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美艳的他 > 20.Chapter20 除夕

20.Chapter20 除夕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盛星河过了一个星期才回的学校。

    他回学校的那天, 把全班都吓了一跳,仅仅是一个星期,他瘦了一大圈。

    詹程程听王嬷说, 请假的那几天盛星河是在办母亲的后事, 怕触景伤情, 她便没多问,只是偶尔回头看看后座的盛星河, 那个曾经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的完美身材,此刻衣服里空了一大片,布料贴在身上,空空晃晃,像没有依靠似的。过去皮肤就白,这会更是白得没有血色,还有那过去刮得干干净净的胡子, 眼下有些青白的胡渣, 更显得憔悴……这模样, 不知道多少女生看了要心碎。

    江奇是知道情况的,他试着逗盛星河开心, 没事讲讲笑话耍耍逗逼,可盛星河看都不看。

    詹程程亦是难过,为了让他开怀,她还提出主动帮盛星河做作业写试卷, 盛星河倒是应她的要求把卷子扔给她, 可人仍是蔫蔫的, 往常光亮耀眼的人,现在没有半点神采。后来詹程程又利用周末去盛家,多做些好吃的给盛星河,盛星河也略微吃一点,但仍情绪不高。

    詹程程束手无策,只能跟江奇几人尽力陪着他,但人生的悲痛磨折,真要走出来,还是得靠他自己。

    ……

    好在,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考试即将来临,詹程程希望这件事可以转移盛星河的注意力,让他不再那么痛苦。

    没想到的是,盛星河竟然还考了第四名……这家伙真不是盖的,即便伤心颓废,该有的水平还是摆在那。

    班上不少同学祝贺盛星河,但盛星河只看了一眼成绩单就丢开,詹程程知道他的心性,他对成绩完全无所谓,就算考第一也毫无兴致。

    而考试过完后,就是寒假了。

    劳累的高中生涯,最让学生们期待的就是假期,班上同学们都在兴奋中互相道别,詹程程也跟盛星河道别,放假了,她得回乡镇上的家,这一别,估计就得近一个月不见。

    她跟盛星河招手,“盛星河,下学期见!”

    想了想,她将一盒甜点放到了他桌上,是块提拉米苏蛋糕,不是她做的,是早上路过一个甜品店,瞅着精致好看才买的,二十多块,可费了她两天的生活费呢。掏钱时有些肉痛,可一想起盛星河这家伙最近瘦得没了人样,就买了。

    盛星河原本正在收拾东西,脸色依旧阴郁,可这块蛋糕放到他面前,他目光沿着蛋糕,缓缓移到了詹程程脸上。

    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许是这段时间她的安慰,又许是她那一夜的陪伴,他的眼神很复杂,最终他接过了蛋糕,说:“谢谢。”

    ※

    寒假正式开始啦!

    詹程程与同学告别,回了老家,虽然先前为盛星河的事难过,但阔别多日没见的父母,心情便欢喜起来。

    寒假没多久就是年关,随着年关的逼近,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詹程程跟父母一起准备年关的各种琐碎,办年货,大扫除,包饺子……充充实实迎新年。

    除夕前一天,家里迎新的各项事物差不多置办好了,妈妈在厨房为明天的除夕饭做准备,詹程程则在客厅跟爸爸一起挂新洗的窗帘,爸爸踩在梯子上,詹程程在旁托着窗帘往上递。一家三口分工合作,时不时聊聊天,气氛温馨祥和。

    某个瞬间,詹程程突然想起盛星河,如今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而盛星河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刚历经丧母之痛,过年对他来说更加难熬吧。

    出了会神,就听爸爸说:“程程,发什么呆呢!快把窗帘递给爸爸!”

