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幽州大狱里,胡十一果然乖乖站在底牢大门外守着。

    这底牢幽深,如在暗笼,外面当真一个人都没有,平常就连狱卒都不想接近这种地方。

    他守着的时候若非能听到里面偶尔传出几声骇人响动,大概会怀疑这大狱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又是一阵可怖的动静,胡十一搓了下脸,连他一个军中出身的高壮大汉都觉得怪吓人的,这里面到底关了群什么样的人,怪物吧!

    正胡思乱想,通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一步一步熟悉的马靴踏地之声。

    山宗自外走了过来。

    胡十一如见亲人,快走几步到他跟前:“头儿,怎么忽然亲自来了?”

    他心想莫不是要饶了他不用守这儿了。

    山宗扫一眼周围:“有事。”

    胡十一顿时泄气,合着并不是要饶了他。

    山宗来这儿是为了刺史府里的那番话。

    在长孙神容跟前玩笑归玩笑,她要为开矿选人已是势在必行。他既然在赵进镰跟前答应了下来,就得找出一批人来给她。

    他问:“如今大狱里是否还剩有壮力?”

    胡十一想了一下:“看这情形是没了,就是有也被咱们吓成软货了。”

    “嗯。”山宗摸着手中刀。

    按照长孙神容的要求,的确是出自大狱里的才最合适。但如今的大狱,剩下能用的犯人,他几乎只能想到一个地方有。

    他抬眼,看向前面底牢那扇高耸漆黑的大门。

    胡十一还有点蔫巴着,忽然就听山宗说:“去叫人来开门。”

    他一愣,没反应过来:“开哪个门?”

    山宗说:“底牢。”

    胡十一大惊失色,看看他,又看看那扇大门,不敢相信。

    “去。”山宗已是下令口吻。

    他这才小跑着出了通道。

    一群狱卒很快跟在他身后赶来,有一个双手托着个铁盒。

    胡十一打开铁盒,里面露出一把长达一尺的钥匙,看不出来以什么灌注。

    他两只手伸进去,用了点力气才拿出来。

    “头儿,真要开吗?”胡十一还是有点不确定。

    他记得打他到军所时起,这底牢的门就没开过。

    狱卒送饭以荷叶包裹,送水以瓦罐密封,皆塞入边角四处一掌见方的小洞,任里面自抢自夺,谁知道这里面是个什么鬼样。

    山宗声音低沉:“废话怎么这么多,快开。”

    胡十一只好托着钥匙上前,狱卒们去帮忙。

    就在大门上那齿孔抽动的咔咔声传出来时,山宗走到了门前,一手抽出刀说:“待我一进去就把门关上。”

    胡十一诧异地看他:“头儿你要一个人进去?”

    昏暗中他只看见山宗眉宇间绰绰一片阴影:“对。”

    大门轰然开了道缝,顶上灰尘如雨飞落,狱卒们下意识退一步,抽刀防护。

    山宗衣摆撩起,往腰间一掖,侧身闪入。

    大门又轰然关上。

    直到这时候,胡十一才想起来,居然没问一下头儿进去是要干什么。

    ……

    官舍里,神容正站在廊下抬头看天,也不知还有多久就要到冬日了。

    广源从旁经过,停下向她见礼:“贵人先前去了趟刺史府,好像不久就回来了。”

    神容回头看他一眼,心想刺史夫妇都已经是那般尴尬模样,他们当时待得就算久了。

    临走还跟那男人一番唇枪舌剑。

    表面只说:“没什么,只是看一看刺史情形罢了。”

    广源称是,悄悄看看她才告退。

    当时看她跟郎君一起走的,特地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是一起去了趟刺史府,但看这样子,估计二人也没能在一起待太久。

    他竟觉得挺可惜的,明明都一起用了饭。

    神容看了会儿天,又算了下哥哥回都的日子,在他带人回来接手之前,这一段难办的矿眼一定要掘出来才行。

    也不知道山宗能不能给她找到人。

    她蹙眉想了片刻,唤了一声东来:“通知军所,我要入山去看看。”

    紫瑞闻言也立即去着手准备。

    神容如往常一般换上胡衣,戴上帷帽,走出府门时,匆匆返回的东来上前低语了两句。

    神容往外看,跟随东来一路赶来的人是张威。

    这回倒不是山宗不来,东来说就没见到他,军所里的人也没见到他,今日他根本不在。

    神容想起离开刺史府后便没见到他了,都说了巡防取消了,总不可能是真要与她避嫌。

    她踩着镫子坐上马背,又回味了一下才上路。

    自城中一路直行过去,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是今天道旁两侧的行人好像有点奇怪。

    神容隔着帽纱瞄着左右,总觉得偶尔经过的路人在看她。

    没多远,街上人声小了些,她隐约听见路旁一个铺子里有人伸头问了句:“那就是山使的前夫人?”

    她一回头,那人又嗖一下脖子缩回去了。

    怪不得,居然都闹到全城皆知了。

    她目光一转,落在张威身上,他也在朝她身上瞄。

    她问:“你看什么?”

