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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五十一条咸鱼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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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雷霆雨露, 不过都在颜君陶的一念之间。

    说他的不是可以,他还指望这些人越说越过分, 让他走个火入个魔呢,但是说他的家人……那就对不起了, 他可没那么多好脾气!

    在来邹屠的路上,颜君陶看了很多市井流行的修真话本浪费时间。而在这些故事里, 无独有偶的, 总会有一个类似的桥段套路, 那就是在对方家里的大能长辈或者是师尊也在场的时候,各种不按规则地摁着对方打。

    如果是公平竞争也就算了,但偏偏还有口出狂言、公开羞辱、使用各种阴谋诡计的。

    当时颜君陶就特想不明白一件事, 到底是谁给了这些人勇气?竟然会觉得大能尊者可以不计较?你都当着人家的面那样挑衅了,和直接扇大能一巴掌又有什么区别?若这样的事情能咽下去,那就不是佛性, 而是以后别想在同道里抬起头。

    但偏偏那些大能尊者还真就能以这样那样的理由, 放过了这样欺负自己家小辈或者弟子的人, 总要等以后再说。

    颜君陶看的时候, 只能安慰自己,这毕竟是话本,现实里没那么多脑残的。

    没想到,今天就让他遇到了一个。这颛孙强不会以为他也是什么“等以后再说”的性格吧?不巧,他这个人一般有仇必然是要当场报的!

    不给自己的敌人任何成长空间, 是他的职业道德。

    所有人都被颜君陶的动作和眼神给吓到了, 可是又莫名地觉得, 这才是大能尊者。他不和你计较,只是因为懒得费口舌,可并不代表他就好欺负。

    就好比大象会特意和蚂蚁计较吗?明显不会,大象只会在蚂蚁挡道时,眼睛也不眨地碾压而过。

    颛孙强就这样感受到了什么叫命悬一线,而颜君陶的眼神也告诉了他,下一指,他绝不会再削歪。

    颛孙强自然是要认怂的,就是这么没骨气。

    “哐”的一声,颛孙强就给颜君陶跪了下去。他剩下的零星散发,便肆无忌惮地垂落在了头顶两侧,把比人到中年的地中海还要可笑的狼狈彻底暴露在了人前。而更让人诧异的是,在颛孙强藏在层层密发之下的头顶,竟然有着十分恶心人的斑斑点点,好似蛊毒,又仿佛有什么寄生物在皮层下涌动。

    场上不少有密集恐惧症的妹子,都直接恶心地转过了头去,当场吐出来的都有。

    而在颛孙强想要动一动遮丑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指挥不动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自己站起,又以一种完全不爱惜膝盖、动作僵硬反人类的姿态,猛地跪向了公子阳所在的方向。

    是谁迫使颛孙强下的跪,已不需多言。

    “是我一时失言,不敬公子。”颛孙强是个惜命的,哪怕再咬牙切齿地不服,也还是就势给公子阳道了歉。不过,他不作死自己,明显是不算完的,“只是,公子确实和皇室没有血缘,我措辞不当,可意思是好的。大能就可以无视规则,随便欺负人了吗?”

    颜君陶还没听完,就已嗤笑出声,为什么不可以?随心所欲,方是道法自然:“抱歉,大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飞升成仙,成为一方霸主?

    颛孙强差点被噎个半死。

    但这就是现实。既然颛顼强可以因着颛孙家仗势欺人,那颜君陶为什么不可以自恃修为反过来欺负颛孙强呢?

    说得再简单点,一个只是才被检测出先天灵体、未来如何还不好说的颛孙强,和一个已经成名、名震诸界的颜君陶,邹屠的百姓还是很明白该如何取舍的。而且,在今天连续出了那么多先天灵体之后,大家突然感觉这先天灵体其实也没有多值钱了。

    只要颜君陶一直够强,除了颛孙家的人以外,不出十年就不会再有人记得这件事了。而对于修者来说,十年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

    当颛孙强想通这层,并意识到颜君陶真的对他动了杀意后,他这才知道了什么叫怕,再不复一开始的蜜汁自信。

    那种死亡临头的恐惧,一点点地渗透而来,密不透风地压得颛孙强都快没有办法喘息了,他外强中干,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出了像杀猪一样的惨叫:“娘,快来救我啊,快去叫那个废人来救我啊,他为邹屠付出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人这么来对待他的亲弟弟吗?他已经快要死了,我才是唯一能够传递颛孙家香火的人啊!”

