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玩宋 > 101.第一零一章

101.第一零一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章超好看!  “不行。”王雱绷着小脸, 咻地一下把布包抢回怀里,用他那短乎乎的小胳膊环抱着,“您, 一个有学问的人,可不能乱翻别人的东西!圣人都说了, 非礼勿动!说得多对,乱动别人东西, 不礼貌!”

    王安石觉得这小子又皮痒了, 非礼勿动能解释成这样吗?!

    吴氏见父子俩又要杠起来, 忙调和道:“都是和我一起去买的, 能有什么不相宜的东西, 官人想知道有什么问我便是。”

    “不行, 圣人还说了, 非礼勿言!爹一问娘你就把我送妹妹的东西告诉他,也不成!”王雱一脸理直气壮, “我是送妹妹的,又不是送爹的,凭啥让爹知道呢?”

    王安石气得都笑了:“我是你爹, 你说凭啥?”眼看马上是约定的时辰, 王安石大方地没和王雱计较,领着妻儿去司马光家拜访。

    司马光家中宽裕,俸禄比王安石高, 又在国子学任职, 住的房子果然带院子。房子的位置也好, 就在国子学临街一侧,前门直接朝着国子学里头开,后门则是面街的,方便家仆和仆妇外出。

    王安石领着妻儿穿过小半个国子学,从院子的前门进去。虽是带院子的房子,却也不是外头那些高门大户,没门房守着。王安石才敲两下门,司马光便亲自迎了出来,两人边寒暄边入内,司马光之妻张氏也出来与吴氏说话。

    与吴氏一同来的,还有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小女娃眉目像张氏,唇鼻随了司马光,还小,没长开,却依稀能瞧出长大后会出落得多么出众。

    王雱一下子睁圆了眼,目光直直地黏在了小女娃身上。哪怕缩小了很大一圈,王雱还是能断定这就是司马琰,甚至能从她现在的眉眼回忆出她长大后的模样。王雱回过神,蹬蹬蹬地跑了过去,嘴里一本正经地冒词儿:“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司马琰:“……”

    司马光上回觉得王雱是个机灵孩子,人也乖巧,这才下帖子把王安石一家邀过来做客。听了王雱这话,司马光眉头一跳,心底的警惕蹭蹭蹭地往上冒。这小子年纪虽小,却是个男娃儿,再长大些可别打他女儿主意才好!

    没错,女儿才三岁,司马光已经有了防狼之心了。

    没办法,张氏身体不适合受孕,生下女儿司马琰时更是九死一生,差点一脚踏入鬼门关。大夫说了,张氏往后不可能再怀上了。这也就是说,往后司马琰是他唯一的孩子。

    司马光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既与张氏成了婚,他便打定主意与张氏相守一生。两人唯一一次吵架,便是张氏得知自己不能再生育时提出要给他纳妾。

    司马光是不会纳妾的,一家人过得好好的,再来个外人给生个孩子算什么事?再说了,女儿没什么不好,至少司马光觉得自己女儿乖巧可爱、聪明伶俐,论聪颖、论学东西快,哪家的儿郎比得过她?两人因着纳妾的事吵过一回,彼此间反倒更亲近了,夫妻间如胶似漆、举案齐眉,日子再圆满不过。

    对两人唯一的女儿,司马光和张氏都如珠似宝地疼着。女儿刚会说话时,司马光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将来要怎么给女婿来个九九八十一难,以免自家女儿嫁了不好的夫君。

    睨了眼还是个小豆丁的王雱,司马光觉着是自己多心了,这么小的小娃娃能懂什么?也就是小孩子随口说那么一句而已。

    司马光才要开口夸夸王雱,却见王雱把抱在怀里的布包递给自家女儿,开开心心地说:“这是我给你备的礼物,我们找个地方玩吧,不给他们看!”

    司马光:“……”

    王安石拿王雱没办法,只得把出门前的对话给司马光学了一遍,直摇头:“这小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把《论语》里的颜渊篇也看了。”

    司马光看了看王雱那小胳膊小腿,暂且放下警惕,由着王雱把自家女儿拐到外头的台阶上玩儿了。

    都是三岁小孩,王雱和司马琰都不讲究,都一屁股往门前的青石台阶上坐去,就是王雱坐得潇洒些,司马琰坐得斯斯文文。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感慨什么世事真奇妙。王雱小声问:“我历史学得不好,你学得好吗?”

