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镇墓兽 > 第七章 小木的礼物(三)

第七章 小木的礼物(三)

推荐阅读:我和离婚的阿姨圣水旅馆淫荡学姐坏心机在会所碰到女友之后一支红杏出墙来情动天下小西的美母教师凄子配合我滛凄对妈妈的情欲那一汪肥水的流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塬上地势颇高,盛夏时节,夜凉如水。

    九色识相地为主人衔来一件坎肩,还有唐刀的皮鞘,又能插在背后了。布条裹住刀柄,犹如背着一把破伞,不显山,不露水。

    载着昏迷的小木,白马与乌黑的汗血马并辔而行。秦北洋与阿幽各自牵着马步行,为了保住小木的那条伤腿。九色走在他俩的后头,不想打扰这对男女夜行的好兴致,着实是头通达人情的好兽。

    虽是子夜,秦北洋眼前却分外清晰,无论远方终南山的剪影,还是白鹿原上座座坟冢。而黑夜里猫头鹰的交换,野兔在地洞里的交配,甚至风吹落一片树叶,都在耳朵里一清二楚。

    难道是地宫金井之下,五芒星封印的缘故?那道电流,贯穿全身每根经络每个穴位和毛细孔,让五感得到了提高,不仅是视觉和听觉,还有嗅觉、味觉,以及触觉。

    就像狼的耳朵,鹰的眼睛,犬的鼻子,蜥蜴的舌头,青蛙的皮肤。

    秦北洋还有某种神秘的预感——阿幽即将带他去另一个世界。

    按照洋人的说法就是第六感。

    天明时分,经过西安南郊的田野,来到另一座黄土塬——少陵原。

    “哥哥,此原上有杜公祠。”

    一路仿古探幽,秦北洋勒马道:“杜甫的祠堂?因而人称杜少陵?”

    阿幽指着杜公祠后山两座土包:“那是唐朝古墓,一是袁天罡墓,一是李淳风墓。”

    “袁天罡与李淳风的墓?”秦北洋下马查看,“怪不得,唐朝小皇子的魔方大墓之下,还有李淳风所留封印。”

    阿幽走到袁天罡的坟冢前,只见地上有块石碑,上书三个字“阴阳冢”。

    另外一座破败的古墓,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盗洞,则是李淳风墓了。

    “传说,李淳风曾经预言,自己的墓必将被盗,而袁天罡之墓则可保万年。”

    下了少陵原,紧挨着巍峨苍翠的秦岭北麓西行。虽然马上还驮着一个盗墓贼,阿幽的兴致却越发高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摘下面纱,唱起古老的儿歌与民歌。

    其中一首,阿幽竟用江南的吴侬软语歌唱,听得秦北洋直起鸡皮疙瘩——

    豌豆花开花蕊红,天朝哥哥一去影无踪。我黄昏守到日头上,我三春守到腊月中。只见雁儿往南飞,不见哥哥回家中!

    豌豆花开花蕊红,天朝哥哥一去影无踪。我做新衣留他穿,我砌新屋等他用。只见雁儿往南飞,不见哥哥回家中!

    豌豆花开花蕊红,天朝哥哥一去影无踪。娘娘哭得头发白,妹妹哭得眼儿红。只见雁儿往南飞,不见哥哥回家中!

    豌豆花开花蕊红,豌豆结荚好留种。来年种下子豌豆,花儿开得更加红。天朝哥哥四个字,永远记在人心中!

    秦岭山麓的小道上,阿幽咿咿呀呀地唱歌,宛如望夫崖上等待夫君魂兮归来的小媳妇……

    “你在唱什么啊?”秦北洋抓住她的缰绳,“绍兴戏吗?”

    “一首苏州乡村的民歌,太平天国失败后流传,当地老百姓至今还记得。”

    “长毛贼?”

    秦北洋毕竟是清朝皇家工匠的儿子,这是父亲和西山旗人们流传下来的说法。

    “休得胡说!”

    阿幽怒目而视,无情地抽出一马鞭,秦北洋肩上多了一条血印子,火辣辣的疼。

    这姑娘,惹不起!

