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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偷梁换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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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少这是头一次找上门来,常远兆心里琢磨,大概他真有急事儿,便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走过去开门。“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吗?”

    可门外这人,嬉皮笑脸,完全不像有正经事儿的模样。“你明天要走了,做兄弟的帮不上忙,只有好酒一壶,与你共饮一场,就当是为你壮胆送行吧。”

    “可我……”常远兆张口结舌,回过头望望床上的梁伊伊。

    恶少笑得更加不正经:“喝完了再回来抱你媳妇儿,反正她又跑不掉的。”

    “好吧。”他无可奈何的走回屋子披了件斗篷,不大情愿的暂别了梁伊伊,带上房门。两个美男子月下品酒,一个光彩夺目金相玉质,一个飘逸俊朗潇洒不羁,还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好在那好色公公童纤近日移步去了柳州城巡防,不然给他瞧见这等美色美景,想必又得老鹿乱撞,不能

    自已了。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是什么情形?”恶少斜斜靠在假山石壁上,任凭夜风吹得薄衣沙沙作响。

    “记得。”常远兆屈膝坐在他对面山石上,思绪被他的问话带回了大半年前的那个夜晚,仿佛又看见郭崇喜那过于庞大的身躯和无奈绝望的脸,那个夜里每一块宫墙砖瓦上都沾着血腥气。

    恶少爽朗的笑声打破常远兆沉闷苦涩的思绪:“想想都觉得好笑,一个郭崇喜……把咱俩外加薛九揍了个稀巴烂,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吃那么大苦头,哈哈哈哈。”

    常远兆也被他这乐观的情绪感染了不少,同样一段回忆,映在不同的人心中,竟也是不同的景象。“我那也是头一次被揍得那么惨,他是条汉子。”

    “你也是。”恶少带着笑,脱口而出。

    常远兆苦涩又由衷的自嘲道:“你又在说笑了,我是个自私的人,而且没多大出息。不像你,心里装着苦劳大众,明辨是非善恶。”

    恶少收起笑容,面色变得沉静安详:“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虽说我从不为过往的经历感到后悔,可如今的我已经彻底变了。一步步改变我的人,头一个便是郭崇喜,然后就是你。”

    常远兆好奇的问:“此话怎讲?”

    恶少捻起身旁酒觞一饮而尽:“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救世主,关键时刻,我连自己也救不了。可你们让我意识到,作为男人,首先得守护身边的人,否则就算救了全天下,也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窝囊废。”

    常远兆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垂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涂鸦了起来。“我不在,这儿的一切,就都托付给你了。”

    恶少挪了几步给他斟满觞中酒:“多余的话咱们也不多说了,各自保重。”

    各自一饮而尽后,常远兆随口问道:“这么晚了你还出来溜达,你们家杜若桐没意见吗?”

    不经意的闲话,让杜若桐刚刚哭红的双眼闪进脑海。恶少赶紧别过脸,没让他看到脸上难以抑制的心疼。

    再转过头时,已经又是那张嬉笑脸庞:“这么干喝没意思,咱们来说说对酒词,一人一句,说不出的罚酒。”

    “好,你先来。”常远兆似乎也来了精神。

    恶少想都没想,张口便来:“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常远兆的反应倒也不输给他:“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第二日醒来时,恶少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刚甩甩头,便听见耳边传来杜若桐的声音:“相公,你醒啦?”

    恶少坐起身,才发现已经睡在自己房里,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问道:“我怎么回屋的?”

    “是醋坛子把你送回来的。”

    恶少半天没缓过神来,等到恍然大悟时,整个人从床上惊跳起来:“糟了。”

    慌慌张张奔到常远兆房门外,只看见肿着眼睛的田海正拿着扫帚打扫庭院。

    “他人呢?”恶少不安的问。

    田海忍住哭腔,艰难的说:“少爷,天没亮就出门了。”恶少奔到昨夜品酒之地,酒觞还倒在两人各自坐着的地方。他捡起昨夜自己用了大半夜的酒觞,赫然看见杯中熟悉的记号。那是他亲手所刻,夜里看不出端疑,只有白天才能分辨仔细。这只酒觞给他抹了

    一晚上蒙汗药,专门拿来放倒常远兆,没想到,不知何时已经被那白脸子偷梁换柱了去。

    “好你个大白鹅,酒品居然这么差!”

