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掌珠 > 6.第006章:求亲

6.第006章:求亲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崇兴元年,汝南王于洛阳设宴,蔺荀因有功在身,且恰在洛阳,所以也有幸赴宴。

    这年正好是南阳王大败临淮王,于洛阳称帝的头年,汝南王作为南阳王之胞弟,前途不可限量。

    阿妩本身便是绝世美人,与王氏七娘王熙容并称洛阳双姝,风光无限。彼时王七娘已然订婚,名花有主,双姝便仅余阿妩一人。

    阿妩正值豆蔻,才貌家世无不显赫,洛阳子弟争相欲求之为妇。

    所以崇兴元年的这场夜宴上,所有儿郎都对阿妩赞不绝口。酒过三巡,席间儿郎无不称颂汝南王幼女华容翁主之美,表达对其向往与倾慕。

    蔺荀当时涉世未深,并不知这些人所言大都是出于对汝南王与华容翁主的恭维之语。

    他自知身份低微,故而心中虽存念想,却一直不敢高攀翁主。

    可彼时他已官至高阳郡守,治理一方,再也不是那身份孤微,一无所有之辈。

    此前,高阳当地颇有名望的郡望欲将其女下嫁于他,最后被他婉拒了。故此,他原也以为自己姑且算是入了这些世族的眼。直到后来才知,当年欲与他结亲的,不贵过是当地才兴盛三代的小族,与那些世代簪缨,处膏腴之地的豪门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蔺荀听着那些平日自诩雅致的君子,在席间以粗鄙露骨的话暗自对阿妩评头论足时,只觉愤懑难当,难受至极,他心中不爽,只一个劲儿的灌着自己酒,借此压下心中憋屈。

    再看席间那些圆头肥脑,家中姬妾成群之辈,也开口向汝南王表达对华容翁主的向往之情,他便再也坐不住,陡然于席上站起。

    当时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若他蔺荀此生幸得华容为妇,必将藏之爱之。

    蔺荀起身之时,正是体内究竟酒意发作最猛之时。

    首座的汝南王一脸诧异,“蔺府君可是有话要言?”

    蔺荀陡然拿起桌岸上的银壶,胡乱一通又灌了一壶酒,待酒意上头,道:“某以为方才诸郎君所言甚是,华容翁主仙玉之资,才华斐然,此等佳人,乃世间罕有,汝南王好福气。”

    汝南王时常听听闻世人对夸耀阿妩,早已不以为然。

    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为人父母的听到旁人对子女的夸耀总是不嫌腻,汝南王府当即抚了抚胡须,正要笑答,又见蔺荀举着斟满酒的银盏对着他郑重道:“某自知身份低微,本不该开口贸然言语,但此乃某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汝南王感到不妙想要阻止时已来不及,只听蔺荀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某对华容公主钦慕已久,此生若能有幸得华容为妇,吾愿倾尽所有,以重礼聘之,绝不再置姬妾,仅尊华容一人。”

    此话落下,如惊雷炸响,原本交谈阵阵,杯盏相击的会场立时变得雅雀无声。

    “吾之所言,字字肺腑,若有半分违背,”他咬了咬牙,举起右手郑重道:“天打雷轰,死不足惜。”

    时人敬畏神明,若蔺荀没有起誓,还可将他先前之言归为酒后失言所致。可眼下他如此郑重其事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即便是真的醉了,也足见其对华容翁主心存觊觎之心……已久。

    美好的东西为人惦记乃是正常之事,若这东西能与之匹配,自然会流传出宝剑配英雄之类的没谈,可若不能与之相匹,那便要遭人耻笑了。

    汝南王神色当下就不好看起来。

    “哪里来的伧荒蛮夫无名之徒竟肖想吾妹,妄想与士族通婚!”一道厉声质问随即响起,紧接着锦衣华服,脚踏木屐的刘巽自外而入,冷锐的眸子毫不留情地钉在蔺荀身上。

    “父王,你万不可应他!”

    轻软婉转,似珠玉般动听的娇脆之声响起,“阿妩所慕乃满腹经纶,蕴藉风流之雅士,绝非一个大字不识,籍籍无名,出身乡野的粗鄙武将。”

    众人这才发现刘巽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着丹霞色衣裙,衣饰不菲的女郎正微鼓着腮对汝南王蹙眉摇头,她秀眉紧蹙,满脸愁绪,清亮好看的眸中似漾满了盈盈的水。