    “哦!”詹程程回了神,赶紧将手上窗帘往上递,递的过程中她视线无意扫过窗外,眼神忽地一紧——明净如框画的的玻璃窗外,是整个小区的远景,有道身影从小区里一晃而过,个子高高瘦瘦,穿着件暗红色羽绒服,背着包,好像……是盛星河。

    怎么可能!詹程程摇头,她家住五楼,这么高往下看视线不太清楚,兴许是她看错了,只是身高衣着相似而已,盛星河怎么会来这,她想太多了。

    收回心绪,她接着帮爸爸挂窗帘,可还没一会,门外忽然传来了叩门声,“砰砰”“砰砰”,在这冬日的下午,一声一声,清晰无比。

    詹程程便放下窗帘去开门,门锁一拧便是一愣。

    眼前人清瘦颀长,面容俊艳,可不就是盛星河。

    寒假十来天的休息并没有让盛星河状况有所好转,他的面容依旧惊艳出众,整体却苍白削瘦,比在学校时还瘦一些,看詹程程怔在那,盛星河似乎也有些无措,好半天才说:“那个……放假了没事,我听说你们镇上风景很好,就想过来看一看散散心……”

    小镇上青山绿水,风景的确很好,时常有人过来采风。盛星河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相机,像是想证明自己的话,“想起你家也在,就顺道路过下……”

    他的话音越来越低,有些苍白无力,詹程程看着他肩上的背包与手里的相机,先是惊讶,随后化作了难受。

    也许旁人是过来采风,盛星河却绝对不是,他是无处可去了。

    父亲另有家庭,母亲最近新丧,祖父祖母远离重洋,就连唯一照顾他的王嬷,过年也要回去跟儿女团聚……这一刻的盛星河,是这热闹年关里悲凉的孤家寡人。

    他来她这,是走投无路,寻求最后一点年关的人气与温暖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她家,但他刚才在楼底下跟人交谈,应该是在打听她家的具体位置……她在班级同学录里只留了小区大概位置,几楼几栋并没有填,他很可能是一家家、一户户的问,才终于找到她家——这最后的投奔之所。

    詹程程低着头,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时,詹家父母也看到了盛星河,均意外道:“这是……”

    詹程程把爸妈拉进了房内。

    她没有隐瞒,坦白盛星河是她同学,更跟父母讲了盛星河的事,包括他亲人不在,母亲刚离世,过年无处可去的情况。

    詹家父母都是非常好的人,尤其是詹妈妈,温柔善良又心软,她听后摇着头,用方言说:“这孩子真是造孽(可怜),小小年纪受这么多苦……”这要是她孩子,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

    詹爸爸跟着说:“来了就是客,他愿意留就留,过年也没有赶人的道理。再说了,这大过年的,餐馆旅社都关门了,有钱也没地方去啊……”

    詹妈妈:“对啊,这天寒地冻的,他能去哪,过两天天气还报有雪,大降温呢,一个人别冻坏了……”

    ……

    一家三口商量好后从房里出来。

    詹程程去门口迎盛星河进来,詹爸爸去接盛星河身上的背包跟拎着的东西,而詹妈妈则去厨房给盛星河做吃的。

    盛星河挨着桌子坐下,詹程程给他倒了杯茶,让他喝喝热茶烤烤火,年关的天,屋外阳光稀薄,天气阴冷,温度很低,隔着玻璃都听得到呜呜的风声。盛星河在外难免会受一些冻,他的脸颊都冻得微微发红。

    一面喝茶詹程程一面跟他说:“我们这风景是不错,你要愿意的话,慢慢看。”为了不伤盛星河的自尊,她说的很轻松,像真信了他只是来看风景一样。

    一旁詹爸爸接口,“听程程说,小盛同学在学校可是帮了她不少,她期末考试提高了几十分,多亏你了……我们家也没什么回报的,这大过年的镇上没酒店可以住,也没有饭馆可以吃饭,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们这将就……”

    盛星河没回话,只是看向詹程程,见她笑容温暖,一副真挚欢迎的表情,再看看詹加父母都挂着真心实意的笑,最后点头。

    而那边,詹妈妈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肉丝面,招呼道:“盛同学将就吃点,突然来阿姨也没个准备,晚饭时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

