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盛宠之毒后归来 > 第183章:负荆请罪,楚王挨揍

第183章:负荆请罪,楚王挨揍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最让人诧异的是身着一身锦绣衣袍的楚王背后竟背了一捆荆条。

    薛珩见二人入内,连忙迎了上去,当着二人的面单膝跪下。

    宁晟父子二人见此一震,宁晟忙上前扶他道:“楚王殿下万万不可,你身份尊贵,臣等岂能当得起你这一拜。”

    是了,楚王不仅贵为亲王,还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今世上,除了宣德帝外,旁的人都没有资格让他跪拜。

    薛珩用手扼住宁晟上前搀扶他的手,摇头道:“这一跪是我应当的,宁将军千万不要推辞。”

    宁晟父子二人齐齐对视一眼,心中更是疑惑不解,楚王身负荆条对他们下跪,这架势摆明了是要负荆请罪。可细下一想,楚王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又何来请罪之说?

    他不但未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反倒是对宁珏兄妹二人屡次相助。

    上次宁玖在宝华寺外中毒,是楚王亲自去为她寻的药。宁珏遇险,也是楚王将他从宣阳公主的手中解救出来。

    真要论起来,反倒是他们东阳侯府欠楚王甚多。

    父子二人心中愈发疑惑不解,宁珏看着楚王,眉头忽而一跳,不知为何便想起了宁玖。他虽不知楚王今日为何要借孟三郎的名义将他们父子二人约到此处,但一想到宁玖似乎和楚王有些交情,便下意识试探道:“楚王今日约我们来此,是否与六娘有关?”

    薛珩见宁珏如此敏锐,点了点头。

    “大郎所言没错,今日我正是为宁六娘之事而来。”

    薛珩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看着宁晟父子二人,神色郑重,一字一顿道:“我已让圣上撤掉太子与宁六娘的婚约,圣上已然应下此事。”

    父子二人闻言齐齐一震,神色惊愕。

    要知,宁玖与太子可是御赐婚约,此事涉及储君婚姻自然不是说废就废,说成就成的儿戏。

    可眼下楚王却说圣上已然答应解除婚约,这……

    宁晟摇了摇头,认为楚王这说法很不靠谱,“楚王殿下这消息是从何听来的,有几分真实性?”

    薛珩道:“此事是我与兄长二人亲自相商,千真万确。”

    宁珏则是冷静得多,他在脑中细细分析此事,半晌后道:“楚王殿下说圣上解除了太子殿下与六娘的婚约,那么我想问一句,圣上解除婚约的原因是什么?”

    是了,若宣德帝真的有意要解除太子和六娘的婚姻,那么必然有一个六娘不能嫁给太子,或是太子不能娶六娘为妻的理由才是。

    薛珩抬头,面带愧色却又毫无畏惧,坦荡十分的迎着宁晟二人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我与六娘……已有夫妻之实。”

    宁晟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气得面色通红,当即勃然大怒,上前揪着薛珩的衣襟,双目赤红道:“你说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

    薛珩未在多说什么,只是点头。

    宁晟见此再也憋不住火,当即抡起拳头就朝薛珩的脸上招呼过去。

    薛珩的脸颊瞬间通红,唇角擦破一层皮,没过一会儿便肿得老高。

    揍了一拳后,宁晟觉得尤不解气,正要挥动第二拳,却见旁边忽然冲出一个身影,抱住他道:“姑父,此事你先莫要冲动,你先听九郎解释。”

    宁晟神色极冷,要挣开抱住他的孟三郎,但孟三郎并非文弱书生,也是个常年习武的健壮胚子,想要一时半会儿甩开他,也是不可能的。

    他只好怒道:“孟三,你给我放手!六娘都已让他欺辱到如此地步,我须得好好教训他一番。”

    宁珏平日里素来是个翩翩有礼的谦和君子,他听到这话的时候怒意顿时翻涌,也想上去给楚王一拳。

    只是拳头挥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清河之行和上次在宣阳公主手下被楚王救下的情景,不由愤愤的收回了手,正好此时孟三郎冲了出来,听他的语气似乎也是知晓此事的,他不由咬牙,冷冷的看着孟三郎道:“孟嘉,这到底怎么回事?!”