    一个真觉得自己长了个金几把的现实妈宝直男癌,就是可以这么生动又形象地出来恶心人。

    如果说本来还有人因为颜君陶的霸道性格,而产生不满,在听到颛孙强这么说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颛孙少将军之后,对颛孙强的不喜瞬间压过了一切。这样脑残,还是让他死了吧,免得继续丢颛孙家的人。

    “你陷害我的兄长,导致他姗姗来迟,如今又千方百计阻挠他跟着本家亲戚一同进行检测……我怎么对你,都不为过吧?”

    当然,在杀死颛孙强之前,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的。

    能够参加收徒法会的年龄上限是一个甲子,也就是六十岁,公子阳和颜君陶一般大,如今已经五十六岁了,错过了这届,他就不会再有任何机会登上仙途。颛孙强的这一手,不可谓不恶毒。幸好,公子阳其实并不太需要这个灵根检测,之前颜君陶就说过了,他不建议他哥入和光界的九星门派。但公子阳需不需要,都不能掩盖颛孙强本身的恶!

    “我不是,我没有,”颛孙强疯狂否认,把头摇得就像是拨浪鼓,这种事他肯定是不能认的,他只是没想到颜君陶在没有任何证据、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就敢张口说出这样的话,一般人不都会很谨慎吗?

    “你冤枉我!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我做的?明明是他自己迟到!你怎么能这般颠倒黑白?!”

    颜君陶等的就是颛孙强这句话。勾唇,抬手,一气呵成,颜君陶的掌心便出现了一面仿佛是用银砂而做的镜子。银砂时刻在镜面上下不规则地流动,实时变化,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奇幻上古种。

    “此物唤砂之镜,仿的是上古神器尹寿十五镜,不能照人,却可以借此召唤上古种的一道分-身下界。”

    随着颜君陶的话,镜面上流动的上古种,缓缓定格在了一只怪模怪样的独角羊上。

    有见识的人已经惊呼出声:“是獬(xie)豸(zhi)啊!”

    传说,獬豸是狱神皋(gao)陶(yao)用来决狱断案的神兽,它能识善恶、辩忠奸,拥有确认罪犯的天赋神通。

    和只会让人开心的腓腓、贪图下界龙肉鲜美的犼不同,獬豸早已举族搬去了上界,而还在下界且知道獬豸本领的修士,就制作了这样一套法宝,用以请獬豸的分-身下界继续发挥作用。世人都知獬豸的公正,只要被它触倒在地,就代表了那人有罪,无可辩驳。

    唯一可惜的是,砂之镜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任何下界所拥有的材料,都扛不住仙力降身。

    “我兄长为何会迟到,就让獬豸告诉我们吧。”

    颛孙强自然想不到颜君陶手上还有这等法宝,心中大骇之下,做贼心虚地不敢再去看颜君陶的眼睛,刺耳的哭号声也低了不少,但嘴上却还要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毕竟你都已经让我跪在这里了。娘啊,你的儿子就要被冤死了,你怎么还不过来,你怎么这么狠心!”

    颛孙家的二夫人不是不想过来,也不是不想开口,而是从一开始,颛孙家的所有人就被他们根本反抗不了的大法力压在了原地,脚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所谓的尊者和他们之间隔着的到底是怎么样的天堑。

    对力量一无所知的时候,才是最有勇气,也是最愚蠢的时候。

    颜君陶嗤笑,只见他掌中的银砂镜,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地迅速扩散开来,在空中开始绕着颜君陶转圈:“谁不信它的作用,可以随便试,我这里有的是。”

    一次性消耗品?不怕啊,随便耗。

    看热闹的人都傻了,这样一面神奇的镜子拿出来,就已经足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但颜君陶却像是不要钱似的,变出了这么多面奇镜。九星门派的底蕴真的是太可怕了。

    但天知道这些东西,和天衍宗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开始吧?我已经有点烦了。”颜君陶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酷,也是从未有过的让人觉得可靠。

    这就是颜家的公子陶,只要他在一天,颜家就一天不会倒下。

    所有的颜家人均在振奋地等待结果。

    “客人想必也看腻了。”颜君陶说的自然是邹屠以外的门派以及外域之人。

    这种时候当然没人敢说腻,他们均摇头摆手,纷纷表示,没事没事,检测灵根的阶段,出现这种构陷他人的恶事,怎么能行?一定要彻查!

