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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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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入四月天气就转暖,从池畔看去水中,重重碧绿涟漪之下,隐约可见小荷蜷着细叶在水底轻摇。

    锦月丢了一粒鱼食下去,水底立刻有三两条锦鲤冲去抢食,激起一小团淡淡泥浑,晕得荷叶也朦胧了。

    “姐姐,我们小桓真喜欢看鱼看花儿,往后定是个文静儒雅的小公子。”香璇抱着孩子给锦月看。

    今日天气晴朗,锦月便带孩子来花园走走,看看花鸟虫鱼。

    “他这么喜欢花花草草,可不要长成个姑娘性。”锦月抚摸着襁褓中的小桓,孩子软软一团,安静可爱,可不像个姑娘么?

    锦月想起小黎一直盼望有个妹妹的事,真想立刻打大儿子个屁股板子。

    五日前弘凌入宫当日,他便趁夜将小黎送出了宫,入了尉迟飞羽的府邸,让他先照看着。放在宫中实在危险。

    “唉,小黎不在,我这心里总空落落的,也不知他在哥哥侯府中可过得习惯。”

    “姐姐别忧心了,祁阳侯睿智,行事缜密,后陵那么大的事都能做得滴水不漏,定能将团子照顾好的。”

    香璇说着发现锦月含笑看她,不由红了脸住了嘴。

    锦月拉她手:“哥哥是个能干机敏的男子,但照顾孩子是个仔细的活儿,我还是不能放心。但若你能去祁阳侯府替我照顾好小黎,我便放心了。”

    香璇脸红透了,埋得更低,不说话。

    “不知香璇妹妹意下如何?”锦月问,“姐姐要听实话。你,可中意祁阳侯?”

    香璇红着脸半晌,最后羞涩点了头。“侯爷英勇威武,香璇早在尉迟府遇见时便已芳心暗许,只是……只是怕身份低贱配不上侯爷。”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你没有什么配不上的。那这事儿可就这样定,我明日便和太子和哥哥商议商议,定给你风风光光嫁过去。”

    春阳绿树,又添了这桩喜事,主仆几人都是欢欣,快到午时了,锦月便令周绿影收拾了石桌上的杯盘瓜果,回尚阳宫。

    这处中宫花园是皇宫中最大的花园,地处中央,各宫主子都可以来此赏玩。尤其到春季,姹紫嫣红的花朵开在碧枝绿叶中,如一匹巨大的绿锦缎上刺绣了万千繁花,美不胜收。

    锦月抱着小桓,与周绿影一路走一路笑谈香璇的婚事,香璇脸红得赛过园中花儿,含羞带怯低埋着头向锦月求饶。

    锦月淡笑说好,却不想抬脸正见曲折花径那头来了浩浩荡荡地一行主仆,为首的一对俊男靓女锦衣华服,相映成双。桃红装美人十五六的年纪,如初春桃花,娇艳纯美,粉嫩得出水来,她依着一旁的高大黑衣男人。那男人仿若高山,沉稳不迫,高大伟岸,更别提一张容颜,刚毅英俊中带着冷厉的柔美,足以令任何女人

    生出倾心相依的小女儿姿态。

    锦月生生顿住,盯着突然出现在弘凌,脚底似生了胶水站住了,突如其来的对面相遇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直到,怀里的孩子不小心抓到了她的衣襟一扯,锦月猝然回神,忙将襁褓拢了拢,以免风吹着孩子小手儿,小桓却不依,锦月屏住气小声哄:“小桓乖,手儿放进去。”就在这片刻间,弘凌与身侧的粉嫩美人已近至眼前。这美人灵气盈盈,应是才入宫不久,身上的纯真无邪惹人垂怜,隔着两步远锦月也能感受到那种年华散发的气息,不是她这样已二十出头、看尽风霜的

    女人能有的。

    青葱美人含笑福身行礼:“桃华叩见太子妃娘娘,如意吉祥。”

    锦月不敢抬眸看弘凌的容色,只勉强应付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突然起来的偶遇,锦月自觉无话可说,稍回想往昔,与弘凌不是冷脸相对便是恩断义绝的血书,实在无话可说,便抱着孩子默默想走。

    那美人起身间看见了孩子,立刻欣喜得灵动的眸子光彩熠熠,少女雪面白里透红,青春年华的女人处处散发着夺目。

    “好可爱的孩子!”她赞叹,“太子妃娘娘,桃华想抱抱皇长孙,可好?”