    孟三郎面对二人冷冷的逼问,抬手擦了下额角的汗道:“上次秋狩在甘泉行宫,六娘被奸人所害,中了苗疆奇蛊,必须与未泄元阳的男子交合,才能结蛊。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本想让一个干净的护卫替六娘解蛊。待到解蛊之后,由温琅出手,让护卫服下他特制的药物,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如此既可保住六娘性命,又可保全她的声名。”

    “那为何方才楚王说他与六娘有了夫妻之实?难道替六娘解蛊的并非护卫,而是……楚王!”

    宁晟沉沉的目光忽然落在薛珩身上。

    薛珩迎着宁晟如同实质的目光,面不改色严肃道:“以护卫解蛊是温琅提出的。可六娘乃是世家贵女,岂是一护卫能玷污的?加之……我对她倾慕已久,不舍,也不愿让旁人接近她。”

    “思量再三,最后我决定亲自替她解蛊。”

    听了二人的解释后,宁晟父子二人俱是一惊,愣在当场。

    他们万万没想到,秋狩的时候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

    而他们两人,一个为人父,一个为人兄,却对此事毫不知情,让宁玖一人承受了这样大的苦痛。她本该如其他小娘子一样,娇滴滴的在兄长、父亲的怀中撒娇,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她却独自一人承受着所有的苦,所有的痛,将此事瞒忙得严严实实,竟未让他们知晓分毫。

    尽管宁晟父子二人知晓薛珩与宁玖欢好是为了解除蛊毒,但于情感上,二人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孟嘉见他们二人余怒未消,想了想道:“姑父,九郎此次为六娘解蛊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想必姑父是听过寒光诀这一武功心法的,而九郎所练的便是此心法。”

    宁晟是习武之人,对于这寒光诀自然有所耳闻,据闻修炼此法需有极强的耐力和毅力才是,此法在修至九重前,不能与女子交合,否则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孟嘉见他神色松动,忙道:“九郎本已修至第八重,眼看便突破九重,却在此时为了六娘破了功。”

    宁晟闻言神色微怔。

    要知,在此时贸然破功,极有可能经脉尽毁而死,这种事情连他一个未修明光诀的人都知道,更别提薛珩。

    宁晟的目光落在薛珩身上,若有所思。

    宁珏不懂这武功上的事情,只好向宁晟询问了这寒光诀的不同之处。

    听了宁晟的回答后,宁珏也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思,薛珩付出的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可见薛珩对宁玖的情意……

    气氛一瞬趁机下来,偌大的空间内只闻几人的呼吸声。

    默了半晌,宁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亲自上前将薛珩扶起来,再将他背后的荆条解开道:“今日你既然敢来,说明你也算得上是个有担当的。说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若非是宁晟从孟嘉的话里得知薛珩对宁玖的几分情义,今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饶了他。

    薛珩对宁晟一礼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解除六娘和太子的婚约,待到他们二人婚约解除,等风头一过,我便会亲自上门求娶六娘。”

    宁晟看着他,右手负在身后,“并非我信不过你,而是空口白言,谁都可以说,并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

    是了,眼下薛珩在他跟前说的再好听又能如何?事后他若反悔,到时他的六娘又该去何处讨回公道?

    薛珩道:“若是宁将军信不过我,那九郎今日便在此立誓,此生非宁玖不娶!与她成亲之后,我薛九后院只她一人,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薛珩伸出右手,对天起誓,神色十分郑重。

    宁晟一听道:“好,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若你想要迎娶六娘,那你日后后院便只有她一人,若你胆敢纳妾,便是你贵为亲王,我宁晟也不是好惹的。”

    宁珏神色也微微动容,对薛珩道:“若你胆敢辜负六娘,我父子二人就算穷其所有,也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

    薛珩闻言一笑道:“二位大可放心,若能娶到六娘,实乃我一生之幸,对她好还来不及,怎能忍心伤她分毫。”

    孟嘉不由一喜,目中满含期待看着宁晟和宁珏,“所以……今日九郎在你们二位面前算是过了关?”