    都用到“构陷”这个词了,其实基本已经代表了立场。他们可不知道什么颛孙,只认颜君陶的。若能因为站队正确,巴结上颜君陶,那就是三清显灵了好吗?哪怕巴结不上,在颜君陶面前露个脸,也够他们吹个百年了。

    邹屠这边的百姓也在羊群效应下,都觉得不需要等什么獬豸了,那颛顼强一看就有问题!

    他堂兄的功绩,又与他何干?

    “还是照一下吧。”颜君陶显得是那样公正公平。

    但颛顼强却只感觉到了说不上来的寒凉,因为颜君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明晃晃在说,我就是要你身败名裂才能开心!

    这当然是不能说的啊。

    若是能说,下面的小城小域就不会至今还以为颜君陶之所以能被九星门派看重,只因为他是先天灵体了。

    在结果公布出来之后,台下便开始有人控制不住地窃窃私语,分享吃瓜信息:

    “确实不能说啊,被人抓去吃了怎么办?”

    “我怎么听说是有魔修喜欢用先天灵体炼丹?”

    “你们这都是什么洗脑包!明明是容易被当作炉鼎!”

    颜君陶:“……”都不是,谢谢。

    青要门的雅歌仙子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觉得不能任由传言再继续这样误传下去,责任感让她觉得她很有必要出来辟谣!

    青要门修仙,讲究的就是一个律己律人、程序正义,就像是一个重度强迫症,希望所有人修仙都能按照基本法。对于市面上一些误人误己的谣言,是容忍度最低的门派。若发现自家门内有女弟子传谣造谣,会视情节轻重来论罪,最重的甚至可以到达废掉修为、驱逐出门的地步。

    而门派的风格,很大程度上也会影响门内弟子的为人处事。

    雅歌仙子随手一抬,一道道声纹,便随着琴音快速于人群中扩散而去,停住了所有人越传越邪乎的言论,也帮助众人清醒了一下过热的脑子。

    青要门这边在等大家冷静得差不多后,就派出了一个穿着水色裙衫的小师妹,化水扩音,让谣言止于智者。

    小姑娘先是说了一套逼格特别高的“之乎者也”,但没能说完,就发现下面的很多围观群众其实并不能很彻底地理解她到底在说什么,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光明正大地跑神。毕竟文言文听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白话文有市场,就必然有它存在的意义。

    青要门的这位小仙女也不是个拘泥之辈,说到一半,便转了画风,用一种更加轻松幽默又简单的处理方式,科普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能更容易理解的现实:“这么说吧,你吃了蜜火腿,你就会变成蜜火腿吗?明显不会,对吧?所以,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吃了先天灵体就能变成先天灵体呢?”

    前面妹子讲了那么多复杂的灵力原理,都不如最后这一段容易引起共鸣。吃瓜群众纷纷表示,是啊是啊,吃了人参灵芝也不会变成人参灵芝,要是能变,他们早就靠卖自己发家致富了好吗!

    颜君陶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他可以说是突然很想吃蜜火腿了。

    坐忘心斋的闻首席本来正吊儿郎当地争当一个合格的霸道魔修,一见颜君陶这边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赶忙撸起袖子,就准备自己上了。

    还是军师师弟及时拉住了自家蠢蠢欲动的师兄,没看青要门派的都是小师妹吗?他们坐忘心斋哪怕要辟谣,站出来的也该是同等级的人。若换作首席亲自说,那算怎么回事啊?还要不要排面了?脸面很重要的好吗?!

    穿着火云纹“校服”的小辈弟子很有眼色地站了出来,从青要门小仙女一开始的失败里提取经验,声如洪钟地一开口,就是人人都能听懂的大白话,可以说是相当地清纯不做作了:“我们可以代表整个同尘界的魔修负责任地说,收起那点被害妄想症吧,用先天灵体炼丹,和用普通修士炼丹,成药效果是没什么区别的。”

    “……”

    “……”

    “……”

    全场一片寂静,虽然坐忘心斋的小师弟觉得他已经很亲民了,但他用这种随便的态度说出这么细思极恐的言论,还是让人有点不敢深想的后怕好吗?

