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掌珠 > 42.第042章:劝说

42.第042章:劝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此为防盗章

    许牧觊觎华容翁主刘妩已久, 近年他实力大增,将豫州谯郡、汝阴并入麾下, 风头正盛。而今别说是翁主,就是他要尚公主, 魏帝与卢太后也绝无二话。这次他掳了他现任汝南王刘巽为质,并以平舆百姓安危相胁,强逼阿妩嫁他。

    王氏心疼地捉了阿妩的手握紧, 忍住心涩, 咬牙沉声道:“娇娇莫怕,阿娘已向洛阳和你外祖家去信, 此事许有转机, 你先——”

    “阿娘。”阿妩迎上王氏视线, 无声摇头。

    眉若远山翠, 目似秋水波,朱唇皓齿, 端丽冠绝。

    她本就生得极佳, 再配上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目, 愈发惹人视线。

    这样的相貌若气韵不好,大都会因冶丽过甚而显得轻浮骚媚, 反倒落了下乘。但阿妩眼尾平和的弧度却正好削减了那份过盛的锋芒,使她明丽动人之际, 也不显过分张扬妩媚。

    美人眼波盈盈, 顾盼生辉, 刹那天地皆黯然。

    国色如此, 也难怪引来各方觊觎。

    此刻她朱唇轻抿,许是太过用力,唇色有些发白。

    她虽是自小锦衣玉食,娇养长大的,却非不谙世事,什么也不知的懵懂少女。

    大魏因诸王相斗,争权夺利,已内乱近十年。

    这些年来全国起义不断,各方势力争相崛起,这飘零山河如今大致分属四方。

    其一为手握重兵,雄踞江左的大魏宗室临淮王,其二为雄踞蜀地的军阀张枞,其三则为占据大半徐州的彭城郡守许牧,最后便是这大魏的朝廷。

    王室凋敝,皇权衰败,地方与朝廷形成了割据之势,大魏能做主的早已不是至高无上的君王。

    魏帝自身尚且难保,如何顾得了他们汝南国?

    何况,如今能左右魏帝之人……

    阿妩心不住下沉,脑中浮现出一个她此生难忘,凶狠似狼,沉得摄人的眼神。

    五年前,他们那般辱他,不但让他沦为整个大魏的笑柄,甚至险些丧命。以他近年睚眦必报,排除异己的狠辣作风,怎会对让他当年难堪的她施以援手?说不定还会推波助澜,巴不得他汝南国落个不堪的下场。

    明日便是约定之期,洛阳既无信来,说明此事再无转圜余地。

    阿妩收紧压在双膝的手,强忍艰涩,“阿娘莫非忘了,而今王都重权都握于谁人之手?”

    王氏瞬时色变。

    是了,魏帝权势早被架空,燕侯蔺荀名义为候,实则封地却置于郡国,比同亲王。近年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大魏北方的大壁江山说是已落入他手都不为过。

    阿妩很是内疚。

    若非她一意孤行,瞒着他们只身前往江左,二兄刘巽也不会在去寻她的途中被许牧擒住。母亲虽未怪罪,但正是因此,她愈觉心中如烟熏火烤般的煎熬。

    她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瞧着二兄因她而陷入绝境。

    阿妩吸了口气,华丽的裙面被攥得变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阿娘,兄长还在许賊之手,如今……”刘巽虽无甚本事,为人也很有些冒进荒唐,却待她却极好,自小到大便对她百般疼宠,不舍她受分毫委屈。十三岁那年她不慎落湖,若非兄长拼死将她从水里捞出,她早已化作孤魂一抹。

    阿妩感受指甲陷入手心的刺痛,缓缓睁眼,咬牙道:“只有女儿出嫁,才可保全家族。至于外祖父……”她心中讥讽,唇咬得愈紧,借着长长的睫羽掩住眼底翻涌不休的情绪。

    她的母亲出自名门琅琊王氏。

    王氏一族在内乱时期南迁,而今效命于南方的临淮王,近年王家笼络南方氏族,不断坐大,隐有与北方抗衡之势。

    王氏乃顶级门阀,人才辈出,族人儿郎大都是人之龙凤,

    然这一代小辈里最出色的,还属三郎王邈。

    阿妩与王三郞青梅竹马,刘王两家早有意联姻,只碍于二人尚且年幼,故而一直未说破。

    阿妩十三那年冬天与王三郞缔结了婚约,婚期就定在她及笄后。

    谁知元和二年秋,也就是她十五岁那年,父王与长兄刘昀在对抗胡人的战争中双双战死,不幸殒命。

    因需守孝三年,阿妩的婚事便顺势延后。

    今年年初,阿妩一出孝期,王氏便向南方去信,意图商议二人婚事,却收到了王家退换的信物和王三郞给阿妩的手书。

    “仆非良人,望卿珍重。”