    宁晟横他一眼,摇头道:“话别说得太早,具体如何,还需看他日后表现。”

    宁珏也道:“甘泉行宫的事情,就在今日翻篇。至于楚王若想迎娶六娘,我们说话不作数的,最关键的还得看六娘的意思。”

    宁晟也点头,很是赞同,“就算你们二人发生过事情,但只要六娘不愿,我是绝对不会罔顾她意愿,将她许配给你。”

    薛珩道:“二位放心,只要二位点头,六娘那边,某自然有信心让她答应。”

    宁晟闻言哼了哼,随后道:“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几人坐着攀谈了一阵,直到天色微变,宁晟父子二人才起身,说要告辞。

    临走的时候,薛珩已命人准备了一批猎物送到宁晟父子二人的马上。

    父子二人见此不由暗叹薛珩思虑周密。

    是了,他是以孟嘉的名义约他们狩猎来的,若是回去之后二人一只猎物也没有,难免不会引人怀疑。

    见此,宁珏想起楚王前几次对他们的帮助,不由提醒道:“再过几日便是我父亲的生辰,我父亲平日里素爱研究兵法兵书,诗画之中他尤喜山水。”

    薛珩闻言眼色一亮,对宁珏拱了拱手道:“多谢。”

    宁珏朝他点了点头,随后踏着大步,翻身上了自己的那匹马。

    宁晟父子二人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

    突厥公主遇刺一案的判决出来不久之后,尚书右仆射崔缇便上帖子乞骸骨,宣德帝当即应允。

    同时,前头几日宣德帝要求严惩秦瑟,夷其三族,还晋王公道的帖子,忽然石沉大海一般销声匿迹。

    朝中诸位大臣面上对此事似乎毫不知情,心中却是雪亮得很。

    毕竟,真要论起来,秦瑟的父亲乃是崔家旁系,也算是崔家的人。真的要夷秦瑟的三族的话,那么首当其冲要遭殃的便是崔家。崔缇自然不能放任此事,立马派人将这些折子压了下去。

    眼下崔缇递上乞骸骨放权的帖子,便说明他向圣上作出了妥协,圣上也与他达成了一致。

    圣上不提晋王这事,便意味着此事就此作罢,若还有那不长眼的上窜下跳,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聪明的人,后头都不再参与此事,顺应着宣德帝的意思行事。

    晋王倒台,崔缇上书乞骸骨,以后几日,崔家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笼罩在一片沉沉的气氛当中。

    晋王丧事的头三日,宣德帝下令城中禁止操办喜事,不得穿过于鲜艳明亮的衣服。三日过后,民间这才恢复了颜色,百姓们该吃吃,该喝喝,成亲祝寿,敲锣打鼓依旧。

    今日,是怀化将军宁晟的四十大寿。

    今日之后,原本留在永安城的诸国使臣也要启程各自回国。

    东阳侯府。

    受邀而来的宾客递上请帖之后,便由东阳侯府的奴仆各自引入正厅,男宾与女宾分别开宴。女宾那边在花厅设宴,由二房的郑氏招待,男宾这边,自是由宁晟和宁珏父子二人招待。

    晋王刚死不久,东阳侯府的寿宴并未大肆操办,甚至算得上是相当的朴素低调。饶是如此,宁晟作为朝中风头正盛的人物,来替他祝寿的宾客却是一点儿不敢含糊,送上的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寿礼。来往的达官贵人,个个衣着锦绣,身份不凡。

    宣德帝今日身子不适,并未出席,让太子代他前来祝贺。

    宁晟父子二人在前厅迎客,忙得不可开交。突然听得门房一唱,“太子殿下到。”二人齐齐对视一眼,忙迎了上去。

    今日太子身着一袭赤色绣金线的圆领袍服,头束金冠,腰束金玉蹀躞带,脚蹬黑靴,很是威风。

    见宁晟父子二人迎上前来,欲要朝他行李,他忙道:“宁将军,宁大郎,二位不必多礼。”

    话虽如此说,宁晟父子二人还是朝着太子恭敬一礼。

    今日出席的宾客当中当属太子身份最重要,是以宁晟忙亲自将他引入内,留宁珏一人在外继续招呼客人。

    而女宾这边,同样很是热闹。

    花厅里面打扮得花枝招展,十分艳丽的诸位贵女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夸夸这个的首饰,聊聊那家的胭脂,气氛很是融洽。

    宁玖其实老早便去了花厅,只是到达花厅后,忽然想起她为宁晟准备的寿礼未拿,便又折了回去。

    她刚刚回到琼华院,便见一小丫头在院外急得团团转,见她到了,便双眼放亮,忙道:“六娘子。”

