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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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之中,空气都几乎不流通。鬼精娘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有些凉风。后勃颈冷冷的,额头都渗出细密的冷汗。她仔细寻找发冷的原因,最终却将目光放在仇天极身上。她仔细打量一遍仇天极,又再打量一遍。却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没什么可怕的。

    她只能将古怪的发冷,归结为自身的心理作用。不过两遍打量,却也让她将仇天极看了个遍。她是个性情古怪的。出生农家,却不甘平淡。后来为了身份地位嫁给一为大名看病的老头,却发现老头是个打骂女人的。日夜受辱,一怒之下,她干脆杀了老头,又将老头一生的行医手稿带走。

    后来断断续续的学习,成为有名的女医。渐渐有名的她,在行医过程之中,却发现自身不足。为了维持神医名头,她开始盗窃之路,只要与行医有关的,她都尝试学习。后来,更是与一妖魔鬼蜘蛛学习控丝法。终于脱离窠臼,走出自己的路。之后又是数年的盗窃钻研,直到盗窃到德川家康的府中,被伊贺的忍者抓住。

    按说,以她当时的身份地位,自然能够从德川手中不费功夫的拿到医书。可她偏要去偷,而后更是被发现她巫女的身份。她为了研究医术,解剖数百名平民,被叫做巫女。至此,她就被关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

    此时,她两遍打量仇天极,看清楚之后,脸上却染上红晕。仇天极的皮相是很好的。这具身体,虽然不知为何年龄倒退了数年。但已然是长开了的模样。有了几分他鬼医禁欲系的冷清风采。桃花眼、悬胆鼻、紧抿的薄唇,带着几分冷清,又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倔强感。

    照理说,鬼精娘应当是不会对仇天极动心的。但是方才脑中脑补了一番伯乐与千里马之后,已然有了好感。此时又见仇天极风姿俊朗,即便身处牢笼之中,却也风姿不减的模样。加上那股脊背发凉的感觉,心中柔软处却被撩拨了一下。脑中不禁想到,这难道就是一见钟情?

    鬼精娘出身农家,自幼困苦。凭着大胆,一步步走到如今。爱情之类的东西,她是从未想过,从未有过的。如今已经三十多岁的她,蓦然感受到那战栗的感觉,错以为是爱情,却是因缘际会了。

    她有了这错觉,只觉得心跳都快了几分。连直视仇天极的脸都不敢了。说话时,也是微微错开他的视线。

    仇天极觉得有些奇怪。一旁的老者却在暗自着急。他与鬼精娘方才达成协议,哄骗仇天极开锁。如今看到鬼精娘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他顿时心中一沉,暗叫坏了。心中想着:鬼精娘啊鬼精娘,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装什么嫩?卖什么春?玩什么一见钟情?

    只是他心中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他早先与鬼精娘商量好了,此时任由鬼精娘自我发挥。他是不敢插嘴的。况且,他是熟知鬼精娘的脾气的,若是此时插嘴,鬼知道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

    就在老鬼焦急时刻,仇天极却开口了:“这本书中的内容果然精妙。”

    鬼精娘听到仇天极的夸赞,脸上笑容多了几分真诚。这许多年,她依靠医术获得许多便利,对于自家的理论,俨然是十分自得。“若是小哥你愿意为我开锁,不但手中的另外半本秘册给你,就是我亲自教导,也可以啊。”

    老鬼见她还算清醒,松了一口气。他方才真是担心鬼精娘想也不想将另外半本秘册也给了仇天极。虽然此时仇天极脸上带笑,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老鬼背后却汗毛倒立。他自然不会像鬼精娘一样觉得是什么一见钟情。这种恶寒的感觉,让他心中悚然。

    仇天极微微一笑,却不搭话。转头含笑看着老鬼。老鬼先是一愣,转瞬又明白仇天极的意思。仇天极这是向他索要好处呢。

    他这一身,是一个浪人。若将他比作什么,那一部有名的东瀛电影《带子雄狼》很好的说明了他的一生。年少时,偷学百家技艺。中年时大成,融会贯通。他没有走出自己的路,但是却也将一生所学,归结整理成册。

    其中,他以从京都学来的《无心杀人流》作为主体,后续又补充了许多秘传技进去。可以说,是一本江户时代的剑道杀人技巧大全。更为可贵的,是他对于一些技巧的开发。最终种种精华,融汇形成剑道《鬼剑流》。