    恶少扔掉酒觞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隐约间,似乎记起昨夜昏迷前常远兆对他说的话:“你想替我赴险,办法挺聪明,可还是被我识穿了。看来咱两,还是我去更有胜算些。”

    恶少无力的靠在假山石壁上,望着昨夜常远兆曲着腿坐着的地方,回想起他当时手里随意抓着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涂鸦的样子,酒觞多半就是在那时被掉了包。

    其实恶少想要替常远兆跑腿,并不是一时冲动,或是义气用事。且不说常远兆身份特殊,就说两人对于玉门关外西域的了解程度,常远兆都是远远不如恶少的。

    虽说两人都没去过,可人家恶少的师父,却是如假包换的西域人士,更是明教的一位长老级人物。此人在中原隐姓埋名混了十年之久,许是一时心血来潮,顺便教了这么个徒弟。

    但这件事,只有恶少自己心里清楚。大家连他会功夫这档子事儿都是刚知道不久,谁又会探究他这身功夫从哪儿学来的呢?

    但此时说什么都已为时已晚。因为常远兆早换上一身行商公子打扮,揣着一份前些日子从战俘那里搜出的敌国通关文碟,快马加鞭向西北方向狂奔了好些时辰。

    日头高照,已是正午时分,为了能节省时间,常远兆这大胃王硬是忍住了在路边下馆子的冲动,找了个阴凉大树下喂了马,又吃了些干粮,便迅速踏马而行。越往西北方行进,沿途风貌越是荒凉,到处是战火和铁骑摧残践踏过的痕迹。一路上村舍破旧,人烟稀少,贫瘠的田地里,只能见到老人,妇人和孩童。这景象让常远兆心里很不舒服,想必是这边关年年

    战乱,军队在民间强抽壮丁的结果。他脑中忽然想起梁伊伊曾经对他描述过的,一千年后那所谓的“和平年代”。男女平等,人们生活安逸自由,连他听着都无比向往。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在他心中隐隐作痛起来。妻子从那么美好的时代回到

    现在,又被他硬留在身边,她实际上会不会很委屈?她会不会,并不想醒过来?

    “不会的,她说过她想和我在一起。”他用力甩开脑中不安的想法,默默自语:“而且,我无论如何也放不开。”

    他攥紧缰绳,忐忑的心事淹没在马蹄踏地声中。几天披星戴月的赶路,常远兆的身影终于来到玉门关附近。此时的他,已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等过了关,便是敌国境内,他必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未知的突发事件。所以他当晚决定在附近寻个

    妥当的客栈好好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才是上策。关内关外虽然尚未开通商务往来,但此处往来的商人却不为少数。不让明着做买卖,却架不住两边的爱财之人暗地里投机通货。这种状况并不稀奇,也成了常远兆此行的保护色。他这次出行,为自己准备

    了两个身份。用现代话说,是怀揣两国护照,便于让两国官员查证,但没一个是他自己的。

    他勒马停在一家名曰“玉池店”的客栈门前,见这店家高门阔院,人来人往,想必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黑店,便下马走上前去。

    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店小二顿觉眼前一亮,抬头便瞧见这位美青年牵着白马立在跟前。他不由倒吸一口气,在心中暗赞,哪儿冒出个这么好看的公子!赶紧将他引入店中:“这位客官里面请。”不仅21世纪是个看脸的时代,就算在古代,这爱美之心也是人皆有之。更何况那个时代的生活并不像如今这样多姿多彩,没那么多男神女神,今天这个花美男,明天那个长腿哥哥供大众观赏消遣。所以长

    相好看的男女,走在路上倒是比现如今更加引人注目。大名鼎鼎的潘安,走在街上被妇女们用水果蔬菜砸的抱头鼠窜;更可怜的是花美男卫玠,竟被人活活给看死了。常远兆这相貌,若换在民风彪悍的时代,估计也免不了被人围追堵截。可毕竟北宋还算是个相对保守的朝代,再加上他平时总是一身武官打扮,所以通常人们最多在他背后窃窃私语,多看个几十眼也就只

    得作罢了。但此时此刻,他一副文弱装扮,身处在朝廷鞭长莫及,又常常兵荒马乱的国界处,接收到的目光和口水,便不再那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