    如此重大之事,只以冰冰冷冷的八字搪塞过去。

    实在欺人太甚。

    阿妩家世门第,容貌才情,皆属顶尖,乃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

    她自小便骄傲倔强,自尊心极强。

    汝南王阅遍京中才俊才终于挑中一个让阿妩满意,与之相匹,门第才华都极佳的郎君。她本也很是满意,早做好嫁非表兄王邈不嫁的准备。

    熟料临近婚期,王家竟要与她退婚。

    阿妩无法接受这般不明不白的退婚,势要求个公道,欲求王氏南下去往江左,当着面向王邈和外祖将此事问个明白。

    事发突然,王氏让阿妩稍安勿躁,想先打听清楚王家退婚的缘由再做计议。

    阿妩也知王氏处境尴尬,她不愿让母亲为难,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煎熬许久,她最后瞒了王氏,留下一封信便带着丫鬟暗中往南而去。

    近年临淮王借着地势之利偏安江左,养精蓄锐,隐与朝廷形成对立之势,琅琊王氏南下后便依附了临淮王,因受其倚重,渐渐站稳了脚跟,俨然成了南方世族中执牛耳者。

    若非临淮王当年输了最后一战,如今为帝的便该是他了。

    到了建业,阿妩终于知晓原来王邈此番与她退婚不为别的,竟是为了给临淮王之女东乡翁主,她的堂妹腾位置。

    今上刘矩乃阿妩嫡亲伯父留下的独子,与他们一家关系还算亲厚,可与临淮王一脉却是积怨已久,势如水火。

    琅琊王氏此番退婚改与临淮王联姻,无疑是要借此机会与汝南国撇清关系。

    就算他王邈非要与她退婚,转而同临淮王缔结姻亲,大可等风头过了再另定时间迎娶东乡翁主。可如今……二人定亲的消息已然传遍大魏,婚期就定在下下月初九。

    这将她刘妩的颜面,将她汝南国置于何地?

    如此绝情绝义,实在令人寒心。

    阿妩羞怒交加,将王家退回的信物在他们府门砸烂,彻底心灰意冷,失望而归。

    谁知甫一归家,竟收到二兄刘巽被许牧所擒的消息。

    许牧之所以敢如此猖狂,除了近年权势扩张带来的底气,自然与她此番被退婚脱不了干系。

    燕侯蔺荀与他汝南国有旧怨,若他们遭难,无他授意,魏帝绝不敢施以援手,如今他们又失了琅琊王氏的庇佑,许牧自然再无后顾之忧。

    阿妩紧握拳头,紧咬的牙里全是隐忍的愤懑。

    这卑微无耻的许贼,不过欺她汝南国孤立无依,势单力薄罢了。

    若她父王长兄还在,哪里轮得到此人来欺她?

    王氏将阿妩的委屈与愤恨收入眼底,并不拆穿她强撑的坚强。她的娇娇幼时虽娇矜高傲,恣意张扬了些,却从来无需操心这些杂事。

    三年前,汝南王与其长子刘昀不幸战死,阿妩悲痛欲绝,在灵堂上哭晕了过去,事后关了自己一天一夜。再出来时,她一收往日骄纵恣意,性子沉了许多。

    仿佛就在一夜之中成长了起来。

    这几年朝廷与临淮王关系不断恶化,汝南国的位置也越来越尴尬,刘巽虽从父亲手中承袭了爵位,却没什么真本事,若非靠先任汝南王留下的忠臣守着,汝南国怕也如其余郡县,在早先几年便并入那些地方豪强之手了。

    阿妩年少无忧养成的骄纵性子便是在这几年渐渐磨平的。

    王氏以往还愁她太过娇纵任性,总盼她懂事些,可不知何时,曾经那个喜欢窝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娇气包再也难见。她原本还想,兴许等今年阿妩成婚了便好了,毕竟于女子而言,没什么比一桩良缘更重要。

    若日后她不在了,也有人会替她继续疼爱她的娇娇儿,熟料……

    王家竟如此欺她!