    《鬼剑流》讲究无声处起波澜,叶落于平湖,刀斩落叶,却不损水面。

    在叶落到水面时,一刀切下,只斩开落叶,水面无波。出刀轨迹,不同于寻常剑道的唐竹、袈裟斩、逆袈裟等等。其出刀类似突刺,但是出刀时,人手持刀,身体如大弓一般,以腰腿发力,手臂辅助。攻击迅捷无比,宛若鬼魅。加之力量灌注与一点,往往一刀劈出,就要敌人性命。

    实在是一门集大成的剑法。如若不是他有这样的价值,伊贺又怎会留他。此时,叫他将一身所学交出。他实在有些不情愿。可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石川鬼三犹豫片刻,也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撕下一半,将那一半丢给仇天极。

    仇天极见到忍者,自然就知晓,这是个古代东瀛背景的世界。然而古代东瀛并非只有忍者,占据主体的,还是浪客与武士。自然,剑道也是极为发达的。鬼精娘的医术,只是意外之喜。这方世界,显然有独特锻炼肉身的方法。仇天极自然很感兴趣,他脑中早有外出便寻找法门的心思。此时能从石川鬼三身上得到。他当然十分心悦。

    接过石川鬼三的秘册,仇天极翻看几页,眉头微蹙。这老头显然是比鬼精娘要多些心思。这门秘册上,记载了石川鬼三的剑道锻炼的一些基本功和基本招式。其余的,却只有个开头。显然,好东西都在他手里另外半本上面。

    仇天极又看了几眼,心中略微有些可惜。知道石川鬼三是不可能将剩下的半本秘册给他的。不过,单单是手上的两个半本秘册。就已然足够了。虽然都是些基础的,或者理论的手稿。但其中的许多法门,都可让仇天极获得启发。

    他施施然的起身,将上身破碎的衣衫撕裂,将秘册卷好,包好,拴在腰间。

    老头见他起身,脸上露出笑容:“小兄弟,先帮我开锁。”他显然是认为仇天极要帮他开锁,手舞足蹈,大呼小叫。

    仇天极推开牢门走出去,站在原处,脸上的笑容不减,眯着眼望着老者,却并不开口说话。

    老者起初还兴奋,后来却察觉到不妥。他脸上露出几分犹疑。目光闪烁,问道:“小兄弟,你这是做什么?为何不来为我们开锁?”

    他说罢,却听到温醇的男中音。那声音如同潺潺山溪,是很好听的。然而话语内容,却宛如戳刀,直戳老者心房。

    “抱歉,我从未说过,要为你开锁。”

    老者脸色一僵,呆住。确实,从始至终,仇天极都未曾说过类似的话。老者胸膛憋闷难当,听到这句话,他倒退几步,靠在牢笼上,震的牢笼整个发响。

    鬼精娘眼中的痴迷,也被惊愕代替。眼睛睁大,一双手捂着胸口。仿佛喘不过气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仇天极,整个人的神色,都开始显得萎靡,宛如受到极大的打击。

    仇天极眼睛扫过一旁牢笼的赤发男人和肥壮男人。肥壮男人,始终保持着傻乎乎的笑容,然而仇天极却在他眸子之中,捕捉到异样的锋芒,再看时,又消失不见。而赤发男人,自始至终,都未曾看他们一眼。

    仇天极心中紧了紧,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他未曾多想,转身向着洞口而去。

    老头见他走,陡然爆发,在他身后破口大骂:“骗子,小偷,小贼,你就算出了牢笼。你以为自己能够走出伊贺吗?混账啊,我石川鬼三浪迹数十年,今天却被一个孩童给骗了。我诅咒你,诅咒你……”

    仇天极脸色冰冷,嘴角咧开,挂起毫无温度的笑,脚步顿了顿,停下。“走出伊贺?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老者放出的。即便伊贺真是龙潭虎穴,他也绝不会放出一个对他心生恶意的人。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一场对决的胜负,往往并不取决于神对手,而是看你身边是否有一个猪队友。

    一加一有时候是小于一的。

    他走向洞口,微微收敛心思。接下来的路程,没有那么好走。他心中知道,接着徐步前行的时候,开始调整呼吸和状态。不过,仅仅有一个好状态还不够。想要出去,最好不要惊动旁人。若是被数百人围住,仇天极就是有翅膀,也无法逃走。他心中思索,已然决定,遇到敌人,暗杀,不要给对方机会。

    “大吵大闹什么?”

    就在此时,洞口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

    这是谁也未曾预料到的。仇天极还未来得及惊讶,身后的老者却反应极快。大声喊道:“有人逃出牢笼啦!”

    “什么,有人逃出牢笼?”

    一句喊话先到,接着,洞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两个蓝衣忍从洞口进来,与正要出去的仇天极迎面相撞。

    石川鬼三疯狂大笑,口中得意的连声喊道:“我看你怎么逃?我看你怎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