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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开膛取物,生死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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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西,柳林巷。

    郑家宅院中灯火通明,大门敞开,不时有匆匆行人往来。

    郑老西焦虑的在院子里踱着步,赫见两位郎中走出房门,急忙迎了上去:“二位,我儿如何了?”

    “唉,实在棘手,实在棘手啊!”

    其中消瘦的男子,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双眉紧锁连番叹气。

    另一名黑脸年长的,则是点了点头:“是啊,若要取出铁铆并非易事!”

    “这……怎会如此!”郑老西时空的揪住二人衣襟,“聂明远,孙庆云,尔等均是治病救人的郎中,怎会束手无策?”

    “这个……”

    “一定是你等不尽心力,是不是?只要你能救下小儿,某家定不会亏待于尔等,否则休怪某家不客气!”

    聂、孙二人被吓得脸色苍白,毕竟是郑老西的恶名,他们可是如雷贯耳。

    “郑爷,并非我等不尽心力,而是令郎刚满周岁,体质甚是娇弱,五脏六腑尚未育全,若是稍有不慎,恐怕会伤及性命啊!”

    聂明远的话刚说完,孙庆云也急忙解释:“聂兄所言极是,若是成年之人误吞了铁铆,虽说较为棘手,但却可以引导排出体外,然,令郎不过周岁之龄,脏腑又岂能与成年之人相比?若是稍有差池,恐怕……恐怕……”

    “那……那该如何是好!”

    郑老西一听这话,顿时也慌了神。

    就在这时,房中婴啼之声越发频繁,一名妇人带着哭腔跑了出来:“二位医师,快救救我儿!”

    妇人怀中幼儿脸色苍白,鼻孔更是血流不止,身子正不停地颤抖抽搐。

    “糟了,令郎体内铁铆已伤及脏腑!”聂明远愕然惊诧,“郑爷,我二人先为令郎缓解痛楚,该如何取出铁铆稍后再议!”

    “好好好,有劳二位了!”

    看着儿子痛苦抽搐的身子,一向凶狠地郑老西此刻尽是柔情与心痛。

    “老爷老爷,沈先生来了!”

    聂明远与孙庆云刚进去不久,郑家仆人匆匆冲入院中。

    “沈先生来了,太好了,我儿有救了!”郑老西死灰一般脸上,顿时激动起来,“快,某家要求迎接沈先生!”

    郑老西口中的沈先生,乃是略阳府名医沈重言。

    这次为儿子诊治,郑老西想到的就是这位名医,但是他却没有抱太大希望。

    因为沈重言向来看不惯郑老西欺行霸市,所以即便所出诊金再高也无济于事。

    也正因而如此,郑老西才将希望寄托在聂明远与孙庆云身上。

    然而郑老西没有想到的是,沈重言竟然破天荒的来了。

    “不必了,令郎在何处!”

    苍老洪亮之声传来,随后一名老者踏着矫健步伐走了进来。

    月色灯火下,老者须发皆白,但却是神采奕奕。

    “沈先生……”

    “不必多言,救人要紧!”

    “是是是,沈先生请!”

    一时间,郑家大院上下,都处在紧张地气氛中。

    而此时,一道身影却是悄无声息进入内院。

    “嗬,这郑老西一个卖包子的,竟有如此规模的房产基业!”凌寒身形一驻,看一眼诺大的后园池塘,“那我借点钱用,应该也不算过分!”

    随后,身影消失于黑暗中,没过多久,凌寒顺利折返。

    “这叠湖会,应该有一百贯。”凌寒将一叠纸钞,妥贴的放进了怀里。

    湖会,其实就是南宋时下流通的纸钞货币,统一官称就是会子钱,与后世大红钞票老人头差不多。

    但由于是荆楚西南(湖北)之地独立发行,因此又叫湖会。

    常理而言,交通货币乃朝廷专权发行,但荆楚之地却有这项特权,是因为湖会是专以铁钱为本位兑换,并非以铜钱、金、银为本位兑换。

    此举,是南宋朝廷当年为防止铜钱流入金朝,才不得不为的措施。

    “你说,小少爷此回会不会……”

    院中一个丫鬟刚开口,就被家丁模样的男子急忙打断:“嘘!你莫非活得不耐烦?这话要是被老爷听到,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那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丫鬟被吓得不轻,“你说一颗铆钉吞入腹中,小少爷才刚满月的身子岂能受得了,听说都已经快不行了。”

    “这就轮不到你操心,沈先生已经来了,兴许小少爷就会安然无恙。”

    “那倒也是,沈先生可是名医呢。”

    两人的闲谈,却让准备离开的凌寒听得一清二楚。

    “我……”凌寒回思转念,“罢了,且去瞧瞧也好!”

    此时此刻,厢房里气氛极为凝重,冉冉灯火跳动,如同在场每个人的心。

    沈重言坐在床头木墩上,双眉紧锁探视着幼儿的症状。

    而同为郎中医师的聂明远与孙庆云,则是知趣的伫立在一旁。

    “沈先生,我儿……”

    “不妙啊,不妙啊!”沈重言轻捋发白胡须,略带愠怒,“尔等身为父母长者,竟如此大意疏忽,真是可恶至极!”

    “这……”郑老西一听这话,顿时是气上心头,随即就给了婆娘一巴掌,“你这该死的婆娘,要是乾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某家非活剐了你!”

    沈重言没有闲心理会这些,而是侧身看了聂、孙二人:“二位有何看法?”

    “沈老,请恕我直言,为今之计已经别无选择,唯有通顺肠胃痢泻之法,方可排出体内铁铆,否则长此下去,将会恶化到不可收拾。”

    聂明远言之凿凿,显然是认定了这是唯一方法。

    沈重言没有表态,而是又问孙庆云:“那你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依孙某来看,幼儿体弱,聂兄所行之法并不可取。”孙庆云犹豫了下,随后认真地说,“孙某认为可以效仿古法,开膛取物!”

    “什么!”

    孙庆云此话一出,满嘴是血的郑王氏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沈重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此子并非年幼,倒可以腹泻之法,届时即便刮伤肠胃,尚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后续可用汤药调理……然而若是依孙郎中之言,面对如此幼子,老夫也无把握……”

    开膛取物,之所以称作古法,那就说明不是轻易操作,因为开膛破肚容易,但后续伤口处理将是极大难题。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中医是不会推行这一步。

    沈重言虽然有为病人动过刀的经验,但是面对如此年幼稚子,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因此就连素有名医之称的他也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