    司马琰历史也不好,她的天赋点都加在医学上了,别的领域都不太了解,甚至连怎么和人相处都不太会。前世就有不少同事说她很高冷,不爱理人,难追得很。事实上司马琰根本没感觉出他们在追她。她平时话少,只是想花更多时间在临床研究上面而已。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没办法,想要在某个领域出头,必然要放弃另外一些东西,有得就有失,没什么好多的。司马琰想了想,说:“因为我们家也姓司马,所以我对我爹的事知道一些,比如他后来编撰了《资治通鉴》、当了宰相。对了,他是守旧派的先锋,”司马琰望向王雱,“而你爹,是变法派的领头人。”

    “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妙。”王雱对历史上的“王安石变法”的了解仅止于“王安石变法”这五个字,还有就是变法的结果:失败了。如果一个人的思想比时代超前一步,那他可能会成为伟人;如果一个人的思想比时代超前无数倍,那他只会被认为是疯子。变法失败了,变法派和变法派的领头人会有什么结局着实在明显不过。王雱不由嘀咕,“这样的话,我爹和你爹岂不是死敌?”

    司马琰点头,和王雱齐齐往屋里看去。这会儿司马光和王安石已经聊上了,两个人都是学问广博之人,聊得颇为开怀,眉宇齐齐舒展,不时还相互给对方杯里续茶。

    “不像啊。”王雱说。

    “是不像。”司马琰赞同。

    这架势说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都不为过,哪里像是死敌的样子。王雱比司马琰又多点儿人情往来的经验,说道:“人是会变的,现在是这样,以后可能是另一个样。”

    司马琰点头。

    王雱又和司马琰探究起身体变小后的各种变化。王雱说:“我总觉得变小之后,我的心智和性格都变幼稚了,有时候明知道我爹在使激将法我还是忍不住和他杠。”

    “正常的,”司马琰说,“不管你戴着的记忆是多少岁,人得服从身体的状态。我们现在还小,神经系统还没发育完全,激素水平也和成年时不一样,自然会影响你的思维和心理状态。”她迟疑地看向王雱,“和你第二次见面时我就想说,你可能经常压抑自己,强迫自己表现得足够优秀。你时刻都像一根绷紧的弦,力求让自己向所有人展现最好的一面。刚过来时我就在想,你如果也和我一样有机会再一次经历童年阶段的话,你可能会变成个熊得不得了的熊孩子。”

    王雱:“……”

    王雱忍不住说:“没想到你还兼修心理学啊!”

    而且学得还贼好,基本都给她说对了。前世他的童年一直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从来没偷过懒,从来没和同龄人一样到处玩闹。哪怕他天性之中有着顽劣又恶劣的基因,他还是好好地当了二十几年的好儿子、十几年的好哥哥。重活一世,他完全不想再重复前世的活法——他想享受许多前世不曾享受过的东西。

    比如吴氏给他的纯粹的母爱。

    王雱奇道:“你也会这样吗?”

    司马琰说:“会。明明只是普普通通一件事,我偶尔会憋不住眼泪跟我娘或者我爹哭。”

    知道司马琰也和自己一样“变幼稚”,王雱总算放心了。他和司马琰说了自己伟大的“播种看苗长”计划,眉飞色舞地说:“等会儿我们把种子种在你们家院子里,回头我来找你玩就说我来看看苗儿长了没!”

    司马琰也想多和王雱见面,闻言表示计划很不错,她一定会好好配合。司马琰想了想,问王雱:“以前你在我们现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做什么?我爷爷是个中医,那时候他在给我看《伤寒杂病论》,药材也已经能辨认出上百种。”

    司马琰也想找个对照组当个普通娃娃。

    王雱听完司马琰的话,幽幽地说:“我那时候,在做奥数题。”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以前的学习能力都非常超前,没有半点借鉴意义。

    司马琰:“……”

    王小雱:“……”

    空气突然安静。

    王雱想到王安石暗搓搓在曾巩面前当炫娃狂魔的事,迟疑地与司马琰对视:“……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已经露过馅了?”

