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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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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温珂正坐在沙发上数落自己的老公,看见女儿回来了,顿时底气更足,声音扬起八度道:“妹妹回来的正好!你说说你爸,答应的事过后就不作数,说是明天开始休假,结果他竟然还要出差?!”

    苏莺时一听,也不干了,把包往桌上一撂,“爸爸!!——”

    “哎。”苏凯平苦笑着应到,面对妻女的前后夹击,叹口气求饶道,“下面有所学校突然出了点事,我得过去看一眼情况,就半天,快的话中午还能赶回来吃饭。”

    “那下午呢?爸爸,您真的需要休息。”苏莺时严肃地说道。

    “爸爸知道了。放心,爸爸就算为了你,也会注意自己身体的。”

    面对这样的苏凯平,母女俩都没了脾气,最后苏母挥了挥手,“来吧来吧,杨婶把饭都端上来了,吃饭!”

    坐上了餐桌,苏莺时问,“哥哥呢?”

    “他打电话说今天加班,得回来的晚了。”温珂嘟囔道,“要我说他就别往回赶了,这来来回回的路上多累。”

    苏首阳在市中心离他单位不远的地方有自己的公寓,但最近苏爸身体不好,他坚持每天都赶回来住,怕万一有个什么事也能照应。

    “是呀,这不是有我在家呢嘛,别让哥哥跑了。”苏莺时附和道,“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

    吃着饭,被苏爸和苏哥哥一打岔,让她把事先想聊的关于新邻居的事儿也给忘了。

    直到等上楼给苏首阳通过电话,洗完澡舒舒服服地抱着电脑躺到床上后,才突然想起来了那首答应小朋友的《500 miles》——她打开常用的钢琴网站,发现在上面并不能搜到这首歌的钢琴谱,不由有些失落。

    她无奈关了电脑,闭着眼躺在床上想明天见到霍勒神奇的家长后该说些什么……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苏莺时准时来到了星星儿才艺培训学校。发现霍勒已经坐在公共休息室的地板上玩拼图了,一个短发利落,身穿藏蓝色修身套装的中年女子正跟翁姐坐在圆桌边喝茶说着什么。

    “苏老师!——”霍勒最先发现了她,丢下拼图,很有礼貌地站起身冲她打招呼。

    “早啊,勒勒。”

    “噗。”旁边传来一声闷笑,女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毫不留情地嘲笑起自己儿子,“哈哈哈……勒、勒勒?”

    “…………妈!”霍勒恼羞成怒地扑上去,被她妈轻而易举地压在了膝盖上,还顺手揉了一把圆圆的脑袋。

    苏莺时也反应过来了,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冲女人点了点头。

    女人嘴上止住了笑,但看向苏莺时的目光中却笑意更甚,声音爽朗利落,“您就是苏老师吧?我是霍勒的妈妈林颖欢,昨天家里有事,多亏了您和翁老师费心了。”

    “您别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苏莺时急忙道,又看了看还被按着的小孩,笑着说道,“再说了,勒……咳,小勒很乖,让人非常省心。”

    女人又笑了一阵,这才放开了自己的儿子。

    小霍勒气鼓鼓地抬起脸,第一件事就是拨弄好自己被揉乱的头发,等转过身时又是小绅士一枚了。

    这是个在外人面前很注重仪表的孩子,苏莺时暗暗察觉到——他所受的家教不止是昨天以为的放养,应当有着更严格的规矩。

    林颖欢对苏莺时比了个请字,苏莺时点点头,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翁姐递给她一杯茶水。

    “谢谢翁姐。”

    “苏老师在这里教钢琴多久了?”见她喝过水,林颖欢开口道。

    这才是正常的家长问话。

    苏莺时理了理思路,条理清晰地将自己在星星儿工作的情况,以及自己带学生的习惯做了介绍。霍勒的妈妈也就孩子学钢琴常遇到的问题咨询了一下,比如小孩一天练多长时间合适?学了几天没耐性了怎么办。苏莺时依照自己的学琴体会和带过的学生经验给了建议,并没有一味地夸大学钢琴的好处,分析的有理有据,霍妈妈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减,两人之间的气氛轻松愉快。

    通过交流,苏莺时对昨天自己片面地为霍勒家长做了定论感到有些惭愧。她能感受到这位女士谈吐优雅,并且对自己的孩子也是十分关心的。

    大约聊了半个小时,霍妈妈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了自己儿子,“霍勒,老师的话你也听见了,学琴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要吃的进去苦,若是选择了,就不能半途而废。”她的声音虽然温和,却透着丝严肃和认真,不是在下命令,倒像是与人平等的商量利弊,“你学琴不是因为你哥哥会才学的。自己好好想清楚,到底喜不喜欢。”

    小男孩没有一下子回答,而是小大人似的低下了头,像是在认真思考。

    苏莺时和翁姐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对母子不简单。

    他们办培训班的,见过太多家长逼迫孩子学这个学那个的,甚至占据了绝大多数学习外的休息时间。这些家长大多都十分自我,会以过来人和爱的名义给孩子做决定,不顾孩子自己的兴趣。

    苏莺时就带过一个学生,那个十岁的男孩根本就不喜欢钢琴,每次来都胡乱一弹应付了事。她找家长聊过,他妈妈还抱怨说孩子练琴烦了,会发脾气把踏板直接踢掉!家里钢琴边的墙壁上也都是一个个的脏脚印。

    苏莺时听后就建议让孩子换一个感兴趣的特长学习,比如那男孩喜欢玩具刀剑,星星儿培训学校就有跆拳道班可以去参加。可他妈妈一听就生气了,说她当老师不负责任,那粗鲁的武术学了有什么用?自己教不好孩子还不让他孩子学好!