    冒着热气的肉丝面被塞到了盛星河手上,盛星河看着碗却没接,詹程程有些忐忑,盛星河一向嘴刁,酷爱甜食,不知道这种咸的家常面他接不接受,正想着要不要再去弄点别的,就见盛星河接过了碗。

    他拿起了筷子,端着碗,慢慢吃起来。

    虽然精神状态不佳,但盛星河坐姿笔挺,拿筷夹面慢条斯理的架势,仍然极具大家教养。詹程程在旁陪他吃着,偶尔跟他说说话,盛星河这些天大概都吃的外卖之类,太久没吃家常食物,不爱吃面的性格竟然吃了大半碗,吃饱后将碗筷规规矩矩放到桌上,说了声:“谢谢叔叔阿姨。”

    他礼貌端重,客气守礼,詹程程看在眼里,却想起从前肆意张扬的盛星河,那个偶尔歪歪斜斜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眼神期待而嘴里挑剔地等着她端出甜点的盛星河,那才是他真正开怀的模样……眼下的拘谨悲伤,可见他母亲离世对他的打击。

    夜里,盛星河还真是在詹家借住,就宿在屋里那间小小的客房,詹妈妈给他铺的床,换了干净的床单跟暖和的新棉被,就为了让盛星河住的舒坦。

    屋外风呼啸而过,屋内却温暖如春。詹程程躺在自己的房里,听着客房的动静,一面想着盛星河能否习惯,一面充满了对父母的感激与敬佩。

    放在一般的家庭,女生家里突然来个男同学,父母多半会碍着男女之防与世俗理论,不让男生留下。詹程程的家却不尽相同,她的父母虽然只是小镇的最底层工人,但为人开明,行为处事几乎都从善意出发,这些年来,因着父母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不仅亲戚,就连邻居同事朋友,一旦有事不能带孩子,就会把孩子送到詹家,请詹家人临时照顾。盛星河那个由书房改成的小客卧,这些年已经住了过了亲戚家的表哥表妹,邻居家的两个弟弟,还有朋友家的哥哥姐姐……总之,盛星河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翌日清晨,太阳将将窜出云层,詹家人便已经起来。

    听到声响,盛星河跟着起了床,他来到客厅,就见盛家人已经洗漱装扮好,拎着满手的东西,似乎是要出门。

    见盛星河出来,詹程程说:“盛星河,我们现在要回林场的老家了,每年过年的团圆饭,我们都是回老家跟爷爷过的。”

    这里是小镇,林场在大山深处的乡村,詹家是后来才搬到的镇上,但真正的根还在大山里。每年詹家人将小镇上的家收拾好后,就会带着各式各样除夕菜肴回山里陪老人家吃团年饭。

    盛星河眼神一黯——所以他在这个还算有些人气的地方呆了一晚后,还是不得不离开?

    下一刻,詹程程冲他笑了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乖巧的齐耳短发,脸颊有些婴儿肥的可爱,眯着眼笑,远山眉弯弯,是最诚挚的邀请,“爷爷那里的林场风景更好,也好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

    道路蜿蜒细窄,半旧的中巴上坐满了人,慢吞又摇晃地开着。

    这是没有选择的事,镇上到山里的乡村,除了有私家车,就只有中巴一种交通工具。

    詹家一家三口外加盛星河四个人,坐在最后一排,詹家父母跟詹程程手里大包小包,盛星河也帮忙拿了些,过年的大巴原本就人满为患,乘客们清一色又都拎了年货,车厢就更拥挤得不像样子,人人都挤得像个沙丁鱼,詹程程跟盛星河更是被挤到了角落,尤其是盛星河,大半个身子都被挤到车最里侧,漂亮的脸被迫贴到了车窗上,看着有些滑稽。

    詹程程忍不住笑了,盛星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詹程程跟他眨眼,“我估计这是你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吧。”

    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怎么会有这种经历呢,盛星河表情微僵,狭小的空间跟超载的车厢逼得他额上汗都冒出来,不止如此,因着长得太好,唇红齿白,龙章凤姿,车上不断有大婶大姐打量他,盛星河虽然从前撩妹无数,但眼下被一群村妇村姑灼热地注视着,这感受前所未有。

    偏偏詹程程还笑,知道是被自己说中了,跟他开玩笑,“好不好玩?新不新鲜!”