    宁玖瞧了瞧这丫鬟,觉得眼熟,想了半响,才想起她是在三娘子宁瑜身边伺候的。

    小丫头在四周环视一圈儿后,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条递给宁玖道:“这是我家娘子要我递给六娘子的。”

    说完,她便对宁玖行了一礼离开。

    宁玖展开小丫头送的那张纸条,“郑氏母女二人,今日不安好心,望六娘警惕。”

    宁玖看完后,将那张纸条在手心揉碎,一边往里走,一边暗忖,难怪昨日三娘子就一病不起,原来是想躲避寿宴。

    看来郑氏母女二人已事先知会过她,今日要在寿宴上作妖了。

    不过……

    宁玖觉得也有可能是三娘子故意扰乱她视线,让她自乱阵脚的计谋。

    宁玖问沉香,“这几日宁三娘可有什么异常?还有五娘呢?”

    沉香想了想回道:“这几日三娘子深居浅出的,并无什么异常。倒是五娘子,这几日去二房的次数倒是渐渐多了起来。”

    “是吗?”宁玖闻言,唇抿得更紧了些,“差人继续盯着她们二人,若有异动,立时向我禀报。”

    宁三娘是真心投诚,还是别有心事,正好可以今日瞧上一瞧。

    宁玖回到花厅时正好遇到从回廊那头向她走近的宁四娘,今日宁四娘穿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绣宝相花的襦裙,腰间挽着一根单霞色披帛,头发梳着双螺髻,上面簪了一只刚刚摘下的牡丹,衬得人十分娇艳。

    见此,宁玖赞了一声,“四娘今日好颜色。”

    宁四娘嗔怪了一声道:“你就会打趣我。”

    两人一路边说边笑,相偕到了花厅。

    郑氏远远便瞧见她们了,见此对二人一笑道:“你们两个来得正是时候。这不,诸位小娘子们提议要在府内的湖里游湖看景,你们便陪她们一道吧。”

    东阳侯府内有一道绕府一圈的人工湖。

    碧湖绵延而出,湖的沿岸栽种着不同的花树,景色甚是宜人,在永安城都是十分有名的,所以今日诸位贵女提起游湖一事并不算稀奇。

    宁玖闻言,看了一眼郑氏笑得过分殷切的脸,心中不由得警惕几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地点点头。

    今日,崔婉并没有出席宴会,倒是在郑三娘和王五娘二人随母亲一道来的。

    花厅内有些不愿离开的贵女便呆在各自母亲的身旁,有些玩心大的便随宁玖等人一道登上了画舫。

    宁玖本不欲登上画舫的,但见韩嫣兴致浓浓,似乎对此很是感兴趣的样子,最后还是一道上了画舫。

    和平日里在明文堂一样,贵女们三五成群,大多都是与自己的好友或是谈得来的小娘子聚在一块说话,至于旁的,只需路过时点点头,打打招呼,便不算失礼。

    画舫一路沿湖而下,穿过碧绿的湖水,绕过沿途的假山。

    此时正是垂丝海棠开放的季节,画舫掠过,带起一阵碧波。微风轻抚,海棠花瓣落入碧绿的湖中,随着波光一动一动的,煞是好看。

    画舫继续往前,竟绕到男宾那头的东阁了。

    阁内有一处水榭,此时男宾们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似乎是在斗诗。不知是谁忽然看到远处湖中的画舫,便提出以‘画舫’为题,男宾们听此,个个挥笔题字。

    同时画舫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呀!那头那个青衣郎君是谁?怎生得如此之俊郎,竟从未见过。”

    贵女们都是有些好奇心的,对于俊美儿郎的好奇自是更甚了。听人如此一讲,心中的好奇心便立时被勾了起来,连忙挤到发声的那少女旁边,透过舫窗往外看去。

    宁璇和韩嫣二人隔的远没听到她们说什么,但见所有的人都往那头涌去,心里也不由好奇,韩嫣和宁璇对视一眼,随后也走了过去。

    宁五娘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与宁玖单独相处的时机。

    她与宁二娘对视了一眼,宁二娘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宁珍道:“六娘子,今日四娘子未能出席,想必你应当很是高兴吧。”

    宁玖正坐在画舫里,看着外面的景色,闻言,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很是莫名,眼光扫到不远处的宁珊,心下顿时了然。

    来者不善。

    宁玖眼眸微眯,开门见山道:“你们费心将其他人引开,留我们独处,想要做什么?”