    她大胆请求。

    锦月手臂不自觉紧了紧,潜意识抗拒。“你身子骨娇弱,恐怕累着你,还是不必了。”

    桃华尴尬。

    一直面无表情视锦月如空气的男人,终于动了动他仿佛目空一切的眼珠,锦月对上弘凌目光不觉后退一步。

    “走。”他只说了一个字,对那美人。声音落在锦月耳中,只觉陌生。

    美人小女儿娇嗔:“殿下,臣妾想……”可看弘凌脸色不好,也住了嘴跟在他身侧小鸟依人一般。

    花径窄小,弘凌就这样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锦月觉得自己仿若灰尘,已不能入他眼中。

    弘凌只是在肩膀相平时短暂一顿,侧眸看了眼襁褓中的孩子。

    小桓不知是被太阳晒热着了还是什么,伸出穿得胖胖的两只小胳膊,朝弘凌挥舞,嘴里打着泡泡吚吚呜呜了一句。

    锦月心中一紧,忙将襁褓捂好。

    片刻间,身侧除了弘凌留下的些许寒凉气息,已经没了他影子。锦月心中一松,也潜意识似有些失落,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真是该庆幸这些日子的担忧是多余的吧……

    思量间,锦月便听背后传来桃华美人的小声娇嗔。“殿下不许臣妾看,那臣妾让殿下生一个一样可爱的娃娃可好……”“皇长孙真是好可爱……”

    “姐姐。”香璇不觉扶住锦月的身子。

    锦月扯出个笑容,说“没事”,眼睛却定定落在襁褓中的孩子脸上,心中对自己道:她生下这孩子,与弘凌无关,只是她想要这个生命罢了。秋棠上前一步小声禀告:“娘娘,那个桃华美人仿佛是新上任的大司农的女儿,才跟随四皇子入宫的,除了她,上安宫中还有十来个美人,都是四皇子的属众上献的姊妹、女儿,四皇子一个都未拒绝,全数

    纳入宫中。”

    香璇给了秋棠个眼色让她别再说下去,秋棠是锦月入了上阳宫才跟过来的,不是特别了解锦月在东宫与弘凌的过往,看眼色才疑惑的住了口。

    锦月却淡淡道:“无碍,继续说。而今我与他各自安好,他目中无我,我目中,何尝有他。”

    锦月说罢,抱着儿子一步步从花径间走远。

    刚才那一瞬间,她几乎认不出那个遍身裹在黑色里的男人是弘凌,以前他只是冷漠让人觉得不好亲近罢了,现在却仿佛透着股阴冷和暴戾,让人害怕。

    香璇和周绿影对视一眼,虽然看不出锦月是否真的不在意,但用常人的思维来想,换做任何人,哪怕再大度的女人,都不会无动于衷吧。

    秋棠一行跟上锦月,锦月忽然问:“上官氏的女儿可也进宫了?”

    “仿佛是进宫了。连同上官氏都时常出入上安宫,仗着宫中忌惮太子,而尉迟心儿又住在上安宫为夫人,很是有脸面的样子。”

    锦月冷冷一笑。“回来正好,正好……”

    秋棠:“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锦月缓缓眨了眨眼,冷道:“自是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

    六皇子弘实车裂行刑当日,皇帝派人接了四皇子弘凌入宫,现在太子是弘允,虽然未来得及移居东宫,但弘凌是断然不可能再住在东宫,是以暂住在上安宫。

    上安宫本是一座荒了三十年的闲置宫殿,现在收拾了出来给弘凌一行。宫殿不大,本来弘凌主仆一行宫中属官门客是够住了,但才入宫不到十日,上安宫中的夫人、美人日日渐多,弘凌不再如从前淡看声色,全然来者不拒,但凡要示好、献忠心成为他左膀右臂势力的,都纷

    纷供上亲属女眷。

    尉迟心儿和映玉都在列,不过她们现在却如浩渺烟波中一滴河水,众花朵中的一二罢了,并不得太多恩宠。

    皇帝、朝廷却随着弘凌后宫女子人数的增加,恐慌也愈增加。

    夜晚,秦建璋卧在病中却也不忘招了弘允和一干忠心臣子说话。

    “诸位爱卿都是朕倚重的忠臣,朕相信决然不会出尉迟云山那样背主弃信的叛臣。现在逆子回朝,你们说说,现在如何对付?”皇帝说罢便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满脸食无味、夜难寝的憔悴病容。

    “皇上,这几日来咱们鸩毒、暗杀都一一失败,上安宫被四皇子带入宫的高手环绕,确实难以攻破啊。”

    “是啊,上安宫防护滴水不漏,除非调配弓箭手加上火烧,才可能将四皇子及属众杀之。”

    随即几声附和声,对苍蝇都难飞入的上安宫,老匹夫们都颇为头疼。

    尉迟飞羽上前一步:“不可!现在四皇子的罪名已被洗去,我们这样无端大张旗鼓将他烧杀,恐怕引天下人非议。”

    “祁阳侯政见总与我们不同,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有什么好主意,若没有你就一味的否决,真让人怀疑你居心了。”