    一路再无言语,黑马白马,路过户县、周至县、眉县,到了岐山县的落星乡,又能望见星落秋风五丈原了。

    秦北洋下马向五丈原诸葛庙三拜,刚要重新启程,阿幽却摇头说:“我在等一个人。”

    “谁?”

    “稍安勿躁!”

    阿幽低头看了眼小镇墓兽,同时告诫秦北洋与九色。

    果然,原地等了小半天,只见从渭河方向,走来一人一马。

    健硕的枣红马儿,马鞍上驮着个大木箱子。牵着缰绳的人儿,头戴棕色皮革牛仔帽,身着格子衬衣,两根吊带系着一条牛仔裤,远看脸庞发黑,只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对方来到阿幽面前,颇为礼帽地摘下帽子,居然是一张黑人的脸。满头的小粗辫子,颇有上海公共租界黑人爵士乐手的派头。相比较中国人而言,他的皮肤虽黑,相貌却甚为英俊,鼻梁高挺,双眼有神,五官立体,或许也有点混血。至于年纪,实在分辨不了,可能三十岁,也可能四十岁。

    此人先擦去额头汗珠,说了一串标准的美式英语,又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好:“嘿!阿幽,这里跟新奥尔良一样热!我没迟到吧?”

    对方想要美国人的方式与阿幽拥抱,却被她轻巧地躲过,双手抱拳道:“你好,迈克尔!”

    “哦,这位就是……秦?”

    “我是秦北洋。”

    “我叫迈克尔,人们都叫我‘天使’,很高兴认识你。”

    黑人迈克尔的英语夹杂着中国话,他又对着九色说了同样的一番话,表示对这条“大狗”的友善。

    秦北洋索性用日式英语回答:“很高兴认识你,天使迈克尔。”

    基督教中的大天使“米迦勒”在英语里就叫迈克尔,这个绰号并不夸张。

    阿幽冷冷地问:“迈克尔,你还有一次后悔的机会。”

    “Never regret。”

    迈克尔说了句“绝不后悔”。

    “多谢,我等四人同行。”阿幽分别向秦北洋与迈克尔抱拳,“三生有幸!”

    “天使迈克尔”注意到了第四个人——被担架捆绑在白马上的小木,还在昏迷状态之中。

    “他是我们的朋友,也是这次上山最重要的礼物。”阿幽居然调皮地一笑,“迈克尔,你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当然。”

    迈克尔拍了拍枣红马上的大木箱子。

    阿幽调转马头,向南折入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谷。

    “妹妹,你要去何方?”

    阿幽不响。山势崎岖,回首远眺,八百里秦川,历历在目,左有五丈原,前有渭水一线。更遥远的东北方,依稀可辨武则天的乾陵,一对奶头峰后的巍峨山陵。山谷中转过几个弯,关中平原都望不见了。满目苍翠山林,寒气逼人,六月时节,亦如深秋。

    秦北洋驰马到阿幽身边,低声问:“这个迈克尔?究竟是什么人?”

    “刺客。”

    “你也是他的主人?”

    “非也,他是刺客联盟的成员,美国排名第一的刺客,在刺客界的地位可比我高。”

    “他为何会来找你?”

    阿幽回头看一眼穿着牛仔裤的非洲裔美国人,微微一笑:“在巴黎,我救过迈克尔的命。当时,他在塞纳河边行刺美国3K党头目受伤,未能参加巴黎地下墓穴的刺客联盟大会。哥哥,如果迈克尔没有缺席,阿萨辛的金匕首,未能能落到你的手中!”

    “难道——你是要我们帮你去行刺某人?”

    忽然,阿幽勒马停住,指向正南方的秦岭山脉正中,一座终年积雪的山峰。

    “哥哥,你问我要去何方,这就是答案。”

    “太白山?”

    “嗯,秦岭主峰,天国之所!”

    遥望夕阳下闪闪发光的山巅积雪,便是“关中八景”之“太白积雪六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