    王氏揽过阿妩,拥她入怀。

    她的娇娇乃天之骄女,本该是被捧在手里叫人好好疼爱的,如今竟成了这般吃苦不肯言,只知自己傻乎乎的硬扛的模样。

    “娇娇,我的娇娇,都是阿娘无能,护不住你。”

    阿妩将头埋在王氏肩上,闻着母亲的味道,脑中掠过父王和长兄的剪影,掠过此番南下王邈对她淡漠冷然的模样……再也忍不住,颤抖肩膀,湿了眼眶。

    她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父王长兄已不在了,三郎也弃了她,如今的她再也不是以往那个随心所欲的华容翁主。

    她要保全母亲和二兄,只有这条路可选。

    王氏欲抬手拍抚她的背,阿妩以为她要动,瓮声瓮气道:“阿娘,再让我抱抱。”

    王氏的泪无声淌下,“娇娇,难受便哭出来罢,在阿娘跟前无需逞强。”她心如刀绞,良久后终于缓缓握紧拳头,“娇娇,阿娘对不住你。若逼不得已,我们……”她逼着自己将她的心肝肉从身上刮下,“我们便……依你所言。”

    若是可以,她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女儿受此欺侮。

    可……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二郎去死。

    她已经在三年前失了夫君与一个儿子,再也无法失去更多。

    “你放心,暂嫁只是缓兵之计,待你二兄归来,阿娘一定与他想办法,尽早……尽早接你回来。”王氏也知,一旦女儿落入许牧之手,要再寻回,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只要活着,总能有翻身的机会。可人若死了,那便是化为一抔虚无,说什么都无用了。

    “你答应阿娘要好好的,千万别做傻事,好好等着阿娘和你二兄接你回来。”

    母女相拥之际,桂妪双手对插匆匆步入,向来注重仪态的她连礼都顾不上守,气喘吁吁,“夫人,翁主,大事……大事不好!”

    “何事如此惊慌?”王氏皱眉。

    “城外来了黑压压一队人马,还有——”

    王氏睁大眼,心头突突一跳,“什么?许贼已至?!”可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日啊。

    桂妪猛摇头,“不,不是许贼!外头来的人马俱是银甲披身,架得是黑底金字的麒麟旗,最重要的是郎君在他们的手上啊!”

    王氏诧异,手搭上桂妪的胳膊,“二郎在他们之手?”

    黑底金字,麒麟为旗……

    阿妩呼吸一紧,神色错愕。

    那个五年前因求她不得,被她二兄当众辱为伧荒竖子,被京中贵族抵在洛阳街头殴打,几欲丧命的男人……如今已摇身一跃,成了权势滔天,万众仰望的一方霸主。

    他……他怎么来了?

    蔺荀的人马一路往南,快马加鞭地行了一天一夜,次日巳时便抵达洛阳。

    阿妩休整一番,下午时分与蔺荀二人共乘一辆牛车,相携入宫。

    车内虽算宽敞,但毕竟空间有限,二人又是并立而坐,行进时车身偶有颠簸,阿妩便难以避免地会与他有些身体摩擦。她很不自在,只好借机扶住车壁稳住身子,尽量避免与他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好在蔺荀一上牛车便开始闭目假寐,他这般举动,稍稍缓解了些二人独处这种幽闭空间的尴尬。

    牛车继续前行,未过多久,沿途如织的人潮声渐渐分走了阿妩的注意,她视线穿透车帘孔隙,将街景收入眼底。

    琳琅店铺,贩卖之声,恍惚如昨,似同记忆里繁华昌盛的王都洛阳无二。

    只是,饶是这般繁华的王都也在几年前曾经过战火,阿妩不由得忆及阿父与长兄,心里微涩,终归与以往是不一样了。

    又行几程,忽有清风略过,只闻一阵铜铃脆响泠泠,声音悦耳。

    阿妩恍然觉得熟悉,抬眼看清前方所在,深色不由微僵。

    她下意识微微敛眸,脑海的景象像是水中被模糊了的倒影渐渐清晰,泛起一层又一层波澜。

    雕梁画栋,恢弘大气的双层重楼飞檐翘立,缀着古朴的铜铃,楼层正中的位置上,一副巨匾上赫然书着铁画银钩,龙飞凤舞的‘望月楼’三字。

    望月楼乃洛阳城内最繁华的酒舍,更是五年前,蔺荀出京时被她二兄领一众人堵住殴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