    宁珍嘻嘻一笑,“六娘子真是聪明!不过,你现在猜到已然晚了。”

    说罢,宁珍看了看宁珊,宁珊对她点了点头,随后就着宁玖旁边的舫窗一跃,只听‘扑通’一声。

    “不好!五娘落水了!”

    宁珊立时大喊,然后震惊的看着宁玖道:“她不过是提了一句四娘子,你竟如此狠心将她推下水,你明明知道五娘子不会水!”

    说罢,宁珊忙道:“来人啊!快来人,有没有人会水,五娘掉入湖中了。”

    端王此时恰在岸边,方才他听见声音望过去的时候,隐约瞥见了宁玖的身影,那落水的声音正是从宁玖方才的位置上传来的。莫非……

    想了想,端王三步并作两步,将外袍一脱,便猛地扎进了水中。

    端王将人救上岸的时候,才发现他怀中的人并非宁玖,而是一个他说不上熟悉,却也不算陌生的人。

    几日前,此人拿着他的玉佩到了端王府寻他,竟学那不入流的女子自荐枕席。

    端王将宁珍救起来的时候,宁珍已然陷入了昏迷。

    他用自己方才脱掉的袍子,将她包住,闻声而来的男宾们也到了此处。几个丫鬟也跟着赶来,原本在湖中的画舫靠近。

    宁珊下了画舫后,便吩咐丫鬟将宁珍带下去让大夫诊治。

    太子走到此处,一手负在身后,不解的道:“此处发生了何事?怎么有人突然落水了呢?”

    宁珊闻言,神色一变,看了一眼身后的宁玖,欲言又止。

    这恰到好处的眼神实在耐人寻味。

    宁珊等众人猜测了一会儿,便装作忍不住的样子道:“反正明日我也要离京了,便也不怕在此说一说,方才宁五娘落水,是六娘将她推下去的。”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众人看着宁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微妙。

    太子闻言,目光落在宁玖身上道:“六娘子,宁二娘子方才所言,可是真的?你为何要宁五娘子推下水?”

    宁玖闻言,摇了摇头道:“我没推她。”

    宁珊对宁玖佯怒道:“那你的意思是五娘自己跳下去的!”

    随后她又道:“方才可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瞧着的,六娘你竟当众抵赖,这实在是……我也知道方才你是无心之失,姊妹间小打小闹本是常事,不过今日是乃你父亲的生辰……五娘醒后,你道个歉此事便算过去了。还是莫要闹大此事,省得大家脸上都无光。”

    宁二娘没有把话说完,给了现场的人足够的想象空间,她这般欲言又止,比直接控告宁玖,可是高明得多。

    同时还尽显她身为姊姊的通情达理。

    果然,宁珊此话一出,太子落在宁玖身上的目光便多了一丝探究。

    宁玖将四周各色人等的表情收入眼中,唇微微抿紧,心下暗笑。

    看来,宁三娘提前送的消息是真的。

    若是她所料的没错,郑氏母女二人起先是想让宁瑜当着太子的面落水,最后由宁瑜亲口指证,从而引起太子对她的猜忌或是不满。

    毕竟宁瑜不日后是要随她一道入东宫的。

    谁知事到临头,宁瑜装病不出,无奈之下,郑氏他们只好临时更换人选,让宁珍陪她们唱了这出戏。

    郑氏母女此举无非是为了在太子跟前抹黑她。

    思及此,宁玖下意识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一旁眼底暗含几分得意的宁珊身上,觉得很是无趣。

    若她是平常闺阁女子,在未婚夫的跟前遭受不白之屈,或许会愤怒,不甘委屈。

    但她并非常人。

    太子对她的态度如何评价如何,她根本毫不在意,所以今日郑氏母女策划的这场戏,于她而言,实在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宁珍不过是家中的一个庶女,而宁玖才是太子未来要娶的妻子,孰轻孰重,太子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太子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对于宁玖推庶妹落水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是在人前还是须得维护她,于是便道:“既然宁二娘子也说今日之事是姊妹之间的打闹,兴许是六娘与五娘子二人不小心发生了口角,失手而为。待到事后,六娘子到宁五娘子跟前道歉的,此事便算罢了!”