    盛星河气得瞪她。

    詹程程抿唇笑,知道生气也好,总好过天天沉浸在哀痛中。

    ※

    车子在半小时后抵达林场。

    一行人走进了林场内的村落,沿着村中小道,几个拐弯后来到了一间普通的宅院,推开贴着门画的院门,两棵落了叶的大枣树,一株葡萄藤架子,再后面就是两处平房,红砖灰瓦,典型的乡村场景。

    屋子里并没有人,詹家人说的爷爷并不在,詹家父母不见惊讶,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他们拿着菜肴进了厨房,对詹程程说:“程程,爸妈准备除夕饭,你去叫爷爷回来。”

    詹程程便去喊爷爷,还带了盛星河一起,说是林场风景好,他可以顺道看看。

    两人出了村子,穿过一些梯形农田,再往前便是大山,越往里走越茂密,这寒冬腊月的天,城市里都一片光秃秃,可在这深山老林里,树木草植并未凋零,仍是苍翠绵延,放眼绿色。

    两人在山里拐来绕去走了很久,盛星河忍不住问:“你去哪里找你爷爷啊?”

    詹程程就指着周围的山,“山里啊,他可敬业了,每年的现在都还在工作呢!”

    盛星河好奇,“他在山里做什么工作?”

    詹程程神秘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

    盛星河在越过这个山头以后,终于知道了詹家爷爷的工作。

    一望无际的苍莽大山那天,一个年过七旬,穿着半旧棉袄,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正扛着锄头,铲子,水桶,旁边还放着一些小树苗,正在那里挖坑。

    盛星河问:“你爷爷是护林员?”

    “对啊。”詹程程点头,“他做了一辈子这个,天天跟山上的树打交道,每天种树、护林……年纪这么大了别人要他退休也不肯,儿女要接他去镇上也不肯,老顽固,非要留在大山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守着他的宝贝树,没一天肯休息。”

    她手向周围一指,“你看这周围的山,成千上万的树都是他种的!”

    嘴上说着爷爷顽固,但詹程程的语气充满了骄傲。说完这话后,她双手张开放在嘴边,冲那山里的老人大喊,“爷爷!我们回来了!”

    ……

    爷孙几人回了屋,詹家父母的菜很快就做好,这顿就是年饭了,过年的菜总是丰富的,各式各样铺了一桌,还有一些山里的野味,詹家人吃的和和美美,就连盛星河也吃了不少。

    饭后天还没黑,詹家父母就得回去了——他们陪完老父亲吃完除夕饭,就得回镇上,厂里的活还没做完,得赶着回去加夜班,更何况这几天还有三倍工资。

    大城市里家境富裕的孩子可能很难理解,为什么为了那么点钱就能放弃一年一度最重要的除夕,但现实的生活是,很多处于刚到温饱中的家庭,父母两人春节几天的三倍工资,就是孩子在学校几个月的生活费。

    詹家父母赶晚班车,吃完饭收拾好了东西很快就离开。

    当然,两人还是考虑老人家感受的,就将女儿詹程程留了下来,让她陪爷爷过年,詹程程一留,盛星河当然也留了下来。

    ……

    暮色渐浓,天色转暗,隔绝了城市里的灯火通明,大山里尤其黑的早,窗外夜风起来,带起落叶跟尘埃,刮得呼呼作响。小屋里倒是温暖如春,点了火,热上了炕,三个人坐在炉火前烤火,火苗烘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这就是守岁了。

    爷爷头发花白,总皱着眉,看起来严肃又认真,他抽着老式的斗烟,一边翻着火堆里的柴火,一边打量盛星河。他是个寡言内敛的老人,哪怕刚才的团圆饭,在儿子媳妇面前,他的话都极少。

    火堆旁,他看了盛星河好一会,詹程程不由心下忐忑——虽然爸爸妈妈已经跟爷爷说了盛星河的事,但她还是担心爷爷会因为思想保守,把盛星河赶出去。

    她刚想开口为盛星河说好话,就见爷爷开口,“小子,你成绩好不好?”