    好比,这个对比结果,坐忘心斋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总觉得答案不会太让人觉得舒服。

    那位弟子见效果不佳,大家都有点要对他退避三舍的样子,赶忙更加卖力地实事求是道:“有些对症的先天灵体,也许成药会更好,但比起先天灵体本身还是太大材小用了,所以,并不建议入药。”

    众人:……你说得再诚恳,再科普,听起来也很恐怖的好吗?

    另外一个坐忘心斋的弟子不忍看同门的“冷遇”,站出来想要挽尊:“有些特殊灵体,确实适合当炉鼎,但大部分灵体都不适合,好比雷火灵体,你抓他来给你吐火炼丹,都比当炉鼎强,本身日起来也和普通修士没什么区别。”

    吃瓜群众的瓜都要掉了,大哥你是怎么用这么一脸清纯的样子,说出这么重口的话的?

    小弟子的眼神朝左上回忆了一下,又改了改自己的说法:“唔,不对,如果对方反抗的话,也许会更加带感。”

    “咳。”连闻首席都有点听不下去了,这种白日开车的感觉。

    小弟子立刻换回了一本正经的画风,像哄小孩似的告诫大众:“总而言之,拿先天灵体做炉鼎,对于修行真心没用,而且还容易导致对方卧薪尝胆,十年反杀,有性命之忧。请千万不要轻易尝试。引用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曾亲测有效的同门前辈的遗言来说就是,活着不好吗?”

    每一个警告背后,肯定都有不止一个相关的心酸故事。

    最后的这段话,颜君陶并没有听到,因为他已经在第一时间被容兮遂捂住了耳朵。圆圆软软的小耳朵,还带着一层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到的细碎绒毛,特别可爱。

    颜君陶不解抬头,看向就站在自己身后的容兮遂,他已经成年很多年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很清楚。甚至天衍宗曾因为担心有不信邪的神经病要抓颜君陶这样那样,教颜君陶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从这些神经病手里自保。

    一如那句话,你不提前教会孩子的,小心被社会教了之后追悔莫及。

    “小孩子就要有个小孩子的样子。”好比成年之前禁止早恋!禁止涉嫌十八禁!容兮遂俯身,低声用磁性如慈父的声音道,“你要是现在和我争什么成年人的权益,那我大概会觉得我也可以争取一下。”

    颜君陶立刻正襟危坐,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摆出一副五讲四美好宝宝的姿态,他是未成年,一辈子的未成年!

    容兮遂这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拿开,不甘心地在离开之前又捏了捏颜君陶的白玉耳朵,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温凉如上等的美玉,嗯,真的很好捏。

    等一系列插播劲爆言论的辟谣之后,已经没有人关注颜君陶到底是什么灵体了。其实也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了就很容易暴露颜君陶到底是谁的孩子,那就很麻烦了。天衍宗和坐忘心斋当年为了压下此事,疾风骤雨般的一系列联手处理,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说回万苍域的先天灵体。

    本想秀一把自己儿子、顺便打压刚刚崛起的邹屠,誓要让邹屠没有办法爬起来的万苍帝,依旧很是不忿,别看他又瘦又矮,却野心极大。他是说,纵使不是所有的先天灵体都如颜君陶那般招人稀罕,但先天灵体终究还是少见的啊,他儿子怎么就这么没有市场了?

    因为……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万苍域最引以为傲的是供养出了一个九星门派的元婴尊者,而如今让万苍帝的儿子无派问津,也是这个原因。

    从潜规则上来说,万苍域出了一个先天灵体,最先知道的应该是它所依附的门派,也就是万苍域的元婴尊者所在的觉生寺。若觉生寺发现与这新出现的先天灵体没有缘分,或者是不想耽误了孩子的大好资质,自然会为孩子联系更加合适他的九星门派,给他一个前程。

    一如颜君陶那般,从小就送去大派,打下牢固基础,也能得到更多的保护。虽然说先天灵体不能吃、不能炼丹、大概也不适合当炉鼎,但架不住还是有神经病想要试一试。

    并且这种一般都是无门无派、传承断层、走邪路子上来的散修。

    他们无依无靠,也就无所畏惧。

    真疯起来,还是很可怕的。

    万苍帝的儿子如今已经十五了,但此前觉生寺却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说明什么?说明万苍帝想要拿他的儿子待价而沽,并且不太信任觉生寺。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在打觉生寺的脸,若不是觉生寺走的一贯都是“都行,可以,你高兴就好”的佛系路线,只给了一个不去关注的眼神,换其他任何一个九星门派,都不可能轻易放下此事,放过万苍域的。