    说罢,太子看了一眼众人,又道:“今日的事情,无非就是姊妹之间的小事,莫要有人出去乱嚼舌根,都散了吧。”

    太子最后虽算不上威胁,却也算得上是明面的警告。

    太子都已发话,在场的人自是不敢造次。

    太子目光再度落到宁玖身上,自认为自己这番处置很是妥当,谁知宁玖看着他道:“我说过,我没推她。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道歉的。”

    说罢,宁玖便要离去。

    郑娴见此不由得冷哼一声,“都已经证据确凿了,还不承认。太子都发话了,你竟然还不认错,真是……”

    宁玖闻言一笑,不顾他们的眼神,欲要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去。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上忽然晃下一个身影,一个紫衣郎君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方才本王在此小憩,正好看到那画舫从湖面游过,而且还瞧了一出好戏。”

    众人一听这话,目光都聚焦在薛珩的身上。

    紫衣郎君英俊依旧,就是嘴角……红的有些不正常,一看便是被人揍了。

    众人心中暗自惊异,楚王这般无法无天,这永安城内竟还有人敢揍他?这简直……

    看见薛珩唇角的破皮,在场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故意装作瞎子。

    薛珩的目光落在宁珊身上,这目光看似没有威胁,实则却冰冷至极。

    宁珊没由来的有些心虚,她不由得想起年春在甘泉行宫楚王那把压人的气势,不由得后退几步,心想,楚王莫非真的瞧见了?

    随后想了想,暗自摇头。

    不可能,距离那么远,楚王绝对不可能看见。

    太子见薛珩前来,对他行了个礼道:“九叔。”薛珩点了点头,上前几步道:“方才画舫上的经过,本王瞧得一清二楚。”

    “那个宁五娘是自己跳下去的,与宁六娘毫无关系。”说话的时候,薛珩只伸出手指了一下宁玖,目光都没落在宁玖身上,似乎对宁玖一丝兴趣也无。

    将宁珍救起来的端王见薛珩这般动作,眼眸不由得微眯,心下雪亮。

    薛珩此时跳出来为宁玖出头,却要装作一副和她并不相熟的样子,分明就是为了避嫌。

    他心中不屑至极。明明已然不知廉耻地勾结在了一起,明面上却还对宁六娘百般维护,好啊!真是好的很!

    薛珩穿了一件绛紫色圆领袍服,腰束玉带,脚踏长靴,一头青丝用金馆束起,忽略有些滑稽的嘴角,整个人无疑很是器宇轩昂,英气逼人的。

    宁玖目光落在薛珩嘴角的伤口上,目光微凝。

    无法无天,猖狂惯了的人竟也有人敢打?随后她的唇微微抿起,心道打得好。想来必是他做了什么缺德欠揍的事情才挨了揍。

    若是打他的人在场,她必会当面给对方喝个大彩。

    说实在话,郑氏的这些脏水对她而言根本无关痛痒。但方才薛珩站出来为她说话的一瞬间,她心中却扬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一瞬间,她好似是一件珍贵之物,被他呵护在手中,一种淡淡的暖意萦绕心头,让人很是舒服。

    宁玖一怔,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着他的伤,怎么胡思乱想到这处来了?

    她理清思绪,迅速将他从自己的脑海里驱逐出去。

    太子也不是蠢人,比起宁二娘,他自然更愿意相信薛珩。

    想了想,太子素来温和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厉,目光落在宁二娘身上道:“方才你们真是亲眼所见,宁六娘将宁五娘推下去的吗?”

    宁珊面上浮出了一阵犹豫的神色,太子显然已有所怀疑,若她继续冥顽不灵下去,怕是讨不了好,索性趁着事情还没弄僵,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这样一想,宁珊道:“方才画舫中的诸位娘子都聚到另一头去了,六娘和五娘二人在单独谈话,我与她们距离有一段,没听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但五娘落下的时候,确实是呼喊着六娘的名字,所以……应该是我误会了吧。”

    说罢,忙向宁玖道歉,“当时情况危急,二姊没看清楚便误会了你,六娘莫要怪我。”

    面上是带着歉意的笑,心中却是不甘极了。

    太子闻言看了眼宁玖,又看了眼宁珊,想到今日到底是宁晟的生辰,若闹大了,怕是不大好看。

    于是便道:“既然此事是个误会,那诸位还是快些回厅赴宴吧。”