    后来,这个男孩就被他妈强制要求转到李老师名下了。苏莺时在星星儿见过他几回,每次看起来都是蔫蔫的,好像一踏进这里就像是在受煎熬,非常痛苦。

    这种孩子,她见过的太多太多了。

    于是现在再看向霍勒母子时,眼中不由就流露出了羡慕和欣慰,让林颖欢怔了下。

    她真诚地对霍勒说道:“小勒,妈妈说的对。学习是你自己的事,要想清楚心里边到底喜不喜欢它,不要急着下决定。”

    林颖欢的细眉不由微微扬起,眼中兴趣更添。她不着声色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嘴角的弧度愈来愈大。

    许久,霍勒像是终于想明白了,郑重地抬起头,小脸满是认真,冲着苏莺时说道:“苏老师,我想跟您学钢琴,我能吃苦,不会半途而废的。”

    苏莺时看着他稚嫩的小脸,笑了。对他伸出了一只手,“好。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小孩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嗯!”了一大声。

    苏莺时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你以后,一定会跟你哥哥弹的一样好的。”

    男孩的眼睛亮了亮,咧嘴开心地笑了。

    商定好后,苏莺时又跟霍妈妈讲了自己的情况,说自己马上也要开学了,之后的时间现在不太好确定,等课表定下来后再跟她商量。霍妈妈一点异议也没有地爽快点头了。

    接下来,苏莺时给霍勒上了正式的第一堂课。霍妈妈今天可能真的很闲,一直远远坐在后面旁听。

    从前家长旁听的不少,甚至有些还喜欢中间打断老师来瞎指导,或是见自己孩子不专心了就大吼一声吓人一跳。但霍妈妈自始至终只是安静地坐着喝茶,有时会轻轻翻开杂志悠闲地看上几眼,让人察觉不到任何的压迫感。

    苏莺时一堂课上的很顺心。

    临走前,霍妈妈还邀请她等家里打理好了,让她过来做客。

    苏莺时笑着答应了。

    就算是出于对新邻居的欢迎礼节,等时机合适了,他们全家也应当带着礼物过去走动下的。

    在回家的路上,霍勒没有让妈妈牵着手,自己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心情显得特别好。

    林颖欢故意逗他,“怎么,就这么喜欢上苏老师的课?”

    “嗯!”小孩头也不回,往前蹿了两步,倏地跳回身,冲后者吐了个鬼脸,“喜欢!”

    林颖欢乐了。想到了昨晚丈夫回来,在饭桌上提到邻居是不是有家姓苏的。

    苏莺时或许不清楚,但他们父母一辈心里都有数,能住进A区的,或多或少大家都互相有所耳闻,或者干脆是常有工作来往的熟人。

    身上军装未卸的霍爸爸一听就说:“是不是河对岸那家?住的是苏凯平啊,听说他们也搬来没多久,挺长时间没见的了。哎,你别说,老苏可还欠着我一个人情,等哪天上门去讨回来。”

    林颖欢倒是没想到,有些发愣,“照你这么说,教咱们家小勒钢琴的那位老师,是苏家的闺女?”

    苏家的女儿竟然会跑去培训班做兼职?

    这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老霍,苏家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啊?”

    霍爸爸眼一瞪,“这我怎么知道!”

    林颖欢“啧”了声,“打听打听嘛。”

    “我没事打听这个做什么?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苏家小女儿怎么样了呢!”

    “咦,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谁没事会猜你啊?顶多想到咱儿子头上去了。对了!听卢政委说儿子好像看上了A大的一个女老师?让你打听名字,打听出来了没有?”

    霍爸爸把碗往桌上一放,板着脸道:“就会让我打听,我怎么打听?向谁打听?”

    林颖欢眼睛也睁大了,“找郭岩啊!那小子,什么事儿他不知道!”

    “他嘴严着呢,只肯说那姑娘姓苏,大家都喊她苏老师。再问别的就跟我撒混打泼,作风简直比特工还坚贞。”

    “他那是怕被咱儿子揍,你多护着点让他安安心行不行?”

    霍爸爸鼻子低哼了声,“不行。要问你去问,反正我不问。”

    “嘿我说老霍,儿子的事儿你都不关心,要你有什么用?”

    然后见那人背挺的笔直,头却只顾低着扒饭,再也问不出个字儿来。林颖欢只得放弃,翻了个白眼,“算了,指望谁也指望不上你。我现在就去打电话问一圈,就不信没人知道苏家女儿的全名了。”

    “妈妈,苏老师的名字是苏莺时,很好听吧。”霍勒吃饱了,揉着肚皮慢悠悠道。

    林颖欢又朝丈夫白了一眼,“你瞧!连小儿子都比你管用。”

    ……

    林颖欢做事果然雷厉风行,第二天再见到苏莺时时,就已经把她的身份给搞清楚了。原本存在的一些不放心,在通过与她的交谈后都杳无踪迹。

    甚至在回到家中,脑子里还闪现过一个想法——若是儿子看上的那个姓苏的老师,模样性格才气能有苏家的这个小女儿一半好,那她就满意了。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掏出手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对面传来一声低沉熟悉的“喂?妈。”

    她咳了咳嗓子,开口就是,“儿子啊,什么时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