原本也是他长久以来的打算。

    阿芸是贱籍,朝中又严禁贵贱通婚,所以他只能如此,原本预备着等那一场仗打完,就带她与孩子们离开京城,哪知却在向皇帝复命之时,出了意外。

    他拒绝了金枝玉叶的萧怡容,却为了一贱籍女子要辞官,这着实触了圣怒,宣德帝将他软禁起来,逼迫他放弃这个念头,整整半月,未准他踏出房间一步……

    话到此,萧钧已是一脸震惊,不由得出声道,“父皇竟曾软禁过将军?”

    他实在没有想到,事态竟会到了那种地步。

    卫离缓缓点头,“陛下当时十分坚决,还是我以绝食抗争,才使得他收回成命。”

    “绝食?”

    这令萧钧一怔,再度陷入到了巨大的不可思议中。

    原来许多年前,父皇与臣子之间,竟还发生过这样一段事。

    他略有迟疑道,“可是本王从未听别人说起过……”

    卫离淡淡一笑,笑中满是无奈与嘲讽,“事关皇室颜面与帝王威仪,消息当然不会轻易走漏。”

    这说得倒也是,萧钧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父皇既已收回成命,她们怎么还会遭到毒手?”

    卫离顿了顿,道,“说来还是怪我!那时我担忧阿芸及月儿的安全,却不得自由,无奈之下,只得托付身边一副将,令他前去安置,原以为他是信得过的,可现在想来,或许问题就出在他身上……”

    萧钧一听,赶忙问道,“是他向长公主泄了密?他是何人?”

    卫离不置可否,只是答道,“他姓常名乾。”

    “常乾!”

    萧钧一怔,这一切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叫常乾的,现如今乃是长公主驸马,在朝中任职一品龙虎将军……

    事到如今,虽没有真凭实据,也已能窥见真相了。

    毕竟,这世上最难看透的便是人心,在许多人面前,荣华富贵可以抵得过一切,更何况是别人的性命。

    ——常乾生出私心,趁机向长公主告密,长公主气恼之下,便做出了那等恶毒之事。而等半月之后卫离重获自由,惨剧已经发生,阿芸母女被人救走,他便再没有见过他……

    萧钧已经明白了整个故事,心间叹了声造化弄人,忍不住问道,“大师便是为了此事才最终遁入空门的吗?”

    窗外夜色幽深,只闻虫鸣息息。

    和尚再度顿了顿,叹道,“君臣恩义,自那时中断,我卸甲辞官,整整找了她们五年,后来却得知,她们已被月儿生父接走,一家几口和和美美,一时间心间万念俱灰……”

    想他戎马半生,为家国立功无数,却连心爱之人都留不住,同为男子,萧钧并非不能体会当时他的痛楚。

    可现在看来,事情却有很大的误会。

    萧钧道,“大师当年或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但也实属无奈,事情既已发生,还请节哀才是,当下要紧的,是该同那位姑娘早日解开心结才对。”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卫离闻言忙问道,“对了,月儿现在身在何处,殿下可知道?”

    萧钧点了点头,道,“她现在的落脚之处我的确清楚,只是如果大师还想隐世,还是不要现身的好。”

    毕竟晏楚前些日子还特意向自己提及过他,此时若是见到,卫离的日子就别想安生了。

    只是思及晏府与那姑娘的关系,他还是有些不解,顿了顿,试着问道,“大师可知,她的生父是谁?”

    却见卫离摇了摇头,“当年阿芸受伤至深,始终不愿再提及从前,我便没有细问过,只知是一官宦人家,因她的出身而始乱终弃,甚至从来没有承认过月儿。”

    话到此,萧钧已能大体猜测出那姑娘的故事了,诚然,她的阿娘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可她,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知怎么,心间有些沉重,他默叹了口气,道,“大师还是先等着,我去看看她,若有机会,争取化解她的误会。”

    卫离闻言,沉默一下,道,“当初是我害了她们,她若要我偿命,我也绝不贪恋残命,只是她一个女孩子,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阿芸走后,她又是怎么长大的,还有她的师父是谁……这诸多一切,我暂时无法放下,我还想见一见她问个清楚,否则便是去死,也唯恐无法向阿芸交代……”

    这些担忧,完全符合一位父亲对孩子的关切,哪怕方才那丫头放了狠话还要杀他,卫离还是眼下关心的,却还是她是否安稳,或许他是真的将这丫头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只叹一场误会,竟险些叫他丧命于她的手上。

    萧钧心间复杂,颌首道,“大师不必过忧,以本王的观察,她武功虽然狠辣,心思倒不算有多坏。”

    毕竟查了这么多天了,他目前暂未发现,她与寒雨堂真的存在什么关系。

    和尚闻言稍稍放了放心,又来向他道谢,“此事劳动殿下奔波,贫僧感激不尽,但如今身无长物,唯恐无以为报。”

    萧钧微微笑了笑,道,“当年本王率军困于黑水河畔,若非大师及时出现,莫说本王,恐怕五千将士会无一生还,若论恩德,无以为报的恐怕是本王,这点小事,大师无须客气。”

    两位都是人中之龙,天之骄子,今日得见一面,也不枉费在装扮上下的那些功夫了。

    与众女的脸热心跳不同,此时的拂清,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她虽一直垂着头,却也能感觉到,方才某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落了很久。

    她就知道,这个宁王并不好对付,看来今日要避着些才行。

    毕竟最好的时机还未到,打草惊蛇的事,她并不想干。

    正暗自盘算着,忽听大门外头又想起一声响亮的通传,“长公主驾到……”

    众人一顿,原来是那位鼎鼎有名的长乐长公主萧怡容来了。

    一时间,除过宁王安王兄弟俩,其余人立刻再度做俯首状,陆氏与晏楚更是亲自去到了马车前迎接。

    绘彩描金的马车缓缓停稳,随车的侍女们立刻上前掀起车帘,又有一仆从模样的少年赶忙跑过去,跪在了车旁,一切准备就绪,方见一华袍贵妇出了车门,被三四个侍女们搀扶,踩着那少年的背,落到了地上。

    这本是长公主一贯的做派,众人见惯不怪,此时只顾着行礼问好,唯有拂清,从头到尾,膝盖都不曾弯一下。

    胸间仇恨翻涌,她极力压制,才没叫自己当场拔剑出来,又岂能如旁人一样,对那毒妇行礼问安?

    所幸她身量单薄,此时挤在人群里,若非刻意去看,很难察觉到她的异样,而萧怡容在与晏楚夫妇简单寒暄过后,目光全落在了两位侄子身上。

    “本宫还以为自己来的够早,没料到还是落在了后头,今日丞相府可真是热闹啊!”萧怡容笑道。

    萧钧萧瑀则都躬身行了一礼,“见过姑母。”

    萧怡容点了点头,特意看向萧钧,道,“大殿下向来不爱凑热闹,上回公主府办晚宴,都不见你的影子,今日却在这里看见你了,想来,还是晏丞相面子大啊!”

    萧钧面不改色,淡淡笑了笑,道,“那日正有公务在身,所以没能前去看望姑母,改日一定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