    这是要将此事就此揭过的意思。

    薛珩闻言眼眸微微一眯,似乎对此不满足。

    宁玖见状隐晦地看了他一眼。

    薛珩原本迈出半步的步子退了回去。

    宁珊听了太子的话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与诸位贵女一道上了画舫,朝花厅的方向回去。

    宁玖并未上画舫,自己一人抄了近道往花厅里去。

    薛珩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就在宁玖走过一处假山石时,斜刺里竟突然冲出一个身影。

    宁玖惊了一遭。

    待看清来人不是旁人,而是薛珩的时候这才不由松了口气。

    画舫的承载量有限,所以诸位贵女每人只带了一位丫鬟。方才宁玖带在身边的便是沉香,此时沉香看见楚王,面上立时扬起一抹戒备之色。

    宁玖先是看了一眼薛珩,然后看了一眼沉香,示意她稍作回避。

    沉香犹豫了几下,而后退到一旁替宁玖把风,二人借着假山和绿植的掩饰,去了假山后头。

    宁玖眉头一沉,“你跟着我做什么?”

    薛珩看着她道:“方才分明是她们一陷害你,你为何不替自己辩解?”宁玖素来能言擅辩,若是她想,一定有为自己开脱的方法,何必平白无故受这份冤屈。

    宁玖闻言道:“她们要在我身上泼什么脏水,我并不在乎,也懒得去辩解,加之今日是我阿爷的生辰,我不想将事情闹大。”

    薛珩闻言心中有些怒火,“那你就放任旁人污蔑你?”

    宁玖道:“不然如何?我本就不想理会她们。”

    薛珩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伸手盖过宁玖的头顶,宁玖想要躲,薛珩却不许她躲,执拗的将手落在她的头上,像是安抚小猫小狗一般,摸了摸她的头道:“今日这事我恰好在旁边,正好可以出手助你,可若是我不在呢?”

    又说这种话……宁玖不由的面颊有些微烫,很是不自在,她有些忍不住伸手握住薛珩的手,试图将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拿开。

    宁玖不知他使了什么劲,自己硬是无法撼动他分毫。

    她有些恼,抬头仰望高她半个头的薛珩,咬牙道:“多管闲事。”

    薛珩闻言挑眉一笑,日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类似温暖的感觉,“日后若是有人胆敢辱你,你不想出手的话,便派人来知会我,我自有方法替你收拾那些个不长眼的。”

    “明白了,嗯?”

    话到最后,尾音一抬,好似醇美至极的酒入口,三分甘甜,三分醉人,三分勾人……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惹人酥麻的颤。

    好似慵懒的猫儿在心上极轻极轻地挠了一爪,痒意难耐,惹得浑身骨头酥麻。

    有一种无形的暧昧在空中蔓延,空气被蒸得发热而又窒闷。宁玖心有些慌,只觉耳根都被空气烫得微热,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与谈话声。

    无形地暧昧瞬间消散,随风而逝,二人脊背齐齐一僵,凝神听着来人的动静。

    只听太子问道:“二兄引我来此作何?”

    端王回道:“听闻东阳侯府前头有个景致不错的花园,所以便想带着三郎你来走走。”

    薛珩和宁玖二人都是人精,二人对视一眼便猜到了端王的意图。他把太子故意引到此处,想必是知晓薛珩会跟上来,想让太子正好撞见宁玖与薛珩二人独处。

    其心思,昭然若揭。

    宁玖面色不由一冷。

    忽的,宁玖腰间一紧,她有些诧异的看了薛珩一眼,薛珩空着的另一手抵在唇前,示意她安静些。

    随后他搂着他身形一跃,就借着假山和绿植的掩饰,落在了围墙的另一头。

    沉香机灵的狠,远远的见太子和端王来了,她便忙从另一处早早回避。是以,太子和端王从宁玖二人方才所呆着那处院墙旁边走过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宁玖和薛珩二人贴着墙根听到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齐齐松了一口气。

    只是宁玖悬着的心还未来得及完全松下,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冷不防的声音。

    “六娘!”

    ------题外话------

    某人真是精,晓得玖玖的攻略方法是先攻略岳父和大舅子。

    最后猜谜,最后的声音是谁?

    ——感谢——

    1爱吃荔枝的软绵绵秀才投了1张月票

    2在水一方2009秀才评价了本作品

    3Jun夏秀才投了1张月票