    他是叛臣尉迟之后,哪怕断绝关系也难以撇清,那老臣话中威胁尉迟飞羽听得出,不过……他确实有些私心。

    小黎在他府上住着,他很是喜爱这孩子,而上安宫那个又是小黎的生父。自己妹妹的两个孩子,都是上安宫那位的,他如何不能有些不同的居心。

    再者,许是他也受尉迟云山的冷落和抛弃,明白那种被父亲抛弃薄待的感受,其实暗暗里,他是完全理解弘凌的,有些同情弘凌,更是钦佩他毅力,与能耐的。

    尉迟飞羽自是不能说出心中所想,只道:“咱们多暗埋些眼线,总能揪住一二个陋处,届时再从那入手即可。”

    皇帝本以为尉迟飞羽这颗新秀会说出不同的话来,却不想是这么个中庸的话,不耐叹气,挥手令他退一边。

    杨丞相刚失了弘实这个女婿,女儿成了孀妇,对弘凌自是恨不能吃肉饮血。

    他上前一步:“上安宫对鸩毒、杀手防得严密,唯独广纳美人夫人,几乎来者不拒,咱们可以假意让人投诚,而送细作入上安宫,潜伏而杀之!”

    众君臣都是眼中一亮。一直一语不发的弘允却道:“这计策虽目前最可行,但却实在卑鄙了些,儿臣不赞成。父皇不必太过担心,而今不在战场,这京师中便是儿臣最擅长的地方。战场上或许儿臣与他难分高下,但在这里,我一

    定比他更胜一筹。”

    杨广坤满腔愤恨,朝端亲王递了个眼色。端亲王从前与童贵妃弘实母子很是亲近,自站在他那边,连声附和。

    弘允也懒得与他们争辩了,这群人要发泄愤恨,便由得他们去吧。

    “只是送入宫中的细作必须是上等人选,若是从前皇上赐去上安宫的那等,就不必了。”一大臣说。

    杨广坤道:“定不是那等。陛下且放心交于臣去办就是。”

    众人离去,皇帝单独留下了弘允说话。闲杂人散去,他越加满面伤痛。

    “朕夜夜梦见弘实死时的惨状,他虽喜好骄奢淫逸,却没有大的坏心,也未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却落得如此下场,受天下唾骂不说,还冤死不得全尸收场……”

    皇帝的悔恨和心痛,全数转成了对弘凌的憎恨,此刻已是恨之入骨入心了。“因为那孽子瑶华母子才被那宫婢害了,现在又是太皇太后和弘实,朕怎就生下了这样个修罗灾星啊!”

    弘允抬眸,见皇帝头发白了不少,孝心所动而心疼道:“父皇别太焦心,保重身体要紧。弘允竭尽所能,也不会再让六弟之事重演。”

    皇帝眼睛泛泪光,望着弘允,又似透过弘允想象这瑶华皇后和她的儿子:

    “若是瑶华的儿子没有被这对灾星母子害死,他也同你一般大了。你母后和瑶华是孪生姐妹,模样相同,你和你那位来未来得及出世的兄长,应当也长得极其相似……”

    弘允略略感慨,面对常年淡淡、气息奄奄无心旁人父亲突如其来的悲恸、宠溺目光,他突然有些不适……

    从大乾宫出来,弘允正想速速赶回尚阳宫见锦月。他问随扈小北昭珮殿锦月的生活可好,小北一一答话。

    “本宫连日繁忙,今日总算在二更之前结束了一天的事务,现在赶过去也不知她睡下没有。”

    “殿下对娘娘真是贴心,只怕六宫皇子都莫能所及。”

    弘允想着那张只有他巴掌大的小脸,盈盈含笑又不失倔强的模样,心中如有一淙暖泉,在心坎儿里咕咚咕咚冒着泡儿,方才皇帝对着他的脸追思瑶华母子的阴霾,也都尽数散去。

    “我已经忙得三天来不及见她一面,愧疚难当,你如何也学会拍马屁了。”

    “殿下冤枉,小北只是实话实说啊殿下。殿下哪怕没去见娘娘,但那心里是时时刻刻都装着娘娘母子的。”

    小北道。弘允英俊贵气的容颜一展,笑斜了他一眼,步子越快起来往家里赶。

    想起要见着锦月,弘允只觉一路上的芳菲仿佛都馥郁了。他心情好起来。再多阴谋斗争,只要想起心中那弯日月,便心情舒畅;哪怕举世混浊,这这弯月光他也不会被污浊了心房。

    累了的时候,一旦想起尚阳宫中还有盏灯、还有个人,他就满心都是欢欣。

    弘允望了眼天上的月亮,弯了弯嘴角。

    锦儿,我会要用这一世最好的东西,将你供着,保护你,爱护你,让你无忧无虑生活下去……

    弘允刚走出大乾宫,却不想遇到了栖凤台的内监。“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说想见见您,请您移步栖凤台吧。”