    第一章

    “王工,王工,等等啊,等等我!”急切的胖子墩儿墩儿地往前追,追上前方俊秀的青年后殷切地拉着青年的手,热情无比地说,“王工,今晚我请客,你可千万要赏脸。”

    被喊住的青年名叫王雱,是省所里最年轻的工程师。他设计天马行空,进入所里之后解决了不少积留已久的重要问题,很得上面喜欢。王雱婉言相拒:“我已经有约了。”

    王雱确实有约了,一场相亲。他坐上来接自己的车前往约定地点。王雱的腿在十年前为了救一个险些命丧车轮的小孩没了,现在装的是义肢,不能自己开车。

    负责接送他的司机相当健谈,一路上起了不少话题。可惜王雱心不在焉,一个话茬儿都没接上。司机讨了个没趣,只好住了嘴。

    到了地方,王雱拿起手杖独自走了进去。一个恬静的女孩坐在约定的座位上,神色平和从容,瞧着像是仕女图里走出来的窈窕淑女。当然,她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贤良淑德的木头美人,她的气质、她眼底蕴藏着的聪慧与沉静都是同龄人很难媲美的。

    没想到相亲对象竟是这样一个女孩子,王雱眼里掠过一丝欣赏。

    王雱平日里每天和图纸、工地打交道,有时候扎进深山老林、深河大海里好几个月都不会回家,因此年近而立也没想过谈恋爱的事。

    并不是说王雱真那么无欲无求,只是他这样的工作、他这样的情况,没必要非要为了走全所谓的“人生必经之路”而结婚生子。这样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伴侣不负责。

    “你好。”王雱把手杖放到一边,礼貌地向对方问好。他的态度很坦然,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曾经失去一条腿的事实。

    王雱从脑海深处调出对方的资料,他这次的相亲对象姓司马,名琰。姓氏和名字都很特别,工作也很不错,是省第一医院的医生,中西医都学得很不错。司马琰和他一样把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奉献了一大半在专业上,时间表紧凑到每天只单独抽出几分钟来处理私人事务。

    “你好。”司马琰的声音很软和,和她的人一样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她等王雱坐下,居然毫不避讳地问,“你的腿截肢多少年了?”

    “十年了。”王雱也不在意,他笑着说,“怎么,想问问我是不是还有幻肢感觉?”

    所谓的幻肢感觉是截肢者失去部分肢体之后,会感觉自己的这部分肢体依然存在,百分之五十的截肢者术后都会患有“幻肢痛”。

    王雱也有过这种痛苦的经历,不过他是个乐观而理智的人,总能有意识地去克服和抵抗。十年过去,他虽然还是有很多事不能做,但也不会再被幻肢痛苦困扰。

    司马琰听王雱直白地把话说出来,脸有些发烫。第一次见面、开口第一句话居然就问别人这种带有冒犯性质的问题,实在太不应该了。

    司马琰想道歉,对上王雱温和的眼睛之后却把话咽了回去。

    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很好很强悍的心理素质。

    司马琰下意识地作出评估。

    聊开之后,王雱和司马琰都觉得彼此很投缘,可以成为很不错的朋友。

    他们都是被家里安排出来相亲的,没有这一趟也有下一趟,回去的路上索性商量好对家里说看对了眼。

    王雱回到家,打开家门一看,他母亲在陪弟弟做作业,脸上带着满含慈爱的笑容。弟弟今年九岁,是他伤了腿以后生下的。

    在他截肢之前他一直是母亲的骄傲,是母亲向别人炫耀的资本。他出意外之后这份骄傲大概少了些滋味,所以母亲再次怀孕生下第二个儿子。

    万幸的是,父母对他有过的所有严苛要求都没有转移到弟弟身上。

    王雱关门,把寒风档在门外。弟弟听到动静昂起头来看他,高高兴兴地喊:“哥哥你回来了!”

    王雱走过去揉揉弟弟脑袋,说:“回来了。”

    母亲开口问:“怎么样?人家看上你了吗?”

    王雱好脾气地笑笑,应了句:“应该看上了,约好下次再见。”

    “难得人家学历高,工作好,还懂医术,平时也好照顾你。”母亲絮絮叨叨,“你可要抓紧些,早点把人给拿下。难得有个不嫌弃你这腿的,一定要好好把握。”

    弟弟悄悄抓王雱的手,用力地握紧。王雱笑容不改,把母亲的话都应了下来,回房间补画图纸去了。

    再怎么样,生活还是得过下去。她是他的母亲,哪怕说的话有点儿扎人,他还是得听着。难道他还能反驳说人家不好、人家其实挺嫌弃自己这个残废不成?