    只是,这眸中的水却不是什么娇柔温软,引人沉溺的柔情蜜意。

    此时此刻,气度华丽,高高在上的女郎眼里凝了三九寒天里结成的冷冰。透明却尖锐至极,一不留神就将人心冻穿,不留丝毫余地。

    席间爆发出阵阵哄笑,来宾交头接耳,窃窃丝语,或以目相顾,表达对蔺荀的不屑与讥讽。

    蔺荀面上瞬间失色,整个人僵直在当场,眼中只余阿妩提及她时皱眉不情愿的神色。

    确切而言,那不情愿是一种名为嫌恶的情绪。

    耳中充斥着的各种不堪之言让他几乎跌入地缝。

    刘巽冷漠道:“今日是喜宴,我便不多计较,若是换了别处,谁人胆敢坏吾妹名誉,绝不容情!来人,将此等无理之徒轰出去,”

    最后,他被人强制轰了出去。

    那一天,如赤身立于人前,任人嬉笑鄙夷,怒讥讽骂,仿佛无数拳脚落在身上的感受……蔺荀永生难忘。

    次日,此事传遍了整个洛阳,蔺荀也由此成为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典型,沦为了整个洛阳城的笑柄。

    蔺荀被侮辱至甚,不敢久待,翌日傍晚便启程从洛阳回高阳。谁知,竟被刘巽为首的一帮氏族子弟堵在街上,拳打脚踢,再次百般羞辱。

    “不过一个伧荒武夫,昨日是谁给你的胆色求娶阿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呵,区区一个高阳郡守,还真以为自己成了了不得的人物?”

    周围百姓知晓蔺荀之名,对他承平五年救济流民的事颇有好感,但因清楚汝南王家这二郎纨绔蛮横的脾性,都不敢上前相帮。

    蔺荀被打到最后痛得麻木,只能恶狠狠地将这些欺他侮他的人一个个刻入脑海。

    “你还敢横眉鼓眼了?事到如今死不悔改,看来是要摘了这双眼珠子才能长记性。”刘巽怒极,挥手就要让人毁蔺荀双目。

    谁知忽闻一声厉喝,“二郎,够了!”

    一名头束玉冠,着月白宽袍,浑身透着沉稳儒雅之气的男子挥手扼住了刘巽的胳膊。

    刘巽诧异道,“兄长?”神色立时变得有些心虚,他将手从刘昀手里抽出,“你如何来了?”

    刘昀凝视他几息,而后皱眉,“不止是我,还有娇娇。”刘巽循着刘昀的视线见后面还停着一辆他们府上的牛车,影影绰绰的帘后,立着一道熟悉的倩影。

    刘巽拊掌,“来得好,正好叫妹妹瞧瞧,这个无奈竖子的下场。”他视线一扫四周,最后狠狠落在蔺荀身上,语气蛮横得很,“好教人知晓,我刘氏的明珠,不是谁人都可高攀的。”

    刘昀神色愈发难看,更怒了,“简直胡闹,你这样闹,自己那点子浑名倒是无碍,可你是否顾念过娇娇的名声?父亲的名声?”他目光落在浑身是血的蔺荀身上,虽说昨日这小郞确实口无遮拦,太过莽撞,但也不至于将人伤至如此。

    “他好歹也是一方郡守,岂容你如此欺侮?”

    刘巽面有不屑,却碍于刘昀面色没敢说出心里话。

    不过区区郡守,他自是不惧。

    刘昀哪里没看出他所想,连名带姓喝道:“刘巽!”

    整个汝南王府能惹得素来儒雅的刘昀动怒,也只有刘巽这个混世魔王了。

    刘巽对上刘昀警告的视线,握了握拳,咬着牙,神色煎熬不止。

    “二兄,算了罢。”阿妩由侍女搀扶着从牛车下来,看清地上滚得一身灰泥,浑身是血的郎君,不由一惊。

    那一身的伤,她瞧着便疼。

    饶是任性如她,也觉刘巽这次做得有些太过。

    只是,她清楚这到底是她二兄对她的拳拳维护之心,自然不会怪他。

    刘巽有了台阶下,哼道:“今日看着阿妩的面上,就饶你这回!”

    阿妩上前拉了刘巽便要走,却忽然对上了一人的视线。

    他长发散乱,浑身滚满了血污,是她从未见过的狼狈,可是他那一双黑白分明却叫她不由发憷。

    那眼漠然如冰,黑得逼人,好似在毒液里淬过,方才目光射过来的瞬间,她竟有种毒蛇吞吐信子的错觉。

    阿妩心里不舒服,不愿再留,随后匆匆离开。

    临走时,刘昀看了蔺荀几眼,想了想,上前几步道:“离了洛阳,以后便莫再回了。舍弟无状,我待他向你致歉。”末了,他吩咐随从:“寻个地方,好生料理一下他身上的伤,务必尽心尽力,用最好的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