    老人家的声音瓮声瓮气,有着上了年岁的威严,詹程程噗嗤笑了起来,她没想到是这种问题。不待盛星河回答,她赶紧说:“好着呢!期末考了全班第四。这还是发挥不好的,发挥好他可以考前三!属于尖子生呢!”

    这话倒没错,盛星河有多聪明,她跟他一起越久认识越深刻,一起补课他完全不需要听讲就不说了,就拿平时在班上的事来说,盛星河最突出的就是化学,偶尔他上课不听讲,闭目养神,可如果他一旦睁眼,要么就是下课了,要么……就是老师那道题讲错了。

    起先江奇跟她说的时候还不信,后来几次证明,的确如此。

    所以盛星河考第四,那真的是他散漫随性,搁古代他就是魏晋南北朝那种“追求自由,放荡不羁,无心科举”的公子哥类型,上课不认真就算了,也完全不把成绩当什么,考试经常考到一半就趴下睡觉或者交卷……如果他勤奋一点,改改这性子,极有可能超过第一名的陈默安。陈默安的最好名次是年级十二,盛星河要是肯努力,估计全年纪前十不成问题吧。

    想到这詹程程用力点头,重申,“他真的学习好,省点大学稳过的。”

    爷爷的眉目舒展开来,眼神由审视变成了欣赏,火光的摇曳中,他往地上敲敲烟斗,“那就好,你以后要跟他好好学习,会读书才有出息。”

    詹程程:“嗯。”大多老人家就是这样,不管外表多严肃,对晚辈的期盼都是一样的,喜欢孩子会读书,希望孩子向会读书的人靠近。

    ……

    夜越来越深,詹程程陪着爷爷守岁到半夜,到了凌晨三人才去睡。

    篝火还在燃着,黑夜里散着猩红的光,这一个大屋子,原本只有两个房间,两张床,左边房间是詹程程,右边房间是爷爷的,现在盛星河来了,右边房便临时用竹床铺了一个铺子。

    凌晨以后,山村里有人家放炮,这是迎春的喜炮,詹家的已经放过,耳边就是其他户人家的,炮声一家接一家,噼噼啪啪,此起彼伏,像是一曲具有中国民俗特色的大合奏,这大山里安静的夜,充满了节日的热闹与喧嚣。

    詹程程躺在小床上,在幽暗中往盛星河的方向,不知道他能否适应这样的环境。

    而那边,盛星河也没有睡。他身下睡的是竹床,是山村人民自做的成果,造型朴素,床板有些硬,跟城里的席梦思不能比,关键的是尺寸小了些,让个子高挑长手长脚的他得蜷起膝盖才能躺上,抱着山村特有的厚实棉花被,盛星河在黑暗中打量这一切。

    房间是真的简陋,搁以前他多半待不下去,可此刻历经心酸悲痛,心境迥然不同。

    窗外炮竹闹哄哄,映得夜空辉亮闪耀,窗外透过来的光能照见屋子一角,陈年老旧的实木家具,桌子上堆了不少过年的喜物,墙上贴着财神爷跟毛主席像,堂屋的炉火还在燃,火苗噼啪地舔着残余的柴火,火上烤着不知道什么食物,散发出微微的香,似乎是慢火熬着的粥,床中间,表面严肃内在慈祥的老人睡得打呼噜,而隔着墙,隔壁房间还躺着爱笑的小蘑菇。

    盛星河慢慢将目光收了回去,这就是他的除夕了……的确很简陋,但起码,不是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