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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制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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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姨太哀婉的目光略带犀利地从我面颊上划过,徐徐的,如利刃刺破我肌肤沙痛,她的目光凝视我的眸子,冷冷一笑。

    “明日一早,我便去海空寺削发,佛前为妹妹祈福,直至妹妹腹中孩儿呱呱坠地。”她一字一顿道。她怕是对眼前我们主仆一唱一和的这出戏始料未及,正在她眼见就要将我腹中孩儿逼死的瞬间,我忽然手亮利刃反戈一击。

    我同她对视,彼此的眸光都毫不退却。只是她那份眸光里的锋芒掩饰在一片故作悲哀的神色中,举止中恰到好处的退避三舍,凄婉地望向了致深。

    “巧儿,只是说要借你的青丝保全澜儿的胎儿,并无人要逼你落发为尼。”致深似有分不忍规劝道,打量她的眸光益发的温柔。

    “有妹妹伺候在爷身边,慧巧就知足了。”她惨然一笑,仿佛春尽时枝头飘下的一片落红,别枝时那难言的怅然,却无可挽回的坠落。

    片刻的僵持,冰绡忽然向前,惊喜得泪水盈盈的撩衣跪地磕头:“奴婢替小姐叩谢五奶奶大恩大德,替小公子叩谢五奶奶大恩大德。”好个伶俐的丫头,不失时机的借坡下驴,让五姨太更是无路可退。尺素也紧随其后跪地叩谢。

    致深静静地扫视众人,他看看我,又看看慧巧,眼前的一出大戏,他虽不知其中来龙去脉,但也只剩唇角那一抹若隐若现的冷笑,一切都未能逃过他的眼。

    “爷,漪澜房里阴气太重,可否今夜暂且搬去爷的书房?”我嗫嚅道,轻轻地抚弄着小腹,慌张不定的神色,如受惊的小鸟。

    致深打量我,点点头,近前来捏捏我的鼻子笑笑说:“这是你的家,你谁去哪里原都是可以的。只是不要再劳神分心,好好养胎才是。”

    他掩饰不住目光里的担心和不安,我便吩咐冰绡去书房收拾床褥。

    “那阳宅的事儿……”我犹豫的目光望着他,他爽朗的答道:“那也容颜,即是如此,就让郑蛮子将宅子腾出来给你暂住,我陪你去。老郑吗,不然就让他搬来咱们这楼里,易地而居。”

    我噗嗤一笑,旋即掩口忍了责怪:“这话倒怪了,咱们楼里这些女眷,更不方便了。”

    闹过一场,也多半的饿了。我吩咐冰绡端了夜宵到楼上小花厅,同致深一道用。我胃口奇好,便是致深看来也吃惊,他呆呆地望着我许久,眸光里竟然噙了兴奋的泪道:“果然是神灵有眼,保佑我的澜儿母子平安。”

    我放下羹匙说:“道长说,这不过是一时的破解,待搬去阳宅,才真正能避邪魔,保我母子平安。”

    我低头吃粥,他焉知我这粥是鱼粥,已非寻常的粳米粥,清淡中有一丝腥气,加了姜丝驱寒。这是冰绡深夜同郑兴国出海捕来的深海夜鲛,这种深海夜鲛只在夜间风急浪大时出没,狡猾难捕。郑兴国和冰绡为捕这深海夜鲛,归航时险些触礁翻船葬身鱼腹。

    冰绡说,这还是照顾郑兴国起居的那位老婆婆闻听我的怪病,就想到这种民间偏方的深海夜鲛煲汤做粥能治这厌食之症。冰绡执意要出海捕鲛,郑兴国只得陪她深夜出海。所幸劳有所获。老婆婆还说,世间万物是相生相克,海边有一种海蛎子叫“百花开”,那种海蛎子生性极寒,是寒中之寒品,许多要想腰肢轻盈的女子,多用她的壳研磨成粉冲服,或调去香料里焚香。那“百花开”的寒香味酷似冰片,闻来醒脑。但这“百花开”如果用量稍有不甚,就会中毒,那解药就是深海夜鲛。

    我兀自用羹匙搅拌那鱼粥,若有所思,致深凑来我身边,接过我手中的粥碗,亲自用羹匙喂我。我面颊一赤,侧身羞怯道:“仔细让人看见。”

    “我是给你腹中的胎儿,我的儿子喂粥,怕谁胡言乱语了去?”他故作认真道,那神态可爱。就这么他喂一口,我吃一口,将这半碗粥吃去,我还吃了几枚鹌鹑蛋,果然胃口好了许多。只我还是不由在暗自思量,若真是我房里被洒下了那“百花开”的毒,更能是哪里吃的纰漏?食物上我已经让冰绡、尺素严守,不许任何人近手。若真是依冰绡所言,这药粉是被下到了每日焚的香中,那中毒的就不该是我一个。如此说来,还有什么是只我触及,却同旁人无碍的东西呢?

    我一惊,甚至想到贴身的衣物,只是这些日子我也小心提防,衣物都是从箱子中翻出,平日换洗下来的衣物我这些日子都不去穿用的。

    致深见我深思恍惚,不由问我:“澜儿,在想什么?可还是有什么不妥的?”

    我正要开口,忽然外面一阵喧哗叫嚷声,我循声望去,致深喝一句:“何人喧哗!都什么时辰了!”露出几分恼怒。

    冰绡、尺素和狗儿推推搡搡地押进一名小丫鬟,我一看,是厨子里帮厨的小丫头瓣瓣,瓣瓣是我们到了海边后发现人手不够,我吩咐人去买来的几名小丫鬟之一。

    瓣瓣惊慌失措的跪地磕头哭着求饶:“八奶奶饶命,老爷饶命,瓣瓣一时糊涂,”

    “小姐,这丫头鬼鬼祟祟地摸进姑爷房里,往床头枕头上洒这药粉。”

    冰绡将一青花瓷小瓶子递给我看。

    “是毒药吗?你要毒害老爷?”我冷冷地问,其实我知道她们狗急跳墙必有举动,就让冰绡尺素暗中留神设防,果然她自投罗网。

    “不,不,不是,这个,这个是些让奶奶没食欲的药。”

    “那为什么下去老爷的床上?”我问,盈盈的,不急不慌。

    “是因为奶奶要搬来老爷房里住。”她讪讪的答。

    “说!不说实话,就拿簪子扎她的嘴!”我愤恨地瞪起眼吩咐冰绡、尺素道。我气得牙关颤抖,此刻如抖擞了毛去保护自己的小猫的一只发狂的母猫,我都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的刻毒。我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明晃晃锋利无比,扔给冰绡吩咐:“扎,扎烂她的嘴!看她招供不招供!若再嘴硬,就告她蓄意图财害命,一家人送去县衙,打板子上夹棍,号枷示众,不信她不招。”

    瓣瓣吓得周身瑟缩,呜呜的呜咽,终于哇的一声大哭失声,哭了道:“是五姨奶奶,是五姨奶奶逼瓣瓣如此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