    坐忘心斋的闻首席勾唇,坐姿豪放,专注搞事,故意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道:“哎,一杀秃驴,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换我,我绝对不能忍。”

    “不是都说佛有慈悲为怀,也有怒目金刚吗?你变个武僧给我看看呗。”

    坐忘心斋这样的做派,往好了说叫霸道首席爱上我,往坏了说就叫嘴贱欠抽很讨厌,拉仇恨值总是拉得特别稳妥。

    觉生寺的首席法号一杀大师,虽然听起来是个武僧,却是个实打实的憨厚性格,讲究的就是出家人要与人为善,一生修的闭口禅,把与世无争进行到底。其他人被闻首席这么挑衅,多少都会有些火气,然后在冲动下做出错事。但一杀大师就厉害了,他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如沐春风,发自肺腑。

    他双掌合十,微微点头,活像一尊庙里的泥菩萨,始终透着金光闪闪的佛性。

    等着接招的闻首席,得不到回应,自然是很不舒服的,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最坑爹的是,闻首席还很清楚,一杀大师真不是在故意让他不舒服,这秃驴就是这么一个性格。闻首席……更不爽了。

    一杀大师一字未说,可大家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不介意,相信门内的长老们也不会介意。

    就像是在当年想要收徒颜君陶的事件里,觉生寺也是最早收手的,因为“此子与我佛门无缘”。

    虽然觉生寺这边觉得来来去去都是缘,但作为一杀大师好基友的白鹿洞书院首席景铄书生,还是在“啪”的一声打开银色折扇后,表明了立场:“虽然还没有到正式的收徒阶段,但我的话就放在这里了,白鹿洞书院要不起这么大牌的弟子。”

    白鹿洞书院,一个只允许他们大牌,不允许别人比他们大牌的神奇书院。爱修不修,不修滚蛋,别打扰我飞升,就是这么道系任性。

    错失先天灵体固然可惜,但景铄更愿意守护的是朋友的面子,书生意气,不外如是。

    青要门的雅歌仙子都不需要说话,只需要看一眼自己身边清一色的女弟子,就已经表明了立场,男宾止步,她们就是要搞性别歧视,谢谢。

    换言之,万苍帝之子绕来绕去,最后的希望偏偏还是挂在了天衍宗,也就是颜君陶身上。

    万苍帝整个人都要凉了,手脚不听使唤地开始抽搐抖动,天知道他到底有多嘴贱、得罪了颜君陶多少……他的儿子可怎么办啊?!

    城郊的寺庙、道观里,最近总能看到有拿着百丈香、徒步走了个把时辰的老人家,一路颤颤巍巍坚持从山下三跪九拜到山上,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三清保佑,希望自家孩子能在收徒法会上一鸣惊人、鲤鱼跃门,自此大道坦途,万法不侵。

    这年是邹屠第一次获得举办收徒法会权力之年。

    作为东道主,邹屠的子弟不仅免去了不远万里的奔波之苦,也得到了更多向九星门派推荐弟子的珍贵名额。但家有应选之年适龄后辈的,反而更加紧张了起来,生怕在这样宽松的情况下,自家孩子还是没有办法踏上坦荡仙途。

    各城各域的良才美玉、天之骄子,已经从四面八方涌入了邹屠;各方准备收徒的门派,相传也已经准备停当,正在路上。

    各派收徒的偏好、倾向,历届参考等信息,都已经卖到了天价。

    虽然说九星门派才是人心往之的终极大奖,但能够被九星门派收徒的终究还是在少数,十不存一。侥幸能被八星、七星门派收徒,就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天大喜事了。各城各域的少年仙子,都摩拳擦掌,壮志酬筹,激动又期待着未来能够一展宏图。

    而邹屠域……却还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法会开始前的灵根初测。

    有没有灵根,决定了最基本的仙凡之别,可以说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此中心酸只有测过的人才会懂。往年这个时候的邹屠域早就已经测完,并内部挑选完毕,辛苦攒好了传输阵所需的灵石,心怀忐忑地前往了未知的城域。

    今年没了赶路时间上的压力,就特特改成了要在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御街前的八神坊,在诸域竞争对手和全域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接受灵根检测。