    张威一愣,赶紧说:“我看贵人速度,好跟上。”

    神容轻哼一声,心想少见多怪,转头拿着马鞭一抽,便冲了出去。

    张威给吓一跳,这位前夫人可别被自己瞎扯的一通伤到哪儿,那就要倒霉了。

    直到快出城时,神容忽又勒停了马。

    张威带着人追上来,刚松口气,却见她停在城头下,掀开一半帽纱,指着城下问:“那是不是你们头儿的马?”

    张威定睛一看,城门下紧挨城墙的屋舍都是守城官值守才能住的地方,有一间的门口挂着个“医”字牌,那是士兵们免费就医的官家医舍。

    此时门口停着匹高头大马,皮毛黑亮,鬃毛一撮泛白,还真是山宗的马。

    “正是。”他又指一下旁边的枣红马:“还不止,那个是胡十一的。”

    神容下马:“去看看。”

    她将帷帽解下,连同马鞭一同递给身后的紫瑞,先行走入了那间屋子。

    里面不大,只摆了简单的胡椅小桌,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药味。

    神容捂了下鼻,发现里面还有一间,往里走。

    里间门口垂着个帘子,她刚走到那儿,帘被一掀,面前多出男人高拔的身影。

    不是山宗是谁。

    她差点贴到他身上,收住脚,抬头看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山宗垂下眼:“到这儿能干什么,我还要问你,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神容没说他忽然不见了,只说:“我刚好经过。”

    山宗看到了门口伸头伸脑的张威,就近拎了桌上的瓷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

    地方太小,他走动几步,神容就得跟着走几步,几乎是在跟着他动。

    他看到了,偏头看了她一眼,转头一口灌完了水。

    神容就在他侧面站着,发现他胡服肩头破了一道,好似是被什么划破的,还沾了灰尘。

    又看看他脸,他眼垂着,看起来就像那日在大狱里刚刚镇压过暴徒后的模样,甚至还有些倦怠。

    她上下看了看:“你受伤了?”

    “没有。”山宗放下杯子。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山宗指了下里间,还没说话,里面传出胡十一的低嘶:“哎哎轻点儿,轻点儿……”

    神容看了一眼,声音放轻:“他这又是怎么了?”

    里头胡十一可能没在意外面动静,还在哼哼唧唧的。

    山宗声也放低,笑了一声:“他自找的。”

    叫他在底牢外面就这么关门等着,他不信。

    山宗从那底牢里出来时,一开门,他竟还想到门口帮忙,不知被里面什么东西砸了个正着,当场就捂住了肩,所幸被山宗给一把拽了出来。

    来这儿的时候还龇牙咧嘴,这会儿算好的了。

    “那你这里又是怎么回事?”神容朝他肩头抬抬下颌。

    山宗扫了一眼,毫不在意:“没什么。”

    她看着他侧脸,这样看愈发显得他眉眼朗朗,偏偏又是这幅装束模样,好似染了些危险的气息。

    她忽然倾身凑近,轻轻嗅了嗅。

    山宗只察觉到若有若无的呼吸拂过脖子,一转头就对上她脸。

    她眼睫纤长,轻轻一动掀起,黑亮的眼盯着他,离得近,眼珠里能看见他的脸,她的唇几乎要碰到他肩。

    山宗绷住肩,否则恐怕已经碰到了。

    “你干什么?”他低低问。

    “你身上有味道。”她觉得那味道很难形容,可能又是沾了血,又夹杂了别的,直觉他跟人动了手。

    山宗声更低:“那你就能这样,不知道左右都有人?”

    神容眼珠动了一下:“在哪儿?”

    里间垂帘忽然被打起,有人出来了。

    神容转头,看见里面走出来个穿青布衣衫的老大夫,正看着他们,默默别过脸。

    山宗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转身问:“好了?”

    “是。”老大夫又进去一趟。

    胡十一揉着肩膀被扶了出来,还有个女子跟在后面,帮老大夫抱着药箱和针灸盒子,是给他帮忙的。

    胡十一才刚看到外面的神容,张威听到动静也跑进来了。

    “你怎么了这是?”

    他顿时就一张脸臊红了:“你们怎么都在?”

    合着他刚才叫疼全被听见了?

    山宗说:“行了,伤了就回去躺着吧。”

    胡十一这才算舒服了些,好歹是不用去守底牢那破地方了。

    老大夫摆摆手,那女子放下药箱,把准备好的药送过来:“喝完了再来换一副。”

    胡十一接过去,又揉揉肩,逞强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不喝药也行。”

    张威说:“你少吹吧。”

    山宗转头,见神容还站着,往外走了一步。

    就这点地方,挤进来这些人,她也只好走一步。

    张威麻利给二人让道。

    神容慢慢走了出去,山宗紧跟在后,矮头出去。

    剩下的人全都看着他们。

    直到他们都走远了,老大夫才问了句:“那位就是……”

    胡十一点头:“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