    别说人家确实好、确实没嫌弃,就是人家真嫌弃了,王雱也不会说一个女孩子的不是。

    王雱摊开一张白纸,扫空了所有思绪,一心扑在新型水利建筑的设计上。

    又一个周末,王雱和司马琰都被赶出家门,要他们去解决一下人生大事。王雱与司马琰约了见面,无奈地相视苦笑。他们都觉得现在这种生活挺好,忙碌而充实,根本塞不下“结婚生死”这个重大议程。

    见都见了,王雱不会没风度地和司马琰干瞪眼。他邀请:“今天皇陵开放,听说那里有苏东坡抄录的《圣散子方》原稿,我觉得你应该有兴趣。”

    司马琰一听,果然来了兴致:“那我去开车。”

    所谓的《圣散子方》,相传是北宋元丰年间流传出来的药方。

    当时有个叫巢元修的人在寒疫爆发时拿出药汤救治了不少病人,苏东坡和他相熟,看到这药汤能救人后立刻追着巢元修问药方。巢元修表示这是祖传药方,不能外传,告诉他也可以,不过他得发誓不再传给别人。

    苏东坡发完誓拿到药方,转头却传了出去,还建立了一个叫安善坊的古代“公立医院”。

    苏东坡推广《圣散子方》很成功,这个药方很快变得广为人知。可惜知道的人不一定能用对,到了南宋时期京城爆发热疫,一群苏东坡迷弟表示苏东坡大大说这个好用、大力推荐,都积极主动地张罗着给患热疫的人服用这圣散子。

    用治疗寒疾的方子治疗热疾会是什么结果?结果自然是事与愿违!

    这就比如着火了,你想灭火,捧起火油嗤啦一声泼过去。这火能灭吗?肯定是不能的。

    不仅不能灭,还愈烧愈烈,噼里啪啦火势燎原。

    完球了!

    王雱也是偶然看到过,才对《圣散子方》有点印象。哪怕这方子曾经因为被人用错了地方而闹出无数人命,它仍然是一个了不起的好方子。王雱上了司马琰的车,两个人一起前往皇陵。

    周末皇陵这边本应该热闹得很,这天看起来却静谧得很,王雱两人离开停车场时竟没有看见几个人影,天阴沉沉的,看起来像要下雨。

    司马琰才刚折返把车上的备用伞拿下车,豆大的雨点已经啪啦啪啦地往下掉,重重地敲击着石板砌成的结实路面。

    司马琰忙跑到王雱身边打开伞。王雱个儿高,伸手接过司马琰手里的伞,让伞身微微地往司马琰身上倾斜,挡住到处乱溅的雨花儿。

    司马琰的目光悄然落到王雱身上。王雱这个人永远很平和,哪怕半边肩膀被雨水打湿了也丝毫不显狼狈。可她有种难言的直觉,她觉得王雱平和的表象下藏着一颗不如表面般温文的心。

    他有一双令人挪不开眼的眼睛。

    雨势太大,两个人也没来得及看前面是什么地方,急急地走进前方一处屋檐下躲雨。王雱脚刚迈进屋檐,忽然感觉脚下不对,低头看去,他的落脚处竟变成一个诡谲莫辨的漩涡。

    那漩涡散发着莹莹绿光,直直地将王雱整个人吸了进去。

    弥留在这世界的最后一瞬间,王雱抬眼朝司马琰的方向望去,只见司马琰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另一个漩涡吞噬。

    风停了。

    雨停了。

    两个童子从天而降,在地上摸来找去,终于如释重负地在角落里找到两颗圆溜溜的绿珠子。

    还好还好,没有真弄丢!

    年长些的童子骂年幼的童子:“叫你别跑去和龙太子打架,真要把这俩胎珠弄丢了有你好受的!人家那边正等着生产呢,要是生出傻子你叫人家怎么办?”

    两个童子边说着话边化为虚影,消失不见。

    天气转晴,碧空上的阴云已被风吹散,露出澄澈如水的碧蓝天穹。

    王雱家中,他的母亲正在收拾着刚在因为下雨收了回来的衣服。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空了不少的衣架子,忽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疼。

    总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与此同时。

    公元1044年,庆历四年春,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婴孩呱呱坠地,发出了来到这个陌生时代后的第一声哭叫。

    第七章

    司马光正儿八经地下了帖子,王安石如约拖家带口地到访。这几天,王雱每天都美滋滋地和吴氏出门,准备给阿琰妹妹的礼物鼓鼓囊囊一大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