    这有可能成为邹屠对其他城域一种宣告实力的象征,也可以成为邹屠域百年间最大的笑柄。

    所以,邹屠域的皇帝做了每一个城域之主,在第一年成为上上之城时,都会做出的选择——作秀。

    把所有提前就已经做过灵根检测的修真世家子弟,按照灵根的好坏,安排好检测顺序,由低到高、层层推进,把最好的留到最后,与那些需要进行二次灵根确认的外域子弟一同对比,无论如何都要出一个能压下所有域的经世之才,至少是要与几个老牌的上城能够势均力敌。

    邹屠帝早已经提前打听、并纵向比较过了,这一次邹屠域最拿得出手的便是公子陶的妹妹,娘子玉,对方也同时是他的外甥女,是难得一见的单系天灵根。简直是天佑邹屠。

    邹屠帝自己还有一双年岁更小的子女,都是相辅相成的双灵根,八星十拿九稳,九星也不是不可期;还有颛孙少将军的堂弟,据说也是个单灵根。这一次……

    ……邹屠域应该不会输得太难看。

    为了减少这种作秀感,颜家、颛孙家等世家的子弟和皇室的公主皇子的检测,不管资质如何,都良莠不齐地安排在了最后一日进行。至于会不会有资质不好的被自己优秀的兄弟姐妹比到尘埃里,那就不是皇帝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当然,哪怕真的输了,也有颜君陶可以挽尊。

    据颜家所说,本是回家给母亲祝寿的公子陶,已经答应了前往观礼。只这一方尊者,就足够让其他城域闭嘴了。他们这辈子都未必见过尊者长什么样!

    当然,邹屠帝也没见过,公子陶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但是没关系啊,别人又不知道他没见过。

    邹屠帝如今正稳坐在龙椅之上,以一种生命不可承受之胖地摇头晃脑着,并不能听到椅子快要被压垮的“吱吱呀呀”。他掰着胖胖的手指,开开心心地盘算着,这一回他该怎么气死隔壁万苍域的皇帝。

    恰在此时,一道青要门的拜帖,被清秀的小内侍着急万分却时刻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给请了上来。

    这可是九星门派之一的青要门!容不得他们怠慢!

    胖皇帝也是被吓了一跳,连本来腆着的肚子,都不自觉地吸回去了一些,在沐浴焚香、净过手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好像散发着无上法力的云纹拜帖。

    帖子上的字可以说是胸藏锦绣、笔走龙蛇,内容更是至柔动刚、风骨遒上,不过,其实意思翻译过来却很简单——这一次青要门的首席,奉命带着门内众多师姐妹下山历练,途径邹屠,得知恰逢十年法会,遂决定一同观礼。如今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能够安排她们观礼的时间越早越好,好比从最后一天的灵根检测开始,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这目的直白的,都不需要动脑子,胖皇帝就明白了。

    公子陶会出席最后一天的灵根检测,而据说青要门的首席,也就是名动诸界的雅歌仙子,爱慕公子陶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她会跟来真的是一点都不该觉得意外。

    胖皇帝只能咬牙决定,把最后一天灵根检测的观礼规格再往上抬一抬。这倒不是说他不够尊重颜君陶,而是他本来只准备了一方清净天地给颜君陶,如今只能再给雅歌仙子和她的师姐妹们追加一个。至于建造一个清净天地的价格,该怎么形容呢,足够皇帝从一个胖子节省成一个瘦子。

    但这明显不算完,很快的,又一封拜帖被送了上来——白鹿洞书院首席与觉生寺首席,联袂拜访。

    不用说,他们也是“突然”决定带领师弟师妹下山历练,“不巧”提前到了邹屠,就决定来观礼了。

    连理由都找得十分敷衍。

    放着随后更大的收徒法会不去,来观礼一个小小的灵根检测,这些大门派的首席都是这么闲的吗?!

    “陛、陛下?”小内侍小心翼翼地提醒,这些九星门派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庞然大物。如果把九星门派的门主比作皇帝,那邹屠域的胖皇帝基本就约等于乡里的里正,一个村长,不能更多了。

    “造!”胖皇帝都感觉他听到了小私库在哭泣的声音,龙椅也被压得不堪重负,响声更大了起来。

    但是这种时候输人不输阵,绝对要把邹屠域的排面给搞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火绕云纹、黑底红字的帖子,霸道地直射入了胖皇帝身边金灿灿的屏障之上。随着“啪嚓”一声,龙椅终于还是碎了,把本来就吓了个半死的胖皇帝摔了个人仰马翻,满宫上下,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