    天已黑,姜瑶兰向来不会无事来请,弘允狐疑着,虽想即刻就见着锦月,却也只能压下心头迫切,快步随内监去栖凤台。

    栖凤台地基稍高,天上月色融融,映在宫阙间仿若宫灯华彩,华美的宫殿化作重重剪影,依然秀美。

    姜瑶兰却无心欣赏月色,在殿门口来回徘徊,等着弘允来。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人,她进殿去,却又坐立不安。

    崔景劝道:“娘娘歇歇吧,太子估摸着已经在路上了,相见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不是?”姜瑶兰双手冰凉,攥着手绢:“自那修罗灾星回宫,本宫就没有一日不忐忑。他已经在万寿殿和康寿殿查上了,看他此番回宫后的汹涌架势全然不似从前,指不定就要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发现……发现那是

    我所为……”

    姜瑶兰不敢提“凶手”二字。崔景也是着急,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为姜瑶兰分忧,只道:“娘娘不怕,咱们还有太子殿下呢,太子能耐出众,只要不是在战场上哪一样不比那灾星四皇子强,娘娘不若将所有事对太子和盘托出,母子

    同心一同对付敌人呐。再者,太子妃也是个机敏的人,指不定也能帮上忙。娘娘一家人同心协力还对付不了尚阳宫那个孤家寡人吗?”

    姜瑶兰一眼瞪去:“弘允自小高贵自负,告诉他他的娘是这样一个满手血腥、卑鄙歹毒之人,岂不是给他心口狠狠捅一刀子么?如此,本宫还不如即刻就自刎殿中,留他一个清白金贵的出身。”

    崔景吓得忙求恕罪。姜瑶兰扬扬手,示意算了,叹气道:“我这些时日夜夜噩梦连连,梦见弘凌查到当年真相而吐露出来,我与弘允一夜之间恩断宠绝,被打入冷宫,弘允被车裂,本宫自缢,连同本宫的孙儿也不能幸免……那

    梦境活灵活现,仿佛真的一般。”

    “呸呸呸,娘娘不要说丧气话,皇天保佑,娘娘和太子殿下还有千秋万岁要活呢。”崔景道。

    姜瑶兰勉强浮了个笑容,图吉利地说了个正是,这时弘允便来了。

    姜瑶兰已经好几日不见儿子,她也不能常去尚阳宫走动,让别宫皇子看了不好。

    看着儿子高大英俊,举手投足间具是从容睿智的气度,姜瑶兰既是满心安慰,又是歉疚。

    这样好的儿子,却有个她这样不堪的娘,若是她能同姜瑶华一样,受人爱戴、受人喜欢,而不是外强中干的、靠着死去的人留下的念想而受宠的妃嫔,该多好。

    “今晚在宣室殿皇上都说了些什么,可采纳你的提议了?”

    弘允喝了杯热茶,口味是他自小在母亲这儿喝惯了的。“说了些,不过父皇未听我的。丞相说的提议儿臣觉得过于卑鄙,我不想用那样下作的手段来赢,也不需要靠那些伎俩。”

    弘允娓娓道,从容优雅依旧,大度道:“便让他们这些人先发泄了怒恨,儿子再来收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吧。”

    姜瑶兰欣慰:“也好,这样也免得丞相和端亲王一干人恼恨你,到时候他们奈何不得上安宫,只得求助于你。”

    虽然姜瑶兰心中万千焦急,恨不能立刻除去上安宫弘凌,却也尊重儿子的选择,若没有她这些龌龊的秘密,这个决策是极好的。

    母子俩有闲话了一阵,姜瑶兰看弘允如此优秀从容,也渐渐安了些心。

    弘允想起在宣室殿之事,忽然有些沉默。“母后,儿子心中一直有些疑惑补得解。”他顿了顿,“有时候我觉得,父皇或许并不是在宠爱我,而是在宠爱那位胎死腹中的三皇兄。”

    姜瑶兰手一抖,茶水险些洒出来。“怎、怎么这样说?皇上宠爱你这是后宫朝廷乃至天下人都知道的。”

    弘允凝眉而思,想起皇帝悲恸的神态,缓缓摇头。“我总觉得,他是透过我在对死去的皇兄好,儿子有时会想,假若除去那层恩宠,父皇又会如何待我……”

    姜瑶兰听得心头七上八下,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却强装镇定。

    “不会!这一层宠爱永远不会失去!弘允,你是高贵的嫡皇子、储君太子,将来的皇帝。你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就好,背后,背后永远有母后支持着你。”弘允何等敏锐的人,发现了姜瑶兰的异常,俊美的眉毛一挑,“母后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